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亮-相公不出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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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心师兄应该不是这种人……」
「就是啊!师兄为人最正直了……」
细小耳语在年轻和尚们之间传开,他们与南宸颢多年相处,深信他的品行。
闻言,赵妍妍哭得更是凄厉。「哇……那你们是说我会拿自己贞节开玩笑吗?妍妍我这一生岂不这么毁了?表哥得为我的清白负责啊……」
为她的清白负责?南宸颢瞬间脸都绿了。如果他真负责,那这辈子就百分百确定跟芽儿无缘了,其实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呀!
知子莫若父!南啸天了解以儿子质朴性情,是万不可能干出这等事的,倘若儿子真好女色,岂又会有出家念头?所以这各执一词的两方中,肯定有一人在说谎,而说谎者毫无疑问一定是赵妍妍!
因为心下笃定,所以从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冷眼观察,这可让他发现了一件趣事——怎么大夥儿全赶来了,唯独不见古玉凤?照道理说,她与赵妍妍同房,女儿不见了,再加上这边骚动如此大,她早应该赶过来声援女儿才是,怎么反而不见人影?还真有点古怪了!
南啸天冷笑四顾,可真让他瞥见暗沉的回廊转角处有一团黑影不时探头偷瞧。
「赵夫人,不知你躲在那儿做什么?」冷冷的,他扬声道。
娘?赵妍妍心惊,霎时止了哭声。
黑影龟缩,死不出来。
「还不出来?看来我得派人去请了!」南啸天硬声道,稍一颔首示意,立刻窜出两名侍卫将她给架出来。
「啊——放手啊!你们放手……」古玉凤尖叫著被拎到南啸天面前。
「赵夫人,干么躲著不出来?」
「我……我哪有躲!」吞吞吐吐道:「我……我正好听见骚动,才刚走来就被你给叫人拉出来了。」
「是吗?」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这一点母女俩可真像。南啸天冷哼。
一开了头,古玉凤胆子就大了,理直气壮:「我女儿的名声可让颢儿给毁了,这可得给我们个交代才行,不然叫妍妍如何有脸做人……」言下之意就是要男方将人给娶进门啦!
「哇……娘,女儿好苦啊……」赵妍妍马上抱住亲娘痛哭失声。
「不可能!」南宸颢首先激烈反对:「除了芽儿,我不可能娶别的姑娘!」要他娶别人,他乾脆剃度出家当和尚还好些。
耶!他话中意思是要娶芽儿,不出家当和尚啰?古云娘大喜,连忙瞅著夫婿,要他得好好解决这事儿,可别让唯一的儿子断送幸福,南家也断了香火。
投给儿子稍安勿躁的眼神,南啸天冷酷残笑。「真是怪了!不是才刚来,怎么就知女儿名声给毁了?难不成赵夫人有顺风耳之能,一路行来已将所有事情原委都听进耳去?」
「我……我……」古玉凤窒言,一时无话可答,索性凶巴巴转回原话题。「不管怎样,反正我女儿的清白,你们王府得负起责任才行。」
「负责?行!」南啸天诡异道。一句话让古玉凤、赵妍妍大喜,却让古云娘、南宸颢惊愕。
「不行!我……」不让自己终生幸福葬送,南宸颢猛烈摇头拒绝。
「咱们告官去!」截断儿子的抗议,南啸天冷然道:「看是我儿子毁了你女儿清白,还是你女儿毁了我儿子清誉?咱们官府上见分晓,别忘了颢儿可是意识清醒的发现你女儿闯入他房间内,届时大夥儿对质见真章,在场所有人皆可作证!若是知府判你胜诉,我南家二话不说,立刻迎亲进门;若是知府还给颢儿一个清白,以我定远王府岂可如此随便被诬告?到时就不是这么容易善了了!」摆明就是威胁。
哗!此言一出,众人哄然。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事还有男方反告清誉蒙羞的,真是太……太精采了!
告……告官?古玉凤母女俩霎时吓呆了。
告官对她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别说会闹得人尽皆知,自己受人指指点点外,这官府可是一官压过一官,知府大人再如何笨,也懂得要巴结奉承身为王爷的南啸天,如此一来,问案岂会公正?好吧!就算遇上个公正无私的青天大老爷,自己也实在心虚无法理直,只要堂上稍一质问,怕不漏洞百出,丑事尽现?到那时才真叫无脸见人,身败名裂,恐怕臭名要一路传回扬州去了!
「告……告官?这……这倒不用了……」古玉凤吓得连连拒绝。
「娘,怎……怎么办?」赵妍妍也怕了。
「怎么办?」六神无主的古玉凤脱口大骂:「这得怪你自己,你不是说他会一觉到天亮,敲锣打鼓也吵不醒?」问她?她才想骂人呢!一旦真告上官府,扬州的夫婿岂不恼羞得立刻将她休回娘家?
