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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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对于尼布甲尼撒,似乎都是无足轻重的;他可以为了发愿攻打迦南而剃须,他可以为了释梦成功而剃须……他同样可以为了无关紧要的一句话,而把自己「宝贵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房廷不明白,为什么仅凭自己的只字片语,尼布甲尼撒就能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只是心血来潮?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旁支末节?
夜半醒来,望着酣然入睡的枕边人,房廷心潮难平。虽然,他能历数这一代狂王一生传奇的事迹,却找不出一点办法去洞察他的心思。
夜色沉沉,明月悬至中天。
宫室内窗椟大开,雪花石膏镶嵌的玄武石地面,铺满了银色的华彩。
寂寞的颜色,寂寞的景致。
月光笼罩下,房廷目不转睛盯着那掌握自己生死、与自己同卧起的男人,回忆着这数月来从耶路撒冷到巴比伦城的种种,他的心中布满了阴翳。
叹一口气,房廷试图踱到露台前。但就在坐起身的那刻,他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竟被尼布甲尼撒攥在掌心!
怎么?就连沉睡的时候他都不肯放过自己么?
房廷苦笑着,想起了自己获得更名「伯提沙撒」时,曾经立下的那句——
「永世效忠,为其臣仆,不得背叛,不得忤逆……」
宛如魔咒般的誓言,是不是果真如自己预感的那样,他与尼布甲尼撒的未来,将有绵绵不断的牵系呢?
房廷不得而知。
可此时此刻,被沉睡的男人占有式地紧握着,一瞬间,他内心感受到的并非以往的惶恐与无奈,而是截然不同的一种——
温暖与安详。
——全书完——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11章
章节字数:4792 更新时间:07…09…12 12:16
“王妃薨了!”
“真的假的?你可不要胡说!”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赛美拉丝殿下是今天一早咽的气!”
“呀……真可怜,王刚从迦南凯旋而归,她就……”
“嘘!有人来了……”
才从宫中出来,就听到内廷中女侍们的窃窃私语……
多嘴的女人,和那些大臣们一般大惊小怪呢。
尼布甲尼撒寻思,不悦地轻哼,疾步踱出宫门的时候,四下纷纷噤声。
十几年来自己虽对那米底王妃无甚感情,不过作为米底同巴比伦的重要亲媒,尼布甲尼撒还是对她还是颇为重视──从乌尔连夜赶回巴比伦探望……只可惜,回来还不过半个月,赛美拉丝便香消玉陨。
以一个丈夫而言,自己并无丧妻之痛的切实感受,但若是以一个君王而言,便不得不在地位崇高的妃子过身之後扮演一个悲伤的角色──
这般一早就派传令官去到赛美拉丝的故乡──北方的米底王国通告其病逝的噩耗,然後又招来群臣商议王妃的殡葬事宜。
“将来要以依修塔尔女神的名义祭奠赛美拉丝殿下,她既是陛下的王妃、也就是马度克神的神妃──”
“赛美拉丝殿下是米底的长公主,身份高贵──又嫁於王十数年,情谊深重──请王一定厚葬她!”
“不要教米底人看我们的笑话……”
巴比伦失去女主人的早晨,大臣间的唾液飞扬搅得上位的男子心烦意乱,可群臣们商议了半天仍是没有确定如何善後……就在尼布甲尼撒不耐地想要终结君臣间的会晤时,忽然有人冒出了一句:
“陛下,该如何处置那俘获的一万犹太人呢?”
原本滞留在王都和乌尔城的犹太俘虏们,是要按照惯例被分散发配至巴比伦的各个属国的,只是因为赛美拉丝的病情,自己这半月都无闲适的功夫顾及其他──这才耽搁了,如今被提到,才突然想起。
“留下其中的工匠修葺巴别塔,其他的……”男人顿了一顿,灵感乍现──
唇角忽然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就用来祭奠我妻赛美拉丝──陪她一道殉葬吧。”
道出这麽一条残酷的血令,却是以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轻闲姿态──就算是侍奉他多年的迦勒底群臣也不禁动容。
“可、可是……”还有人想提出异议,可是遭尼布甲尼撒一睨,反对的话便被径自咽入喉中。
爽快多了。
男子起身,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迈出议事殿的宫门。
下雨了。
五月的末旬,巴比伦的最後一场雨,淅淅沥沥。
雨珠垂於殿门的雕饰上,一滴一滴地挂落,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耶路撒冷-巴比伦。
两地风光相距千里,景致却迥然不同。
房廷凭栏而立,遥望细雨朦胧遮盖的景色──即使隔了那麽远还是看得到呢,隐没於重重椰枣林那道蓝色的城关……伊斯塔尔,那座为整个巴比伦所骄傲……亦是自己初次莅临此地,第一次倍受震撼的建筑物。
记忆中鹅卵铺城的石路,从巴比伦港口一直蜿蜒至伊斯塔尔大门,关门墙上镶嵌著彩色的羊、鹿、龙的浮雕──门前两侧对立著的单翼人面牛身的巨大彩色雕像──狰狞的形象震慑人心!
