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琴无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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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这样决定呢!”锦瑟显是有些不服气。
而白少卿则想到自己学过武艺,比力气是绝对不会输给锦瑟这一文弱之人的。于是裂着嘴大笑道”刚才我们可都立了誓,小琴说的我们一定照办。”
我抿嘴轻笑,趁着白少卿转过身,锦瑟看向我的时候,在半空中虚写下一字”药”,指指自己,示意我会帮他。随即,锦瑟会心一笑,也不管白少卿在那里得意洋洋了。
等屋里闹够了,白少卿和锦瑟,还有拓跋连鹰都坐了下来。白少卿喝了杯茶水,突然看着我,嘿嘿笑道”小琴,你怎样才肯嫁啊?”说完,瞥了瞥拓跋连鹰。
我就知道,这人无风不起浪。不过,近半月来,我对拓跋连鹰算是‘谈恋爱’吧,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就放下了感情在他那里,和他平淡的往来来往,却也开始有些依赖那样的感情。爱的味道在心中渐渐发酵,膨胀开来,对他的感觉就像是在人海茫茫中,无意下的某日,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等的人他就在这里,安心,而淡然。
笑着看向周围的人,白少卿和锦瑟目不转睛盯着我,而拓跋连鹰眼中满是期待。我拿起笔,不急不缓地写到”天时、地利、人和”
“这是何解?”白少卿疑惑到。
“天时,满目星辰;地利,百花丛中;人和,千人共证”我徐徐写来。这样的条件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是,呵,答案我是给了,该怎么做就与我无关。
轻啄口香茶,清雅的味儿在嘴里晕开。每个女人都会对婚姻有所寄望,谁又不愿意有个浪漫而永恒的回忆。窗外,落英缤纷,燕儿飞还,我淡淡地微笑,尘埃落定,落定呵……
求婚
连续几日,拓跋连鹰不再出现在百花楼,而白少卿和锦瑟也是神神秘秘的。某天傍晚,锦瑟让我在屋里等他,说是有什么东西给我。
“咚咚……”是谁在敲打木窗,我站起身,走了过去,似乎是熟悉的气息,于是走近,打开窗……
“小琴”拓跋连鹰在窗台上伸出一只手,微笑地看着我。我有些惊讶,他今日并没戴上银面,月光下,他的左脸有一道由眼角延伸到颈部的疤痕,像是左面被生生剖开。
“小琴……”拓跋连鹰伸着手,凝望着我。
我欣然一笑,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闭上眼”拓跋连鹰握住我的手,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这迷蒙的夜空轻落。
没有任何顾虑,我闭上眼,感受空气中我和他的气息。忽而,他将我抱起,腾空而上,风在耳旁狂乱地吹着,呼呼作响,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悄声地等待。大约两刻后,他停下了脚步,空气逐渐缓慢了下来,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月色中,一望无际的花朵,芬芳地开满山野,吐露着阵阵清幽,点点萤火虫飞舞在花丛中,穿梭在如梦的画境里,似天上坠落人间的繁星,闪烁着轻柔的光芒,依偎在花瓣上,游曳于茫茫夜色里……拓跋连鹰轻轻地将我放坐在花丛中的一块石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点燃,火星跃入夜幕绽放,而就在这一刻,林中燃起数千支火把,打破夜的寂静,热情的火色跳动,照耀着每个真诚而坚毅的脸庞。
“我,拓跋连鹰,愿娶落琴为妻,生生世世,永不离弃!”拓跋连鹰轻跪在我身旁,字字明誓,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林。
“生生世世,永不离弃!生生世世,永不离弃!”千束火把举起,反复着誓言,震动着整个夜,也震动着我的心。
“嫁给我,做我的妻,好吗?”拓跋连鹰温柔地问着,等待我的回答。
我静默地看着他,生生世世,永不离弃,没有诗赋般绝美的辞藻,仅仅几个字,却如山重的承诺,低下头,一只萤火虫停留在我的指尖,如一颗星子落入凡尘,这一次幸福的机会,我还要路过吗?四周,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答案……
我注视着拓跋连鹰深情而坚定的眼,缓缓地点下我的头,瞬间,拓跋连鹰杨起了如旭日般耀眼的笑容,环抱起我,在花中疯狂地旋转,手举火把的人群顿时也欢呼了起来,沸腾一片。我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满溢的喜悦。
