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记-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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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这就好了。只是衣服……”
“他娘的还有衣服,你到针线房去取吧,就说给这奴隶穿的。”
“好……嘿嘿。”叶子奇口上答应着,却忍不住自己偷笑了起来,而笑声恰好能被王叔给听到。
“你小子笑什么?”
“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又想挨鞭子了?”
“没,没有。”
“那还不快说!”
“这……其实……。”
“快说!”说着,王叔便要从腰间去抽软鞭,叶子奇一看他要动真格的,立刻急急的道,“其实没什么,就是听说小翠新调入了针线房,她可是长得蛮标致的……”
“你这混小子!……什么?你说谁调入针线房了?小翠?……那什么,你看你洗的,又流血了,一会儿让先生见了准又要发脾气,这不是有药的吗?给他涂上点,劳烦你王叔我一趟吧,去给这个下贱东西拿衣服!一个低贱奴隶,还穿什么衣服……”王叔口里嘟囔着,脚步却急急的已经往马厩外走了。
“嘿嘿!”看着王叔瞬间消失的背影,叶子奇笑了出来,漫修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微笑。
“看不出你还真行,连王叔这样的人物都能被你指使动。”
“你没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有美人在,哪有英雄能挺得住的?”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只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又没说过不了美人关的都是英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好歹还是跟美人挂挂钩的,你这样的,直接跟英雄绝缘。”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好了好了,咱们要争以后有的是机会。言归正传,你知道的,我特意支开王叔的意思。”
“我也是只听得只言片语,隐隐的听他们说起什么大业来,什么叶家是毒牙,想来绝非什么好事,最好是有所防范,有备无患。”
“是周可?”
“我怎么觉得,不止他一个人呢?……先别说这些了,你能出去,先出去再说。”
“可是,要怎么出去呢?”
“你可听说过胡副将这个人?”
“听说过,他不是这周府夫人的亲兄弟吗?怎么了?”
“此人胸无点墨,却好大喜功,还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好赌。”
“你说这些与我听作甚?我是想问……”
“你不还了这笔账,又怎么出得去?”
叶子奇听漫修如此一点,立刻了然。
“要赢他?那还不简单!我可是赌场的老手!可是,我连接触都接触不到他的。”
“我听说,他养了只宠物狗,十分珍贵,甚至胜于他的妻妾。你想,一旦狗丢了的话,他一定会发了疯的去找,如果你帮他找到的话,是否就有能接近他的理由了呢?”
“恩……可那么珍贵的狗,怎么会丢呢?你该不会是想……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倔强,不听管教,现在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要坏,比我还坏!”
漫修的额头上依旧流淌着水滴,也不知是刚才洗澡时的水滴未干,还是因叶子奇的这几句话流出的冷汗。
“话已至此,其他的就看你的了。”
“好!我也等你的好消息,不对,是等狗的!”
漫修脸上的水滴再次流下,怎么听怎么像叶子奇在转着弯的骂他,算了,自己也没少数落叶子奇,算是扯平了吧。想想,不由莞尔一笑,从来,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和叶子奇这般说话,还是在别人家的马厩之中。
王叔取了衣服回来,如果不是强忍着,嘴角上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说话时也心不在焉,扔下衣服便又陷入刚刚的美好之中去了。
叶子奇撇了撇嘴,拿过衣服给漫修穿上。而所谓衣服,无非也就是件没袖儿的短衫,和一条刚刚过膝的半裤,鞋子却是没有的。就这,还是任莫慈有言在先,王叔不想因此获罪先生,才给他取来的。
“走吧。你,拖着他!”
王叔最近是越来越懒了,不过也是,既然手下有人可以指使,为何放着资源白白浪费呢?从马厩到先生住处,可是段不近的距离那!何况还要拖个大活人,谁让秦漫修的腿骨刚刚接好,又受了重刑,根本无法行走呢?
“你,这么沉啊!”叶子奇拖了一下,竟差点摔到一旁去。
“是你自己没力气,还赖我!”
