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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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内的景都看得不那么真切。
可我分明觉得这地界儿有些眼熟,正在挠头觉得怕是入了什么梦境吧,回个身的功夫吓了我一跳,我瞧着高余三丈的城墙头上挂着个笔锋坚,挺的牌子。
上书苍劲有力的大字——“鬼门关”。
我觉得我太倒霉了,和东离分别便也算了,相思成病便也算了,可怎么还魂魄完整的来了这地方?
我晃晃悠悠的跟着无数瞧着是孤魂模样的往鬼门关而去,孤魂有些多,前仆后继般的硬往里边挤着,我心里还狐疑,上次我来时幽冥司的生意尚未好得如此,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幽冥司的世道也变了?
踏上滚滚黄泉路,终于被我瞧到个故人,尖儿顶帽子歪着戴,浑身上下黝黑黝黑的正是黑无常,我过去想一把抓住他,怪就怪在碰不得他半边衣角儿。
我哎哎了半天,庆幸他耳朵还没有被冤魂野鬼吵得聋了。
他回过身来,吓了一跳的跳了跳脚,双腿蹦跶也骇了我一个趔趄。
“姑奶奶,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催魂幡直指我的脖子,这个鬼东西晃得我三魂险些出了窍,赶忙摆摆手,他哦了一声赶忙收了,又催着那些孤魂一个挨着一个往着忘川河边走,之后才回过身来端详我半天,“我没看错吧?你不是那个草木神女?”
我却没答他的话,好奇的问他:“你那个白白的哥们儿怎么没来?”
“你说他啊……”黑无常带我到一边站着,彼岸花的妖娆香气刺得我鼻子有些痒,正揉着就听他抱怨道:“这不,人界今日逢清明,鬼门关大开,有出去收人界那些前世亲朋送的冥币的,也有新晋的鬼魂就混在一起了,他去忙那头去了。”
我哦了一声,“清明?就是那个什么清明时节雨纷纷……”
黑无常连连点头,还夸耀我十分有文采,我嗤了下鼻:“这就算有文采,下句我还没给你对上呢。”
他上下蹦跶的问:“什么?”
“黑白无常欲断魂……”我捉弄他之后,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伸出长长的舌头本来是吓唬我的,我忽然一个激灵,我是初秋惹病,这人界怎么还是清明?
黑无常想了想,说道:“近日是有些怪了,四月天也会霜降。”
我忽而想起那日归元殿下提及的那事,说的是,我那个叔祖父妄图要救中皇山的我娘,中间提及个什么来着?乱四时?
还没等我问,他便又说道:“你这回心又剜给谁了?还是又打了什么架?”他往我身后看看,对着那些往来孤魂说道:“我说你们啊,今儿没收到亲友给你烧的纸钱儿也别耷拉着脑袋,最迟明日也到了。”
扭过头来,才又说道:“应该不是司禄星君吧?我瞧着他在忘川河边上可晃悠的有些日子了。”
我愣了一愣,不会这么巧吧?我说我前些天怎么好不好想起他来,在这里别后重逢,当日我没舍得心口的这颗心再救他,觉得见他属实尴尬,便借口推脱忘了适才想问黑无常什么话的,转身就想走。
黑无常唤住我:“姑奶奶,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我拧着身子指了指鬼门关的门口,理直气壮的说道:“回去啊,我不过就是偶感风寒,到你这溜达溜达,就回去了。”
“哎呀,”黑无常搓了搓手,说道:“这幽冥司哪有回头路?回不去的。”
这回轮到我愣神儿了。
黑无常引我至我从前短短停留过的那个院子,抱来一坛子酒隔在上头,还跟我说着:“你怎么混得这么悲惨?掐指掐了很久也算不出你仙骨。”
我若无其事假装镇定的说道:“我如今差不多算是个凡人吧。”那坛子酒却让我往外推了推,虽然我与东离没有风风光光的大婚,但膝下琼光都近成年,我不能这么的不知道检点,上次算是我走了鸿运碰上的是东离,这要是换上别的货,我肠子都要悔青了我。
酒,这东西往好了说能**,往坏了说便是祸事的黄汤水。
黑无常瞧着那样还是心有疑问,我也懒得一点点的解释给他听,正比对这小院中的景致与我离开的那年有何不同的时候,就听着黑无常手捶打石桌的声响,连连的说:“姑奶奶,你先在这儿候着,别四处晃悠,这怕是出了大事”
“怎么的呢?”我心里很是不解。
黑无常已经一路小跑的跑出门外,留下的是让我胆战心惊的话:“怕是,你在天上的那副身子魂魄离窍了。”
我手僵了一下。
那不是……那不是我现在是半个死人了?我赶忙去追他,可是这个家伙跑得也忒快了,等我晃出栅栏,他早已没了影儿,我只好顺着忘川河往奈何桥的方向而去。
不知孟婆今日的生意好不好,若是不好正可以和她搭讪,顺便提提那年摔破了她盛汤的碗,日后可别再跟我算起这帐,因这事儿提前收了我,那我岂非是亏大发了。
但我忘了黑无常嘱咐我的,不要的四处晃悠。
因为当我想起这句话时,我已经看见了站在忘川河河边的司禄星君,盯着那河水中开得嗜血的彼岸花不知道在凝思着什么。
我看,我还是绕道吧,但我又好奇他怎么还在这儿杵着?那日他说的入了轮回,不应当,不应当早就超脱了么?正想着,没有预料到他会转过头来,看见我的那一霎那他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正撞着,我若装作不认识就显得我太矫情了,于是我不自然的笑了笑。
他快着步子的朝我走来,但站在离我还有几步远的路上就停了下来,试探着问:“华楚?”