相爱,相知,相许,从来到这个世界,从对爱情的懵懂迷茫,从伤痛与震撼的过去,万水千山,遇上了一个该遇上的人,爱上了一个该爱上的人,如是,便是花开,便有结果,如是,会有希望,会有幸福。
翌日
拓跋连鹰赶回兴城面圣,白少卿和锦瑟则一边准备自己的婚礼,一边着手筹备我的婚事……百花楼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小琴或许不知,为了你那‘千人共证’的要求我们可是想破了脑袋,后来无意中被连鹰麾下的军士听见,被传知到‘鹰军’三千军队里,这下可好,众将士纷纷要求当见证人。”白少卿兴高采烈地给我讲述之前的“准备”。
我听后,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前日,我教过连鹰大篇的情诗,让他来打动你的心,可是他并没有说其中任何一句。”白少卿顺手拿起剪子,学着玉儿剪起了喜字。
“他不会说”我写到。那个男人永远给人的都是最直接最实在的自己,纵使没有出色至极的外表,没有满腹经纶的才华,但他有的是一颗至真至诚的心,给的是完完全全的自己,再多再美的辞藻,都不如那样坚定不移的承诺。
“是呵,他不会说。”白少卿对着我说道。随即,我俩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
“小琴姐姐,楼下竹牌雅间里有位公子说要找你。”楚楚走了进来说道,然后递给我一支遇玉箫,”他说你见此箫便知他是谁了。”
我接过,是一支寻常的玉箫,系着银色的流苏。只是……在箫身上刻着一个字,一个“凡”字……
是他!我拿着玉箫匆匆地跑下楼,是他!心有些跳动,手紧紧地握住箫。来到‘竹’字厢房门前,我顿住了脚步,捏了捏手心,吸了一口微颤的空气,将门缓缓推开。
熟悉的面容……月白色长袍,剑眉星眸……温润如玉,俊美绝尘……男子起身,淡淡地笑了,轻轻唤道”七七……”
不是落琴,是七七呵……我松开了紧握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唐非凡,二哥……你,来了……
“落琴,这位是……”白少卿见我急奔出来,跟在了我的身后。
“在下唐非凡……是……是落琴的义兄。”唐非凡抱拳行礼。
“哈哈,原是小琴的兄长,我是小琴的朋友,白少卿。”白少卿心中本知我的身份,经此一说也知道了唐非凡的来历。
“叙旧,单独”我在白少卿手里写下。
“既然你们兄妹久别重逢,那么少卿也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白少卿转身离开,并吩咐楚楚拿来我的沙盘。
“二哥,几近三年未见,可好。”我写到,南翼一别,已将近三年了,他还是唐门优雅,温柔的唐非凡,而我已是安城百花楼的落琴……也是……将嫁为人妇的落琴。
“七七,我见过你的……”唐非凡淡淡微笑,眼中有些苦涩。
见我一怔,他继续说道”那年你离去后,我四处寻你,后闻得东阕安城出了一种酒,名曰‘绝色‘,我便知你在此,就也来了此地。”
那……为何又不见……我愣愣地望着他。唐非凡继续说”匆匆一瞥后,知道你在这儿……过得挺好,至少比以前快了许多,也就不忍打断你这样的快乐,就离开了。”
相见不如不见呵……那么,唐非凡,二哥……为什么你会一个人默默离去后,又在我将要遗忘的时候转身回来……
看出我心中的疑问, “或许我不该再回来的,或许也不该再见你,毕竟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唐非凡叹了口气,“这次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我看着他,点点头。
唐非凡认真地看着我,问道“你幸福吗?”
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重重点头,给他肯定地答案,也给自己……我幸福吗?有拓跋连鹰那样生世不离的爱,我会幸福的,不是吗?
“二哥也要幸福呵”我写到,对他,我永远都只能遥远的寄予思念寄予歉意,现实的我自私地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幸福呢,我不敢去想,也注定不能去想。从开始到现在,我的幸福就带着那么一个伤口,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的幸福在这里”唐非凡笑着指指自己的心脏,随即释然一笑,转而说道“七七就要嫁人了,二哥可以讨杯喜酒喝吗?”
我莞尔一笑,点头。有些东西不需要质问下去,放在心上就好,即使是痛,也心甘情愿,真正的爱不会去剥夺幸福的权利,我和他,不仅仅有爱情的爱,还有亲情的爱,至少,爱是真实的……
婚礼
三日后,拓跋连鹰从兴城连夜赶回,满面喜悦,到了安城已是夜晚。
“琴儿,皇兄说要亲自来安城为我们主婚。”拓跋连鹰在七岁时,父皇和母妃都相继仙逝,因而东阕国主,也就是拓跋连鹰同父同母的大哥便担起了父亲的角色,对这个亲弟关爱备至。
我笑笑,见拓跋连鹰风尘满面,示意玉儿去打上水来。在拓跋连鹰擦完脸后,我递上一杯热茶,他轻啄了几口,问道”听说你哥哥来了?”
