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子峭)-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我这才注意到,我离那混账海印大桥不远了。
这时候,天上的烟花猛然多了起来。毫无疑问,已经到零点了,我不用看时间就知道。那天上真他妈五彩缤纷啊,各种爆炸声一齐响起来,有的响成啪啦啪啦的,有的响成轰隆轰隆的,有的声音就像一条直线往天上冲,你要是闭上眼睛光听那声音,会觉得这就像他妈一场世界战争,正打得酣畅。我音乐也听不成了,干脆把耳机取下。这时候我有点醉了,不是真醉,只是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瓶酒可是52度的白酒,有一斤,被我喝得差不多了。我就摇晃着身子,开始往回走,这回可真有点像酒后开车了。我有一种近乎庖丁解牛的神醉,摇摇晃晃要翻车,可就是翻不了,我不用太在意,反正翻不了。
我就这样左一拐,右一拐,甩开步子乱走。我甚至还做出一种手扶方向盘的动作,就像开车一样,不时还换一下挡,太他妈好玩了。这比那些混账晚会要好玩一千倍,不骗你!当然咯,要是你天生是个看晚会的料,那我也等于白说。前边的人看到我手握酒瓶子东摇西晃,还弄出开车的架势,知道我是醉鬼,赶早闪开。哈哈,有意思!都他妈跟我滚蛋,你们这些鸟人!
“大哥?大哥?……”
我突然听到后面什么地方有个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在那满天烟花映照下,脸上的笑容真他妈迷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女孩,见我留步,也拢了过来。她们显然是一伙的。
“叫我?什么事?”我问。
“对不起!”那姑娘说,笑得真他妈迷人,“我们昨天刚从安徽来到广州,一下车就被抢钱了,现在没钱吃饭,饿了一整天,你能不能好心给我们一点钱买个面包吃?”
“我他妈也正缺钱呢,”我笑道,“不过买面包的钱总还有,”口袋里就是我今天弹吉他挣的钱,都还没数,就摸出几张来,有二十来块吧,给了那姑娘。她接过钱,连声道谢,那妇女也过来谢,但依然站着不动。
“还有事吗?”我问。
“我们三个人……”那妇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噢!嫌少?不够就直说嘛!”我他妈竟然笑了起来。在那股强力意志的支撑下,我干脆倾囊而出,把所有散钱全掏出来给了她们,大概有四十多块吧。她们还真全都收下了,真他妈好玩。
“太谢谢你啦!”
“谢个屁!”我叫道,“我他妈现在身无分文了!”
“好人会有好报!”那妇女说,脸上好像在笑呢。
我懒得理她们,继续摇摇晃晃往前走。我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真是假,也许是真的,也许就是专职乞讨的,这广州什么混账鸟人没有?饿了一整天,还笑得那么迷人?倒也是,要不是看她笑得那么甜,我也许不会给她钱。有时候,女人的笑脸就像迷魂药,搞得你云里雾里,真的。
21
我回到宿舍,看QQ上梦儿给我回复了,留言内容是这样的:“我是梦儿的姐妹,她刚才身体不舒服,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看来不是梦儿本人,于是我就和她这姐妹聊了起来,她就用梦儿的QQ。
狄奥尼索斯:梦儿怎么了?为什么不舒服?
梦儿:头晕。她没跟你说她身体不舒服?
狄奥尼索斯:没说,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多少话她就下了。你是她姐妹?
梦儿:对。有何见教?
狄奥尼索斯: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
梦儿:师妹,我比她晚一级。我们都是川外毕业的。
狄奥尼索斯:四川外语学院?你们是四川的?
梦儿:川外在重庆,我们是重庆人。
狄奥尼索斯:辣妹子啊?你不会也是被包养的吧?
梦儿:见鬼去吧你!说话注意点!
狄奥尼索斯:(忍不住笑了笑)抱歉!梦儿说她是被包养的,你是她好姐妹,我自然就联想到你也……
梦儿:你去死吧!
狄奥尼索斯:别生气!梦儿到底怎么回事?她真的是香港人的二奶?
梦儿: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她说她是二奶了?她和那香港人正式结过婚的。
狄奥尼索斯:梦儿自己说她是被包养的。
梦儿:被包养又怎么了?你知道这社会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吗?她是个才女,你晓得不?不要想用包养这个鬼字眼就形容得了她!
狄奥尼索斯:我越来越奇怪了,是个才女怎么会接受这种混账生活呢?
梦儿:才女又怎么了?她是被逼无奈的!
狄奥尼索斯:这就怪了!太平世界怎么就被逼无奈?