我抠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司禄星君有些欣喜,但又似压着的说:“你怎么……”
我只好仰望幽冥司暗淡无光的天日,哑着嗓音的说道:“我为了东离,害了一场相思病,就病到这般田地了。”
说完半天,我见他并没有接我的话,便垂下头来,见司禄星君的眸光像暗夜中撩起的火苗,跳跃了一下又像是有什么被悄悄的掩盖过去,“够诡异的吧?”
嫁作他人妇(3000+二更完鸟,吼吼)
司禄星君笑了笑,依然没有接我的话。
我便上赶着的问道:“倒是你了,怎么还在幽冥司,不是应当……”我指了指前头的奈何桥,本意想问他的是怎么还没有进轮回,但若是直愣愣的问了,怕他以为我恨他不死,话就停在这儿了。
他抚抚前额,半天才说:“本应早就轮回的,可我看到了三生石上一些前世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估摸着他是有些什么事情没有放下,神仙又或者凡人死了,过奈何桥时要把生平几世的都回顾一遍,司禄星君这是有些前情没有放下,我也不好再打听下去,却在这时司禄星君说道:“上次,你可看到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才明白他想问的是上次我经幽冥司有没有看自己的前世,但那时我心口堵着的都是浓浓恨意并未曾看,所以只摇了摇头,司禄星君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在幽冥司暗淡光晕下显得十分夺目,他说:“这个是云曦的东西……”
我探着脑袋去看,像是个长命锁样的东西,云曦虽然心肠很坏,但其实我耳闻的都是对他很好的八卦,于是说道:“她对你挺好的,你都没有珍惜。”
司禄星君看看我,眼神里透出一些异样来,不过就是稍瞬即逝,把那东西收好,便又苦笑着接我的话:“不知道她何时从地渊……”
他停了一下,我想了想,原来他是在等云曦也入轮回。
其实这样也是很好的吧。
黑无常便在我不知道再挑拣什么话说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查了你的寿数,还有仙界三年,你今日这是,这是来早了。”
“三年?”
“三年?!”
我和司禄星君异口同声的问,司禄星君微微蹙眉:“怎么就剩下三年?”
我抠着手指头,那个炼妖壶里的事情太罗乱了,我便没有讲给他听,而是着急的问黑无常:“那我现在怎么回去啊?”
黑无常喘了口气说道:“别急,别急,自然会有人引你的魂魄……”他哈着腰的把那口气又顺了顺才说道:“倒是司禄星君,若是再不入轮回,就真要成孤鬼了。”
我想开口劝劝他,但是又觉得这话由我来说太不妥了便只好缩着头不吭声,司禄星君掂量了许久才说道:“华楚,能否托你给云曦带句话?”
我犹豫了一下,才嘟囔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有机会再见云曦,会不会被她一伸手给拧死。”
司禄星君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只管说,开阴星耀天河在辛卯初夏月夜……”
这大抵是他和云曦的前缘,我点点头。
黑无常看看时辰,说道:“再过一刻,你便能还魂了,你们……这是还要叙叙旧?”
我看看司禄星君,他也回看我,一时间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我刚想说就此别过,就听他问我:“你不想看看你前世?”
我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司禄星君,我前世如何和你结缘我并不知道,但我想,为草木神女这一世,我与你……扯平了。”
司禄星君浅浅的嗯了一声,在我转身想安心等着谁来唤我还魂时,他却又说:“我若说,当日里我下手剜你心有苦衷,你现在也不屑听了吧?”
