尸语者Ⅱ:无声的证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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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道里很黑,即便是白天也是这样。
中心现场位于中间一栋小楼的二楼,为了不妨碍其他住户的出行,楼道没有封锁。派出所派出一名民警端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守着现场。
我和林涛出示了现场勘查证,派出所民警赶紧起身开了房门。我和林涛穿着完毕,走进了现场。
虽然房屋很老,但是内部结构居然比较符合现在的潮流,可见在当时这样的房屋结构一定属于极其另类的。
一进房门,我们就站在了一个比较大的客厅的最西侧。客厅东北侧墙壁靠着一个长沙发,客厅的东侧是两个卧室的门。
现场是水泥地面,有很多残破的地方,客厅中央的桌子上堆放着杂物。整体感觉这间房子一点也不像教师们的书香门第,更像是独居懒汉的巢穴。
房门口的地面上有一滩不小的血泊,沙发和墙壁的夹角处也有成片的滴落血迹形成的血泊,两个血泊之间有密集的滴落状血迹,一大滴一大滴的,没有明显的方向性。
沙发另一侧靠卧室门口,有一大滩血泊,血泊还有拖擦的痕迹。
“那里就是女死者倒地的位置吗?”我指着卧室门口的血泊问和我们一起到现场的痕检员。
痕检员点了点头。
林涛看了看地面,说:“现场怎么这么多血脚印?”
痕检员说:“这些我们都仔细看了,仔细辨别了,全是男死者和抢救的民警、医生的足迹,没有发现陌生足迹。”
林涛说:“不可能吧,现场有这么多血,凶手怎么会没有留下足迹?”
我说:“有可能,如果凶手动作简单,捅完两个人就走,血还没来得及在地面堆积,凶手已经离开了现场,当然不会留下血足迹。”
我沿着血迹绕了现场客厅一周,接着说:“另外,血迹全是滴落状的,没有任何喷溅状血迹,应该是没有伤到大动脉,伤的都是重要脏器。既然没有动脉喷溅血,凶手身上不一定有多少血的。”
“手法相当很辣。”林涛说,“什么深仇大恨呢?”
我招了招手,让林涛过来,我们俩一起蹲在沙发和墙壁的夹角处,我说:“你看,这里的滴落血非常密集,而且,这里怎么会有滴落血呢?”
林涛看了看大门口处的血泊说:“是啊,这里离大门口有五米多原,死者说凶手是进门就捅的他,那这滩血是谁的呢?”
我摇了摇头,说:“不对,我就说过神智不清楚的时候询问是没有用的嘛,我觉得凶手不是进门就捅的人,而是在沙发这边捅的人。”
我和林涛一起沉思了一会,我说:“如果是在门口捅的人,死者为什么要受伤后又走回沙发旁边呢?然后再跑出现场呼救?这不合情理啊。”
林涛点了点头。
我想了一想,又说:“不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在门口就捅了男的,然后看见女的在卧室门口,就走进去捅女的,这个时候男的受伤了,忍着痛往里面走是不是想救女的,走到沙发西侧这滩血迹的地方的时候,发现凶手已经捅伤了女的离开,男的就在这里站了一会恢复体力,然后拼尽全力跑出去呼救。”
林涛说:“你说的这种可能完全可以解释血迹形态,但是解释不了痕迹形态。你看,沙发西侧的血泊和大门口的血泊之间有隐约的血足迹,是男死者的足迹,足尖是朝大门口的,也就是说男死者是从沙发西侧往大门口走。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从大门口往沙发走的足迹。”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而且男死者若是从大门口往里走去救女死者,应该有一定的速度,血迹的滴落不应该是这样基本垂直的滴落形态。这两滩血迹之间的滴落血全是垂直大滴,应该是大量出血,人缓慢移动时滴落的。”
林涛说:“但是你说的那种英雄救妻说也不能完全排除,说不准他就是缓慢的移动到沙发西侧,又缓慢的移动到大门,然后奔跑出去呼救,恰巧又没留下血足迹。毕竟男死者生前自己说了是在大门口被捅的,大门口又有血泊,符合的呀。”
“是的,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判断。”我说。
“判断这个有意义吗?”林涛说。
我笑了笑,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一个袋子说:“你看了袋子里是什么东西吗?”
林涛显然是没有看,立即好奇的掀开袋子口,说:“哇,这个小学老师生活不错啊,喝五粮液。”
我说:“也不一定是待遇好,现在的老师都吃香,独生子女,家长都希望老师能照顾自己的孩子,给老师送一点,也正常。”
林涛说:“你不是怀疑是凶手给死者送五粮液吧?”