「我怎知道?」趟妍妍也委屈大叫:「都是王大害的!他说只要下了迷魂散让表哥喝下,他就会昏睡……」
「迷魂散?」
「下药?」
「谁是王大?」
众人一片惊呼,赵妍妍这才赫然发觉自己说溜口。
「原来那杯茶你下了药!」南宸颢恍然大悟。「你为何要这么做?」
啊哈!这下可不就是真正的事迹败露,露出马脚了!
古玉凤、赵妍妍相视一眼,惊慌地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
「呜……颢哥哥,我讨厌你!说什么一心向佛……佛个鬼啦!三更半夜与衣衫不整的女人厮混,哪像个清修居士……要找姑娘为啥不找我啊?你这只猪,我有那么差,比不上赵妍妍吗……」
寂凉夜色下,月芽儿急掠於荒郊野外,边哭边咒骂,可那脱口的骂辞不像一般姑娘家惊见心上人出轨的伤心难过,反倒像是怨对方眼睛瞎了,不找她却去找一个比自己差的次级品,其怪异的伤心言辞足可看出她的思路与常人真是大不相同。
「呜……你这个色鬼颢哥哥,就算未来出家当和尚也只会是个花和尚啦……花和尚……呜……你修不成正果的……呜……百年後也只会是歪果一颗……我诅咒你修的果子歪七扭八,难看得要命……」她乱七八槽、语无伦次叫骂,可骂著骂著,眼泪不但不止,甚至流得更急更凶,有溃堤汜滥的趋势。
蓦地,她忽然顿足,独立在荒野中,眼见四周静寂更显自己孤单凄凉,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唯一一次真正感受到孤身一人的寂寞,想到日後如果颢哥哥真的出家,或者宁愿要别的女人却不要她,那她该怎么办?独自一人悲惨的承受这种孤寂滋味吗?
不要!那太可怕了!她不要颢哥哥抛下她!
以前大言不惭说愿成全他志向,可如今真正体会噬人寂寥,她却怕了、慌了!
越想越是惶恐,忍不住惊惧,她突然「哇」地放声大哭。「呜……颢哥哥,就算你是歪果,芽儿也好喜欢你……你别当和尚,也别和不三不四的女人作伴……颢哥哥……你永远陪著芽儿,与芽儿在一起好不好……呜……」
夜色中,野地上,一名少女涕泗滂沱,泪如泉涌哭得好不凄惨……
第十章:
说来也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当夜赵妍妍诬赖不成,事迹败露,在众人逼问下不得不道出一切原委。可能是羞愧难当,心底亦知做了这等丑事,王府里是不可能容下她们了,母女俩非常识时务,隔日清晨一大早就乘著马车悄悄回扬州,想来以後是再也不敢上京城作威作福了。
忧的是自芽儿愤然离去後,南啸天派出大批人力在慈恩寺附近寻人,可却都没消息,一行人转回王府後,南宸颢沮丧的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五天了,任谁叫唤都不回应,只有断断续续的念经声传出,急得守在门外的众人都烦恼他会不会心灰意冷,出家念头再次萌生。
於是,南啸天派出更多人力,不止在慈恩寺附近找,更在京城大街小巷贴出寻人告示,昭告凡找到人者,赏金一千两黄金。
哇!这下可乐了平民百姓,全城顿时陷入一阵寻人热潮,每天都有人上门宣称有月芽儿的消息,可惜没一条消息是真的,害得王府众人失望不已。
因此,当第六天艳阳高挂枝头,南宸颢结束「闭关生活」踏出房门时,南啸天夫妇已获得奴婢的通知,急忙赶来见他。
古云娘在回廊下远远瞧见他,眼泪就掉了下来。「颢儿,你瘦了……」
此时的南宸颢显得形销骨立,面容消瘦枯稿,但他仍依然强挤出笑。「娘!」
「云娘,别哭了!对眼睛不好。」皱起眉头,南啸天忙帮她拭泪。
「娘,我没事的,您别哭。」
「好,娘不哭!不哭……」急忙擦去泪水,她安慰道:「颢儿啊,你爹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了,相信过不久就会有芽儿的下落,你安心等,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闻言,南宸颢苦笑。
「以前芽儿就常警告我,不许让别的姑娘亲近,可见她的独占欲是多么的强烈。如今她愤然走人,避不见面,肯定是气得不轻……」顿了下,似乎不想再多说,他淡淡道:「我想再回慈恩寺一趟。」
「回慈恩寺?」古云娘惊恐。他该不会是想说找不到芽儿,万念俱灰下乾脆削发为僧,断了一切情根吧?
「是啊!回慈恩寺。」怪了,娘何必一副惊吓过度?他关起门来想了这么多天,浪费这么多时间,如今只不过想重回慈恩寺,从当夜她离去的方向慢慢寻人,总好比枯坐在家,啥事都不做好呀!