我要起的步子停了停,他这话说得艰难,还有一刻,听听也无妨吧,于是我说:“那你长话短说……”
黑无常说你们快些,便去前面的小院等我,我听司禄星君嗓音低沉的说:“罗睺星在你避劫那年入你命盘,我在南斗星宫,这虽是天机却也是不费力就能窥得的,若不剜你心帮你渡劫,你便会在第四百九十年夏溺于蓬莱岛,”他说道此处,苦笑了一声,“我以为我为星官藏着的私心可以逃过天眼,可以让你逃过天劫,不成想却弄巧成拙,让你恨了我这么多年。”
忘川河河水泛滥之声在此刻听得分明,我听完他的话不知该作何想,只想仰着头看着幽冥司昏暗的天,不想让自己没出息的听完这话哭出来。
我忘了我是孤魂,孤魂怎么会有眼泪,所以只能软着嗓音说:“恨不恨的,也就这样吧,若是我前世对你有了什么执念,到这一世也断了。你帮我渡劫的心思固然是好,可是说到头来,既然是大劫怎么能逃过?可能你我命数推演的本也就是如此,我先你遇上东离,若没有你剜我心,我没有与他再遇见的机缘。”
我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话本子上说,每段感情里都有个悲剧式样的炮灰人物,你为我和东离的炮灰,我为你和云曦的炮灰,乱来乱去说不清了。”
“你让我给云曦带的话,我自然会带到,为仙为人最怕的是欠了因果,你欠着云曦早日还了,轮回路上也少受些苦。”说完我便抬起了步子,身为孤魂本就轻松,如今愈加轻松,司禄星君在我身后又说了句话:“华楚,你娘在中皇山受劫,我当日被封六识也是因此事关乎天机,若是天魔两界再起波澜,你要顾好你自己。”
我嗯了一声,忽而想到一事问他:“你当日为何会去中皇山?”
他沉思了有许久,才说:“你从幽冥司走的那日,我曾去问你爹……滋养你心的法子。”他又苦笑了声,“却还是比东离晚了一步,他没等到你入轮回便去中皇山,取得天界仅存的一根瑶草……”
我颤着嗓音问:“那……一定是很难的吧?”
“嗯。”他应了一声,“你娘在中皇山受劫,虽是自愿,但就像你所说,命数是逃不过的……”
我想也未想的便问:“是什么命数?”
“是……”司禄星君还没等说,便被黑无常一嗓子给打断了,“我说,你们叙旧还叙起来没完了,”黑无常催魂幡已经在我眼前晃悠了三圈,我觉得身子有些发飘,司禄星君应是急急的说了些什么,可我却听不见了。
我不禁埋怨这个黑无常,来得太不是时候。
还魂时,还在周曲的怀里,这让我一惊。
更我让惊诧的是,他褪去那件黑袍子,穿的是一身大红,我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就听周曲在我耳边哑着嗓子的说:“你醒了?”
我要从他怀里挣扎下来,却觉得身上瘫软无力,往自己的身上看,吓得又一个激灵。
喜袍,那是出嫁才会穿的衣服。
周曲在我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说:“就算你死,也是死在我怀里,如今活了,更好。”
他抱着我正过魔族的情涧。
我瞧着两边悬着的峭壁,葱翠已换上枫叶红火,山涧下是蜿蜒流动绕魔罗之域一圈的一条活水,我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曲看看我也没生气的说道:“你病得都跟死差不多了,你父君请了蓬莱仙岛的仙君,但也说你命在一线,又没有可救的法子,我在跟你成冥婚,就算你死了,也是我周曲的夫人。”
我剜了他一眼:“你别臭美了,赶紧放我下来。”
情涧中间只有破破烂烂的一座木桥,这源于魔罗之域更久的传说,若要两情久长,便不能用魔族法术,男子要抱着心爱女子从桥上走过,才算是情定。
“现在下来也晚了,”周曲笑着问我,“我娶你按着纳采、问名、纳吉的礼数都走了一遍,即便没有过情涧,魔族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你嫁了我。”
我还在脑中反应这桩事,就听他说道:“华楚,转了一圈你还是我的。”
“你别臭美了,趁人之危的事情,你也不嫌丢脸,”他不放我下来,我只好伸手从凤冠上拔下一根金钗握在手里,对他说道,“还是,你现在就想我死在你眼前?”
周曲脸上一僵,那笑却没有来得及收回的说:“你死了,也是我周曲的夫人,我方才已经说了一遍。”
我真是拿周曲没有办法,也不知他这是因为什么而定了的心思,魔族花样女子以千计,非要在我身上浪费着大好光阴,这么不开窍的主儿可怎么办?
“我在九重天上已经嫁了东离了,再说,琼光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是看不开?”
周曲又笑了,头顶上的喜冠也随着他笑的有些张狂而微微颤动:“你父君应允了这事,那就不光是我看不开了。”
我这个不省心的父君呦。
周曲得意得有些忘形,还与我说,连九重天山上他都送了帖子,我心里凉了半截,怕东离是不是这回真的会跟我翻脸。
嫁作他人妇,我怎么这么倒霉。
还在想办法从周曲的怀里怎么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