过去仅仅在历史绘本上才能窥见的胜景,今次居然为自己这个千年之後的现代人亲眼目睹……不过,房廷却完全兴奋不起来呢……
繁华的古都──“神之门”。它的美丽并非为了自己这样的人而存在的。
以一个虏囚的身份瞻视此地,只会让人陷入愈深的惶惑。
自己,果然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啊……
“房廷……房廷?你在发呆麽?”
听闻但以理的呼唤,方才回魂,房廷怔怔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对储满担忧的大眼。
“没有……”不忍教少年替自己担心,他连忙否认。
“下课了呢,一道回去吧。”但以理搭上房廷的肩膀,惨淡一笑──全不似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
回去……
这两个字,让心尖一颤,房廷知道他背井离乡的苦楚,其实自己也同他一样……到达巴比伦之後,和进入宫廷的犹太贵胄们,被迫学习迦勒底的语言,有的人甚至还被改掉了姓名……
这是耶路撒冷破城之後,又一场由心灵进驻的侵略。
果然是那个狂王的手段──
恨恨地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是那麽渺小呢。
“先走吧……但以理……我还想……看一下……书。”
“是麽?”少年撇撇嘴道,“听说巴比伦的王妃今早去世了,宫里都乱成一团──最近不会有人逼著我们认字了呢。”
房廷还是摇头,但以理只得没趣地径自离开。
横横竖竖,锲型文字。
抚上泥板深凿的刻痕,千年之後无法解读的遗迹,如今在自己掌下呼吸著……
这就是自己身处异时代的证明麽?
直到看得眼睛酸涩,伏於案上,房廷阖起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觉,让人很安心。
……什麽东西?
糊里糊涂地,房廷转了一下伏趴的姿势,把脸转向一侧,就这样那个柔软的东西便贴到了他的嘴唇。
霎时惊醒!
脑子有一秒锺的空白。
然後便看清了……那是一张他绝对不想再见到的面孔──
款款而行,尼布甲尼撒路过中门的时候还遇到宫廷师官和入朝学习的犹太子弟们,他们瞧见自己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行礼,霎时中庭拜倒一片。
面无表情地扫视诸人,视线试图捕捉什麽……不过教他失望的是,自己并没有找到那印象中的人形。
时隔半月,那夜的氤氲情事尚留在脑海中,当时被祭祀打断了呢……有点遗憾──之後赛美拉丝的病重,又让自己分身无暇,这般才将他搁置一边。
记得临走前,自己有交代拉撒尼把他带来王都的……
一定就在附近吧……房廷?
这般念道,忽而连脚步都变得轻盈──
随行的沙利薛望见自己的王上忽然面露喜色,颇为奇怪呢……整个早晨都为赛美拉丝王妃的病逝而闷闷不乐,怎麽一转眼,心情就好了?
疑惑不过半刻的时间,立即霍然开朗──因为於尼布甲尼撒的身後,沙利薛也见到了──
“那个人”。
下雨的天气,帷幕大开亦是昏暗的,淡淡的泥灰气息……此地应该是典藏泥版的书室──
他就这样伏在临窗的矮几上……合著眸子。
明明是个臣虏,却在王面前以一副安详的模样打瞌睡,教人看了就火大!
沙利薛蹙著眉──却望到近旁的男人,面上挂著闲适的笑……
宛如溺爱的神情……
“噌”得一下,脸变红了──难以、难以相信!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冷酷的王,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麽?
咬著下唇,一个箭步上前正要摇醒房廷,却被身边的男人捞住了手──
“陛下?!”
惊疑地刚从口中迸出两个字,又被男人捂住了口。
“嘘。”他轻声言道,琥珀色的眼里流转著兴味的色泽,就这样附在自己耳朵边吩咐道:
“退下吧,沙利薛。”
眉头拧得更紧了。
真是……不可原谅!
