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别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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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移半分,来者索性收了长剑,声音孤傲冷清:“你不怕我杀你吗?”
萧君定定看她半响,脸上因咳嗽憋得潮红,良久,松下一口气:“我已等你许久。”
晩倾涯不作回应,似乎再等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五年前,他出巡路过少新派,曾远远见过她,她的容貌还不似如今这般锐利,与幼时十分相似,那日,她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乞求江湖门派联合上书为柳府鸣冤。
那时,他便知道,无论过多久,她会来的。
于柳府,即便再选择一次,他依旧如此,他得到的天下,便要守护苍生。
晩倾涯冷眼撇下,红唇扬起:“那你可猜到,我会带着什么来找你?”言罢,展开手,掌心赫然有一支金丝刻纹,雕花模样的簪子,模样极是精美,只惜玉石已有了些裂痕,坏了这典雅之美。
萧君抬眼看她,低咳几声,半响才顺畅了气:“她是无辜的,你我恩怨何必将她牵扯进来。”
她似听到了极好笑的话,眉眼笑弯,确实冷漠无比:“无辜之人?”靠近,挑眉笑道:“我倒想看看谁是无辜之人。”
“此事我一人承担,与她无关。”
晩倾涯看着他,旧亿中雍容华贵的蓝衣公子已没了神采奕奕,眼前这人,竟淡如秋水,她以为他会跪在地上忏悔,求她放一条生路的,他会后悔不该将罪名栽赃给柳家。
而他,却将生死看得这般淡然。
抬手,掌风使得他低首承受,不由自主闷哼,此时手中的药丸猝不及防进入他喉咙。
“父亲于你真心相交,而你为了那贱人,诬陷柳府一家,上百家仆侍女死无全尸,如今在我面前忏悔,你不配。”
萧君一阵干呕,许是打乱了气息又引来低咳,手帕上咳出鲜红的血,呼吸倒是顺畅不少。
“抄斩柳家,实是时势所逼”
话未说完,锋利的剑尖划破他的手臂,挑开了他肩上的被子,鲜血染红里衣,剑风凌厉狠决刺穿了他的肩,晩倾涯靠近他面前,绝美的脸狠戾无比:
“时势所逼!在你的嘴里只是时势所逼?”
晩倾涯揪住他的衣领,运功轻点足尖,一道强烈的风打开窗棂,二人飞出,徒留一阵摇晃着窗棂,凤鼓动着纱幔,接着月光依稀可见地上躺着粉色身影,她趴在地上,眼角流出了红血,充满恐惧。
殿内静悄,忽的亮起了明火。
萧玉言吹灭手中的火折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皱眉。
侍卫持剑而进,殿内四处翻找,为首将领走到窗前,见远处还没消失的红衣,厉声道:“追!”
冷寂的宫廷,亮起了明火,层层侍卫整列而至,夜空中不知从哪出现黑衣人,四方而至,身形快如鬼魅,众人才看清了眼前,而剑已刺进胸膛。
晩倾涯站在琉璃鸾殿最高处,冷眼看着各宫各殿厮杀,风杨起她的墨发,细雪使她眯起了眼睛,唇角淡淡地牵着笑,若仔细辨认,她的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
十五年前她亦是这般看着杀戮,当年她是局中人,而如今她却成了始作俑者。
冤冤相报何时了。
师傅曾不止一次劝阻,他终究太过仁慈,轻易地原谅那位帝王,因事情的真相一旦揭开,避免不了两国交战,柳府,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微不足道的,牺牲又何妨?若能换天下太平。
她想要的,仅仅是还柳府清白,仅仅是过回平定的生活,为何爹爹要背负一世骂名?天下大乱又与她何干?
她失去的,便要他失去百倍,她所痛苦的,便要他痛苦百倍。
“不。”沙哑的声音低喃,萧君跪在屋檐之上,他浑身散乱,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至极,回首,泪满了眼角:“你这般做,又能得到什么?”
“至少我能看到你痛不欲生的表情。” 晩倾涯冷漠道,看着底下,笑:“他们,都是为你所害,天下,亦是你所害。”
☆、第二十三章 谁的结局?
天下,亦是你所害。
萧君苦笑着,喉间腥甜,吐出一口血。
从父皇手中接过来的天下,本是富泰安康,为何变得这般民不聊生?是他做错了吗?
