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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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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德门说:“尿不过二尺去,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不行就招呼,这帮人,
就得武力相加,跟他们没理可讲。”

  一听到这消息,兆龙异常兴奋:“真的拿他们开开刀,佟天学的事弄得我特别
扭,你说他妈的跑人跟咱们有什么责任,武警的枪全是烧火棍,人也是傻得不能再
傻,那么宽的视线,愣漏了。”

  都都冒出一句:“没准班长受贿了,故意放走了,真保不齐。”这一想法,倒
没想到,哥儿几个却开心极了。

  人都回来了,重新恢复了以前的编制,兆龙他们又回到了老岗位,各司其职。
由于生产计划没有安排人不可能吃闲饭让你待着,就出去打零工,田间管理。这一
外出可如临大敌,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单队长加倍,武警也是双倍警戒,
而尹指也严令杂务组必须随队出工,什么都不许干,只负责点名,压缩到每十分钟
点一次,确保安全第一。

  今天去的是关系户团政委的小姨子的亲家爹的哥哥的老亲家,瞧这弯绕的,可
逮着这少花钱多出力的便宜了,这家也绝,每一块地头上,都放着俩肉罐头,说是
奖励干在前面的,川犯们就瞄上了它,一个劲儿往上蹿,在田间干活,都是有人干
到一百米头上,警戒旗往前放,赵铁这小子跟装了马达似的,一个劲地往前蹿,并
让小哨赶紧挪旗,后面还有十几个人紧跟他玩着命,要力夺肉罐头。

  小哨大锛儿头作了难,挪吧武警不愿意战线太长,不挪吧,辛辛苦苦的玩命赶
名次,捞个荤腥,弄得左右为难。赵铁急了:“你是不是跟我们过不去呀,太阳底
下这么暴晒,在土里面滚,满手都绿绿的,洗都洗不下去,想捞点肉吃,你们都装
大个的,放不放旗,不放旗今儿就干你。”说完,人就跳了起来,手里拿着小铁铲,
前面一炸,后面过来十几个川军,都围向大锛儿头,战斗一触即发。

  兆龙跑了过来,站在大锛儿头的前面:“赵铁,你是不是真缺揍呀,上次没练
舒服你,今儿又假充大铆钉,不就俩罐头吗,弄得你孙子连命都想搭进去,大锛儿
头,你给我靠一边去。”一下子将警戒旗拔了出来,这插小红旗的底端是好钢打造
的,非常尖利,平时小哨们也闲着无聊,经常站着把哨拔出来打磨,要把人穿个洞,
玩似的。

  兆龙指着赵铁:“你是个爷们儿你就往上冲。”又扭头对熟悉的武警说:“秦
班长,你别开枪,今儿我就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武警能控
制局面,又是老兵,倒想看看这场龙虎斗,也没吱声,摇头不算点头算,默认了。

  看着赵铁三孙子样,眼睛老盯着兆龙手中的家伙。兆龙乐了:“你真够 的,
就你这德性还出来叫份儿,给你三分钟,不练就算了。你说你,俩罐头就这小样,
至于吗?”

  双方对峙,赵铁还真犯含糊,时间已到。将小旗退给大锛儿头的兆龙语气很沉
稳:“赵铁,人都掉坑里了,长点志气,别让队长们看不起咱们,真想吃肉,跟哥
们儿说一声,这不算什么,没什么寒碜,别让他们看笑话。大锛儿头,呆会儿到四
宝那儿,拿俩罐头,就说我说的,给赵铁拿过去。兄弟,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其实
咱们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份,谁也比谁高不了哪去,自相残杀,没劲。”他转
身走了。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甚至兆龙自己都忘记了,过了半个多月,赵铁拿着报
纸包到杂务组找他:“殷哥,这是我们家乡自己做的腊肠,又麻又辣,是兄弟的心
意。过去是兄弟不对,老觉得是北京人欺负我们,仔细一想,还是我们自己没混好,
谁都不赖。”

  兆龙很直:“行,咱哥儿俩交个朋友,看得起老哥,有什么为难事就来,肉就
拿回去吧,大班不容易,哥哥不能虎口夺食呀。”

  “多少是个心意,要不收就扔了。”

  “好好好,我收下。”兆龙不能再推辞了,晚上让哈德门送过去两个肉菜,算
做答谢。圈里是怪地方,有时候,能反目为仇势不两立,有的时候,好起来冤家能
穿一条裤子,所以说,这些人是有着丰满激情的人性。换一个角度说,假若是您,
被逼得无法活了,失去了理智,也同样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换汤不会换药的。

第六十四章
      星期天,支队机关都休息了,监狱长和政委都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妈,狱政科长
高严留守值班室,二十四小时的电台离不开人,惟有启凡警花是外团的,还没有到
休假时间,待班。

