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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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早年从许伯容哪儿偷学得来的杏花酿。
他本想着待许伯容一朝功成,再取了那酒酿的。
第53章 决然
只是东都路途遥远,他一直留意身后,却发觉许伯容并未追来,他停下,翻身下马。
此处是无人之地。
他自怀里摸出那玉佩来,光润的玉带着他体温的炽热,然而不消多时温热散去后便是凉透了。
越执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喃喃道:“越执既说过要做太子一人之臣,那这辈子就不会再有二主。”
说话间他又将玉佩小心取下,解开外衣将内衣最洁处撕下一大块衣料来,将玉佩小心包住在伸手在脚下挖出一个泥坑来。
“只是那份喜欢,越执不会再有,不敢再有。”
将玉佩小心埋了,他原听许伯容说过一个词来,突然想起却发觉竟是无比的应景。
“封心葬爱。”
他亦是苦笑,起身拍去手上稀泥,再放眼望去便是彻底没了方向。
他自问自己不过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杀身成仁,他不是不可,但那人绝不能是许伯容。
他不是个大度的人,实在不是。
他蹲下蜷着身子环抱住双膝,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如决了堤的洪水泛滥成灾,而那些疑惑的,半知半解的,如今都汇成了一片湖,将越执溺于其间。
太子许伯容,那是插在他心口柔弱处的利刃。
早些年有人告诉他这世间最不可说的是情,可如今想来哪里是情呢,是人心。
往日随许伯容去看戏时那模模糊糊的一段词就这么浮现在记忆中。
“人心啊,那猜不透,摸不准,近时觉远,远时又近在咫尺的东西。”
他近在许伯容身侧受着千般万般的好,却从未发觉许伯容一颗欲斩草除根的心。
大宛马越峰过来蹭了蹭他的背脊,随后又走到他身侧弯膝伏下。
“这人啊,较不得真,这世间那么大,可哪有什么纯粹的呢?”
越执嗤笑,这一番话也不知说给谁,再本能的摸着胸口时却发觉那里已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心里那股子过不了,他靠着越峰红着眼看着那日落西山,暮色沉沉。
夜色来临时他便寻了些干柴来点上,夜里风凉,席地而眠着实太冷,再加之他又撕了衣角,模模糊糊中也不知是不是冷极了而产生了错觉,他直觉周身都暖和了起来。
本能的循着暖和的地方靠去,越执砸吧着嘴总算是睡的安生了许多。
次日醒来时面前只剩了一堆灰烬,他拍了拍身子,拉起越峰。
拿得起便要放得下。
他唇角再扬起一抹笑,刻意避过昨日埋玉的地方大步流星的走了。
待他走的远极了,林间隐蔽处才走出个人来。
“夜里露水重,就这么睡着也不怕染了风寒。”
他轻叹息。
再走向越执方才待过的地方,轻轻掘开那松软的泥土,衣料已然被浸湿,然而玉佩却是干净的,放在手中尚能感受到凉意。
许伯容只看着玉佩愣了许久,唇角紧抿,只攥着那玉佩。
他是知道越执这个人的。
若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谁放下,总是心里情意再多,他也不会再念起这个人半分来。
倒底是他亲手送走的越执。
第54章 变故
大宛马向来以日行千里闻名,越执骑着越峰一路飞驰才抵达东西二都交界的营城,此时营城城门尚在盘查,越执拉住个妇人只问道:“请问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妇人见拉住自己的是个穿着还算干净的小孩,再一看周围又不见他家人,心里生了怜悯说话时也就放软了语气:“听说是在找逃犯,也不说是什么名字,就按着一张图在找人,我说小朋友,你家人呢。”
“我哥哥先进城取药,让我在此处等他。”
越执胡说八道着,那妇人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见着小孩面黄肌瘦心下更觉可怜。
“那你可要小心,不是大娘吓唬你,这段日子营城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哎,怎么还在哪里傻站着,官爷查完了,快走啊!”
