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有个不肖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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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头万绪这才撕扯开来,扯出了一肚子的肮脏与算计,看得人寒了心肠。段干卓嘴角一笑,原来……原来竟是这般……师父骂得对,自己当真是世上无可救药的憨货。
元守怀咳够了,鹰爪似的苦手抓着湛渊的手腕道:“这位先生是谁?怎么看着眼熟?”
湛渊咬了咬唇,“他是……”
段干卓只觉心中一片荒凉,嘴角浅笑,拖长了调子,“在下是湛渊的师父,今日来带他离开。”
湛渊见他已知实情,料他定是恨毒了自己,心不由得一阵紧缩,跟针扎似的疼。湛渊脸色白了又紫,半晌才吐出话来,“他叫夷希微,孩儿出门历练时认了他作师父。”
元守怀点点头,眼珠一转尽泄精明,“既是渊儿的师父,老夫定要好好招待,还请先生小住几日,他日可共谋大事。”
“不了。”段干卓绷紧了嘴角,上前握住了湛渊的手,“我们这就离开。”
“夷先生说的哪里的玩笑话?这是我儿,先生凭什么就要带走?”
段干卓一瞟眼,冷笑一声,“他本是我徒儿,被你拐走七载,这账我们又该如何算?”
元守怀哈哈一笑,“原来是段干先生,老夫没看走眼。剑圣这装扮真是不同常人啊,是老夫怠慢了。渊儿,既然你师父寻你来了,你便随他回去吧。”
湛渊一惊,知他是恼自己谎称已杀了段干卓。大事将成,眼看自己有望夺回帝位了,万不可在此时与他撕破脸皮,只得先想法子稳住他。稍一思量,湛渊便甩开段干卓的手,装作慌张的样子跪倒在地,“义父!孩儿不走,他不是我师父,是义父将孩儿养大的,孩儿只认一个义父。”
段干卓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沉声道:“你起来,谁教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起来随我走。”
湛渊仍虔诚地跪在元守怀脚下不动,额间冷汗直冒。他知道元守怀这关不好过,更知道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杀了段干卓表忠心,可他哪里下的去手……
段干卓拉他拉不动,恨得丢开了手,转了身想走可又实在放心不下他。
元守怀转了转手里的佛珠,笑了,“渊儿,我看段干先生护徒情深,舍不下你。不妨这样吧,你去劝劝段干先生,请他助我们共谋大事,他日老夫自不会亏待了段干先生。”
湛渊一喜,知他这话的意思是今日不会要段干卓的命了,忙跪着挪到他脚下,仰头恳切道:“先生,我也……也甚是思念先生……恳请先生留下来小住几日。”
段干卓眼前一阵阵发晕,万想不到他竟是这般无节之人,暗道自己果真是不配收徒儿的,教不出个好来。又想若他执意不肯走,二人今日怕是都走不了,事到如今只能先留下来,想法子慢慢规劝他。于是闭眼咬牙道:“罢了。”
元守怀喜得抚掌大笑,“渊儿快起来,先替我好好安顿段干先生。祁明,你吩咐下去,我晚上要设宴好好款待段干先生。”
元守怀身后的人微点头,淡瞟了段干卓一眼退去。
湛渊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段干卓身旁,“先生,随我来。”
段干卓不做声,面无表情地随他走,待走到无人处一把抓过他的胳膊牢牢地压到了他脖子上,审度着他咬牙道:“你才是湛渊。”
“是。”湛渊垂了垂眸。
段干卓咯咯笑了两声,“当年你害了我便跟了元守怀,更将我关进那……那地狱似的地方折磨,诛驭门的人也都追随了你……你们早有反心,这些年更是指使诛驭门残害忠良,搞得朝堂民间人人不安!是与不是?!”
