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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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望着她们远去。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呢?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自言自语道,两名『妇』女低头途经这里,她们却没有看到我,或者说,她们看到了我,但是装作没有看到我,仅此而已。
这一带没有汽车(严禁通过),林荫大道上没有人行横道线,没有红绿灯,没有交通警。看守人谢绝游客参观拜访。人们还能听到远处电动搅拌机的嗡嗡声,随后恢复寂静。一只鸟在平切托老区的一棵柏树树梢上尖声叫着,一条蜥蜴在我脚下滑行逃窜,伪装在有条纹的大理石上。两个美国人用英语交谈着,从这里经过。寒冷的阴影向前移动。乌云消散不见时,它的阴影将如何呢?夕阳西下时,它的阴影又将如何呢?我自问道。我在这断想中消磨时间,多么愿意有人强迫我干些什么。我还听到远处的音乐声和人声。这是召唤我吗?还需要多少时间,我的愿望将向上飞升,还将在上方停留多长时间?也许有朝一日,我的愿望还会转而向下,往地窖、下水道、地下墓『穴』和地球深处沉沦。
刚耕耘过的土地上,新土的气息多么清新。肩扛铁锹的男人们来到这里挖掘。有人搬走旧的大理石板,用新的大理石板取而代之。他们默默无言地挖掘着,挖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有时,他们运来一棵树,将它栽上,又有时,他们不栽树木,倒是来了一小队人。他们互相低声交谈,其中也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人们听到声调较高的拉丁文语句。这些语句与寂静十分协调地结合在一起,在空中飞来飞去,然后柔和地飘落在耕耘过的土地上,飘落在结构紧密的大理石上和泥路两旁生长的野草上。
与穆拉廖内车区遥相呼应的斯科列拉有一座存放农具的草房,有刨削木材、熔化金属的木工工场,大理石加工场青铜加工作坊,还有一个用大块隔音板团团围住的工厂。如果没有急需,当地人轻易不进城。这是一个独立的组织(惟独行政上隶属于市『政府』),当地有花卉苗圃,尽头处还有暖房,一月份生产玫瑰,八月份生产风信子。艺徒也不同于外界,穿特别的制服,一种小领子的灰『色』工作服,如同第一次世界大战争时步兵穿的军服。
在一些办事处,我打听是否能雇用一小批工人,支付薪金,那是不言而喻的。洞越深,我越放心,我自言自语道。需要证书,需要许可证和登记号码,还需要购置土地,以便能自由支配。当人们成为土地的主人时,有人告诉我说,当您成为土地的主人时,您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您的土地。有一个建筑物条例,十分合情合理,首先对建筑物的高度有限定,往地底下发展则较为自由。这块寂静的地方价值多少?几百万里拉。因为求购者众多,因此也不提供支付上的各种便利。有人告诉我说,人们竞相争购,价格不断见涨。有些经纪人、投机商和囤积居奇者,他们想购买土地是为了转售和垄断。真可谓买卖兴隆,门庭若市。站在桌子后面的那个男子说,在洛蒂扎齐奥尼新区(豪华住宅区),还有一块长三十米的风景点将整体出售。价格太高。可是这里一应服务设施俱全,他说,有大理石、青铜工艺品、花卉和寂静,阿门。
每当我驾驶着我那汽缸容量为 600 立方厘米的加宽小汽车,顶着烈日,冒着雨雪到达城市郊区的小村庄时,一又都得从头开始。我走近厚壁高墙的黄『色』和摆动栅栏门,向内探头张望,请求入内。栅栏门往往是用大锁和铁链锁着的。我一直将小包挟在腋下,但是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似乎人们都爱莫能助,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我来回走动,读着大理石碑上的名字和日期,询问看守人,观察山羊在大理石碑之间吃草,最善于清除石碑间野草这一工作的非山羊莫属。身穿黑衣的男子对我说,这是不可能的,必须履行严格的手续,但是我知道这会引起各方面的巨大混『乱』,某个人的遗骨混杂到另一个的遗骨中去,到一定的时候,登记册不翼而飞,去向不明。能否破例照顾一下。身穿黑衣的男子断然说不行。我一味坚持。我说,让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吧。身穿黑衣的男子依然说不行。
我不能将米丽亚姆的遗骸扔给狗吃叼啄。
