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殇-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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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是为“伯提沙撒”所负的伤。
一宿的缠绵,过程中狂王一语不发,直到动情时刻,才呼了一声“房廷”。隐约记得淑吉图们提起过:那名为“宰相”实为嬖臣的男子,更名之前就叫这个。
瓦施提曾看过房廷,黑发黑眼,面目清秀,成年的异族男性──可是确实连“美貌”的边都沾不上啊。
可恶,真是教人忌妒!他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能把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不过好在“伯提沙撒”为代王迎娶新妃,现已身在米底,或许用不著多久,王就会将之遗忘──
面上一红,瓦施提忽然想起昨夜的恩爱种种,心中暗自揣度:
多日不曾临幸自己的王,莫不是业已回心转意了吧?
“陛下……”此般念道,不觉轻狂,女人柔声唤了一记,见尼布甲尼撒没有反应,便主动挪身,正欲倚於那宽阔的背脊──怎知男人一下便大力挥开她,径自唤来了宫侍替自己更衣。
为何转眼间就变得无情?瓦施提心中一凉,还没来得及问询,就听男人沈沈的音调自上方响起:
“瓦施提,你……跟我多久了?”
“唉?”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女人满心疑惑,可还是乖乖答道:
“有三年了,陛下。”
“是麽。”喃喃了一句,狂王遂转过身,道:“从明天起,你就不必留在冬宫了。”
“什……什麽?!”
此话一出,如遭雷击!也顾不得正裸著胴体,瓦施提惊跳起身,不可思议地望向她的男人。
“你的父亲巴利亚犯了渎职之罪,不日便要流放──罪臣宗亲的女子已没有资格留在此地。”
尼布甲尼撒平淡地陈述,波澜不惊──仿佛毫不在乎与瓦施提三年以来的夫妻情谊──
整衣完毕。紧接著便要去上每日的朝会,方才迈出一步,後腰便被紧紧抱住,女人把头埋在那处,戚戚哀告、撕心地哭叫──尼布甲尼撒听了只是心烦,便让左右将其扯了开去。
踏出宫门走了好长一段还能听到她的吵闹,拧紧了眉,男人原本就不甚愉悦的心情越发糟糕了。
自从“伯提沙撒”离开巴比伦,都已过了将近一个月,现在迎亲使者的队伍应该抵达了爱克巴坦那。
拉撒尼推算著,一边查看著主人的表情──这样郁郁寡欢,喜怒无常,也不知是第几天了,不消说深宫久旷的几位侧妃,就连新近入宫的美女他也无甚兴趣……这对正值盛年的狂王确实有些不寻常。
大臣中有人自作聪明的,选了几个颇有姿色的青年男子送进冬宫,想供他“享用”的,不料遭到驱逐尽数──弄巧成拙呢。
然後,就於昨日,久未驾临後宫的王总算是招幸了侧妃瓦施提,可一早醒来又将其贬谪──教人一时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拉撒尼,迎亲的队伍何时返回巴比伦?”
朝会的时刻,尼布甲尼撒这般问询道。
“回禀陛下,待到明年春天幼发拉底河再度泛滥的时刻──米底的公主便能抵达王都了。”
侍立的士官一成不变地回答著。
一边想著同样的问题,他的主人在一个月里居然问了五、六回,可每次仍像是记不住般,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王,并不是在期待他的新娘。
拉撒尼再如何迂钝也明白了:他思念的,究竟是什麽人……
听到心腹的回答,尼布甲尼撒兴意阑珊,变幻了一下两手交握的方式,倚著王座面无表情──底下的官员还在汇报各省向王都进贡的成果,席间有人提出今年农祭之後民间收成并不理想,为了修养生息,建议延迟重征迦南的日期。
若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谏言,他肯定会立时拒绝接受。不过,今次是明显地心不在焉,仅仅是“哼”了一声,再无动静。
看著群臣面面相觑的模样,拉撒尼悄悄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巡视到身侧那百无聊赖的男人身上──
形容依旧,可却忽然觉得他与之前自己所熟识的那个“马度克的战神”,几乎判若两人。
是因为……“伯提沙撒”的关系麽?
难道说除了那个人,现在已经没有什麽能教他感兴趣了麽?
忠心的战将蹙紧了眉,刚这麽想著,殿外传来一阵骚动──看到受到召唤、跑将进入议事殿的传令官,是自己的旧部:巴拉(闪电之意)。
怎麽回事,他不是前不久才去的吕底亚麽?为何没到半个月就回来了?