湛渊握紧了拳头,知道可以编个谎话糊弄这个大傻子,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个“是”,或许是知道就算认了他也不会怎么着自己吧。
段干卓半晌后果然松开了手,捏了捏泛红的眼眶道:“好……好。你也……也只是为了解身上的蛊毒,我对你的情谊是真的,也是心甘情愿给你解毒。我不怨你,只求你今日能同我走。”
湛渊没料到他真能说出不怨自己的话来,一阵恍惚后想,这个人从此刻起是自己的了。
湛渊抓过他的手来抓牢了,想自己以后都不弃他了,等夺回帝位,自己就想法子医他的病,既然自己医得好,他肯定也能医得好。医好了,就与他共享这万里江山……虽然自己害过他,但也是他害自己在先,就当抵消了吧,从此只对他好。这七年来,湛渊心里只想要一样东西,如今又多了一样。
段干卓念他受这些年的蛊毒折磨也是可怜,如此想着也缓和了下来,温存地拿脸蹭了蹭他的脖颈,“等到晚上咱俩就悄悄的走好不好?那人便是元守怀吧?为小辰、为天下苍生想,我也该杀了他,可我知道他对你有养育之恩,为了你,我不杀他……只求你同我走吧。这家国大事与我无关,从此与我有关的只一个你。”
湛渊皱了皱眉,深知他不是真心留下来,若强留下他,义父其实也并不信任他,等日后看出他的异心定会对他不利;可若现在放他走了,待日后自己夺得了九鼎又该去哪里寻他?一想到他身上的蛊毒,湛渊更是不放心他一人飘零在外……最好的法子便是将他藏起来,且委屈自己与他一年,待自己掌控了局势,寻到良方,到时候再与他欢好也不迟。只是这事该如何瞒过元守怀?那人可精明的很。湛渊一手抓紧了佩剑,忽而有了主意。
第29章
原创网锁章
第30章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暴雪猛地扑进来,却见自己正说到的那人衣衫不整、半身血污的半扑半跪在门前,乱发飞舞,身上落满白雪,红肿着眼盯着自己。
湛渊打小习武,本耳聪目明,可以察觉他在屋外,只因今晚一直为他担忧受怕,心神不定才未察觉。此时湛渊张着的嘴还没闭上,一句话也吐不出,好不容易才慌张着捡起脚下的中衣披身上了。
“说!”段干卓紧抠着门框猛喝一声,目眦尽裂,“你为何同他做这事?!是不是他打小逼的你?!是不是?!”
因自己听力还未完全恢复,段干卓喊出来的声音格外大,震得自己耳朵都有些发麻。
湛渊赤裸着上半身,无措地垂着手,有些悲哀的想: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他日后会不会恶心自己?不想同自己好了?……不会的,他那般好,自己哄哄他他便不嫌弃自己了……可是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吗?那不是自己的真心话,日后要好好跟他解释解释,他人傻,三言两语就信了……
元守怀后退了几步,又羞又怕,躲帷帐里大声道:“来人!来人!杀了他!”
湛渊还在呆愣,段干卓已经踉跄着一把推开他扑到了床前,一手抓着剑身,一手死死扯了元守怀的脖子,嘶吼道:“我要杀了你!”
段干卓抓剑的手攥破了,剑却是落不下去。
杀个人便是这么难吗?段干卓痛苦的想,师父说的对,自己就是个胆小鬼,连这么个该杀的人自己都下不去手,活该落今天这番下场!杀了他!杀了他!大不了,杀了他,再拿自己的命偿了吧。这样想着,段干卓眼中杀机顿起,平生第一次有了要杀生的念头,可惜没能如愿完成壮举,手腕被湛渊抓住了。
湛渊痛苦的闭了眼,不忍看他。
“我知道的,是他,是他从小就逼迫你……”段干卓粗喘着气喃喃道,“你放手,我杀了他替你雪恨,这个恶人我来做,你放手。”
湛渊低着头不语。
元守怀冷汗直冒,咽了几口唾沫镇定了些,哀求道:“渊儿快救我,这些年为父待你可不薄呀……段干先生,我虽从你那抢了他,但一直替你好好待他,不曾怠慢半分,这些年更是寻尽了良医给他医治啊……如今你来寻他,只管将他带走就是,老夫不阻拦了……”
段干卓一时心里又生了不忍,是啊,无论如何说,若不是这个人,小笼包哪里活得到现在?若杀了他……段干卓想得头痛欲裂。
看出段干卓有了松动,又见有湛渊拦着,元守怀看准了时机,一溜烟儿的手脚并用爬下了床,躲进了刚刚涌进来的侍卫身后,躲着脚撕着嗓子吼:“快!拿下拿下他!给我剁烂了他!”
湛渊万想不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顾不得想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只知道保全他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同元守怀决裂……那自己这些年的所受的屈辱和折磨就都白费了……他值吗?
段干卓半个身子一软,一只血手轻放到了他肩上,“小笼包,算我求你,同我走吧。”
不!他不值。湛渊咬了咬牙,一闪身子避开他的手从床上下来,“义父,这人交给我处置吧,我一定能拷问出无归剑里的秘密,到时候再杀他也不迟。”
段干卓伸着手侧着耳朵听清了他的话,放下了手,也没很伤心,反正他的好徒儿一向不听师命。
元守怀如何看不穿他对段干卓的心思,只是忌惮他与段干卓武功俱高,怕一时拿他们不下,略一思量道:“渊儿,为父想还是斩草除根的好,你杀他师妹,他日后怎能……”
“闭嘴!”湛渊嘶吼一声,惊恐着回头看向段干卓。
段干卓一抬头,天灵盖似斧凿般的疼,茫茫然看向了元守怀,一只手撑在床沿上,使劲眯着眼探了探头,“你说什么?”
元守怀拦下了祁明等人,摸了摸胡须,“渊儿,还不动手?还想我说出你是如何掐死言敏将她抛尸崖下激流的吗?他师妹就死在他家门口他却不知,可叹啊!”