他只想莫国的军事强壮,不再受邻国欺辱,他只想百姓们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是的,柳府之事,并非毫无办法可解。
可是,那女子,明眸倩笑,好似天上的仙女,可她只对着柳易天笑,即便他是王,即便她成了王后,她的笑容从未因他绽放。
他的嫉妒,似着魔般,默认了柳府叛逆之事,待他清醒过来,柳府已成残骸。
他已没有资格后悔,他亦从未后悔,至少,她在他身边,至少,他守护住了和平。
他一直认为,是他赢了,而如今看着眼前残忍的杀戮,他竟然迷糊,或许,从一开始,他便输了。
寂冷的夜空,雪不知何时停了,东方已有晨光白,微蒙的亮色照亮残旧的府邸,久远的青石板上还残留着裂痕,柳树弯弯,伸入静寂的湖里。
远处,一红一白闪过,只见红衣女子翩翩落地,而白衣男子则是被她扔在地上,他身上的里衣已染红了血,他十分虚弱,甚至直不起身子。
“皇上。”担忧的声音喊道。
扭头看去,可见华服女子反手绑在了柳树上,秀眉紧蹙,含泪。
“如韵。”萧君挣扎着,已无力坐起,朝她爬过去。
红色的身影一步两步,快步闪过,瞬间便到了墨如韵面前,拔剑抵住她的脖子,冷冷看着地上之人:“当你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感觉如何?”
萧君气得浑身颤抖:“你放了她!”
晩倾涯听到了他的话,手微微一偏,锋利的剑割破了她的脖子,血流了出来。
“你便是为了她,抄我柳府满门,我若不好好报答你,怎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
“你不能杀她。”醇厚的声音传来,却不见任何踪影。
风动,带动了垂枝的柳条,一位布衣长袍的男子忽然出现,只见他剑眉星目,落落君子,长袍穿在他身上,倒衬得他气质不凡。
“她是你父亲用生命守住的,你不能杀她。”
晩倾涯冷哼:“这狗男女害我柳家灭门,父亲便是识人不精,才让这贱人入了柳府。”
“烟儿,你很清楚,事情的原委。”江柏悲痛道。
手微微顿住,她一直都清楚,所以她才更恨。
目光看他,凌厉寒冷:“若不是你,父亲根本不会卷入此事,是你害了我柳门。”言罢,剑气如风,向他飞去,红色的身影随之而来。
岸道的柳枝犹如活了般,缠上剑柄、剑身,止住了剑势,一道白衣极速前来,挡在江柏面前,伸手,柳枝如受刀切而断,剑落在他手上。
而他,却站着不动,受住晩倾涯一掌。
血,至嘴角流出。
“姐姐!”随后赶来的湖小月惊呼:“不要杀他。”
晩倾涯看着她,泪悄悄湿润了眼角,仰天大笑:“柳穆雨!你给我看清楚,站在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仇人,若没有江家,若没有那贱人,若没有他,柳府根本不会沦落自此!父亲亦不会被骂作叛逆之臣,所有的事都是他们一手造成,即便如此,你仍旧要我收手吗?”
湖小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着绝望无助的姐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想还柳府清白,她只想堂堂正正地告诉世人爹爹是个大英雄,她是爹爹疼爱的女儿,她,出身柳府,而这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
手握紧成拳,她看着姐姐,久久不能作答,这个答案会带给无数人伤痛,想必她亦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杀戮,她的怒气如此狂妄,她有什么资格阻止?
而,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这个局,没有赢家。
“姐姐,我不想再失去你。”
“那你就杀了他们,为父亲报仇!”
湖小月神色复杂,看着脸色淡然的墨如韵,开口:“你若杀她,父亲的牺牲便白费了。”
“父亲心甘情愿签下认罪书,因为那时二娘已有了身孕。”
此语,惊如天雷,晩倾涯退了两步,神色愕然,而萧君听此,更是瞪大了双眼,低咳几声,咳出一口血。
“不可能!”晩倾涯断然否认。
“那时皇后确实已有三月身孕。”沉默的江柏叹息,柳府出事,他连夜将沫儿送到深山玉仙人处,原是打算与蒋洛共同上书力证柳府清白,而那时墨如韵被带进宫,他只能前去营救,不料深入大牢。
后来,以此为条件,墨如韵成了皇妃,他被放出来后,蒋庄已灭,证据亦不知所踪。
“为了不引人怀疑,找太医诊断,为‘不足月’的太子调配花膳。”
为了让世人相信,他派人在花膳加了一味草药,造成太子身体虚弱的病症,皇上遍寻名医为其诊治,以此契机,将太子调至边疆军营驻守,一来可让太子远离宫廷,二来亦可为将来步上皇位打下基础。
“一派胡言!”萧君厉声道,挣扎着站起,捂着胸口低咳,他的脸色极其苍白,那双眼睛确实寒冷无比:“你若再诋毁太子,朕抄你满门!”
江柏直视着他,已多了几分淡然,苦笑:“柳兄叶兄乃是江某结拜兄弟,无辜遭此大难,一死一伤,你怎会认为江某甘愿留在你身边?”
若不是为护太子周全,他怎会留在这血腥的宫廷?
萧君仰天大笑,若仔细辨认,可见深幽的瞳孔里含着丝丝泪光,回首看抿唇落泪的墨如韵,她的神色并无变化,痴痴的眼神看着他,可有过几分真情?