“好小子!你……”
“好了,不要争了!真他娘的没用,拖个人也费这么大事!看我怎么弄的,学着点!”说着,王叔找了根粗绳子绑住了漫修的双手,又将粗绳子的一端背在自己的肩上,像前拖去。果然,很灵验。
“你来吧!”想王叔也不会这么好心,叶子奇只得接过他手中的粗绳子,可是见漫修只被拖了这么十几步远的路,双手的手腕处便被勒出了血印,有些心下不忍,边说着“娘的,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边过来不出声色的给漫修松了松手上的绑绳。
见到漫修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叶子奇的面部立即僵硬了起来,回头仿照王叔的样子,背着绳子向前走。
整治奴隶,周府的人见的早已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了。可本打好算盘要被带到先生处,有祁天晴照应着,可以休养几日,再找机会将胡副将的宠物狗偷出来,给叶子奇创造机会的秦漫修,却在半道上被周欣然的贴身丫头莺儿截了下来。
一句“带他去小姐那里”,让秦漫修的心凉了半截。
是,自己疏忽了周欣然的存在,自己是从周欣然手中逃脱的,可回来后,受了先生的打,受了沈韩的打,受了万岁爷和周可的打,独独没有受到周欣然的惩罚。她,是最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人,怎么,计划中就偏偏忘了她呢?
“莺儿姑娘,刚任大人来吩咐,可是要求带他去见先生的。”
“我不管,这是小姐的命令。莫非你连小姐的命令都敢违抗吗?你可别忘了,你今日的地位是谁给的!”
王叔怎么能忘这知遇之恩。他本就是陕西街市上的一个地痞,却因调戏周欣然当时的贴身丫鬟小冰,与周府的家仆起了冲突,还将人打伤。本被官府拿住要问刑治罪的,可周欣然听闻其会些功夫,力气又大于常人,便让官府消了案,并将其收为己用。自后,他便是小姐手下得力的帮手了。
可是,这先生的地位在周府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哪里敢得罪!
现在先生要秦漫修,小姐也要,他该怎么办呢?
不管了,反正有事先生也会直接找小姐,找不到他的头上来。更何况,小姐才是周将军唯一的血脉,再敬重他先生,毕竟也是外人。自己又是得小姐提拔至此,怎么说,也得偏小姐些才是。
当下,王叔回头吩咐叶子奇道,“带他去小姐处。”
不只漫修,连叶子奇的心也是一沉。谁都知道,秦漫修去了周欣然处,十有八九是要遭殃,他们刚刚还计划着要怎样对付胡副将,出去给叶家报信的,这样一来,岂不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莫名的,因为半路上杀出的这个程咬金,秦漫修被带到了周欣然的住处。
王叔给周欣然见了礼,周欣然连理都没理,直接让其退下了。
叶子奇放下手中的粗绳后,也不敢多呆,只回望了一眼秦漫修,脸色沉重的随王叔离去。
勉强爬起来跪在地上的秦漫修一直低着头,牙齿却不自觉的又咬到了下唇上,不能让她再对自己用刑了,他还想多活几日。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屋中除了莺儿给周欣然泡茶时发出的倒水声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水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连莺儿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周欣然的爆发,这次究竟又是什么呢?
“你不想知道洗尘宴上,你昏死过去后,发生过什么吗?”
“小姐想要漫修知道?”
“恩,与你有关的。”
“恕漫修愚钝,还请小姐赐教。”
“皇上说,谁的奴隶就该归谁管,你是登记在我名下的,不是周府。”
漫修心下一惊,这话不就是在告诉他,他之后只归周欣然一人管,连周可都无权私自动他了吗?
“不想说些什么?”
“但凭小姐吩咐。”
“呵呵,我可吩咐不了你,否则,你又怎会主动与那刺客逃了去呢?”
主动……心凉了半截,她到底还是看出来了。对的,她也是会功夫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所谓大业(下)
“呸,你这下贱东西,小姐也是你叫的?”一旁的莺儿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装腔作势的朝漫修大喝道。
“主人恕罪。主人误会了。漫修哪里敢逃,更何况,一个奴隶,就算逃到天边,也能被抓回来的。而抓回来,就要任主人处置,漫修还不想死。”
周欣然一听漫修立刻改口称她做“主人”,不禁“呵呵”的笑出了两声。好似就在迎春楼那日,漫修还指名点姓地骂她是“恶妇”来着,今日,竟又恭敬地叫做“主人”了,还仿佛完全没有那日之事一般。秦漫修啊秦漫修,你越是这样,我越能放过你吗?
而漫修虽然低头看不到此刻周欣然满脸的算计之情,但凭那呵呵的一声笑,便知并非好事。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把他当靶子,他再不自救,不就真成蜂窝了吗?