  易军给刘科长打去开水,刚要离开,被启干事叫住,闲聊了起来。

  “易军,你说你们里边的人都受了那么大的罪,干吗还要折腾呀,非要分出个
上下,伤了自己不说,给别人弄坏了,还得加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您就老外了,圈里也是个小社会,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边齐呢,何况人呢。
到哪儿都得三六九等,在这个鬼地方,你不招他他招你,不争出个名堂,永远抬不
起头来。”

  “那你们总得为自己负责,为自己的家人负责吧,他们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

  “您整个一个管教干部,改行吧,别打字,到狱政科肯定是个说教干部。”

  “还讽刺我呢,看看你们过的日子,连我这外人都提着心吊着胆。上次监狱长
提着枪进去,后来听说还有你的事,把我吓的,难道你真不怕死,真的觉得无所谓?”

  “谁也想过踏实日子,举个例吧,拿支队来说,这鬼地方,天高皇帝远,你们
这儿的人拿当官的当神仙供着,为了一个芝麻大的官,削尖了脑瓜往上钻。圈里也
一样,混好了,可以不干活,可以吃好的喝好的,可以减刑,可以少受罪。这是人
的通性,谁不往好处奔呀。由于身份的局限,里面的人争得更是刀光剑影,使绊的、
下套的、埋雷的,惟恐天下不乱,你拿柳了,他就得受苦受难,那个环境只有用武
力说话,以暴力斗,狠才能争得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而最让人感到头疼的,就是圈
里的人在恶劣的环境和低下的底层中挣扎。困惑、抗争,使得他们变得更加凶狠和
自私,自私得让人分不出朋友、哥们儿,仗义扔在了一边,一切惟我独尊。您有机
会能接触这个黑暗的角落,又有工作的便利条件,您真应该写部书,把这些人的思
想、行为,对生活的苦苦追求,心灵上的创伤,别离亲人的痛苦,与同犯的角斗,
与命运的搏争,犯罪的始因,人性的渴盼,统统记录下来,这本书百分之百地畅销。
我们不是牲口,是活生生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一群孤立无援、饱受摧残惩罚的罪
人,被束缚自由的罪人,一群奋力抗争的罪人,罪人也是人。”

  “对不起,易军,我的话题引得太沉重了,让你压抑得很,实在对不起。”

  “没有什么,习惯了,其实我们对干部要求并不高,能把我们当人足矣,我易
军已经很幸运了,但是,人那有知足的时候。”

  “看样子,你肯定要出去大干一场呀,把自己失去的要加倍夺回来,这才是你
的性格。”

  “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易军情绪有了好转。

  “同志,这是办接见手续的吗?”一声清爽的声音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一位
绝佳的丽人带着清香走了进来:一袭天蓝色西裙套装,雪白的大翻领,衬着一张粉
脸白里透红,丰腴的肌肤,诱人的曲线,一头乌发飘泻开来,一团生命艳光折射到
易军和启凡身上,清高俊逸的妙龄丽人,让也是女人的启凡赞叹不已。

  “费青青,费姐,你怎么来了?打个招呼,找人接你去呀。启干事,殷兆龙的
红粉知己,”

  费青青很大方得体地与启凡和易军握手。

  “费姐,这可是你的不对,突然袭击我们。”

  “易军,你真笨,这是给殷兆龙一个惊喜。”启凡纠正易军的说话,“我办手
续,你去叫人。费小姐,你请坐,几千里地来趟不容易,喝口水吧。”

  不一会儿,易军将兆龙带到接见室,费青青见着兆龙,激动的泪水就淌了下来,
启凡很理解地扶住费青青,兆龙一个劲地搓手:“别价呀,见着我应该高兴,这么
远的路,你也不告诉一声。”

  “告诉你,就不会让来了。”费青青止住了哭泣。

  易军玩笑道:“费姐,当着启干事,真不给北京人做脸,整个一个小河流水哗
啦啦,今儿得罚你喝酒。”

  费青青不解道:“你们还能喝上酒,听社会上议论,新疆的圈连饭都吃不饱,
不是要安慰我吧?”

  启干事笑着说:“您得有自信心呀,这两个人精顶尖的人物,什么事做不成呀?”

  这句话提醒了她,她快人快语地说:“也是,要不,易军老弟怎么会有这么靓
的警花陪着说话聊天,我们老弟是个人物。”一句话把屋里人逗乐了,启干事吃了
个哑巴亏,脸憋得绯红:“费小姐,你们北京人都这样,拿豆包不当干粮,帮你吧,
你却反过来攻击我,有些仗义欠佳。”

  费青青说:“启妹妹,此话差矣,能看到你们这样和睦相处,我就放心多了,
你不知道,我们是在度日如年的过日子盼他们呀。”说到这又想发泄,被闻声赶来
的刘科长听到了:“哦,殷兆龙的家属、欢迎,欢迎。殷兆龙表现不错,是个人才,
人也不错,怎么着,易军,怎么安排?两位老大不在,今个儿我是老大,是到团部
办一桌,还是在团部采购回来,小伙房干?”