梦儿:太平世界?我懒得跟你说!她要是愿意跟你说,她会说的。我警告你,你千万别想打她的歪主意,门都没有!
狄奥尼索斯:(有点愤愤然)我告诉你,是她先找我的。
梦儿:那又怎么了?
狄奥尼索斯: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明,如果一定要说谁打谁的歪主意,那也是她先打我的歪主意。
梦儿:你这人脸皮真厚啊!人家找你就抬举你得很了是吧?你要是没真材实料,梦儿不可能喜欢你的。
狄奥尼索斯:喜欢不喜欢是另一回事。她是个美女吗?
梦儿:废话!
狄奥尼索斯:美到什么程度?
梦儿:你这人真难缠啊!
狄奥尼索斯:我想知道,真的。你能不能叫醒她跟我说话?我觉得你这姑娘有点不好对付。
梦儿:人家睡了,老兄!
狄奥尼索斯:(想了想,觉得没趣!)看来你不愿意帮我,那算了!我下了!
梦儿:你不要我转告她什么吗?
狄奥尼索斯:(点燃一支烟,思索了四分钟)如果她真是个美女,你跟她说我明天会在东山口地铁站弹吉他,下午的时候。你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想来的话就来。我穿一件白色中山装,反正这两天在那里弹吉他的人不多,容易认出来。跟她说,我真名叫孟荦荦。
梦儿:我会告诉她,她来不来那就是她的事了。
狄奥尼索斯:当然。怎么称呼你?
梦儿:我姓蓝。
狄奥尼索斯:梦儿叫什么呢?
梦儿:她姓董,名字我不告诉你。
狄奥尼索斯:(笑了笑)看来你真是她的好姐妹啊,考虑得这么周全。
梦儿:那当然!
狄奥尼索斯:先这样,我下了。
梦儿:滚吧你!
11。…第八章
22
中午吃过饭,稍微休息一下,我又准备去地铁站。我从我的银行,也就是那件旧外套口袋里,取出几块散钱坐地铁。我一般去弹吉他都只带上坐车的钱。这外套口袋现在成了我的银行,我所有资产都以活期的形式存在里面,存取自由,无需会计,无需出纳,无需帐户,无需密码,无需手续,无需利率,比银行更便利一千倍。当然,说是银行,里面的钱实在不算可观。事实上,多年以来,我口袋里的钱从来没有超过百位数,而且百位数很少大于3。目前,我银行里的总资产还有一百多块。
从银行取出那么几块钱,我就拎上吉他出发了。我想起叶迩牵走的时候对我说的话,要我别再去地铁站弹吉他了,但是我控制不住那种强力意志。而且,我银行里也只有他妈一百多块了,又没有利率来增值,够不了几天花销。昨天挣的四五十块全给了那几个混账乞讨的。给就给了,下次我可得注意点,在这混账广州,真他妈是假作真时真亦假,让你搞不清谁真谁假。
今天地铁上人真他妈多,毕竟是新年第一天嘛,这些鸟人过了一个除夕夜,自以为除旧迎新了,要出来看看新气象了。其实,屁新气象都没有,一切还是老样子。可他们至死都不明白这一点,自以为旧貌换新颜了呢,瞧他们脸上那装出来的混账喜气,叽叽喳喳议论着昨天的混账晚会,庸俗得让我想笑。人们就爱为这些人造出来的东西发疯,要命的是,他们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在发疯。他们就活在这种虚幻的表皮里,还自以为活得滋润呢,真正要紧的东西他们却不闻不问。这当儿,我脑袋一咯噔,突然想起那句话:“跌倒又爬起,山岭静悄悄。”对,这些鸟人就在这虚幻的节日表皮里跌倒又爬起,却永远意识不到山岭静悄悄这么回事,打死他们也意识不到。
我到东山口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左右。没看到萧巢,这家伙昨晚肯定玩得过火,可能还滚在某个丑八怪女人的怀里做白日梦呢。我到老地方坐下,依然故我,弹琴唱歌。今天人多,隧道里熙熙攘攘。我依然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但眼睛余光随时都在留意着。
一直到四点钟,都没有任何美女过来打招呼。我突然想,也许昨晚上网的事根本就是胡闹,并没有什么美女,那梦儿不过是一个虚构的梦罢了。就算真有那么两个女人,一个姓董,一个姓蓝,也就是这天底下无数平庸的女人中的两个,既貌不惊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人家三十夜晚闲着无聊,胡乱在网上跟我忽悠来着,就搞得我他妈心痒痒,其实犯不着。这样想着,我就在心里劝自己不要抱什么希望,那样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总之,老老实实弹我的吉他,挣上一点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该喝酒喝酒,该读尼采读尼采。一句话:跌倒又爬起,山岭静悄悄,日子照样过。
前面的琴套里有了一堆钱,相互挤压着,看不出多少,我估摸大概有六七十块。我决定弹到六点半就走人。大概在五点过一点的时候,有一个姑娘朝我走来了。在我眼光注意到她那一瞬间,我就看出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等越来越走近了,慢慢看清长得还算蛮可爱。她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我面前来了。
“你就是孟荦荦?”她问,直截了当,脸上在笑,但笑得有点混账一本正经。
“对,”我有那么点失望,但同时又觉得她也算可以了,“你就是梦儿?”
