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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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红仙根稳固倒是传信的好人选,当我与她说之时,她扁着嘴的一万个不乐意:“我虽说还顶着九连山的胎,可总归,总归,我现在是跟了你们魔族的人,这算来算去,千年天魔战事又要近了,我混去九重天,万一万一被当成内奸,我可就……”
我挥挥手,止住她惜命的说辞,羽红法术再不济也不会不济到这种地步,我脑子转了转,“或者,你去寻琼光的亲爹?”
羽红乖乖的闭了嘴。
羽红当日便收拾东西动了身,难得的清静。这一静下来,想的却又多了些,夜晚凉薄,在榻上翻来覆去,想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司禄星君的那一桩。
可实至今日,竟然发现不如头些年的那么怨恨他,琼光的到来扯了我太多的心力,她是我温暖的依靠,母女连心,倒忘了还有情爱的种种纠葛。
又或者,如今境地,都因为我没了心。
想到此处,我动手摸摸心口,这里边镇着的是魔罗之域的黑糴石,万千风花雪月,也敌不过如今一个心硬如石。
不会痛,自然也不会欢喜。
这么一想,倒说什么也睡不下了,起了身子我见一斜明媚月光溜进到了榻尾,缠绕在我的脚腕,这情景有些像,那个夜,司禄星君来谴摇光到蓬莱仙岛找我,我也是半睡半醒,摇光说:“司禄请你去一趟。”
我自然是万分欢喜,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反倒是摇光欲言又止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算是奔丧也没有你这么急切的奔法。”
是了。众仙皆知道的内情,我在爱字当头却全然不知。
若我当初便知司禄星君有那么前情的一段戏码,断然不会半路里趟上这波浑水,我历来都是有操守有德行的仙儿。可,他没有让我知道。
甚至,让我到如今境地,才有领悟,当年蓬莱仙岛的日夜浇灌,不过是千方百计也来要我这颗可以救命的心。
外头的天空凉薄非常,绕着月光星星点缀,我依然能清晰的辨认司禄那颗在何处当值,若是有朝一日,愿意算这烂账,我真该去问问他,这些年来,过得可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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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红走的时日有些久长。
这期间,毗邻的小仙儿来魔罗之域挑衅,我还好气的去看了热闹。
琼光已有小大人的气势,立在那俩半大不小的小龙面前,也有些威风,看了半天我才搞明白,这是孩芽之间理不清的恩怨。
琼光想选个坐骑,魔罗之域群兽说来也算品种丰富,可怎么说呢?我那闺女有些清高,偏要挑着高贵的来,竟然从父君的眼皮子底下溜达出去,到临近的北海妄图驯服一向不大安分的小龙。
于是,这俩小龙一路的追了过来。
我担心的倒不是琼光如何,而是觉得当前来的这俩小娃,脑子不大如我们家琼光智慧,毕竟是我生养的,我懂得她故意把他们引入魔罗之域要把两只小龙轮番骑的心思。
侧目看着琼光布催魂阵,我看着她那脸上神情,忽然有种熟悉之感。
那冷冷的不怎在意,一幅胜算的信心满满,我从前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我慌神的功夫,琼光已引了那俩娃入阵,叽喳的叫喊就在耳边,我那出息的闺女,不过半刻便把他们绑了个紧实,不愿听他们呱噪的,琼光封了他们的口。
这,确实像是我们魔族的做派。
“你看也看了,怎么还不回山?”琼光掏了怀中的锦帕擦了擦手,自小她便有这干净的习惯,我倒是喜欢的紧,见她如此,我起身过去拍拍她的头,含笑说着:“你羽红姨娘出了山,我寂寞。”
琼光哼了一哼,“寂寞怎么不去找我那负心的爹?”
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琼光见我神情有异,扬着小手在我的面前,引我回神,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淡然的说:“出北海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仙,他掉了这个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惊讶万分,那是我们魔族的一样宝贝,黯音,虽然看上去是不起眼的一把匕首,却凝结了天魔两族的珍贵物什,以夕阳木为刀外壳,以火焰冰加上六万七千根黯音琴弦所打制的刀身,其本身魔力无穷,是坚不可摧的一件法器,刀柄正手背刻着的是我父君与母妃的名字。
这东西自从我成魔的那日起,便未曾见过,一度我以为落在了天河里。
若是如此也便罢了,我被琼光接下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琼光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与她如今的年纪十分不符,我只得结结巴巴的说,“那个,长得像的有很多,很多……”
琼光撇了撇嘴,小身子转过去,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定在我身前:“他就是我爹。”
我眨巴眨巴眼睛来掩饰我此刻心内不安,而后蹲下身子扳住她的胳膊,“琼光,你听娘说,乱认亲是很可耻的毛病。”
她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把我看透一样,“他喝醉了在云头上,我看到他的真身,也是只九尾狐。”
我巴巴的不知如何回答,这时,琼光背对着我说了更让我心肝乱颤的话:“他,见我,喊我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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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空霹雳把我劈在当央,绚烂出我手足无措的花火。
琼光把我扔在原地,把那两小龙收了,使了个法术消失在我眼前,我缓缓起身,喃喃自语到:“真的么?”
