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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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事先在佛龛之上设障眼法,教人以为骷髅已经被偷,待人走空,再光明正大地回转千佛殿,堂而皇之地取走仍留在原地的佛宝——这般出人意表的行径,并不是谁人都能识破的。而李岫不但洞察了这些,还反将了他一军,亲身藏匿于佛龛之内,守株待兔。
“香味。”李岫回道,“方才同你错身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而半月前蝙蝠盗从薛少府那儿盗走了皇家贡品瑞龙脑——你身上的应该就是瑞龙脑的香味!”
听罢,蝙蝠盗确认般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襟,遂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竟在这里露出了马甲,啧啧。”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哐啷”一声随意丢到了地上:“这玩意儿本来也难销赃,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将它带在身边了。”
看到关乎薛矜性命的东西,此时却被蝙蝠盗弃如敝屣,李岫不由地蹙紧了眉,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道。李岫虽说只是个文官,但毕竟专司法曹,平时少不得同坊间的游侠儿过招,所以也习得一招半式,他将蝙蝠盗的右臂用力往后一折,迫使他屈膝,遭这一制,蝙蝠盗果然就范,“噗通”一声跪伏于地,李岫正欲唤人进来,可此时却听得跪在地上的蝙蝠盗“嗤嗤”笑了起来,李岫以为他又要作怪,忽然——
“云生……”
不知怎的,白晓谷的声音凌空响了起来,李岫环顾一周却不见他的身影,心中正犯着狐疑,却见蝙蝠盗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面上一抹,待他重新抬起头来,白晓谷那副俊秀的容颜竟在他面上呈现!
“云生,你弄疼我了……”眼前的“白晓谷”蹙着眉一脸幽怨地说着,原本低沉醇厚的嗓音陡然变得清脆澄澈。
“放开我嘛……好不好?”“白晓谷”一边说着,眼眶里竟湿漉漉地泛出些许水光,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显得分外楚楚可怜。
李岫知道蝙蝠盗的异能乃是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模仿他人的声音,可是他未曾料到蝙蝠盗竟能装的如此惟妙惟肖,尤其还顶着白晓谷的面皮,故意扯开衣领,衣衫半褪地摆出各种撩人的姿态……饶是李岫定力深厚,还是止不住血气上涌。
“够了!”终于忍不住低叱一声,李岫有些恼羞成怒地将蝙蝠盗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蝙蝠盗这才消停了一些,待李岫取出绳索正要将他绑缚起来,才启口道:
“难道李大人一点都不担心吗?”这回蝙蝠盗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担心什么?”他语焉不详,李岫不明所以。
“起火的可是东边斋堂后的僧寮。”蝙蝠盗再度“嗤嗤”笑了起来,“和我长的一样的那个人……现在应该就关在那儿吧?”
听罢,李岫怔忡了一记,旋即明白过来蝙蝠盗所指何人——
虽然没有任何证实白晓谷正身陷火海的证据,可关心则乱,李岫心头稍一动摇,手上便有些松脱,蝙蝠盗顿时如脱兔般一下子跃出数丈,李岫猛地回过神,想再去抓他,此时却已经追之不及了!
骷髅诡案(十六)
李岫追至殿外,可蝙蝠盗的身影一闪即逝,很快便消弭在夜色之中,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李岫只得先行放弃追捕,大声召唤寺中护持的僧人继续看守仍留在千佛殿内的骷髅,自己则急急忙忙往东边斋堂之后的僧寮奔去。' ^'
※
起火的源头乃是伽蓝殿附近的一间柴房,火势虽然并不大,可恰好波及到白晓谷禁足的那间小室,眼看小室遭火舌所燎,李岫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冲去,周围救火的众人急忙将他拦住,李岫正要使劲挣开,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生,你在做什么?”
李岫回首,却见罗瑾正环着胸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尔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自罗瑾身后竟缓缓走出一个此时应身陷火海之人。
“晓谷?”
李岫望着陡然现身的白晓谷,不由地唤出声来,白晓谷闻言立时走了过来,温驯地偎进了他怀中。
李岫如堕五里雾中,方才听蝙蝠盗的口气,明明是他故意纵火引开自己和众人的注意,可为何现在白晓谷又安然无恙?
见李岫一脸莫名,罗瑾忙解释道:“早先遇到戒痴长老,是他将钥匙交给我的,只说你不方便离开,要我去接晓谷出来。我看晓谷被关了这几日,身上一定不爽利,适才就先领他去沐浴了一番,此刻还未用饭,正要去斋堂讨些吃的呢。”
原来是这样。
听罢,李岫这才明白:原来早在蝙蝠盗动手之前,他就已经将白晓谷放走了,而他在千佛殿上所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故意吓唬自己的。
念及此,一时之间李岫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忽然觉得那个狡黠的偷儿固然可恶,可细细想来他的确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云生。”罗瑾冲着好友挑了挑眉,“你们两个还要黏糊到什么时候?”