我说:“如果死者是在沙发这里被捅的,那么很有可能是有人来送礼,在沙发这里发生打斗、捅人的。如果是在门口,开门就被捅的,这两瓶五粮液就和案件无关了。”
“我觉得不可能是凶手来送礼。”林涛说,“如果是凶手来送礼,发生口角后激情杀人的话,男死者生前为什么不说呢?神智不清解释不过去吧?他说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痞子,门口就捅他。他说的很清楚了,是痞子。他再神智不清,也不会幻想是个痞子捅他吧?至少要说是个家长,或者说是个送礼的吧。”
“你说的有道理,目前还不好说,再看看吧。”我点了点头,回头对痕检员说,“现场的血迹提取进行DNA检验了吗?”
许支队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做了,结果刚出来,我就来和你汇报了。”
我笑了笑,说:“有什么惊喜的发现吗?”
许支队说:“非常遗憾,和我们设想的一样。楼道里一直延伸到小店附近的滴落血全是男死者的,现场大门口、沙发西侧血泊以及两个血泊之间的滴落血全是男死者的。沙发东侧两个卧室门的血泊全是女死者的。”
我沉思了一下,说:“你们提取了多少?”
许支队说:“我们把现场有血的地方分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提了五份。”
“一共就提了二十五份检材?”我摇了摇头,说,“太少了,现场这么多血,只提二十五份不能全部代表了啊。”
许支队说:“秦法医你不是指望在现场提到犯罪嫌疑人的DNA吧?现场这么多血,凶手动作狠辣,现场停留时间很短,即使他受伤了,留下一滴两滴血,在这么多血迹中找到犯罪分子的血,岂不是大海捞针?除非能中彩票的几率,才能提到凶手的。更何况,凶手不一定受伤,准确说,应该是凶手受伤的几率非常小。”
我没再争辩,默默说了句:“总之提取的少了点,别怕花那点DNA耗材费用,案子破不掉,办案花费更大。”
我心里想着,就现在掌握的情况,确实没有任何能够对案件有帮助的推断。我凭空指责别人现场检材提取少了,别人确实会不服气。下面的尸体检验工作更为重要,必须要找到更多的依据,证明我那隐隐存在的直觉。
我脱下手套,和许支队握了下手,又拍了下林涛的肩膀,说:“你们继续在现场用功,我和赵法医去殡仪馆了,先看看尸体再说。”
看过了那段询问的录像,再看看解剖台上的尸体,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早上还在温暖的病床上安静的躺着,下午就躺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不看活着的时候还好,看过活着的人,再看他死后的模样,想要动刀还是要克服一些心理障碍的。
为了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尽快进入工作状态,我们还是选择了先对曹金玉的尸体进行检验。
曹金玉的损伤很简单,一刀贯穿她穿的睡衣,在右侧上腹部形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创口,抬动尸体的时候,腹腔的积血还在嗤嗤的往外流。
赵永打开死者胸腹腔的时候,我在仔细分离死者的颈部肌肉。
“损伤很简单。”赵法医说,“单刃刺器,一刀从肋间隙刺入,导致肝脏破裂,腹腔积血。。。”
赵法医用“火锅勺”舀出腹腔的血液,说:“至少1000ml。肝脏贯穿了,应该是伤到了肝门处的动脉。”
我没有吱声。
赵法医说:“你在看什么?这具尸体上,好像没有什么功课好做吧?凶手一刀致命。”
我摇了摇头,说:“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剥离出死者的胸锁乳突肌,左右两侧的颈部肌肉中段豁然可见片状出血。我又用止血钳夹起死者的嘴唇,在牙龈和口唇的交界部位,也有乌黑的出血区域。
“有捂压口鼻腔和掐扼颈部的动作。”我再次确认了一下出血区域,说道,“但是尸体没有任何窒息征象。这应该是一个控制的过程。”
“嗯。”赵法医说,“我们可以肯定是男死者先受伤,这个时候女死者出来呼救,凶手过来控制,也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价值。”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推断还不成熟,没再说话。
检验了尸体的颅腔和背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们俩互相配合着缝合了切口,又默默的把杨风的尸体抬上了解剖台。
杨风是从ICU直接送来殡仪馆的,全身赤裸,倒是省去了脱衣服的麻烦。死者的胸口有一条缝合的手术疤痕,疤痕的附近还有一些小的缝合的创口。
“这条手术创口没有皮瓣。”我拆开手术缝线,说,“说明手术没有在原有创口上扩创,他的致命伤不再胸口。”
“可是,他是死于心脏破裂啊。”赵法医说。
我用探针在死者躯干部的几处小创口中沿各个方向探查创道深度。突然,我感觉探针能够探查的更深了,我仔细的拨动探针,感觉到了探针的枕头碰到了内脏。