那妇人还未说完便被一男人叫走了,临着进城似乎不放心又回过头对越执又嘱咐了几声小心。
越执挥手笑着待妇人走远了脸上笑意才全然消失。
他定定的看着城门手拿画像的士兵,心里蓦的生出不详的感觉。
倒也没人拦着他,许是他想多了,越执想着,那官差见着人多,只要看了他两眼就放他进了城。
入城后越执找了家客栈住下,大宛马被小厮拉去了马厩,翻身上了床时越执感受到一阵惬意,又想起昨晚来脸上不觉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他心知自己这一夜安生是怎么来的,他衣服是干的,摸了摸自己额间垂下的碎发。
藕断丝连。
他笑了。
许伯容放不开他。
摸了摸怀里那片空当,越执面上的笑意忽然散去。
他不疑姜柳居的话,只是他还是在怀疑许伯容下令诛杀他的原由。
当年老首辅寻到他时曾直言先皇的计划不可告诉许伯容,他原以为那是以他为暗棋,许伯容在明,虽都是为了许伯容但却也多了对许伯容的磨练。
不过依着现在的局势来看,似乎是别有隐情。
他摸向荷包,里面凭空又多出了许多银两,放在手中摩挲了一番后再看向身后的。
许伯容应当是不会再跟上来了。
他笃定。
再想起早些年老首辅对他说过的话,细细揣摩一番后越执又发觉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他突然饶有兴致的笑起。
老首辅对他说话向来客气,然而每当提到许伯容时总免不了要捧一方而踩一方大有坐实他越执卑贱地位的意思。
可偏偏老首辅不是个看中身份的人。
他在蓄意挑起越执对许伯容身份的不满甚至仇恨。
越执如是想着,又觉那老首辅甚至首辅背后的先皇实际上对许伯容的关心似乎少之又少。
倒像是再放养一匹马,他们心知那是好马也昭告天下那千里马的地位,然而偏就不去驯养他。
这事态简直可疑,然而越执想清楚了事情后却发觉自己不过是将一个巨大谜团挑开了一个头,在这背后便是无尽深渊。
将银两放回荷包,又讲荷包挂回腰上,颈上没了东西总有那么几分不舒服,然而想到许伯容对他的感情后便心里便被填满了。
此时太阳高挂,他心情极佳心道倒是要多谢那姜柳居,若不是为了躲开那姜柳居的下人他也不会再城外树林乱走白白浪费时间,更不会恰好遇上一路追来的许伯容。
第55章 诡秘
一觉醒来方觉有了些力气,借着热水将一身疲乏洗了个干净,这时他才突然想起那妇人的话。
近些日子总是有人无故消失。
听那妇人的语气,比起劝诫更多也是恐惧。
莫非这营城内亦有猖匪却无人管束?
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再走向铜镜看着自己这张脸。
与弱冠之年的越执已有八成相似,不过是多了些稚气,且消瘦了些许。
又在屋中熬了些时辰,营城今日倒是冷清的很,越执总觉得心底有什么不对劲,待过了好一阵才发觉这营城似乎清冷的异常。
他虽睡了许久,但眼见这天光未暗,客栈外怎么会一点叫卖声也听不见?
分明是有鬼。
他下了楼,却见店家虽端坐帐台面上面上却满是惶恐,店里吃饭的人虽多却都是死气沉沉的,越执再看细了些发觉这些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有诈!
越执心下一惊,虽不知这些人是否针对自己,然而自他下楼以来,便总觉芒刺在背,浑身的不自在。
他先是试探的慢慢向店门外走了两步发觉有人频频向自己看来,他心里生出一种被绳缚而不能呼吸的惶恐。
此时突然见了门外蹲坐的小乞丐他忙迎上去不由分说的将整个荷包交付给那小乞丐。
“这客栈马厩有一匹大宛马,你将那大宛马带去安交寻一个叫姜柳居的人告诉他是越执把你和马托付给他的。”
那小乞丐蓬头垢面整张脸都隐藏才杂草似的乱发中,只露出一双眼眸来看着越执,他想要挣脱,然而越执却拽紧了他的手臂只道:“我给你钱,你能活到用这些钱的时候吗?”
越执清楚这营城内的小乞丐背后另有人管束,每日讨来的钱都是要交给他背后的人,故而才这般威逼利诱,这是那小乞丐却上下将越执打量了一番然后说出一段让越执生疑的话来。
“你不记得我了?”
那小乞丐眸色黑的略带妖冶,越执皱着眉头着实想不起记忆里何曾有过这样的人物。
他这一思量,忽的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小乞丐身后一条街的人都被退散,只隐隐约约见着些红色迎面而来。
越执心道这是哪来的活宝行事这般高调,忽然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他一转身忽的就见着面前寒光一现,他将荷包塞给小乞丐随后奋力将他推开。
“钱都给你,将那马带走。”
小乞丐猝不及防的被他推的极远,一个趔趄栽了下去,他怀中落出一个木盘来,木盘周遭刻着繁复的花纹,唯有中间被挖空一枚小小的指针悬空在空槽中,丹红的指针并不随主人的动作而晃动,倒是越执入那客栈时指针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小小的动了动。
“我寻你这些时日,你倒是过的潇洒。”
小乞丐哼了一声,将那荷包放在鼻尖,他眉头一皱,将荷包取下丢的极远,再一看那银两竟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也抛的极远。
“许伯容。”
小乞丐语气中满是不屑,他将罗盘收入怀中,再一看那客栈内诡秘的气氛,忽然福至心灵的一笑。
“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是救还是不救。”
第56章 锦衣
许久不见,郑贵妃倒是容光焕发。
越执心想着,他的脸贴着地,他呼出一口气,地上灰尘便被扬起又扑了他一脸,他眨了眨眼,刀刃抵着他的脖子。
“这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郑贵妃一双绣鞋近的仿佛要触到越执的鼻尖,他斜眼看着客栈外原本空空的街道如今已经乌泱泱的挤满了人——都是身着官服的家伙们。
他不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下腹诽这些人想一睹郑贵妃尊颜,又或者讨个眼熟?