我点点头,唐非凡说会等我大婚后再离去。我母亲早已去世,‘唐七七’也被皇室厚葬,也只有他能做为我唯一至亲的人,送我出阁了。
“那等会儿我一定得和他喝几杯!”拓跋连鹰笑道。o
“连鹰兄啊,你还没把新娘娶进门,就开始准备灌醉大舅子了。”白少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唐非凡和锦瑟。
“想必这位就是落琴的兄长吧?”拓跋连鹰对唐非凡抱拳道。
“在下唐非凡,见过贤王。”唐非凡优雅地回礼。
“叫我连鹰便是。”拓跋连鹰说道。
“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这么多虚礼作什么,对了,刚才连鹰兄说要喝几杯,正好我这里有西砾来的葡萄酒,今晚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如何?”白少卿提议,我们几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看着所有人这般热闹,不禁默笑。经过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慢慢沉淀了下来,就像一壶酒,香味越久越浓郁,在心境上也成熟了更多,今朝有酒今朝醉,而愁有多少,在脑里逗留片刻,也不去深究,没有一个人会是完美无缺的,所以生活也会有许多的坎坷,对我自己也好,对唐非凡也好,都有遗憾,却也会为彼此保重。
缥缈皓月,半醉半醒地亲吻着黑夜,园中桃花正浓,在斑驳的影中稍显羞怯,几阵凉风拨弄得叶儿簌簌作响……风儿吹风儿吹,月儿醉月儿醉,纵使相思梦里泪,谁人该走,哪人该留,云烟过后总会休……
九日后
我站在屋里,一个人,半敞的窗透出白色的光,照在红色的嫁衣上,红彤彤的明艳,指尖顺着衣褶的线条滑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姐,该穿上嫁衣了。”玉儿走了进来,服侍我穿上那抹媚人的色彩。
“我来为她梳头吧……”唐非凡取过玉儿手中的梳子,顺着我的发丝轻柔地梳理。
在这个世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闺中新嫁娘嫁人当日,其母需用黄木梳为女儿梳头,盘上发髻,一边梳理一边祈祷,以此祝愿女儿能在夫家平安幸福。
“七七,婉姨不在了,就让二哥为你梳头吧。”唐非凡一边梳一边说道。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唐非凡,他修长的手指穿过黑色的发丝,细心的盘结新娘的髻子,每一梳过便低声说上一句祝福,温柔而专注……我咬着唇,对着镜子努力地微笑,对自己说,你会是最幸福的……心不要动,已成定局,不要再回头了,过了,一切都会好的。
“七七,你看看镜子,怎样?”唐非凡放下梳子,同我一起看向镜中的人。
我笑笑,在他的手心写下“好看,谢谢。”
唐非凡淡然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淡红色的暖玉,道”二哥没准备什么,匆忙雕了此玉算作你的礼物吧。”,我拿过玉,那上面还有一丝残留的温度,恍恍惚惚。
这时,楚楚和若水走了进来,对我说道“小琴姐姐,花轿来了。”
我转身看向唐非凡,他正站在窗棂透出的金色的光线里,如同我第一次遇见他的那样,如天上飘过的云,不染纤尘的淡然。我扶身,低下头,弯腰,深深地行了一礼,回过头,戴上大红的盖头,走上花轿。
“起轿——”只听轿夫一阵声吼,轿子开始摇摇前进。轿外,锣鼓喧天,唢呐吹响……
我用手抚摸着那块暖玉,上面刻着并蒂莲花,细微精致,清雅不俗,我翻过背面,突然,眼中的泪断线似地滴落,那上面刻着一些字符,有些生硬地连接着……指腹一个一个滑过,摩挲着深陷的字痕——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那还是我,唐七七,十四岁的时候,那时,我早已爱上了唐非凡,但这段情却是无法说出的,一日,我突然记起偶然记下的两句歌词,也就是此刻写在玉上的两句,于是无意中写了出来,唐非凡曾问我那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那是祈祷幸福的咒语……我想他永远不会知晓“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jamais je ne t'oublierai”的真意是: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将玉熨帖在心间,我拭去两颊的眼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当爱的不能爱的时候,人会选择去遗忘去放手,但是,那样就是不爱了吗?不是呵……只会爱得越深,爱得无法从最初的灵魂中剥离。可是,老天却告诉你,你不能爱,又能如何!古来人说,人定胜天,真正胜的又有几人,无畏的挣扎换来的是更多的牺牲罢了。我是悲观吗,我是懦弱吗,我只是想要平凡平安地活一生呵,这究竟是错还是对?
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我与一人约定永不相离,却掉了一半的心在另一人那里,人一生,将爱分给了两个人,是自私,也是无奈,更是一种悲哀……
锣鼓声停,下轿,拜堂……
“琴儿,你哭过?”洞房花烛下,拓跋连鹰挑起红色的盖头,看见我还未干透的泪痕。
我扯出一抹笑容,在他手心里写到“没事,我很好”
拓跋连鹰有些担忧,却也不再追问,只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