闻言,李岫这才回过神,惊觉自己正旁若无人地拥着白晓谷,这般亲昵,惹得在场诸人纷纷侧面,李岫羞赧万分,急忙同白晓谷分了开来,但是面上还是不听使唤地羞成了一块红布。
※
又过了半个时辰,火被扑熄,分散到寺院各处的众人也陆续重返千佛殿内,待人集齐,李岫这才将之前同蝙蝠盗交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予众人,所幸无人受伤,佛宝也平安无事……这个晚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虽然保住了骷髅,可这一回毕竟还是教蝙蝠盗溜之大吉,薛矜面上愁眉深锁,李岫见状,忙迎了上去,唤了一声“薛大人”,薛矜怏怏地睨了一眼李岫,张了张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方才蝙蝠盗在殿上遗落的东西,恰巧被在下拾到,想必这应是他过去盗取的赃物……不知薛大人可曾见过?”言毕,李岫自怀中取出那个被蝙蝠盗丢弃的锦盒,递予薛矜。薛矜启开,一股异香立时扑面而来,薛矜双眼瞠地浑圆,难以置信地瞪着盒中物,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它阖上。
薛矜转过脸对着李岫,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讲,可犹豫了半天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多谢”二字,而后他又别别扭扭地调转回身,继续指挥众人守护千佛殿。
※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溜进你房内的并不是什么女侠,而是蝙蝠盗本人咯?”
燕息小室内,罗瑾不依不饶地追问李岫今晚千佛殿发生种种,得知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臆想的)女侠,不禁大感失望:
“什么嘛……真是无趣!”罗瑾嘟着嘴抱怨着,在杯盏里斟满酒液,一口饮尽。
“子良,佛门净地,你从哪找来的酒?”
“前几天我花钱雇人下山买的,上好的葡萄酒,你要不要尝尝?”
李岫微微蹙起眉:“你遣人下过山?”
看到李岫神情有异,罗瑾面上一僵,干笑了两声,而后便听李岫接道:“那有关佛宝的传闻果然是你……”
心知瞒不过去,罗瑾有些尴尬地搔了搔面皮,道:“我就是不信那骷髅真的会说话嘛,莫非你信?”
竟为了这般无聊的理由节外生枝……李岫对着眼前的活宝友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
白晓谷倚在窗下,静静地听着李、罗二人言来语去,谈笑风生,当听到他们提及千佛殿的骷髅时,他眼窝深处的灵火轻轻地颤抖了一记。
自己路途迢迢地来到王顺山寻找的那个“同类”,根本感受不到灵识……可为什么它还能说话呢?白晓谷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白晓谷侧目,只见窗纸上忽然破开一个眼儿,须臾,挤进来一个穿着衣裳的小小肉团,那肉团在窗棂上落定,拢了拢前襟,正了正幞头,而后朝白晓谷挥了挥细细的胳膊。
白晓谷冲着肉团默契地摊开双手,他“蹭”地一下蹦至白晓谷的掌心,先“咕噜噜”翻了个跟头,而后爬起来笑道:“老夫回来啦。”
白晓谷摸了摸杜重,就要把他塞回耳窝里,杜重却阻止道:“且慢。”
白晓谷不解,却见杜重转过身对着方才他钻进来的那个眼儿唤道:“喂,进来吧。”
听罢,有个小东西怯怯地探头探脑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从外面蹩了进来,白晓谷定睛一看:只见原来是个粉琢玉砌、斯斯文文的小人,他比杜重略长几厘,可是身量苗条,身上还像模像样地套了一件月白儒衫,袍子有些旧了,袍角上还打着一个小小的补丁。
他看到白晓谷便煞有其事地拱手作揖,十分谦恭有礼,惹得白晓谷也冲他点了点头。
“小可杜升,”小人嚅嗫着介绍自己,“小字子腾……”
杜重捋了捋虫须,示意白晓谷将杜升也接到掌中来。少顷,他大咧咧地拍着杜升的肩膀道:“他是老夫的从子,怎样?生的一表人才吧?”
白晓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另外,他便是悟真寺‘骷髅诵经’的真相!”
