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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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玩脑子的人,就得有自己的势力,消除异己,在好处前面,要削尖了脑袋,利用
各种方法,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减刑。不是说假积极,而是解放自己的出路,在这里
那都是导火索,团结就是力量。谁不想吃好的喝好的,你整天晃来晃去,不干活,
还管着他,你吃肉,他白菜游泳,时间长了,积累的怨恨保不齐就会尥蹶子,叫板
叫横,而咱们应付不了的话就会老太太吃柿子——嘬瘪子,再想翻身可不容易,只
要心齐,谁也不是傻子,动手前得掂量掂量分量。”
“你的话我明白,也心里清楚,但总得看看,浑水不能瞎趟。真要是聚齐,也
得找肝胆相照的朋友,小人不可交。”兆龙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兄弟,人各有志是不能强求的,你来的时间短,会看到让你改变看法的事情
的。”第二次的拉拢基本上失败了,纪小明觉得该给他穿点小鞋,可兆龙的霸气和
要命的铁托儿,令他不敢直接面对,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让别人来替自己当枪使。
此时的兆龙也知道与这小人的争斗不可避免了,他兆龙的风格,不出手则罢,
出手就要一拍到底,不能让如此奸诈的人横行在本就失去自由、失去亲人的苦哥们
儿的头上。
修鞋手必须随着机手走,当班压多少鞋,就得修多少鞋的毛边,顶多剩下一箱
子,这是规定。人都是自私的,谁也有仨亲的俩厚的,都或多或少照顾自己的哥们
儿或同案,但不与任何打连联儿的纪梦德却遭了秧。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学究,与国
内国外都很知名的一名学生领袖政治犯是同案。戴着一副厚得跟啤酒瓶底一样的高
度近视眼镜,做学问的,人本就老实,一脚踢不出屁来。又是政治犯,可偏偏就让
他用小刀修鞋,分的活还是刀数多、数量大的机台跟班,完成任务根本就是瞎扯,
瞧他那认真样,真得给个劳模当当。什么时候干完了,什么时候休息睡觉,在兆龙
的印象中纪梦德没有一天不加班的。这一天下完夜班,兆龙憋了尿,从床上起来去
厕所,一眼看见纪梦德,困乏的他,很艰难地用小刀一划一划地修着。兆龙看在眼
里,心里不是滋味,回来后,穿上衣服,帮他干了起来。老纪直说:“兆龙,你休
息吧,我慢慢干已经习惯了。”兆龙不语,只是低头修鞋,老纪厚厚的眼镜片后,
湿润了。陆续起床的人,看见兆龙在干活,纷纷过来帮忙,纪小明也有点过意不去,
拿着把刀也比划着:“兆龙,你要开这头,没法管了。”
“怎么没法管,亏的你还是管事的呢。”兆龙随口说了一句。
“兄弟,让我说什么好,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都可怜也瞎扯臊,看着都面善,
可干的都不是面善的事。行了,看你的面儿,明个儿给他加个人,这小子也就是碰
上你兄弟,换个人玩蛋去。”纪小明的话,又让兆龙看清了圈里复杂的一面。
老伟的兄弟大青头与四宝子的兄弟赖长水干起来了,起因是交接班时,温度下
降,交机子必须压出好鞋才能交班,争了两句,不对脾气就动了手。等纪小明赶到,
拉开架势的两人一个已开了瓢,打斗还在继续。纪小明冷眼观战,没有一丝劝架的
意思。人高马大的大青头穆万青正骑在赖长水身上抡着大拳头左一下、右一下锤在
脸上、脑袋上,大青头的头上流着黑血,兆龙不得不把两个人拉开,纪小明这才出
面将他们带到带班队长小柯面前。
打架在圈里是常事,一星期不打架就是不正常了。小柯队长冷冷地看着二人,
手里把玩着早已准备好的铐子:“打完了,还有劲吗,不过瘾的话,接着招呼。”
两人低下头没说话。事情的结局是都关了反省号。
事后,纪小明对兆龙说:“兄弟,你多余管,也不是咱自己人,有本事碴死了
算。”
“碴死了,你也担责任,调度是你,不是我,好赖大青头是咱们小队的。”
纪小明原本是希望事情搞大,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政府再收拾他们,自己不费
任何精力,就可削弱两大派的实力,不承想,让兆龙搅了,又给兆龙记上一笔。
都都把事看得挺透,告诉兆龙注意些:“主管生产的中队长马长胜是纪小明的
托儿,马中是老资格的,平常不言语,发起火来连教导员都拿他没辙。纪小明这孙
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编个五六七,死人都能说活了,马中吃这一套,
你可前后想好了!”