她的声音一直追随着我,呼唤着我,真烦死了。我知道米丽亚姆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也许我可以逃遁隐藏起来。我多么愿意米丽亚姆不断地坠入更深的底下,不再听到她的呼唤,可是她的声音却依然回响在我的耳际。我在拉齐奥道路上,在橡树林中,在布拉恰诺湖畔,在埃特鲁斯坟墓和教皇别墅之间奔跑。我打算登上这一带最高的山——索拉泰山的顶峰。我那汽缸容量为 600立方厘米的加宽小汽车精疲力尽,在上坡路上直喘气,再也不听使唤。发动机不发火,理应所有的花火塞都得点燃,而现在却没有全部点燃,齿轮装置也精疲力尽,电路线纽结成一团,难以理清。我的疲劳传染给了汽车。我和汽车都感到疲惫不堪。车门在风中砰砰作响。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
我为一些区区小事而担忧,为子虚乌有而担忧,为在陌生的远方发生的事而担忧,为已经发生的事而担忧。消息从远方直接传到我的房间。每个消息的后面有另一个消息,另一个消息的后面又有另一个消息。有人对我说,也就是报纸报道说,苏瓦纳·富马拒不接受异父兄弟苏瓦纳·冯的邀请。有可能会爆发一场战争(这些东方人)。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呢?我环顾四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使我疑窦顿生。我若侧耳细听,便会听到有人发笑。有人对我说,日本人发明了一个系统,能将梦境记录到胶片上。这也是报纸报道的。人们可以用一架正规的放映机在正规的电影院里将梦境放映出来。那么话语呢?报纸没有谈到。报纸还说,该系统还有改进完善的余地。我并不为此而感到恐惧。
电话铃声在走廊中响起的次数太多了。我要求远离铃声,迁居到平切托老区。他们给我换了房间,但是铃声却继续困扰着我。电话不停地响着。接踵而至的电话铃声登堂入室,还透过门缝和锁孔钻进我的房内。正在发生什么事呢?说我不在,谁也别来找我,我自言自语道。我还没有准备就绪,再耐心等一下。他们是死者,就在那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穿越门缝和锁孔,钻进自来水管,钻进床架的铁管,钻到床垫里面。他们沿着电线奔跑。我的房间一片混『乱』,我应该预料到这一情况,实际上,也想象到了。有人对我说,死者只要瞥一眼,便能烧坏灯泡。他门能够堵塞盥洗池,造成煤气泄漏,让下水道溢水,使排水管爆炸,撞坏百叶窗,还能飞檐走壁,在电视天线上跳跃,在马可尼电波上旅行。
我讨厌铃声的困扰,多么希望这些带铃的电话停止发出电话的铃声,多么希望在我的周围有寂静和黑暗。我关上护窗板,但是并没有变成漆黑一团,还有一线亮光通过。天哪,我自言自语道,这些死者确实厉害。我渴望寂静和黑暗。一旦能得到它们,我将如木乃伊一般一动也不动地滞留在那里,如果允许做这样比较的话。黑暗,寂静,静止不动。我多么愿意找到一个寂静(完全寂静)而黑暗(完全黑暗)的场所,可是谁也不助我一臂之力。先前,我的周围有朋友、顾客等为数众多的人和雄厚的物力。好极了,我将独自一人去寻找我现在正在寻找的场所。我将停留在那里,尽善尽美孕育于静止不动之中。尽善尽美孕育于完全的黑暗和完全的寂静之中,那里听不到电话铃响声,连一只苍蝇的嗡嗡声也听不到。我应该抹掉记忆中的一切,唯有静止不动和寂静才能抹掉一切。像音乐和思维一样,静止不动和寂静也属于自然范畴。为了避开她的呼唤,我再也不愿徒步而行和驾车而行。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议论邮票,议论巴尔达塞罗尼,议论奇伦蒂太太,议论警长。反正我知道人门是如何看待我和米丽亚姆的,哎,我又一次提到了她的名字……我拒绝讨论这个问题,这是已经议决了的事。现在别再提它,故事已经结束。可是我连是否真有这段故事都不甚了了。
我累了。我多么愿意这些电话铃声停止发出响声,多么愿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就是铃响,也听不到它。为了免得积劳成疾,我多么愿意什么也不想,因为我已经劳累不堪。每个动作,每个声音,每个噪音就像在一个巨大的共鸣箱中那样共振回响。这里,马里奥山(其实不是高山,而是一个山丘)山顶上的所有天线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振动。然后再将振动传递给我,我永远静止不了,没有分秒的休息,从头到脚都在振动。需要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置于控制之下,才能安静下来。带着如此疲惫不堪的身体,人们该怎么办的?我疲惫不堪,多么愿意呆在黑暗中,呆在寂静中,呆在一个偏僻的隐蔽所中。呆在一个没有噪声,即便有噪声但也听不到的隐蔽所中;呆在一个什么事也不发生的的隐蔽所中。我多么愿意听不到人声和铃声,紧闭双眼,静止不动地横卧着,既不喘气、也不作声,横卧在黑暗中。我多么愿意就这样闭着双眼,横卧在黑暗中。我多么愿意没有任何愿望、没有演说者,也没有听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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