呵。
他突然自嘲似的呼出一口气来,他怎么就忘了眼前的女人现在已经不是郑贵妃了。
她可是太后。
“你怎么不说话?”
郑太后尖细的护甲套划过他脸颊将那碎发刮到他的耳后,越执蹙眉他还在想泄露他行踪的人是谁。
心急剧跳动。
既然这人能泄露他的行踪,那么许伯容的行踪亦是能泄露的。
他回想起自己临死之际从郑太后那里承来的命令,带领假太子前往蔺塞,而后他身死倒也不知那假太子是否如约去了蔺塞。
“不说话么,”郑太后那一双眼眸恍若流转的碧波,她原也是个美人,可惜那美眸里始终藏着些怨毒。
“不说话的话,我便只能将你送去一个能让你开口的地方了。”
郑太后今日心情极佳,一群官员乘机拥上前将满腹讨好话抖了个干净,越执便在那一群聒噪声中上了郑太后早已命人备好的囚车。
“你运气好,如今锦衣司刚建成,你是第一个去那处的。”
押送他时一个胆大的士兵借机和他答话。
“锦衣司,那是什么?”
这是自从被抓捕后越执说的第一句话,那士兵也是一愣,他本以为再见了那班大场面还始终冷静不语的越执的越执是个哑巴。
“是个……”
他脸上突然带着莫大的敬意,只左右看了好一阵才单手捂住唇小声道:“审犯人的地方。”
看他那样子,其实是想说那是个立私刑的缺德处吧。
越执听了那废话后黑着脸腹诽道。
“锦衣司在何处,东都王城吗?”
越执又问,那士兵点了点头。
那便好。
他虽不知只会将发生什么,不过能顺路去王城倒也好,他本就是要调查许伯容的事的,如今借了郑太后的光乘车去王城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见老首辅。
他合上眼索性就这枷锁镣铐在囚车上休憩起来。
倒是个心大的主。
方才与越执说话的士兵想着。
“妖人越执。”
一盆凉水将他浇的透心凉。
“做什么!”
越执还未完全清醒,意识尚在梦境与现实徘徊,突然被泼了水他下意识的吼了出来。
泼水的人先是愣了愣,随后一个巴掌打在越执脸上。
“小兔崽子,入了这锦衣司你还敢猖狂?”
这就是锦衣司?
越执全然不理会眼前这个人,反倒是游览般将四周看了个遍。
倒是比普通刑房大了许多,往日在刑房里见过的这里都有,而没见过的,这也不少。
“那铜牛是做什么的?”
越执努了努嘴。
吼他的人又是一愣。
感情这小兔崽子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又气又恼,然而心上忽然涌起一计。
“自然是玩的。”
他笑得奸佞,说着还舔了舔唇,越执咽下口水突然不想听这人再说话。
他看到了铜牛下端被灼烧过的痕迹。
第57章 不贰
“妖人越执,本官问你,你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死而复生的?”
越执思绪尚在那铜牛之上,待他这一问先是抬头一愣,随后心中突然明镜似的将一切都照的透亮。
怪不得要亲自抓他越执,原来是为了他重生的秘法。
越执心生一计,他估摸着那郑太后应该是躲在暗处窥听的。
本想着要以越执之子承业身份自居的他忽然换了话锋,只看着面前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就软了语气。
“哥们儿,我饿。”
那汉子刚喝了点酒,酒劲上脑面色通红,闻言手中鞭子在地上抽的啪啪作响,看着越执如同见了猎物,然而越执只轻飘飘的将他上下扫视一眼。
“你这小子胆儿够肥啊!”
汉子手握长鞭对着越执跃跃欲试,然而越执又开口道:“不对不对,我胆子可小了,你看你刚刚这么一吓唬我,我就忘记我是谁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