兆龙觉得纪小明不会有什么花样,即使埋雷,自己不往里踩就行了,但是毕竟
兆龙对监狱还很不了解,纪小明已经准备埋雷了。
兆龙正在休息,杂务刘卫东叫他去车间,说是周队长找他。走到后库,一个大
蒜头鼻子显眼地挂着,这家伙还是豁嘴:“我四宝子找你,不是周队长找你,没办
法,迫不得已,兄弟,多有冒犯,见谅。”
兆龙问:“有事吗?”
“别误会,上次小赖子惹事,多亏你,不然他肯定得躺在病床上了。兄弟,你
一来我就知道了,今儿见面一是谢,二是叮嘱你:这跟外面两回事,能不出手就不
出手,躲不过去了,也要分人分事,不是谁怕事,而是得坚持着活着出去,有事互
相通个气。”四宝子走了,又转回身,“哦,还有,纪小明不是人,你威胁到他了,
要多加小心。”
四宝子的话出乎兆龙的意料,谁说流氓没有头脑,人是第一位的,没有了人就
没有一切。看来,监狱是能够让人多思考一些问题的,任何冲动的人,都有考虑后
果的想法。兆龙转念一想:这只是局部的反映,一个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真正到
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时,流氓就是流氓,因为本身就生活在底层,一群流氓围绕着
你,你没有任何选择,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耐心等待,等他跳出来抓
其要害,给其致命的打击,但前提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想的事,它就来了。
兆龙和往常一样,坐在白毛的机台上修着鞋,韩小弟和连建国用手推车拉来十
几箱鞋,也坐在白毛机台上修起鞋来。白毛见状说:“哎,你们不会到那边修去。”
韩小弟骂道:“你他妈的管得着吗,我爱哪修在哪修,再多说一句,老子揍你。”
白毛知道来者不善,忐忑不安地望兆龙,兆龙跟没事一样,照旧修着鞋。
这俩见兆龙不言语,以为好欺负,得寸进尺骂骂咧咧:“现在呀,有些人拿柳,
我看呀,也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吃软饭的,有什么出息。”
“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没多大出息。”
这句话刺激了兆龙,话音刚落,兆龙抄起放在机台上的铁钎子,一脚照连建国
的心口窝踢去,连建国翻两个滚躺在地上不动了,兆龙又转身冲上去左手用尽全力
按着韩小弟的头,右手将钎子直对着他的眼睛:“孙子,抽自己的嘴巴。”
韩小弟望着红了眼的兆龙,哆哆嗦嗦抽起了嘴巴。
“抽狠点,使劲。”
韩小弟用起劲来,狠狠地抽着。
早已注意着这一切的纪小明奔上小楼,他选择了马长胜中队长巡查的时机,兆
龙上当了,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抬着背过气的连建国到医务室去抢救。
马长胜中队长亲自拿过手铐,紧紧地加了两扣,死死地勒进了兆龙的手腕,然
后长胜用报纸包着两根电棍,让他脱了衣服,当着全小队犯人的面在车间门口开始
了电击,一直持续了两小时,才住手,他对兆龙说:“能过我的关,不容易,今儿
放你一马,要夹着尾巴做人。回去写份检查明天交上来,回去吧。”
都都、书记、白毛都赶过来,看着兆龙身上被电棍电焦的皮肤,都都骂着:
“杀人不过头点地,太黑了点。”
书记说:“全是人,下手太狠了。”
装腔作势的纪小明跑过来:“兄弟,你看把事闹的。我劝半天都不行,怎么样,
今儿别干活了,休息吧,以后真得注意点,马中是老警,千万别招他,他一爆发,
谁都不行。”
兆龙看着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一股冲天的怒气在胸中翻江倒海,无比愤怒地说
:“纪小明……”
哈德门知道了这事,要去找纪小明算账,被兆龙阻止了,他不能让朋友替自己
扛事。
“这他妈的成什么了,找丫挺的去。”
“没必要,等他亲自跳出来,再收拾他,也不迟,让他再蹦。”
方指找兆龙谈话:“弄了个头彩,挺光荣是吧,表面上让这些人看是英雄,实
际这不简单,皮肉受苦是次要的,正中了某些人的诡计。犯人之间也在竞争,也争
好,也争坏,可是你很让我失望,先别提干部,你打人违纪了,惩处是对的。至于
力度上是大了些,你也应该长点教训,脑袋一点都不比别人笨,干什么不拿出样来,
给他们看看,照你们的话,真正玩得好的,是上上下下都玩得转,减了刑才是真本
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兆龙对方指的话简单地认为有一些是对的,有一些是不对的,他始终认为对付
流氓的办法,就是用暴力的手段对付暴力:“方指,您帮我打听一个人,叫黑头,
伤害,十五年。哦,那是外号,学名叫柴昆,肯定在咱们监狱,最好,能调过来。”
“调过来给当帮手,一起折腾呀?干出样来我瞅瞅,调人小事一桩,回去给我
争口气,也是给你自己争一口气,争取减点,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
没三天,黑头就调过来了,哥儿俩一见面,真是亲热,晚上照例小聚,为了黑
头,兆龙破例找纪小明搞点二锅头,纪小明也真想拉兆龙入伙,也就答应了。
“兄弟,真够牛×的,哥哥我来这几个月了,愣在你这喝上酒了,我借你的光,
过个瘾。”一口干了,足有二两多,酒一落肚,话就多了,“兄弟,没人跟你叫板
吧,要有的话,交给哥哥,我揍他。”
纪小明知道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赶紧说:“没有,没有。”
“谁跟我兄弟过不去,他真找对了人了,再喝一口。”黑头无意地说,纪小明
有意地听,兆龙心里这乐,敲敲纪小明的事儿,竟让黑头充当了角色。
纪小明跟兆龙说:“明儿让黑头上两天机,然后安排他修鞋,怎么样?”