正觉得古怪,然後又见下位的臣属禀呈国书的时候,一脸的郁郁神情,心中猛地迸出了一抹不祥的预兆──
“克罗伊芳斯王数日前崩逝,今由其皇太子执政。新王亲政之初,望得盟王恩尼布甲尼撒之扶持,万分感激……”
果然是惊人的消息!
就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吕底亚的王座那麽快就易主了麽?
而新帝一登位就急欲笼络新月沃地的霸主──较之他那故去的父王,更加世故呢。
“吕底亚王还差人送来了礼物,陛下要不要过目?”
巴拉这麽问道,话音未落,狂王霍然起身──把诸臣都吓了一跳!
“拉撒尼!”
男人大声唤著忠仆的名,迫切的音调。
“陛下?”
“立刻派人去米底──”
“唉?”
传令官明明说的是吕底亚王去世了,怎麽一下子又扯到米底去了?
拉撒尼一时有些糊涂,然後就听得狂王轻道了一句“把他接回来”──立即了然!
原来如此。
吕底亚易主,此时国内必乱,与之常年交恶的米底一定会趁虚而入率先挑起争端──阿斯提阿格斯王如此好战,六年来战事不断,这次想来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时机。
而目前“伯提沙撒”作为迎亲的使者此时正身在米底,就算他不牵扯进战祸没有性命之虞;但一场战役,可能朝征夕归、也可能旷日持久──最夸张的,难保他不会在米底呆上几个春秋!
河之殇卷 波斯迷雾 (河之殇卷第三部) 第40章
章节字数:4292 更新时间:07…09…12 12:26
房廷还在巴比伦的时候,尼布甲尼撒与之言语交流并不多。即使是肌肤相亲的时刻,往往也是相顾无言……
可是自他离开之後,短短二十几天,男人就忽然觉得: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就连黑夜都仿佛变得漫长了。
一个人时,不由自主地惦念著他的一颦一笑,与其相伴的一百多个日夜,点点滴滴尽数敛藏在脑海中。
坐卧不安,一点都不痛快!
原来世上有一种名为“思念”的毒药,身为狂王的自己是初次品尝。
这个时候,如果米底真同吕底亚再度开战,那重归巴比伦,少说还要一年半载──这麽长的一段时间,教他如何能熬?!
“陛下,去到米底就算用捷径,往返也需一个多月──米底若有心主动挑起米、吕争端,近日应该就会有动静。我看……现在立即启程去爱克巴坦那迎接‘伯提沙撒’大人,恐怕也来不及了……”
拉撒尼这般劝道,说得句句在理──狂王自有数目,可一想还是恁的不甘心!
“如果……巴比伦助吕底亚,对抗米底,那就算打起来也很快就能结束吧?到时候再迎宰相大人回国……”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三甲尼波此时忽然插嘴,教男人听得心念一动……
“傻瓜!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可话音刚落便遭拉撒尼训斥──
“我又说错什麽了啊……”嘟囔著嘴,肥壮的男人不满地低喃了一句,接著就听那聪明过人事事洞悉的同僚接道:
“巴比伦同米底可是百年盟誓的友邦!而且米底的公主明年就要嫁於陛下了──这种时候如果扶持吕底亚,你可知道那会是什麽後果!”
“更何况伯提沙撒现在身在米底,如果巴比伦同吕底亚结盟,你想他将置於如何的境地?──会变成现成的人质啊!笨!”
拉撒尼语毕,三甲尼波不吭声了,男人也同样缄默著,可心里却在这一刻转过百种心思──
无论如何,都要尽早接房廷回国!有必要的话,哪怕真的需赔上同米底的百年之交,他也在所不惜!
千里之隔的米底。
爱克巴坦那。
“克罗伊芳斯死了?好……真是太好了!”
金殿之内的阿斯提阿格斯听闻多年来的对手忽然崩逝的消息,大喜过望──忙召集大臣们商议征讨吕底亚的事宜。
此时的米底王兴奋不已,一副恨不得明天就披挂上阵的雀跃模样,瞧得臣属们暗自咂舌──
休战不过两个月,又要打仗?吕底亚老王去世,国内动荡──可是此时米底的国内,也不见得有多太平啊!
不过这样的话没有人敢讲,即便是谁有胆量冒死谏言,好大喜功的阿斯提阿格斯恐怕也听不进去吧。
“陛下──”
下位者中传来呼唤,阿斯提阿格斯扭过头,有些不悦地睨了一眼打断自己思路的人──发现出声的是大臣哈尔帕哥斯。(哈尔帕哥斯是後来是帮助居鲁士在米底称帝的一位关键人物。《巴比伦篇》提到过,阿斯提阿格斯把哈尔帕哥斯的儿子煮了让他吃。)
“什麽?”
