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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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许伯容试了什么手段,入城时守卫竟似没有看见他们这浩浩荡荡一行人似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城中找了客栈,伙计将马匹牵去马厩时越执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角。
“小二小二,安交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伙计看越执小,没太在意他,可越执却向他塞了块硬物,伙计只低头看了看蜡黄的面上便立刻堆满了笑容,他先探看四周随后将越执拉至角落处。
“都是逃难的。”
伙计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来,看了看越执越执见了直摇头,那伙计便将花生尽数塞入嘴中,拍了拍手掌心在胸口擦了擦,又拉着越执坐下,待嘴里花生悉数进了肚才心满意足的舔舔唇摆出一副要说书的架势。
越执心道还好他告诉许伯容他要出来逛逛,否则天知道这伙计得耽误多少时辰。
“那帮海上的野蛮子又去别地祸祸了?”
越执见伙计吃完这才问道,可伙计却做出一副神秘模样,他拉进了越执附在他耳旁将声音降的极低道:“是皇上。”
他说完又张望四周生怕被什么人看见,可一转脸见越执惊讶的模样又满足的露出笑来。
“听说前些日子皇上头疼,怎么治都治不好,然后没过几日就有人在先皇常去的地方搜出了偶人。”
偶人?
“谁搜出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有那么个东西,贵妃下了令要互相督着,结果现在有些人为求自保活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有的人怕被牵连就逃到安交来了……”
“怪不得安交这般热闹。”
越执想起往日朝中有人谏言要舍弃安交这座孤城,倒不知那些人是否也会来次,讽刺之意自喉间而出化作轻蔑一笑,他看了看伙计又道: “不过你这一番耽误,真不怕店家揍你?”
他这话题说的突兀摆明了是要走,可伙计却说上了瘾拉着越执不让他走。
“不怕,我爹舍不得揍我。”
越执脸色变了变,倒也不知他那养父如今是什么模样。
“我看你这面黄肌瘦模样到以为是谁家的小乞丐偷了好人家衣裳,却没想到还是个爷。”
越执不与他计较,也随他说道,这世间以貌取人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一副躯壳罢了……
躯壳……
金蝉脱壳。
蓦的想起早前的伯引,越执遇见他,是在去昭阳殿的路上,可值得玩味的是,先帝早年最喜的地方也要通过这条路的。
他总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伯引自刎时他未想太多,事后也想过或许许伯容留他是因为相信越执会留伯引一条活路……
可若要伯引死的就是许伯容呢?
安置偶人,挑起内乱,再用死来迷惑越执……
越执嗤笑着,他以为许伯容是逃亡,而就在方才他忽然明白自己的错处。
先帝不的局里没有许伯容,许伯容自己的局亦将自己瞥的干干净净,他以朝臣为棋天下作盘,而从世人眼中消失不过是以便他更好操控这盘棋局。
偶人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借刀杀人,铲除他不需要的障碍。
而真相也根本不重要,除非太子许伯容在贵妃眼中死而复生,而一旦那一刻来临,天下也无人再敢探查真相。
越执不知心中是何感受,他庆幸许伯容有此心机,却悲哀于便是伯引那般人物也不过他棋局中的一人。
倒也难怪那日提起伯引他会变了脸色。
踱步至许伯容屋前,越执在玄关口不知进退,他肯定许伯容是看见他了。
第24章 观心
昔年越执随许伯容时听人说起过一句话,“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
他问许伯容这是何意。
许伯容从容回答。
越执不以为然,他以为若一个人有心要隐瞒的话,总是有法子瞒过众人的。
“没有人能瞒天过海。”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过此时他尚在玄关踌躇不前,许伯容读着那半卷论语,语调不知是哀是喜。
“过来。”
许伯容道。
越执总是身体快过脑子的,尤其是听到许伯容唤他时。
“太子。”
“喜欢读书吗?”
越执摇头,纵是他清楚的知道许伯容喜书,但那不是他喜欢的他便不会用这个来讨好许伯容半分,更何况他心里憋闷着气着实不愿与许伯容多说两句。
“倒也随你父亲,不过我方才看到句话,你可愿听听。”
“太子请说。”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越执没想到许伯容还会提起这个,心里犹是滚油加水,激烈不已。
“承业不懂。”
他低着头叫人无法看见他目光间的逃避,而内心又一刻也不得安宁的怨着自己犹墙头之草,挣扎不过刹那便被许伯容的只字片语又捆的死死的。
“也不必懂,只是突然想起了,想和你说说,”许伯容呷了一口茶,随后又道:“你和越执很像。”
“太子不是也说过承业不是越执吗?”