兆龙是有面儿的人,拿起缸子:“谢谢,干。”
纪小明借着酒劲兴奋地说:“兆龙,哥们儿就喜欢你这直,你说咱合在一起,
多有劲呀。”
正说着,哈德门、宝全也进来,看看兆龙的哥们儿。兆龙一一介绍,都都也硬
着头皮过来了,很不情愿地坐在纪小明的旁边。纪小明见人多,又进车间拿酒去了,
这当中,都都对兆龙说:“这孙子还……”让兆龙打住了,酒拿来,都胡侃起来。
兆龙注意到史宝全没有任何表情,没说一句话。纪小明说话挺算数,黑头干了两天,
就替下来,和兆龙在一起修鞋,哥儿俩挺乐。
今儿是英子的祭日,晚上在厕所,兆龙边烧着一张又一张的纸,一边和英子说
着话:“姐,你好吗?想我吗?我可想你,你丢下我自个走了,我他妈的过的是什
么日子,当然不是指在监狱里的日子,坐牢,躲事,是姐你的意愿,我无怨无悔。
而在这不平等的底层,更激励我要战胜和征服所有的犯人,不管他是老炮,还是盛
气凌人的小崽,更要在外面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兆龙,姐很孤单,上边是云,下边是雾,每天飘来飘去,老怕自己掉下去,可
就是掉不下去,与你团聚,去享受你的爱抚,你的霸气,生活太残酷,对我太不公
平。咱姐儿俩的生活太短暂了,全拿秒计算的,不过还好,让我欣慰的是,毕竟我
拥有了你,使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享受了男欢女爱,姐这辈子不冤。”
“姐,我挺内疚,欠了费青青的人情和财情,日子还很长,每一次我都被她的
付出和为我做的一切都感觉不舒服,让一个女人关照我,真是于心不忍。而且,好
像有些激情在里面,真不知道出去后怎么面对她,也希望你给小弟指条光明大道。”
“傻孩子,没那么复杂,一切事情都是人自己做出来的,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没有一个女人有理由不喜欢你,这是人之常情,不要想那么多,做你一切想要做的
事情吧,姐支持你,你好,姐就高兴。”
兆龙虚幻的对话,让纪小明搅了:“兄弟,下班了,赶紧走吧,节哀,队长等
着点名呢。”
天热得很,根本无法入睡,飞飞起着哄:“各位让老贼来一段荤的,老贼嘎七
嘎八的多了,别臊不答答的装嫩,来一段。”
老贼周祖英开讲了:“话说公元1949年的一天,北京市公安局接到聂荣臻市长
下达的命令,封闭全北京的妓院。”
“好哎,牛×。”
“别他妈闹,认真听,老贼有把逗。”
“那时候就讲究玩人,先通知妓院老板,领家到分局开会,交代问题和罪恶,
也怕他们逃跑和转移金银财宝,将他们关押在市公安局警法科。同时,行动人员在
妓院附近胡同口。有便衣也有武装民警,那就戒严了,说出大天去,谁也不能进出,
胡同里还有人巡逻防止有人捣乱。先集中嫖客、妓女,然后打杂的茶房、伙计,跟
妈也都集中登记,后面的都是教育,找保人放人,而嫖客得经过检查。那时候,刚
解放乱呀,什么人都有,国民党特务大有人在,然后登记造册,教育提保释放。而
妓女集中了。有女警察、妇联的人宣传,讲政府的政策,讲封闭妓院是为了解放妇
女,不充公,自己的财产归自己所有。有的人就信了,收拾东西上车,有的人折腾,
哭的闹的,三个女人一台戏,上千个妓女,动静得多大呀,送到了那时叫妇女生产
教养院。”
“老贼,你在现场吧,捕了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