我无从求证,只得悻悻然的回了山里,路上在想,若是九重天的仙儿可真是坏了事。天魔虽说还未到势不两立的程度,但多半魔族的净了魂去了天界,也没几个过得不凄惨的,何况,琼光这孩子的性子,有仇自然不能忍气吞声,若是因着这,待她成年入天界寻仇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心肝儿可是万分的受不住。
但我又想,她年纪尚幼,还兴不起那么风浪,抬头望着魔罗之域的天,浮云朵朵,倒是我想得多了,惹了一肚子的不畅快。
琼光忙着驯服小龙,我慌着怕她见了我又要问她亲爹的事,只能躲在山里犯懒,懒得正昏昏欲睡,羽红便回了山,毫发未伤,不但如此还带了一样东西给我看,是喜帖。
大红的喜字印着烫金的边儿,我把这喜帖对着刺目的日光看了又看,光影透过喜字点点印在我的脸上,那司禄星君的名号也看得愈加清晰了些。
羽红说:“他下个月便大婚。”
我依然仰着头,看那喜帖,半天才放下举着有些发麻的手,连连摇头:“这喜帖自当用那茜素红才显得气派,司禄星君,呵,还是那么小气。”
喜帖被我随手放在了茶台之上,喝了口茶,又扭头看看那帖子,红得有些碍眼,我往边上又推了推,羽红见我这动作拖泥带水的,索性把帖子拿了起来,我微侧过脸,看她苦着一张脸,“你若是看着不舒坦,我烧了就是。”
我从她怀中抢过来,把喜帖的褶皱压在胳膊下平了平,又用手指顺了顺翘起边的纸茬儿,埋着头的说:“山上也不是缺引火的东西非要烧这个不可。”
羽红嗤笑了一声,我为表礼尚往来白了她一眼。
羽红说,你不要太伤心。
站着说话素来都不知道腰疼的羽红不是我,自然也就不会懂得我潜藏在心底不能说的若干种种。
我抬头看着这当烈的日头,已近千年不出山,没有九重天的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如今可好,让羽红转了一趟,却带回了这么个信儿。
刚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听得羽红又提点我:“天河那边旁系的亲,听说,也是你的旧识,云曦。。”这口茶呛得我连连咳嗽,羽红体贴的来拍我的后背,“至于么?”
这气好歹的算是顺了过来,羽红说要弄些酒来和我言欢,痴呆呆的等了半晌,月亮门门口听得细碎的声音,我窝在椅子里,挥了挥手。
不过,这手劲使得有些大。
好不好的毁了半边月亮门,门口处探出俩人影儿,羽红我自然是识得,可是边上的那位,青色衣衫摇着扇子的那位尊神,我倒是因为年久不出山有些不大认得了。
我敛眉,顺便又把那大红的帖子揣入了怀中,也起了身子。
羽红见我心情有些不大顺遂,忙小跑着过来,俯在我耳际说了句:“紫微殿的明苏,你倒忘了,他说当初你在天河犯事的时候,他还曾帮你撑过场面。”
这一提醒,我才有了些印象,倒是有只爱管闲事的凤凰,仗着自己和紫微宫有些交情,在天河边也跟着我胡闹了一气,多年不见的,风姿绰约当真是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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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素来这话是怎么说来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还未等我开口,他便说:“我来时还想呢,你自当这些年过的憋屈,如今看这光景,倒也不然。”
明苏迈着步子晃悠到我身侧,拿扇子敲了敲我的头:“当真果真的把我忘了?”
我翻了翻眼皮,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进椅子中:“来找我,想必是有事?”
他倒也不见外,自顾自的坐了,还谴着羽红给他倒了杯茶,我斜眼的看他半晌,他摇头晃脑的喝到饱才说:“今日来呢,原本也是传了个喜信儿给你,当年因为你犯的那事,天帝……”他抱着扇子稽首,“自当是觉得对你有些亏欠,这不,他有个天孙东离,想必你是听说过的,近些年来一直也没个上好的姻缘,如今天魔战事又近,两界若想求得平稳,联姻倒是稳妥的法子。”
一听这话,我扭了头,他那细长的眼眉挑了挑,我淡笑着抓起手边的书就往他的脸上砸去,羽红见这光景只管着掩嘴笑,倒是明苏那只半老不老的凤凰有些在意料之外的拿扇子拦了拦。
我微紧眉心,有些薄怒的看着明苏,真是若干年的不露头,连只老凤凰都来欺我,当真以为我这些年不露头,坏了脑子么?