他这话算是带了怒气,未待许伯容回神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走了许久后又回头,莫说是追上来,许伯容甚至出来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又想起老头子的话,大行不顾细谨。
倒是不知于许伯容而言,他是否连细谨也算不得。
出了客栈后他就不愿再回去,心里沉甸甸的唯有想些别的事宜才能让他暂且安心。
他随着人群四处走动着,这一路的吆喝声叫卖声倒让他有了一种身在东都的错觉。
往日安交从不曾这般热闹。
倒是为了防着东都人外逃,此处调来重兵把守确是让流寇不敢来犯。
他寻了处茶馆待小厮上齐了甜点后支着头看着说书人。
这人面熟的很。
他眯缝着眼,那说书人见了他突然就闭了嘴,也顾不得台下一片倒喝。
“越执!”
果然是识得他的。
越执再瞧得细了,随着那人渐渐走进了越执总算想起来,杏眸桃腮,身段妖娆,分明是个男人却穿的花枝招展的,这样的人他的记忆里也就只有一个。
姜家姜柳居。
“越执!”
姜柳居见越执不理会他,又唤了两声,此时听书的人已经被小厮遣散了去,越执也起身却被姜柳居拦下。
“你跑什么,见了鬼啦?”
他越执死了一月有余了,要说见鬼,究竟是谁见了鬼?
“你是谁?”
“你不是越执?”
见了面才发觉眼前的人虽与越执有十分的想像,但总归是是小了,越执心想这姜柳居也算是个人才然而后来才得知他有眼疾,看东西总是不太真切的。
“我叫承业。”
“承业?”
姜柳居面色变了几变。
第25章 承业
“你是承业?”
他问了一次,语气不善甚是带了几分厌恶,越执见他如是反应反而疑惑,他生前与这姜柳居并没有什么交际。
“你好像讨厌我?”
“没有。”
心口不一,越执撇嘴。
姜柳居一坐下便有小厮送来茶水糕点,那小厮恭敬顺从模样的模样让越执留了心,对方发觉到越执打量的目光时浅浅的撇了他一眼,于是越执明白这小厮分明是姜柳居的家仆。
倒不愧是姜家公子,这安交最热闹的地竟也是他的产业。
他捻起花生投入嘴中又猛喝一口茶水,那姜柳居本是要走的,再一看他动作后又坐了下来,似是看不清的缘故,一双杏眸眯起眉头轻蹙。
“为什么不走了?”
越执心知这姜柳居在看自己,他不知是否自己动作引起了姜柳居的注意,但他明白方才这人是不愿看见他的。
“越。。。执?”
姜柳居话语间带了不确定,他歪着头,一只手探向越执,越执下意识躲开做出要揍人的架势,这时姜柳居又收回手却敛去那副见不得越执的模样,将自己的糕点推向越执道:“桂花糕。”
越执不吃桂花糕。
“听说许伯容收你做义子?”
越执点头,心下腹诽这姜家向来将礼可姜柳居却敢直呼太子名讳。
“跟着他对你没有好处。”
姜柳居又道。
“我家先生有什么好,我知道就够了。”
越执不喜他这言辞又发觉与此人没什么好说的,将茶钱放在桌上也懒得再理会姜柳居。
出了茶楼后他想到要回去又不知如何再面对许伯容,方才一时心急与许伯容置气而现在后悔的反倒是自己。
背向来时的方向漫无目的走了许久,越执心虽活了二十多年,却还是喜欢稀奇古怪的小孩子玩意儿。
只是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钱是许伯容给的,他什么也没做便没有资格肆意挥霍。
沿途走着突然又想到这姜柳居,他与姜柳居没什么交际,只是早些年在姜家见过几面,后来他大闹梨花江宴后就再没见过他,要说这姜柳居烦他也是应该,可方才第一眼时姜柳居唤他那模样又不像是厌恶。
他是听见自己叫承业时才露出那副表情的。
可承业这名讳他生前应该没几个人知晓,至于如今要知道他又要与许伯容扯上关系……
看来姜家大公子来这安交并不是来凑热闹的,而许伯容暂居于此也是有目的的。
越执心里烦闷,只觉有种被隐瞒的憋屈,玩乐的心思是再没有了,他想快些回去向许伯容讨个真相,纵是许伯容或许不会告诉他。
“烦。”
越执心里不舒服,口也渴的很,于是决定快些回去,到了客栈后却见也和坐在门槛上,见他来方才提起几分精神。
“你坐这儿做什么?”
