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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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办了事,再回来接她,这些个日子我还能好好的与她亲近亲近。”
我低头想了许久,去往荆山路途有些遥远,又因着要寻火凤凰少不了一些颠簸,琼光尚且年幼带在身边属实有些不妥,可若是就这么放下她,把她留在东离身边,又有些不放心,西若见我如此模样,拍拍我的肩,我抬头看她,她嘴角咧开灿烂的笑意:“嫂嫂若是担心,明日婚典过后我便带着她溜出去回我的女几山,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女几山我从前有所耳闻,是处与九连山一样葱翠的好地方,从前大多九重天的神仙呆得寂寞了便去那地界游玩,即便是天魔两界不要脸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话,也波及不到那里,我正在心下权衡着,西若便又说:“女几山从前有我爹布的云水阵,是处可安身的地方,而且,还有些年纪和她相仿的小孩,我合计着我那侄女儿能呆得开心。”
她既说得如此,我便也不好再托辞,这事便如此的定下了,西若取了我耳背后的一滴血,念得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法术,顷刻便换了副和我一般的容貌,我惊叹连连。
怕是连父君都分不出这是个赝品,而后西若又如法炮制的将我变成她的模样,金光散尽之时我身上着得的是袭紫色衣裙,但我深知我做不出她如那般活泼的神韵。
子时一到,便有鱼贯的仙娥为她梳妆。我从房中退出来,轻轻关上门环,身后传来一记慵懒的声音:“西若……”
我定着身子,半天没有转过头来,手摁着门环儿不知是放下好还是该直挺挺的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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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我听得出是明苏那只该死的老凤凰,听他声音如此想必是与西若很是熟识,若是我贸贸然的答话保不齐就出了什么岔子,于是思来想去我还是杵着的好吧。
“你去看过文康了没有?”明苏又继续问,我在脑子里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文康是北海的水君,从前瑶池蟠桃宴上有幸还见过一面,都如何传说来着?好像说的是文康原本是个断袖,多年不曾娶亲,北海新接任的龙王很是心急,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到底还是娶了亲,他娶亲之时,我在九重天还没有惹祸,但却是因为何事没去观礼来着?
是了,那时都说九连山上开不出绚烂的桃花,我气不过,辟开东山撒下绵延三十里开外的桃花种,可结果一朵都没开,因这被羽红笑了许久。父君后来见我沮丧劝慰我说,草木一族天生无情,九连山上也只有在我降生那年稀愣愣的开过几朵叫不出什么大名的花,让我别难为天地之四时,阴阳之平衡。
但我很是不认命,四处寻上好的桃花种,最后把这主意打到了碧落。但那地方确实是个去过一次都不想再去的地方,那里的桃花根长在墙面上开得妩媚,瓣瓣重叠,红得好像嗜了谁的血般,我用手去碰,沾染上一手桃花红。
还有个我不知名的仙儿提醒我,桃花红毒入心肺。
我以为我小命是要丧在那里的,于是托那个仙儿给我父君传个话,传的什么话却在如今想不起来了,能记得的就是半边手臂麻得没有知觉,我靠在墙根下倒霉的等死。
那个仙儿过来蹲在我面前,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上半边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因此他的模样我看不出来,但看他撩开袍角蹲下的作派是个曾经受过良好教育有修养的仙儿,他蹲着看我很久,带着邪气的轻笑说的是:“要不我做些桃花糕毒死你算了。”
我还咧嘴的笑来着,在九连山上花糕是个稀少的东西,我嘴馋又好这口常常借故流连在父君的魔罗之域只为吃那花姨做的喷香的糕点。
他自然没做桃花糕毒死我,反而抱着我去碧落的一处冰泉把我扔在里边泡了好几天,那地方冷得我直打哆嗦,我想从里边钻出来,可是那个银面仙儿坐在泉边儿悠闲的饮茶,见我有这举动冷冷的说了句:“你钻出来试试。”
好吧,为了解毒我忍了便是,不曾想的是,我哆嗦得正尽兴,就听他淡淡的说着:“男女有别,我这茶还没喝完,你就钻出来,也不怕丢人。”
这话落定我羞赧得把脑袋扎在冰泉之下,可是忘了我自小不会凫水,把我呛了个半死。自然,他是不会让我死的,把我从冰泉上捞出来,我死命的搂着他的脖子,委屈得哭得不像样子。
我把让他给父君传的话记得不清晰,却把我搂着他哭的情形记得像在心上刀刻的一般,我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扎在他肩际,哭得很没有章法,更没有章法的是,我说:“我还想着我若是活过来,便好好报答你,你把我溺死在冰泉里还怎么报答?我还没见你真容,我死得怎能甘心?”
