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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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珂摇了摇头,道:“就算可以,他也不会。”
罗瑾不解:“什么意思?”
段珂道:“这胡玄绛有一女弟,前些年被赵真人收走,想来那用来制成管狐的魂魄就是女弟之魂。”
这狐妖虽是异类,可被如此对待实在残忍——听罢,罗瑾难得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却在这时,眼前忽然浮现起红袖招那个无人的舞台来。
赵归真、胡玄绛……还有阿紫……
灵犀一动,这一刻他才恍悟:
“莫非那管狐……就是阿紫姑娘吗?”
段珂颇有些意外,反问罗瑾:“你也认得她?”如此无疑就是印证了罗瑾心中猜测,罗瑾不禁蹙起眉头,叹道:
“阿紫虽是狐精,却是个难得的可人儿……可惜……可惜啊!这姓赵的牛鼻子未免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说到这里,罗瑾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段珂道:
“如此说来,胡玄绛同赵归真岂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两个就这么相对而坐……难道不会出事吗?”
段珂笑答:“这才有趣,不然我教你过来看什么?”
罗瑾一向玩世不恭,可段珂这番话却教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好友绝非善类。
就在罗、段二人说话的档儿,酒肆这边的情形却急转直下,原本相谈甚欢的二人,此时却剑拔弩张起来——
“罗瑾”自席上蓦地站起同赵归真对峙而立,金盏和收纳管狐的盒子也被各自收了起来,段珂见状道:“不愧是赵真人,不消半刻功夫就瞧出来人并非本人,也不知接下来他要如何应对?”
言毕,耳畔飒飒作响,今晚的风吹的有些异常。
罗瑾屏息而待,只等那一人一妖大打出手。
本以为接下来将要雷鸣电闪,地动山摇……可罗瑾等了半天,对面只是静静对立,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罗瑾疑惑,回过头来去看段珂,只见他对着半空正瞧的入神。罗瑾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段珂拍开他,道:“别闹,斗的正精彩呢——现在可是赵真人略占上风!”听他如此解说,罗瑾瞠圆了双眼,却什么都没瞧见。
须臾,空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罗瑾忙掩住双耳,再看对面——另外一个“罗瑾”忽然动了起来,他似乎站立不稳,踉跄着步伐奔出酒肆,随即赵归真也和弟子追了出去,罗瑾自阁楼探出身子张望,可是那三人的身形很快便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如何?”身旁的段柯这般问,面上笑意盈盈,罗瑾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段柯道:“子良你有过人之能却不自知……就算不能辨鬼神,起码也能听到些响动吧?”
罗瑾想起方才那声凄厉的尖啸,不由地浑身发毛,道:“那种声音,听到了又如何?”言毕,心中不由地忐忑起来:赵归真果然厉害,那胡玄绛就算有千年道行,如此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不知为何,想到这狐妖的下场,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儿。
“子良,你去哪里?”段珂见罗瑾起身欲走,这般问。
罗瑾撇了撇嘴,道:“我回道观去。”
“你不想要管狐了吗?”段珂道,“不如待赵真人收拾干净,我便与你前去说理,势必要他依照先前之约,将管狐交给你。”
“不必了。”罗瑾“哼”了一声,道:
“一想到那玩意儿原本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我就完全没兴趣了。”
※
罗瑾辞了段珂,独自一人回到玄都观里。原本满室狼藉,却不知什么人已经蘀他收拾干净,罗瑾立在门边怔怔出神,叹一口气,转身走进桃园里。
信步走了一会儿,罗瑾想起那晚自己误入荒宅的故事,便循着旧路去找,可觅了半天也没有觅着那处入口。此时再望天上,新月如勾,自己却形影相吊,不免寂寞。
此刻,风乍起,罗瑾被吹得双眼迷离,不一会儿便闻到一股血腥味道。
罗瑾心头一突,回头去看,只见桃园深处一对幽蓝鬼火飘飘荡荡,冲着他越靠越近!直到月光倾泻下来,他才看清原来那并非鬼火,而是一对眼睛!
来者乃是一只黑毛大狐狸,它满嘴是血,双眼尽是戾气,罗瑾同它对视了一眼,惧之,正要退却——那狐狸却蓦地扑了过来,张嘴就咬!罗瑾臂上挨了这一口,连声呼痛,少顷,心中顿悟,忽然笑道:
“胡兄快松口……我是罗子良,可不是那姓赵的牛鼻子呀!”