“我等你呢!”
“怎么?”
“你快跑吧,我方才听说柳先生要打断你的腿!”
也和一遍将他拉开,避免客栈内的人看见他,一边将事情告诉他。
越执有些好笑,觉得也和说的有趣竟连口渴也忘了,他走久了腿酸索性就坐下,也和一脸焦急看他不慌不忙的模样面上也就越发焦虑。
“你胆子真肥,敢和太子吵,我刚刚问柳先生事时恰好就听见了,你快跑吧,柳先生现在可拿着棒槌要打死你呢!”
“不怕,我等着他来。”
第26章 谋取
许伯容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柳宏志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越执瞧了眼他手中烧火棍暗道这柳宏志向来不是会出手伤人的人。
“先生这是做什么?”
柳宏志挥起手中烧火棍指了指后厨。
“自己看。”
浓烟自布帘中溢出,越执又看了眼门外,他并不愿以恶意揣度别人,可一旦想法在心底成了形就难以再改变,他想也和方才不过是吓他,其目的是要他离开。
许伯容见他回来就兀自上了楼,柳宏志与他没什么好说的,待后厨烟雾散去大半后就去了后厨,越执出门见也和蹲在墙角,踱步过去扶着他隔壁将他拉起来。
“你想我走?”
也和比他矮半个头,此时仰着头看他咬唇的样子倒有几分可怜。
“我没有。”
他这话说的极没底气,越执闻言反觉好笑。
“我会走,但你需告诉我为什么太子要收下你?”
自发觉许伯容绝情一面后越执就开始怀疑也和的真实身份,毕竟许伯容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若只是因他说了句太子露了身份的话,那杀了他不是更省事?
“太子说我很像一个人。”
也和声音极轻,倒如做了什么心虚事儿一般。
“嗯?”
“那个人也是被太子收养的!”
许是被越执的态度激的恼了,也和争辩着,越执笑了笑却发觉也和的真实心思。
“你说的是越执?”
也和应了一声,越执嗤笑着。
“你可知我与他有十分的相似?”
“你见过他?”
越执有些惊讶于也和竟不知自己。
“我该唤他一声爹。”
“难怪太子什么都不愿教你。”
越执看着对方异常难看的面色心里并无太多欢喜,只是也和这句话却被他琢磨出别的味儿来,他看着也和那委屈巴巴的模样等着他的下文然而对方却始终不再开口。
凡涉及许伯容的越执都想知道,他本是想顾着几分矜持让也和主动说出来,可偏偏也和这时倒是学会了缄默。
“怎么,你不喜欢他做你师傅?”
“他教我是要用我,而你呢?”
是妒么?
越执竟不知这孩子心性是对是错,然而有句话他却说得对,他越执在此处没有用处,许伯容因他是越执之子所以不愿他再承了越执的业步了越执的后尘。
这心意他心领,可他就是承业,便是换了身子更了名字可那份许诺却是亘古不变的。
他越执此生便是有个翻天的本领,也是许伯容一条忠心不二的狗。
也和眼圈红了,他逃似的窜进自己的屋子,越执坐下来,静坐了好一阵后才发觉脸上一阵冰凉,细雨如丝来的也突然。
天色阴沉沉的,只是出了这条街一转弯却见着许多人一手打伞一手提着灯笼。
修竹为骨,画做面,便是头顶着那倾了墨似的天可一抬头总是能见着一朵盛开的牡丹。
“那伞,很好看。”
心声外泄,再一抬头是一只锦鲤。
姜柳居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他手里亦提着灯笼,是莲花的模样。
“今日贵人生辰。”
面若清莲,眸含星陨,青衣若修竹,纤手似葱玉,越执不否认,这姜柳居并不负他那南都姜容玉的名头。
“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只是说说,我是来赴许伯容约的。”
他将油纸伞交给越执,自己则步入于细雨之间。
越执道了声谢将油纸伞还了回去。
“今日是谁的生辰?”
“西都丹城牧自邯。”
第27章 离开
这头越执还在想着牧自邯是谁,那姜柳居却已被小二迎了进去。
越执要跟上去却被小二拦了下来,许伯容没阻止小二的动作想来也是不愿越执听这些的。
许伯容究竟是护他还是防他不得而知,但他需得做些什么。
西都丹城百年没出过什么人物。
越执想了许久才想起,西都牧家虽低调,可牧家族长的妻妹却是郑贵妃兄长的正室夫人,
倒也难怪这些人会冒着雨去送灯笼。
那郑国舅平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