他身子顿了很久,本来搂在我腰上的劲儿也松了,我险些出溜下去,只有更紧的搂着他,他嘴边的热气在我耳边一忽又一忽的,他问我:“你该如何报答呢?”
我很用心的想了很久,但九连山没有什么宝贝,要说宝贝也只有一样,便是连心草了,可连心草连着我的小心肝儿,我有些舍不得,于是我很是为难。
他戏谑着又问:“以身相许?”
我衡量了又很久,从前父君说过的,女子尤其是九重天上的女子最应当学习的品德便是女子当自强,这样即便是将来的夫君花了心还不至于寻死上吊,所以我历来都将以身相许的事看得十分之相当之重的,也正因为如此的他这样问了让我更加为难。
“若不然,若不然我……我给你做饭吧?”我腾出的手还抓着他面具旁散落的几缕发丝放在手里把玩,九连山上要说做饭好吃的也便只有我了,每当我要亲自下厨,羽红都会着急的跑出去看是不是太阳星君从西边升起,但很显然的,银面人并不觉得会怎样,他反问了句:“做饭?”
我连连点头,很是诚心。
他猛然搂了我一下,我没有防备更紧密的朝他歪去。
这一歪,嘴唇不偏不倚的歪在了他的嘴唇之上。
四周万籁俱静,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还有淡淡飘过来的茶香,是碧潭飘雪,还是龙戏珠?
我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分神去想着他喝得到底是什么茶,还是因为我原本对我的初吻没那么在意,总之我没有腾出手来甩他一个大嘴巴。
不但没甩,还索性闭上了眼睛,而他很显然的也如我一样不懂风情,蜻蜓点水般的亲了我一下就放开了我,我想,当时我闭着眼睛的神态应该是很滑稽。
他说:“你这么笨,能做好饭?”
我觉得很没脸,于是把脑袋咯在他的胸前,我嘟囔嘟囔的:“你都亲了我,那你……你……你以身相许我算了。”
这话说完,我觉着,我把九连山的脸都要丢尽了。
因为,在这一瞬间我把父君曾经嘱咐我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但他半天没答我的话,于是我觉得这脸丢得很不值得,只好又嘟嘟囔囔的说,“我看,我看,还是算了……我怕,我怕这样回去,我父……”我又赶紧的改了口,“我爹,他会打断我的腿。”
他怎么把我安放在冰泉下的石台上,我头脑昏昏并不知道,露着脖子哆嗦得愈发厉害,就这么的又哆嗦了几天,他说我可以走了的时候,我才钻出冰泉,他背对着我,一套桃花红的衣裙放在台上,我够着够着套在身上,套到一半他才冷不丁的说出一句话来,让我满脸潮红,“肚兜在最下面。”
于是,我红着脸把穿好的外衫又悉数的脱下来重新再穿。
这当中,他没再说一句话,我偷眼看着他的背影,看来看去竟看得有些出神,出神到把前襟儿的带子都系错,他回身看我之时,歪着头看我很久,而后迈着步子过来,我不由得退后一步,这一退又险些退回冰泉里。
但他揽住了我,我抿着嘴唇,在想他会不会再过来亲我,可他没有,只是嘴角含笑的把我系歪的腰带又重新系了一遍,我很想伸手把他脸上的面具掀下来,可是停到半空中又停下了。
我想的是,如果这么做了,他会不会揍我。
所以我只好低着头,一遍一遍揪着自己的袖角儿,他看我很久之后才说道:“你爹……平时管你很严么?”
我脑袋垂得更低,我实在不好意思说从前父君管我都是因我少时淘气,他没再说话,过来牵我的手,手心传过来暖暖的感觉,这和从小我拉着周曲时的感觉很是不同,于是我要死般的问他:“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但等他侧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我又泄了气,接下来的半句原本是可不可以让我喜欢一下的话换成了,“松开我的手?”
说完,我便后悔了,因为他不动声色松开,我心里又失落得够呛,一路在痛恨自己为啥说出那么煞风景的话。碧落之外已经是朝霞万丈,云絮丝丝片片,把我粉嫩的心扰得有些纷乱,我跟在他身后问他的名字,他却只是笑笑,说:“待你再长大些我去九连山找你。”
我一愣。
他揉揉我的头发,我窘得满脸通红,想了很半天才嘟囔着说:“你救了我,我还是要报答。”
他抱臂的看我,“做饭?”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空气寂寥得连丁点声响都听得见,风声从我耳边撩过,扰得我耳际有些痒,手放在耳朵上又放到脖子上最后还是两手交握,握得都出了汗时,我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亲了我……亲了我……又救了我……那,那……你以身相许好了。”
“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那你……你带我跑好了。”我想,我父君日后肯定要后悔为何生了我这么个没有良心的闺女,我踢着脚下的石头子儿,一下又一下的,直到踢得我的脚尖而有些疼。
待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见他正在沉思着什么,他看我在看他才说:“等你再大一些再说。”
我咬着嘴唇,心里有些难受。
那一年,我刚过万岁关口,刚袭神女的位,春心懵懂便被拒绝,很是伤情,于是我赌气连他名字都没问,很是狼狈的逃回了九连山,躲在后山约有千年,以至于北海水君文康殿下大婚,我虽为神女却并未列席,事后还听羽红说,上上下下都传言九连山的神女架子很大,仗着有半边魔族血统不屑于和其他仙儿走动。
唉,这往事想来,我被他人错怪得很是委屈。
逃婚-3
我还想继续想下去的,不成想被明苏那只老凤凰磕打几下脑袋一下子把我从青春年少的十里红尘拉了回来,我回过头呆愣愣的看他。
问了句我尚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九重天上可有个曾经整天戴着银白面具的仙儿么?”