那黑狐似是听得懂人言,竟真的放开罗瑾,尔后伏在地上自顾自舔舐身上的伤口。罗瑾也不离开,就这样看着它……渐渐的,黑狐开始变化,最后蜕成一个人形。
虽然此人披头散发,口角还挂着鲜血,但那眉那眼依旧如罗瑾初次所见一般,美的动人心魄。
看到胡玄绛这般狼狈,想他同赵归真斗法定是败北这才化回原身,罗瑾没有来地一阵心疼,也顾不上自己被咬伤的手臂,就要扶他起来,对方却一脸戒备,龇着牙作势又要咬来,罗瑾这回也不退却,道:“胡兄莫要害怕,若我真想害你,早就唤人过来了。”
胡玄绛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收敛,任凭罗瑾将自己搀进了屋内。
罗瑾燃了灯,灯下胡玄绛正和衣蜷作一团,身上满是血污泥垢。罗瑾想要蘀他换下,可怜从来就没有服侍过旁人,好一通手忙脚乱,才找到自己的一件干净衣裳。他伸手探向胡玄绛,只是才刚碰到衣角,对方便一跃而起,喝道:“你作什么!”罗瑾说明缘由,胡玄绛哼了一声,道:“不必麻烦,衣裳本就是毛皮所化,待到伤愈,自然就干净了。”
听到这话,罗瑾不禁臆想翩翩:寻常人褪去衣裳不过就是赤身**,可狐妖若是赤膊幻化成兽形,岂不成了秃毛狐狸?
罗瑾掩嘴憋着笑,胡玄绛看在眼里,大抵猜出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屋中陡然变得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胡玄绛率先打破沉默:
“为何救我?”他之前数度戏弄罗瑾,不但夺走了金盏,还扮作他的模样去接近赵归真,想来罗瑾多少会有些记恨。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妖怪。”罗瑾如是说。闻言,胡玄绛蹙了蹙眉,罗瑾忙解释道:“先前胡兄有几次分明可以置我于死地的,但却手下留情,这个人情我得还你。”
“呆子。”胡玄绛斥道,“妖怪虽不像人类一般有律法约束,但也不是无法无天……若无必要,我们决不会轻易伤人,不然有损修行。”
罗瑾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讷讷地点了点头,这般自觉与胡玄绛亲近了一些,就要挨到他身旁,胡玄绛却从袖中探出一手,轻轻一曲,五指如钩:“但若是谁想趁人之危,我也不决会手下留情,这一爪足已教人魂归离恨天。”
罗瑾被唬地退缩,道:“既然胡兄如此厉害,怎么敌不过那姓赵的呢?”
“并非我敌不过,”胡玄绛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才刚应过天劫,正是我法力衰微的时刻,无力与他抗衡。”
原来如此。罗瑾暗忖,想他如此模样,应该也没有从赵归真那儿得到管狐。
“所以胡兄才来投奔我吗?”
“啰嗦!”胡玄绛终于不耐,斥了一句,罗瑾立刻噤若寒蝉,可过了一会儿,胡玄绛又径自开口道:“我并非要来投奔你……只是玄都观连着一条冥道,我想借道回到青丘之国去。”
罗瑾在《山海经》上读到过,黄帝杀蚩尤于青丘,相传那儿曾有九尾狐出没。胡玄绛既然这么说,青丘之国无疑便是他的故乡了。
“那为何胡兄又不去了呢?”
“冥道不知被什么人封死了!”胡玄绛恨声道,“我走投无路,才会在桃园中徘徊!”
罗瑾想起自己去到荒宅所走的那条甬道,应该就是所谓的“冥道”了,之前自己也在寻觅,所以才会撞见受创的胡玄绛。
折腾了这么久,罗瑾倦极,正欲和衣躺下,却见胡玄绛还是睁着双眼,一脸警惕,于是笑道:“胡兄睡吧,天那么晚了,你的仇家难道也不休息吗?”
胡玄绛没有说话,瞪了罗瑾一眼,尔后翻身过去。罗瑾捻熄了灯,还未入梦,耳畔却响起另外一个均匀的吐息声。
罗瑾勾起唇角,回想起自己曾对胡玄绛说过“共度一晚”的戏言,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了现实。
果真是天道不测,造化弄人啊……—— 记住哦!
162狐嫁外传七
—— 记住哦!
七
次日;罗瑾半梦半醒间,忽觉有什么搔地他身上发痒,翻了个身,那东西又不依不饶去搔他的后背,罗瑾不耐地睁开双眼;却看到诡谲的一幕:
胡玄绛卧在榻上;虽然还是人形;后尻却冒出两条黑色蓬松的大尾巴;只有尾尖有一点白色;此时扫来扫去;撩到罗瑾面上,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再看胡玄绛的这对歧尾,毛茸茸的着实有趣;罗瑾一时心痒难耐,伸手摸了一把,不料却惊动了睡梦中的胡玄绛——他尾巴一缩立刻弹坐起来,瞠目对着罗瑾怒道:“你又作什么!”
罗瑾笑嘻嘻道:“常言道妖怪可怕,可我瞧胡兄这对狐尾,倒是可爱的紧呢。”
胡玄绛冷声道:“若你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立刻要了你那只手!”
罗瑾这般不敢造次,只是问:“昨夜没有看真切,胡兄竟有两条尾巴,这是何缘故?”