  “您看,费姐,领导们都给您这么大的包容,其他接见的可没这戏。刘科长,
团里也没好饭,咱们采办回来,让四宝子大厨,而且,兆龙的哥们儿今儿得多放出
几个,给兆龙和费姐托托气氛,也没别人,就是杂务组几个,绝对安全。再有,您
把汪中和尹指请过来,兆龙毕竟跟我不一样,那是他的直接领导,借着这个机会表
示表示,拜托了。启干事,借一千块钱,周一从账上还。”

  启干事掏出人民币,费青青抢着要给,被易军拦下了:“怎么着费姐,这点机
会都不给老弟?尽地主之谊是天经地义的。”

  等到兆龙、易军和刘科长采买归来,尹指两口子、汪中的家属、娄狱政夫妇全
来捧场了;很有人情味的启凡竟将自己的铺盖贡献出来,姐儿两个聊得正欢。

  晚上给费青青接风的酒席开了,兆龙的哥们儿刚坐定,费青青拦着他自己认人
:“黑头,属你印象最深,最坏的一个。都都,对吧。哈德门,没错是你。哎,宝
全呢?”

  黑头说:“弟媳妇,可别移情别恋呀,找宝全干什么,他得值班,都出来不行。”

  “这个死黑头,还是大哥呢,嘴没把门的。”费青青就是费青青,关键时刻拿
出了正经,“来,大家端起杯,为干警的爱人、我的嫂子们敬一杯,没有你们的支
持,我们的亲人就得不到这么负责任的关爱和帮助,谢谢你们。”说完一饮而尽,
赢得满堂彩,不用人教,说得恰到好处,队长们听着舒服。“我费青青无德无能,
兆龙和易军以及他们的哥们儿,让各位领导费心了。从北京来一趟不容易,我代表
他们的亲人敬各位,全家幸福,快乐安康。”深深的三鞠躬,让众位干警赶紧站起
身,“每个人我敬三杯,你随意,我干掉,兆龙倒酒。”刘科长、尹指、汪中、娄
狱政、启干事这就是十五杯,她的海量和得体的问候让所的人吃惊和敬佩。

  “兆龙的好哥们儿,上有我的兄长,下有我的老弟,感谢你们与兆龙同甘苦、
共患难,我费青青先干为敬。”又是三杯下肚,易军他们赶紧端杯饮下杯中酒,连
说谢谢。

  刘科长感慨地说:“首都来的客人就是不一样,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殷兆龙,
好样的,咱俩整仨。”

  兆龙也不客气,接受了。

  尹指他们也不示弱,非要跟兆龙招呼,易军要拦,汪中发话了:“干吗,喝酒
也耍哥们儿仗义,早就听说你能喝,今儿咱俩叫叫劲。”

  易军当仁不让:“行,今儿就是今儿了。”两人叫起阵来,费青青说着客气话,
与干部们聊着家常。不甘寂寞的黑头知道今儿这场合可以放得开,就对费青青说:
“小弟妹,你得跟哥闹几口,不然的话,我给你捣乱。”

  都都也帮腔:“没错,有量的人肯定划拳,输的喝酒,哈德门上,难得的高兴。”

  费青青看看兆龙,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摸了一下,又十分大方地摸了摸他的脸
:“我沾个仙气。”弄个满堂起哄,兆龙挺不自在。费青青静静神,十分自信地叫
板:“一对一是欺负你们,两个一起上,认赌服输啊。”说着伸出白葱般的玉手,
双手划拳,吐字清楚,不出黑拳,连赢五场,她以自己的精明,再次为兆龙争了面
子。连队长们也加入行列,一时间,唱拳、划拳,高声、细声,豪放、细嫩,夹杂
在一起,碰杯祝福,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一场久违的亲情聚会,没有高低之分,
平等而热烈且投入。

  聚会结束,启凡警员拉易军到一边:“哎,这没有结婚证明,怎么能同居呀?”
“嘿,成人之美,胜造七级浮屠,做点善事吧,拜托。”也就这么着了,圈里的事
就是多,这倒提醒了易军。赶紧找娄狱政:“领导,别上锁了,怪别扭的,大老远
的别扫人家的兴,我担保成不成?”

  “行、行、行,破例、破例。”

  两个人坐在床上,屋里没有任何摆设,只是一位队长的宿舍,临时住下。费青
青默默无语地将手放在兆龙的手掌中,不由自主地将身体靠向他的肩头,而他却一
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许久,费青青开口了:“兆龙,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
英子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高兴,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我们心中有她,
同时我也时刻尊重你和姐的感情,毕竟人离我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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