米底王沈沈地低喝,颇有恫吓的意味。
四下立时鸦雀无声,不过哈尔帕哥斯仍是面不改色地谏言:
“陛下如果要攻打吕底亚,那麽依迪丝殿下同巴比伦王的婚礼又该何时举行呢?”
经他这麽一说,阿斯提阿格斯拧了记眉,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女儿的婚事是由他率先提出的,如果因为战事推延了婚期,似乎对尼布甲尼撒有所懈怠呢……可要是因为嫁女的关系错失了今次的大好时机,那攻陷吕底亚的雄心不知又要拖到何时才能实现?
就在踌躇的当口,忽然有人提醒:巴比伦的迎亲使节尚留在米底国内──
这教阿斯提阿格斯想起几日前的酒宴上,那个黑发黑眼的异族使者对自己的冒犯顶撞,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如此放肆──也不知是不是尼布甲尼撒教的,那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说什麽依迪丝“年纪尚小,与吾王并不相配”──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让骄傲的巴比伦王再等上一段时日好了!
阿斯提阿格斯这般权衡著,最後还是由得野心占了上风,这般下令道:
“同巴比伦的大婚延期,即日起全国备战吕底亚!”
十二月初。
扎格罗斯山区,这年终於迎来了滴水成冰的季节。
黄金之都,细雪飘零。
“开什麽玩笑?那老匹夫居然自作主张把大婚之期延迟了?那我们要何时才能回国述命?!”
房廷在马背上,听到与自己背腹相贴同乘一骑的男子,负气般对著一旁的同僚发著牢骚──言语中毫不掩藏对於阿斯提阿格斯的轻蔑。
“静观其变。”
撒西金冷冷地吐了这几个字算是回答,语毕便策动马鞭越到前方──
“哼!”
嗤了一声,沙利薛环住房廷的腰腹,正欲拉紧前面的缰绳,忽然感到怀里的人不耐地小幅挣动起来。
“再乱动!小心我把你踹下马去!”这般附在耳边小声威胁,他便依言乖乖不动了,对此颇为满意的美男子,将之揽得更紧。
体息混合熏香的味道,飘飘然钻进鼻腔,很好闻。
即使隔著甲胄与厚厚的大围巾衣,却仿佛仍能感受到身体相触的温度──非常舒服呢。
不知道王在拥著这个家夥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受?
这麽胡思乱想著,沙利薛敛去了几分暴戾,俯首下来偎近房廷的面孔,叫道:
“喂。”
耳上的金轮拨动了一记。
沙利薛说话时,热热的吐息随著口唇开合,尽数流进房廷的耳道──
“……如果回不了巴比伦,你想怎麽办?”
本人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可就听者而言,却好似一把尖锐的冰镐,猛地扎进心窝!
胸口一窒,一时间无言以对。
虽说自己在最初听闻婚期因为战事的关系需要延迟时,还著实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意识到,这同时也意味著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需滞留米底……
看来,这次出使果然就是如最初所料的那般呢:名为“迎亲”,实为“放逐”!
重回巴比伦之日,怕是遥遥无期了。
“等我接你回来”──
动听的诺言!时隔一个多月,遥想起狂王的这句话,心脏就痛得厉害!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自己像个女子般,多愁善感。
房廷攥紧了拳头,佯装镇定道:
“等到战事结束,自然可以回去。”
“嗟,哪有你说得那麽容易……”
咕囔了一声,沙利薛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怔怔地盯著苍白的侧脸──
被冻得微红的面颊,映著略带郁郁的表情。
为何过去都不曾发觉,这家夥竟也有如此好看的时候?
眼睛一瞟,就能看到於那耳上晃荡著的金轮──人面牛身的鹰翼兽,证明他乃是狂王尼布甲尼撒的所有物呢……
真是让人忌妒!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主人对其的青睐与宠爱,沙利薛便忿忿不已!
然後就这样一个不经意地,瞥见了他那金轮之上耳缘处的数枚伤痕──
那形状……是齿印麽?鲜嫩的白色,应该不算久远的伤口吧。
想到唯一有可能在那里制造痕迹的,只有那个男人时──沙利薛忽然觉得面颊发烫,凝著那几枚小小的白色,还在马背上,就不自觉地就亢奋起来!
越看那伤口,越觉得那里拥有媚惑的本领。
勾引著自己去亲吻它呢……
圈抱的力道加大──沙利薛醺醺然的,就想这样贴著他俯首下去──
差点就要情不自禁……恍惚的时刻,前方忽然传来同僚的呼唤,沙利薛一怔,急敛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