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沙利薛领命,悻悻退离。
一间斗室,仅剩他们两人。
进入梦乡的房廷,在睡眠中打著薄鼾……男子低身查看,但见他教上次所见,肤色渐白又显清瘦了呢……即便是在睡梦中,那眉头亦是紧锁的……是在烦恼什麽吗?
戏弄般抚上房廷的面颊,柔软的触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呢,那因异动而微颤的眼睫扑闪闪著……刹是有趣,於是手指便愈加肆无忌惮地探索起来……
毫无防备露出的光光的额头,柔和的面部轮廓,比起自己细幼地多的鼻尖……最後的目的地落到了最锺爱的耳朵──男人非常喜欢抚摸这个柔软易感的部位,而且稍一碰触,梦中的他便发出恼人的“哼哼”声,教人顿时火起──
鼠蹊传来甜蜜的冲动……诚实的感受。
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已不是毛头小子……尼布甲尼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何在妻子的殁日,竟对著一个姿色平庸的男奴把持不住?
简直荒唐……但是经过短暂的权衡,男人决定还是忠实於欲望。
他俯身,轻吻了他的耳……他的唇,小心翼翼。
乍醒,四目相交。
惶恐对著情欲──惊跳。
房廷本能地就要逃离,腰背却被狠狠一揽,径直摔进男人的怀中!
“醒了麽?”低沈的声线,从薄唇溢出弹到自己的耳中──激出一道教人惊骇的酥麻。房廷挣动了一记,圈著腰身的健臂就箍得更紧了。
无视他的惊慌,尼布甲尼撒笑著将之拥紧……宽阔的胸怀,悬殊的身形──自己根本无法比拟的蛮力,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的,就这样像个女人一般,强迫地被抱到了他的膝盖上……恶意的手掌顺著襟口大开的部分滑进了衣内,胸前凉殷殷的肌肤触感,让房廷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住、住手!”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觉醒来就被这般侵犯──但以理不是说他刚刚丧妻麽?为什麽……明明是不合时宜的时间与地点,这男人又来寻自己开心?
“陛下……请,别……这样……”情急,磕磕巴巴地说著拗口的语言,试图阻止男人的妄行,却惹来他一记轻笑──
“‘陛下’?都已经会说这麽难的单词了麽?你学得很快呢……房廷……”
先前已经确认他并非游牧的闪族,而是小亚细亚之外的异邦海客──也难怪识不得这边的语言,不过在师官十几日的调教下,已经会说不少话的样子……这般看来,於不久的将来也不用那麽刻意地把语速拖得如此缓慢。
调侃道,男人躬身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埋道了房廷的颈间,亲吻啃嗫──又遭到大力抗拒,呵……这样才有意思嘛,不然像那些对自己惟命是从的嫔妃一般,死鱼似的地躺在床上,又怎能取悦得了自己?
一把推掉置於几上的泥版文书,恁它们“啪啪”坠於地面摔成碎片……再像这样把新鲜的玩物按倒在上面……
瞧他就如同濒死的小兽般,露出惊恐的神色──喉咙里迸出破碎的音调被自己尽数吞噬……
唇舌相交,霸道的亲吻。
呼吸被掠夺,几近窒息!
推拒被忽略,双腕被紧紧地扼於头顶,混乱中上体的服饰被粗鲁地扯离身体──
“呜……”
肌肤紧贴的温暖没有带给安心的感觉,却携来了无穷的恐惧……房廷睁大眼,覆在上方的男子的金发滑向了自己的颊边……而那对琥珀眼也正含笑地望向他……
好恐怖──男人强取豪夺的方式!
这时候,一侧的膝盖被抬起送进了上位者的臂弯,他灼热的呼吸就吐在自己的脸上……
天啊──这种背德的淫行!怎麽可以……
无论如何房廷都无法合紧膝盖,胡乱动作更是让男人趁机挤将进来──
自己都要精疲力竭了,尼布甲尼撒却还是一副好精神的模样……
为什麽……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不明白,也无暇思考──随著男人一点一点的入侵,力量丧失──几乎就要放弃挣扎……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该死的贱民,乖乖伏法吧──”
卒子们大声的呼喝伴著纷杂的脚步声,惊动了交缠的二人,房廷侧头怔怔地望向发生响动的源头之地,面颊遂遭男人轻拍──
“你不专心……”
尼布甲尼撒不悦地低语,撑起上体──不想理会宫室外的骚乱,正欲继续方才的行为,但发觉身下之人却对那异动甚是敏感呢。
“发生了……什麽事?”
他这般问道。
同自己欢好的时刻,居然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煞风景。
男人拧起了眉,这般忽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