“就是这一处了。”我指着死者左侧季肋部的一处创口说,“这一处捅进了胸腔,方向是斜向上的。”
赵法医点了点头,我随即沿着死者胸部的正中线联合切开了死者的胸腹腔,露出了红白相间的肋骨和粉红色的腹腔内脏。
“死者季肋部和腋下的这六处创口,应该都是凶手捅的,和手术无关。”赵法医说。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说:“创口形态一致,创角一钝一锐,符合单刃刺器形成的,创口的长度在3cm左右,应该提示凶器的刃宽在3cm左右。”
“和老太太肚子上的创口形态一致,应该是一种工具形成的。”赵法医说,“不过这也是白说,哪会一个人带两种工具来杀人啊,是不是,呵呵。”
“这把刀很快啊。”我没有回答赵法医的话,仔细的分离每一处损伤,“六处损伤,五处没有进入胸腹腔。”
“没进入胸腹腔,还敢说刀快?”赵法医笑着凑过头来看我分离的每一处创口。
“这个凶手其实挺背的。”我说,“你看,这六处创口,五处都是直接顶上了肋骨,或者刀刃别在两根肋骨之间,要么就是沿着皮下走,没有进入胸腔。其实起作用的就是这一刀。”
我拿起探针,从刚才发现的季肋部的一处创口伸进去,查看探针的走向,很快探针就通过肋骨进入了胸腔,然后一直延伸到了心包的位置。
“我说刀快的原因是。”我补充道,“永哥你看,这致命的一刀正好从两根肋骨之间刺入心脏,刀刃的这一面肋骨断了,说明这把刀的锋利程度足以切断肋骨。”
“那其他几处刀伤,为什么没有刺断肋骨?”赵法医问道。
“你仔细看。”我说,“这几刀的方向不对,没有能够对肋骨施加压力,只有其中一处别在了两根肋骨之间,虽然没有进入胸腔,但是肋骨上也有削痕。”
赵法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心脏确实破裂了,这样的损伤,即便手术,也很难救活,哎。刀歪一点就没事了。”
我们没有再说话,一起打开了死者的颅骨和后背,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损伤。同样简单的损伤,男死者的颈部和口唇却没有发现损伤,这是和女死者的损伤有所不同的地方。
默默地缝合,默默地把尸体抬上停尸床,默默地把尸体推进冰箱。赵法医和我一样都在沉默,可能他和我一样,脑子里全是一些细小的线索,我们努力的想把它们串联在一起,给破案带来一丝线索。
脱下解剖服,我和赵法医并排站在盥洗间仔细的洗手。
“这个案子,好像法医起不到什么作用啊。”赵法医先开了口,说,“损伤简单,貌似除了死亡原因、致伤工具,我们没法再肯定些什么线索了。”
“呵呵。”我未置可否,“死亡时间都已经明确了,需要我们解决的就是犯罪分子刻画的问题。他是什么人,他究竟为什么要杀人,他现在应该处于什么状态呢?”
“我们能做的基本都做完了。”赵法医说,“其他的,是不是有些勉强了?勉强的事情不能做啊,推断对了还好,推断错了,案子破不了的责任都推给法医。”
赵法医说的是实情,有的法医会无奈的认为自己是尿壶,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尿完了放在床底没人过问,如同尿到了床上,人们也通常会怪罪尿壶设计的不合理。
我摇了摇头,说:“不能这样说,为了破案,我们不要害怕失误,不要害怕被批评,我们必须要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
“你是省厅领导。”赵法医耸耸肩,继续发牢骚,“你说错了没事,你应该多说点。”
我们洗完了手,坐在勘察车上,此时天已渐黑,赵法医和驾驶员商量着我们去哪里吃晚饭。
当勘察车点火启动时,我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想法,我闭上眼睛仔细串联了一下,说:“我觉得通过尸检,我们至少可以分析出四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突然打破沉寂,又是如此重要的一句话,惊得赵法医猛然从座位上弹起,撞上了车顶棚。赵法医摸摸脑袋,瞪着眼睛问:“哪四个问题?”
我笑了笑,这些法医都是这样,可以尽情地发牢骚,但是对于破案却依旧不依不饶,牢骚和敬业是不矛盾的。
“首先。”我打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说,“凶手来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报复,可能他的初衷并不一定就是杀了他。”
赵法医想了想,说:“嗯,这一点很重要,对于以后的定罪量刑起关键作用。死者身上虽然有好几刀,但是都是在腋下和季肋部,虽然有一定的力量,但是总体的方向不是朝重要脏器去的。”
“可能对定罪量刑作用不大。”我笑着说,“上门杀人,杀了两个,难逃死罪。我说这个,只是想分析一下凶手的心态,下一步更好刻画嫌疑人。”
赵法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