“哈哈!”她笑了一下,“是不是和你想象的有点——差距?”
“想象和现实总会有差距。”
我这才注意看了看她,这妞长得挺乖巧,嘴角两边的脸蛋有点鼓,说起话来大大咧咧。总之,她属于那种女的,你看到她那样子,总忍不住想去揪她的脸一下,要是你听她说话,就非得揪一下不可了。当然我还不敢去揪她,毕竟刚见面嘛。
“挣了不少钱啊?”她在我面前绕来绕去踱了几步,时不时瞟我一眼,就好像我是个混账小怪兽一样。“这样吧,”她说,“看你挣钱也不容易,我请你去喝点东西。然后呢,要是饿的话,就一起吃饭,怎样?”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咯,”我就起来收拾吉他,那一堆钱也不数,就塞进口袋了。
“说得有点勉强哦?”她觑了我一眼。
“哪里!一点不勉强!”
我收拾好吉他站起来,她在前面引路,我跟着走。
“看得出你有点失望啊?”她笑着说。
“称不上失望,因为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我说完就后悔,怕她听了心里不舒服。想了想,干脆直说了:“不过,我倒是还没有被美丽震得流鼻血——”
“哈哈哈……”这妞大笑起来,笑得屁股扭来扭去,天哪,太要命了,你真该看看她扭屁股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说,“你是从你那姐妹那里来的吗?”
“是,”她笑了一下。
“你那姐妹真要命,说话辣得很!”
“是吧?”这妞只知道笑,“她就是那样的。你是贵州的?”
“你怎么知道?”
“你QQ资料上不是写着嘛。”
我跟着她走出地铁站,拐进一条街巷,走上二楼一个咖啡厅。她说这地方虽然是咖啡厅,也可以喝茶,吃饭,只要你想,还可以打牌之类。里面环境倒是蛮幽雅,但无论怎么幽雅,终究是个俗不可耐的地方。前台那里有个姑娘在拉小提琴,烘托出一种很混账的氛围。说老实话,那小提琴拉得实在不怎样,应该是初学没多久。不过到这种地方来也只需要这种破水平,这里没有几个懂得欣赏的耳朵。她到这里来拉小提琴,仅仅是为了烘托出那种混账氛围,那些俗不可耐的人恰恰就喜欢这种鸟氛围。
梦儿扭着屁股,领我走向窗边一个座位,那里坐着一个女的,背对着这边,好像正在看菜单还是什么,只看到后影和半个侧面。
“这位才是真正的梦儿,”领我来的这位指着看菜单的那位女士说,说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啊?那你是?”
“我是昨晚你说不好对付的那个小蓝。”
“噢!”我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位看菜单的女士闻声转过身来,上帝呀,我那一惊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23
真是太美了!美到我根本不敢看她,目光一碰到她就闪开了,但就是这目光的一碰,我就确信她是个绝色美人。一刹那间,我整个人完全沉陷在那种美的氤氲中,拘窘万分,无所适从。真的,我一见到美女就容易失态,而今天可不仅仅是失态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无所措手足!我感觉从看到她那一秒钟起,我就完全成了一个俘虏,一个幸福的、疯狂的、爱的俘虏。从那一秒钟起,我就彻底、干脆、漂亮、无保留、甚至略带忧伤地爱上了她!事实又一次证明,爱情大多是突发性的。你要是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你绝对是错得无以复加了!我敢赌一亿块,哪怕你是顽石一块,看到她也会一见钟情!
我把吉他靠在沙发上,就按梦儿指点的,在她对面坐下,小蓝坐侧面,我们三个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局势:我和梦儿是两个底角,小蓝是顶角,离得稍远一点。小蓝看我的窘样,在一边窃笑不已。梦儿毫不避讳地望着我,当然也不是久看,总之她看我时我就觉得像有一片和煦的阳光照在我身上一样,和煦中又有一种灼热感。
“先喝点什么?”梦儿说,她当然是在问我。
“随便吧,”我完全发自本能说,“其实,我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