湛渊恨得眼通红,只想活吃了他!却猛地被段干卓从背后掀倒在地。段干卓一手狠掐着他半边脸,一边把一只耳朵凑到了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抖着说:“是不是……真的?”
湛渊咬紧了牙不说话,若不认,元守怀日后饶不了他,可若认了……
“说啊……”段干卓用气声丝丝吐出这两个字,似是再也等不得,拿起那把剑一把插进了湛渊右肩上,牙缝里嘶吼道:“说啊!”
湛渊疼得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却见他满脸的狰狞与恨意。这满满的杀意是对着自己吗?
湛渊觉得肩上的疼都漫进了心里,自己害他五年生不如死也未说过一句怨恨的话,为了她……竟要杀自己吗?在他心里,他与她究竟谁重?段干卓,你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的,你是堂堂一代大侠,不能骗人。
湛渊手抓住了那把剑,赌气笑道:“是又如何?!阿卓舍得杀我吗?”
段干卓一低身,咬在了他脖子上。
湛渊拼了死命忍着,没有叫出声。
段干卓喝了他两口血,慢慢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拔出了那把剑。
湛渊捂着肩膀闷哼一声,心里却有些喜,想自己已受了他一剑了,他该不计较了,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吧。现在该想想如何护他周全了,却冷不防的听到头顶淡淡飘来一句话,“拔剑。今日你死或我亡。”
湛渊怔住了。
湛渊爬起身,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想让他们跟自己说说这人刚说出了什么傻话来,却觉胸前一疼,不由得后退两步,胸前已是一道大口子。再看他的剑身上还滴着血,自己的血。
湛渊咬牙,还要再说,段干卓却踉跄着身子拿剑往自己要害处袭来,使得都是些一招致命的招式。因他行动不便,湛渊才慌张避开,一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与杀意,与刚看元守怀时别无二致。湛渊心头也不由得涌上了浓浓恨意,怎么?现在在他眼中自己与元守怀一样了吗?他为了自己想杀元守怀,却为了言敏想杀自己,自己与言敏比就什么都不如吗?思及此,湛渊一把抄起地上的佩剑连连向段干卓回击,简单几下就逼得段干卓跌倒在地,一剑穿透他的右手腕狠狠插进了地里。段干卓捂着胳膊痛苦的哀嚎,脖子上青筋直冒。湛渊冷笑一声,一脚狠狠踢在他胸膛上,见他口吐出几口血来也毫不怜惜。一瞬间湛渊想的是只废他一只手哪里够?这种心不在自己这里的人总得手脚全都废了才让人安心!半是为了解恨半是为了做给元守怀看,湛渊脚踩在他脸上碾了碾,嗤笑道:“先生,你可别怨我,想想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言姑娘是替你还债了,要怨就怨自己吧!”
湛渊说完,看他费力地眯着眼胳膊在地上乱摆却挣脱不开,又猛然看到了那些别人欺侮他留在他身上的污浊,恨气泄尽了只剩了心疼和难言的委屈。泪差点流下来,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元守怀,可是又只能劝告自己忍耐。不由心道:阿卓,你也忍忍,日后你便知道我的苦心了,将来我一定替你报仇,再好好偿还你。
湛渊不忍看他,从他脸上拿开了脚,直起身冲元守怀道:“义父,这人……”
话未说完,见段干卓左手一把拔了右手腕上的剑,血一下子喷溅到了自己脸上。段干卓以左手撑地,竟又摇晃着站了起来。
湛渊震惊下哪里舍得再伤他,只好拿起他丢在一旁的剑虚虚指了他,心中一个劲儿的哀求,阿卓,别动了。再信我一次,我一定护你周全。
段干卓一步一摇晃地向他走,左手拖着的剑不停的抖,擦在地上一阵沙沙声。
湛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剑指他厉声喝道:“站住!”
话音刚落,却见那身影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将自己扑倒在地。
湛渊瞪大眼呆愣了一晌,手上似乎淋上了浓稠而冰冷的东西。一扭头,不小心碰了他的脸颊,蹭了半脸的血迹和汗渍。
湛渊微张着嘴急喘了几口粗气,突然觉得世间一切都瞬间了无意义了。什么兵权,什么天下,有了又怎么样?没有也无妨……原来不论什么,与他一比,都算不得什么了……只有一个他结结实实的扎在自己的心里。自己哪里是只对他动了几分情啊,此刻自己才看清,一颗心早就毫不保留的给了他,自己连人带心都是他的了。
他值得……值得自己抛了一切跟他走……
明白得迟了吗?湛渊无声的大裂了裂嘴,似哭非哭,不知怎的忽开心的笑了出来,温煦的笑道:“阿卓,我想好了,现在就跟你回家。起来,回家了。”
“我欠你……什么债?记性不好……忘了……”段干卓整张脸贴在了地上,有些喘不动气。
那粘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