胡玄绛原不想搭理罗瑾,可又怕他接下去又要纠缠不休,只得道:“狐族原本就生就一尾,一千年再多得一尾,待九尾之后便能修成正果,成为九天玄狐,位列仙班。”
“如此说来,胡兄在人间已历千年,可曾记得经过有几回朝代更迭?”
胡玄绛摇了摇头,道:“人间俗事,我族一概不问……”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还记得年幼之时,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名唤白起的将军下令坑杀敌方四十万士兵……比起妖怪,人类可要狠毒的多呢。”
“胡兄此言差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胡玄绛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难道这一千年里就没有人类互相残杀的事情发生?我怎么记得本朝就有个皇帝,弑兄杀弟,夺取皇位的呢?”
罗瑾咂了咂舌,心道胡玄绛并不喜欢人类,继续往下说只会惹他厌烦,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说这些了,胡兄现在伤势如何?”
胡玄绛道:“不过是皮肉之伤,还死不了。”罗瑾观他身上的衣裳,较之昨晚干净了不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伤愈,届时自然就会离开。这般寻思,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便说:“之前我不请自来,在胡兄族人的婚宴上当了一回不速之客,那时有所冒犯,还望胡兄见谅,”说罢,揖了一揖,又道:“我在筵席上品过一回美酒,至滋味今难忘,这儿虽然没有如此佳酿,但也有几壶上等的三勒浆,若胡兄不嫌弃,还请赏脸与我共饮吧。”
胡玄绛未置一词,罗瑾以为他不愿意,正有些失落,却又听胡玄绛开口道:
“在人间那么久,还没有哪个道士请我喝过酒呢。”
罗瑾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胡玄绛这是答应了,遂喜笑颜开:
“愿与君畅饮,一醉方休!”
于是罗瑾又在桃园里置了一席,邀请胡玄绛上座,一人一妖这才前嫌尽释,开怀畅饮。
酒酣耳热之际,胡玄绛衣襟微敞,双颊泛红,似是有些醉意,眼角眉梢更显出几分媚态来。罗瑾此时虽已知道他是男身还是抑不住一阵怦然心动,嘴里咕哝起来:“分明就是一只公狐狸,变的那么好看作什么?”
不想这话被胡玄绛听在耳里,眉间拧出了一个疙瘩:“我的容貌并非幻化,这就是本来面目。”
罗瑾楞了楞,笑道:“胡兄你天生丽质,还能永葆青春,真是羡煞旁人。”
胡玄绛嗤鼻:“这又如何?”
“有多少人为求长生不老,或是炼丹服药,或是海外寻仙的?胡兄的青春与美貌,多少人穷极一生,始终求之不得呢。”
“不然。”听罗瑾这么说,胡玄绛摇了摇头道,“还有一种方法能也能教人青春不老。”
“哦?是何方法?”罗瑾奇道。
“我们狐族的内丹又名魅珠,对于男子而言并无用处,可是女子使用,却能使青春常驻……非但如此,使用它还能随心所欲掌控男子的情爱。”
罗瑾过去便在坊间听过这段传闻,当时不辨真伪,只将它当作一个有趣的谈资,没想到竟是真的,而胡玄接下来绛的一番话,更是教罗瑾动容:
“宫闱之中有妃嫔,豪门之内有贵妇……人类的女子对它趋之若鹜,千方百计地想要拥有它,有的甚至结交道士,重金买凶,夺取媚珠!几百年间,我有几个师妹先后命丧于此,而两年前,我唯一的女弟也因此魂飞冥冥!”
原来阿紫竟是为了媚珠而丧命——罗瑾愈想愈蘀胡玄绛缀缀不平,可转念一想,赵归真既是玉真公主的门人,而玉真公主又同当时还是笀王妃的太真娘子十分亲睦,甚至还将其举荐给当今圣人……
莫非,那为夺媚珠不择手段的始作俑者,就是……
想起自己曾与李岫戏言笀王妃也有一颗媚珠的话,竟然一语成谶,罗瑾不禁唏嘘起来:“真是造孽!”
说到此处,胡玄绛秀眉深锁,见状罗瑾只得安慰道:“倘若能寻回媚珠,指不定能教令妹复活呢?”
胡玄绛摇头道:“媚珠不过是经年之物,再练即可,但如今她身形已灭,魂魄还遭禁锢,若不及早解放,真的就永世不得超脱了!”
难怪他对管狐之事心心念念,原来其中还有这缘故,罗瑾骂道:“那姓赵的着实可恶!夺了媚珠不算,还这般折磨人家,还修道人呢——怎么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
“赵归真并没有得到媚珠。”胡玄绛忽道,“舍妹出事之前便将它交付他人了。”
这话倒让罗瑾有些意外:“交给什么人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胡玄绛斜眼睨他,罗瑾挠了挠头,道:“只是随口问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