说到这里,杜重顿了一下,看到白晓谷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这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道:“子腾,你来说吧。”
杜升颔首,这般便对着白晓谷开始娓娓讲述起来……
骷髅诡案(十七)
原来杜升乃是一只应声虫,当年因为(在虫界)屡试不第,心中郁窒,故而跑到人间散心。' ^'一日,觅食之际,杜升不慎被一个和尚误吞,于是自此便一直寄居在那和尚的腹中。
和尚从来不知道腹中住着一只应声虫,再加上杜升腼腆喜静,从不聒噪闹腾,直至和尚圆寂,这一人一虫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待和尚入土之后,杜升因挂念这个相伴多年的宿主,某夜心血来潮,竟在坟中诵起经文。杜升天赋异禀,能再加上多年来在寺庙中耳濡目染,一部《妙法莲华经》竟背得一字不差,而他的声音纤远,宛如天籁,就这样隔三差五念了数载,一日竟引起附近悟真寺中僧人的注意——因为普通人并看不到杜升的存在,所以他所寄宿的那具骸骨便被奉为佛宝,再后来的故事,便如传说的那样,众人皆知。
“难怪这一百多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杜重听罢,露出一副感慨万千的沧桑表情。
杜升则激动不已,面上甚至还微微泛出红晕:“方才子腾冒犯叔父了,还望叔父见谅!”这么说着,他又冲着杜重一揖到底,杜重忆起方才在佛龛里蓦然回首,却被杜升那白惨惨的容颜吓地失态惊叫,不由地面上无光,暗暗瞅了眼一脸茫然的白晓谷,于是又装模作样地假咳一声,话锋一转道:“从今往后子腾便与老夫同住吧,这李县尉家中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再供养你一个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杜升听罢诺诺地点了点头,他本就没什么主见,又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杜重这般安排,他也乐得相从。
小室之内,其乐融融,却无人发觉,房梁之上有对狡黠的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
转眼到了午夜时分,外间忽又喧闹起来,李岫同罗瑾外出探看,才知道薛矜竟抓住了蝙蝠盗!
李岫有些难以置信:想那偷儿身手不凡,又有几分巧智,怎会那么容易被擒获?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倒不是薛矜使了什么特别的手段,而是蝙蝠盗自己晕倒在佛殿外,被人发觉后便被五花大绑押进了柴房。而薛矜为了防止蝙蝠盗再度落跑,自愿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直到次日天明之后,亲自押解他回京城。
闻言,罗瑾拍手称快,可李岫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总觉得那蝙蝠盗不会那么轻易就范,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绑缚在一起,一脸温驯无害的男子,薛矜怎么都想象不出,他就是那个坊间传闻能飞天遁地,这几月将长安县搅得鸡犬不宁的神偷。
就这么简单把他抓住了,薛矜觉得自己好似在造梦。而为了证实自己并非身处梦境,短短的半个时辰,他探出指头戳遍了蝙蝠盗全身,确定他是热乎乎、活生生的,这才咧着嘴得意地笑出声来。
兴许是被薛矜戳地烦了,亦或者是嫌他的笑声刺耳,原本一直缄默无语的蝙蝠盗坐起身,斜斜睨了薛矜一眼,薛矜被他瞧得有些不悦,叱道:“你看什么!”
蝙蝠盗回说:“老子想看看薛少府您到底能得意忘形多久?”
薛矜冷哼一声:“现下我布下了天罗地网,纵使你插翅都难飞……”言毕,他还想大笑两声助长点声势,怎奈还没笑出声,蝙蝠盗却先他一步“嗤嗤”笑了起来,薛矜以为他轻视自己,正有些羞恼,却听蝙蝠盗接道:
“这句话,今个儿晚上您已经说第二回啦。”
“那又如何?”薛矜蹙眉。
“老子只想证明给你看,插翅到底能不能逃离这里!”
话音刚落,薛矜便觉得腕间一松,他心中古怪,略一垂眸便看到蝙蝠盗同自己系在一起的那只胳膊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绳索,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如同蛇蜕般一下子尽数滑落在地——旋即薛矜便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疾如迅雷般自眼前一晃而过!薛矜本能地仰起头,月色之下,只见一对雪白的翅膀在头顶展开着,一只白色的蝙蝠轻巧掠过他的头顶,而后从窗棂的缝隙之中钻了出去,它扑扇着翅膀一边“嗤嗤”诡笑着,很快便隐遁在夜色苍茫之中。
斗室之中,薛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翌日。
“听说昨晚蝙蝠盗又逃之夭夭了。”
“是呵……他还在千佛殿留书一封,说是已经取走了想要的宝物。”
“不过佛宝还在,他拿走了什么东西?”
“……”
一大早,蝙蝠盗再度逃脱的消息便在寺中传地沸沸扬扬,负责看守他的薛矜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天蒙蒙亮便率部属匆匆下了山,也没来得及向慧远方丈请辞。
罗瑾获悉此事后,戏言说他可能是又撞邪了,所以才教蝙蝠盗从眼皮底下溜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