他以为,他最爱的女子,他的兄弟,会谅解的。
也许,一开始他便错了!
泪光含满了眼角,视线变得模糊,他指着晩倾涯:“你不是要杀朕吗?还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局,下一章结局,下一章结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如果你在看本文,麻烦在评论去留言,告诉我,你想要的结局。
☆、第二十四章 情归所属(大结局)
很久很久以后,当江湖再次风平浪静。
热闹的小茶寮里丝竹声响起,执书先生在高台上照本宣读,说得眉飞色舞。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打开粮仓三日,平民百姓皆可取粮。
天下太平,欢声笑语,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一夜皇宫发生了何事。
世人皆知落月楼私闯皇宫刺杀皇帝,太子震怒追查此事,抓获一干人等,十五年前柳府血案浮出水面,如此大好世家一夜忽遭变故,众人皆扼腕叹息,所幸涉案之人皆流放边疆,永世不得返朝,也算为柳府冤案一个交代。
江湖恩怨,新旧迭出,不久,便淡淡忘了,阁内闲情茶意,美酒乐谣,潇洒不羁的公子哥言笑间醉意酣然,眯着眼睛看着高台上闲坐饮茶的女子。
她生得很是美丽,肤色白皙如雪,明目亮如星,微微笑弯,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一身粉色长裙更是衬得她娇媚清雅。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要说这女子从何而来,却是无人得知,当她出现在江湖视野,或是太子登基大典之日,在鱼杂混乱地康乐大道,唯有这抹清丽的倩影独树一帜,她的眉间,有温柔亦有冷淡,仙得不似凡尘女子。
纱帘缓缓拉上,隔绝了沉醉的视线,引得一阵骚动。
黄衣男子落座她对面,执起茶壶,为她斟满一杯茶,香烟袅袅,二人四目相对。
“你真要走?”倒是男子开口了。
女子淡淡应了一声,抿着杯中茶,纤长的睫毛欢快地上翘着,微眯的眼睛看着底下喧嚣的街道,转回看他:“金华楼便托你打理了。”
指尖捻动着杯子,男子帘眼紧锁着眉不语,许久,放下了茶杯,看着眼前的女子,道:“我陪你走。”她若不在,这诺大的酒家已没有任何意义。
女子摇摇头,喃喃自语,“江湖再也没有晚倾涯,亦再也没有柳穆烟。”说到最后,竟也低头苦笑。
他终究要过寻常人家,而她,已双手沾满了血腥。
暖春三月,微风和煦,绿柳含烟。
古道柳岸,飘摇而来的细雨与那烟雾袅袅的碧潭相融,西门凉亭的石凳染上一层薄薄的水珠,黄色的纸油伞似乎在此放置了许久,隔开雨雾护着竹篮里的木兰花,不远处柳树下站着一位红衣女子,瘦小的身影淹没在白茫的烟雨中。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白衣公子,高贵的丹凤眼温润如春,微风扬起他的衣袂,吹动着额前的刘海,剑眉微微皱起,似乎有许多烦心事。
“我想去找爷爷。”清脆的声音带着许多无奈,还未等到他的回答,转身笑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江沫然久久看着她,眼神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当她以为不会再回答时,醇厚的声音依旧温柔道:“好。”
“你会怨我吗?”湖小月苦恼了一阵,依旧没有答案,此事与江家没有任何关系,她始终都清楚的,可是,究竟什么让她放不下,她亦不知。
“不会。”淡淡地声音没有丝毫责怪。
于他而言,她活着,她站在眼前,她对着他笑,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你会来找我吗?”
“嗯。”
柳府的牌匾已重新刻好挂上,府上也添置了许多丫鬟家仆,听说府上只住着一位江公子,要说这江公子,年纪轻轻武功了得,更是亲手将魔头‘晚倾涯’绳之于法,皇恩浩荡,赐他国师之名,而他却只要皇上赐婚湖氏,不料这姑娘却····逃婚了!
此事惊动全城家姑娘,个个挤破了头想进江门,奈何江公子心有所属,痴情等待湖氏,众城的姑娘愤愤不平,甚至贴出了通缉湖氏的告示,江湖的闹剧再次展开。
…
入夜午时,空寂的大殿燃着孤灯烛火,白衣男子缓步而入,朝着高台上略显疲惫的男子拱手,温言道:“参见皇上。”
萧玉桐扶着额头,挑眉看他,坐直了身子倦态十足:“你来了。”说罢,毫不顾忌地伸了伸懒腰:“可有夫子的消息?”
江沫然摇头:“父亲周游列国,居无定所,他若不想让我知道,我自不会有消息。”
“他是不想让我知道罢?”萧玉桐指尖敲着椅子左柄,头又疼几分:“你也不肯留下来?”
江沫然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