明苏打着哈哈,又是喝茶又是压惊,我横眉看他半天,他才自觉的清清嗓子:我半拖着腮帮子静等着他胡诌,心思周转了几个个儿,刚这么一想,就听他说,“你说,未入魔道之前,你也算是位列草木一族神女,说来,姿色……”他歪头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番,“就便是差也没差到不能入目的境地……”
羽红扑哧笑出声,我侧脸看她几眼,她识相的捂住了脸。
我转过头来,明苏那只不知好歹的老凤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算来,也不是桩吃亏的买卖,你想,两界祥和,少倒戈相向也是好的,若不然不还是两败俱伤?而且,赶了如今的时机,若是司禄星君大婚的场面上,东离君风光伴你左右,那厮还不觉得自己瞎了眼?”
明苏这只该死的老凤凰兴致正浓,我半笑着拿了茶台上的水洗,照着他的脑门儿就摔去,他躲得还算灵巧,水洗跌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羽红让我消消气,明苏扑打身上的水珠,还与我说着:“就算不成,也不能动粗啊,多半失了你当神女的身段。”
我冷笑半天,挑拣着衣上的流苏捣鼓半天才说道:“可瞧得清楚了,如今我可不是什么神女。”
这当头,羽红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儿,一门的过来扯我的袖子,还打着圆场,她说:“其实,东离君要是看着归元殿下的芳目,倒也是九重天的帅哥一枚……”
“你是没见,我父君与母妃如何玉树临风与风华绝代么?你又见我姿色好到哪去了?”我截断了羽红的话,她吐了吐舌头,无奈的看着我平常如斯的脸蛋儿,终是一个憋不住笑出声来,明苏那只老凤凰也是笑意盈盈的看我,我赌气起了身子,冷笑道:“别是你们东离君有什么难言的隐疾,九重天上没有女仙愿意下嫁,天帝才想了这么个联姻的法子?哼,你们九重天倒是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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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苏刚要答我的话,我便听得一声轻笑,这声音仿佛就在耳际般,我正纳闷,就见羽红和明苏相视一笑,又齐齐的低下头,我还见,羽红那透绿的绣花鞋踹了明苏了一脚,看来,我小瞧了我们家羽红勾三搭四的本领,思绪正在想着,冷不丁有些声响传进耳朵里:“你倒说说,我有什么隐疾?”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慵懒和笑意。
我回过身,见到了他。
站在我身后不过一步开外的距离,金色的外衫庸俗的可以。
我没等看清他的眉眼,就歪脖在想,九重天那地界儿,我千年前闹事的时候,莫不是每个神仙都要白衣飘飘的装作比谁都像个神仙,就说我爱慕的司禄星君也会偶尔披了白袍子衬他那身姿,却少见像这个主儿似的,从头到脚金光灿灿如同凡间的金锭子一般。
生怕别人不知他生来金贵。
“怎么,你是说不出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东离君真是当天孙当得年头有些久长,也不用顾让的便坐进椅子里,掀开袍角二郎腿翘得很是惬意的看我,束发规整,眉目倒没我想象中的那般俊朗,是了,从前便是觉得司禄星君长得最是好看,不像司禄星君那般的丹凤眼,我统统觉得不帅气。
只是这眉眼,有些眼熟。
思及此,我便自自然然的走向旁边,扑打扶手上方才为了砸明苏留下的水渍,待擦得干净了,方才坐下,扭脸看他:“既然是隐疾,自然是万千说不得,东离君……不会……强人所难吧?”我把最后的“难”字咬得极其的重,又抽空换了他面前的杯,倒上茶,这套动作下来倒也是一气呵成。
候着半天也没听他搭我的话,我抬眼看,他修长的手半握着杯盏,摇头晃脑的品着茶香,眯缝着眼半天,因着我的注目,多半他也有感觉缓缓的睁开与我对视,嘴角弯得有些邪气,半诧异的和我说:“你怎知我最近添了专门难为人的嗜好?”
羽红和明苏衬着我窘迫的光景又扑哧的笑得愈加放肆,我斜眼看去,明苏拉着羽红朝着门口走,羽红还调皮的跟我眨了眨眼睛,看来,我这地头儿一派纯净的山水草木养护之下,倒养出了内奸来。
我想着这改日里要清理清理门户的事,竟忘了要接东离君的话茬儿。
他耐性看来是不大好,指尖磕着桌沿儿,引我回过头来。
“若不然……你倒是当着我的面说说……”他慢慢的放下杯盏,半撑着头,“到底,是何种来由?”
我一时编不出合衬的瞎话来,干笑了两声,手更是纷乱的拽过茶壶,先替他斟满,嘴上说:“不知东离君大驾光临,我们魔族不比你们九重天,只有这少许粗茶款待,还望上君见谅。”心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