接到爱妻投来的求救目光,南啸天劝阻。「颢儿,你不多想想?不如先待在府里等些日子,也许过些天,芽儿便回来了……」
「不用了,我还是想先到慈恩寺去。」诡异!芽儿若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他会立刻赶回来向她解释清楚,可芽儿若还没回来,多他一人出去寻找不是更好吗?为何爹娘一脸想阻止的表情?
「可……可是……」古云娘还想说话。
「我心意已决,现在就走。」话声方落,急急忙忙走人,不多久便消失踪影。
南啸天、古云娘夫妇面面相觑,想追上却又被身後气喘喘奔来的丫鬟给阻挡。
「王爷、夫人,有……有人来报……」一口大气险些喘不过来,小丫鬟呼叫道:「芽儿姑娘此刻正在……正在……」
「在哪里?」异口同声催促。
「在归来客栈!」
「唉!六天了……」京城一家位於巷道内不起眼的小客栈客房里,响起幽幽荡荡、音调哀怨的叹气声。
月芽儿赖躺在床上,完全提不起精神。
那夜她哭到天濛濛亮後,本想转回玄湮谷疗伤止痛,可真要离去,心下又舍不得,最後还是回到京城,在昏暗中敲醒了一家小客栈的掌柜,就此住进客房中,六天来没踏出房间一步,像废人一般镇日躺在床上哭了又睡,睡醒又哭,三餐全由店小二送到房门口,饿了就去取来填肚子,更多的时候是完全忘了要吃饭,食宿费则直接丢在房门前,是以除了第一天她与掌柜打过昏暗模糊不清的照面外,接下来六天竟没人见过她,全客栈上下也只当住了个怪客,不过只要付得出银子,谁管你怪不怪!
如此闭门自守的生活,让她完全不知自己已值一千两黄金的身价。
「唉……还要这么赖著吗?也该有个决定了……」忍不住又叹气,心知自己不能永远这样下去,看是要回玄湮谷呢?还是直接去找颢哥哥说个明白?
其实这些天她龟缩在客栈里也不是没收获,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後,也已发现当夜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依她对颢哥哥的了解,以他对姑娘家规避守礼的木讷性情,应当不会在深夜里与赵妍妍多有牵扯才是,况且当她踹门而入时,颢哥哥那种抗拒神情如今想来更是鲜明。
当时她是太气怒而激动了,足以才会听不下他的解释,迳自跑开。人家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要安罪名也得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这样才不会错枉好人啊!
好吧!再回去找颢哥哥,给他一个机会,看他怎么说!
心下有了想法,月芽儿一扫先前死气沉沉,立即翻身跃起,下楼去找掌柜,准备结清帐目离开,谁知她才往柜枱一站,留著两撇小胡子的掌柜一瞧清她面容,瞬间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往手上的寻人告示单瞧了瞧,眼珠子倏地又瞪向她,连转也不转,好似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一……一……一千两……」掌柜指著她颤声不已。
「一千两什么?」莫名其妙摸著脸蛋,月芽儿茫然。怎么?她的额头上有写一千两吗?
「一千两黄金啊!」掌柜突然屁股长疮似的弹跳起来,指挥著店小二狂吼:「阿牛,快!快去定远王府说我们找到人了!」哈哈……一千两,他已经可以看到一千两黄金在对他招手啦!真是祖上积德,有保佑啊!
甭说,当店小二瞧清楚她时,又是一阵尖叫,连滚带爬飞奔出去,动作快得像是有人追杀。
这家店是怎么了?有个屁股长疮的掌柜再加上一名被追杀的小二哥,这客栈怎还能维持下去啊?
月芽儿啼笑皆非道:「掌柜,把帐清一清,我要走了!」
「我的姑奶奶,先慢著走,来来来,这边请坐……」掌柜涎著笑脸,必恭必敬将她迎到桌前坐下。「喝口茶,吃些小菜,小的求您多待一些时候呗!」热茶、点心立刻奉上,伺候得像自家祖奶奶。
这下她真被搅得一头雾水。「掌柜的,我是真有急事得走,你这是做什么?」
「姑奶奶,您先别急著走啊!小的未来能不能富贵就全看您了!」见她起身欲走,掌柜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差点没跪下求人。
说那啥话?她又不是财神爷!月芽儿真没好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找人,谁知却跑出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来缠人。
「你别拉我呀!」忙要甩开人,她娇嗔喊叫:「怎么你这客栈进得来、出不去吗?」
「姑娘,小的哪敢拦您,只是想请您见一个人,这可事关一千两啊……」
「谁理什么一千两不一千两的……」
正当两人拉拉扯扯、纠缠成一团时,店小二又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