“主人明鉴,漫修句句实言。”
“呵呵,是吗?你不是主动逃……那是否应该说是主动救才对呢?”
漫修的心更是一颤,她连自己主动救的谢斌都看出来了?那自己的功夫看来是真差到一定地步了,要让袁叔叔知道,还不得伤心死。
“怎么?是不想解释,还是无法解释?”
“主人明鉴,漫修万没有这个胆子的。”
“你没有胆子?呵呵!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主人明鉴!”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我折回去的毒镖却是不中?即使不中他,也该中在被拿来挡毒镖的你的身上吧?可我为何,看不到你二人任何人受伤,却从我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了呢?”
她折回去的毒镖?漫修心中大惊。先前见谢斌射出的毒镖返回,只当是先生用意志力控制住了毒镖的走向,想不到,竟是周欣然!难怪她当时稳坐泰山,临危不乱,原来早已胸有成竹,无论如何,那刺客都不可能得逞的,更何况还有沈云城的保护。也难怪先生在沈韩出手时,躲不开他致命的那一剑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漫修没有那个胆量,敢在主人眼下救一个刺客;也没有那个理由,漫修自身都难保,跟那刺客又是初次相见,没理由救他死活;更没有那个能力,漫修所谓的功夫,都是在军营中学到的,姚田便是漫修的队长,漫修的功夫都是姚田手把手教会的,主人不信可以去问他。”事到如今,只有死撑了,一旦承认,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姚田?哦,我倒忘了他。他倒真教出个好徒弟来,伸手居然可以这么敏捷。”
“主人谬赞,如果真的伸手敏捷,就不至于会被主人擒住做奴隶了。”
“哈哈!你这伶牙俐齿,一点也没变啊!说吧,你跟他出去后,都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走?你知道的,就算你有心要走,虽然最终也会被抓回来,运气好的话到底还是能逃几日的。你难道不想利用这几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回主人的话,那刺客以为漫修是主人的身边人,才将漫修擒拿而去。可见到漫修身上的奴字后,才知漫修毫无用处,也不多浪费时间,丢下漫修便独自离去了。后来遇到沈大人搜山,就被带了回来。实在是没有与那刺客有过什么交谈,主人明鉴。”
“接着说。”
漫修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利用这几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周欣然觉察出什么来了?本想避重就轻的说说,蒙混过去也就罢了,想不到她还这么执着,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漫修不想当逃奴。”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那沈叔叔和先生为何要将你关入地下密室?据我所知,能从地下密室中活着出来的人,到现在为止,唯有你一个。”
错,还有祁天晴。可漫修此时却不敢如此对答。只得照实说,“回主人,是因为漫修的父亲。好似父亲离开军营时还带走了件什么朝廷的赐品,他们以为父亲死了,自留在我身上,便问我来要,其实我也是不知道的。”反正周欣然总会知道的,倒不如他现在主动说出来。
“哦?我说爹怎么那么关心你,原来是这样……说起你父亲来,我倒还有话要问你。”
一听说这话,漫修心里不禁一惊,但还是稳了稳情绪,缓缓说道,“主人请问。”
“你去陕西秦凤路的军营,可是为了给秦威翻案?”
“漫修不敢。”
“这么急于否认,那看来是真的了。那你去宫中,也是为了找机会给他翻案了?……万岁爷可是承诺过只要你能证明秦威是无辜的,便赦了你奴隶的身份,还还你一个说法的,你来周府,一方面是迫不得已,一方面是否又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主人……”
“你无需急着否认,那日夜探周府触动先生机关的人应该也是你吧?你根本从来就没甘心过。”
“……”
“秦威,与我父亲原来同属一个军营,还是他,提拔我爹从一个士兵到副将的位置的……但是你爹,又是我爹亲手杀的,你,心里一定很是记恨吧?”
漫修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周欣然说的都是实情。可是现在不否认就代表着承认,而承认的结果是很可怕的。
“主人误会了。漫修岂敢存非分之想?不过就是主人的一个奴隶,连个人都算不得,又哪里敢存什么记恨之心呢?”
周欣然审视般的看了看秦漫修,恭顺如他,可为何总觉恭顺的表面下,隐藏着其他的情绪呢?
“你想找出证据来,证明秦威是无罪的,那有罪的人自然就是我的爹爹,你觉得,有这样对立的立场在,我不会放过你,你才不敢承认的是吧?”
“主人确实误会了。漫修不敢。”
“你敢与不敢我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