明苏微微皱眉,我杵着门环的手放了下来,揉了揉鼻子,才觉得这话问得很是荒唐,我眼神不敢看向他,怕被他瞧出什么破绽来,只好低着脑袋赶紧从门前往外溜,明苏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心一哆嗦。
我抬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我瞧着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明苏竟然是喜欢西若的。
他轻笑了下,又放开了我的手,“呵,看来,文康你已经不钟意了。”
我揉了揉被他攥着发麻的手腕,没有再看他,他便在我心事重重百般担心被他识破的情境下反问了我一句:“怎么?开始打听银白面具的那位了?”
我嘟囔了一句:“从前在碧落有幸见过一面。”
他“哦”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他这一走,我心里悬着的石头可算是放下了,还有闲心在莲塘边看那些往来自在游得很是畅快的鱼儿。
丑时,妆成。
惊见西若顶着我的容颜,云鬓间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情。
嫁衣泛着喜庆的色泽,一袭垂地,拖尾处是金丝线缠绕的染花图样,花蕊透新芽,粉嫩花瓣片片紧凑,是我照着蓬莱仙岛常开不败的桃花绣的,缝制这嫁衣的时候,我还想,草木一族天生无情,可我心底的那朵桃花已然开得繁盛,可如今,却是这样的光景。
十六个仙娥伺在身侧,西若不得与我说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凤冠也摇曳得叮当作响,明月给她盖上了喜巾,七彩腾龙的香车也破云而出,龙声嘶鸣。
九重天迎亲的队伍已然浩浩荡荡而来,我瞧着因东离是天帝的孙子,这排场摆得有些阔,浮着云浪先瞧着眼熟的便是那位长生大帝,眉目依然慈祥,若不是我那年淘气淘到他的地盘儿上,估摸着我位列仙班数年也见不到他半块衣角儿。另一位便是东离的二叔,那个即将继位的太子,更加让我意外的是,西天梵境的大鹏鸟居然也动了尊驾,福禄寿三位尊神也位列其中,可那位置便靠后了许多,其他若干捧场的小仙儿自是不用提。
明月扶着西若上了车撵,红绸迎风飞舞,我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随着车撵朝着九重天而去,云浪在足底遍开重重花,诸位神仙谈笑风生,长生大帝更是出我意料的绕至车撵前,手扶车栏,意味深长的感叹着:“从前尚未觉得时日飞快,可如今,连阿珠的闺女也成了婚,才觉得长生真是无趣。”
四周静寂无声,话音一落布满昆仑墟遍道次第开的木槿花闻声凋谢,残香在我鼻间扶摇。
逃婚-4
仙乐一路飘至南天门,九重天已然是愈加喜气非常,我见着东离红袍加身迎风而立,明苏和另一位我叫不出名的仙儿站在他的身后。
本就知道他是个俊美少年,这样的喜袍一包裹愈加俊美,甚至比我从前十分之钟意的司禄星君还要美上几分,只是可惜却要为天下苍生委屈了身段与我成婚。
想到此处,我竟然替他悲伤。
刚伤了开头,就见东离朝我走来,我很是心虚的退后几步,只因方才仓促,光想着换了皮囊,忘了问西若常日里都如何和她这哥哥说话。
于是,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窘然得只能干巴的站着直至他走至近前。
莲花瓣的眼睛在我脸上来回扫量,嘴角微微含笑,我心思也随着他看我有些慌乱,双手也不知是该交叠在身前,还是该背在身后,他抚着指尾,有一下无一下的,立着半天才说:“适才文康与我提及,当日你还欠着他大婚时的一样东西。”
我咬着下唇不敢应声,怕应了声,便被他瞧出破绽,只好听他继续说下去:“说是,你曾应了他,要送他一对亲手绣制的枕头。”
西若便在此时应声:“既然如此,便让妹妹先去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