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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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明拿了扇面很是高兴,想起要挂个扇坠,联想到此前送给云殊的玉坠,看向他腰间,却只有孤零零一颗东陵色,想张嘴又闭了嘴。
博明今日酒有些多,云殊也陪着,脚下有些飘忽,却还算清醒,星儿睡得早,博明差青檀将星儿和锦云早早送了回去。
博明攥着云殊下午送他的扇子,跌跌撞撞走向云殊,这一幕似曾相识,可云殊却无半点担忧,他迎上去,扶着博明,任由博明靠在他肩上,将他揉进怀里。
博明在他肩头呢喃:“我心昭昭皎如月,兰心悠悠远如山,远如山……子同。”
云殊心中的歉疚决堤,他安抚着博明,和青檀一道将他扶入寝房。
饮了酒,路过院子又吹了凉风,他一阵头晕目眩。青檀伺候了博明,又给云殊打来了水:“殊公子,青檀没备下客间,还请殊公子今日替青檀好好照顾我家公子吧。”这是青檀第一次听着是请求,却不容拒绝的语气对云殊说话。
云殊见他眼神无比坚定,又看看床上的博明,点了点头,青檀便关了门退下了。
已近入冬,门一关,却发现对开的窗口依旧在往里灌冷风,云殊关了窗,却呛了一口冷风,一阵猛咳,口中又有了熟悉的腥味,借着月光看了看窗棂,还好没沾污博明家。
取出手帕吐出那一口血,又顺了一口茶,温润的茶水滑入喉咙,缓和了不少,可头却依旧发疼。
床上的博明一声呢喃,踢了被子嚷嚷着要喝水,云殊急忙到了水给他,扶起他让他喝下,博明半睁着眼,竟发现给自己端茶送水的是云殊,一把握住了了他的手:“子同,你没走?”
云殊被他握地生疼,点了点头:“你可有不适?”
博明愣愣摇头,起身坐直,目光如万千铁链锁着云殊。
云殊端着空了的茶碗问:“还要不要喝?”
博明一点头,云殊便要起身,博明猝然一拉,云殊一个不稳,倒在床上,手中茶碗落地,待他反应过来,博明沉醉的脸已近在咫尺。
“不喝了,子同,别走了……”下一秒嘴砸了下去,又准又狠……
第55章 55。偿还
云殊在博明怀里醒来,一转头发现博明竟是看着自己。他羞涩起身,却发现自己依旧四肢无力,外加博明一按,又躺了回去。
“子同……你……再陪我躺会。”博明脑袋闷在云殊脖颈间柔声道。
云殊愣愣地躺着,不反抗不迎合。
“子同,跟我去京都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一定好好待你!”博明异常温柔。
云殊盯着帐顶,淡淡道:“文渊哥哥,往后不见面了吧……”
云殊明显感觉到博明心口的起伏,脖间感受到他的努力遏制怒火的喘息,他狠狠抱着他,恨不得要将他揉进身体。
“文渊哥哥,我欠你太多了,我知道你对我的,今生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
博明恍然,此事对他来说是守得云开,对云殊来说只是偿还,图的是自己心里的安慰,试图减小心中的亏欠,那他这算什么?
想到此处,博明松开云殊,坐起,眼中也少了柔情笑意:“子同,你当我是什么人?!”
云殊缓缓坐起,不敢看他眼睛只低着头,看着被面,被子下的手里紧紧握着那颗东陵色。
屋里气氛冷到了冰点,云殊除了喊他文渊哥哥,别的再不多说一个字。
正当这时,门外却想起了青檀的惊呼:“大公子,大公子您怎么来了,公子还没起……青檀这就去唤公子,您稍等……大公子……大……啊!”人肉撞门的声音。
博明即刻搜着床上的衣衫,赵程思看到这场景,估计云殊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云殊虽不怕死,可也不想死的没尊严,两个人皆急急扯着衣衫,乱套一气。
可二人才刚刚套上里衣,门已被整个撞开,赵程思手指长剑,扫了一眼屋内,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兄长!”博明挡在床前。
赵程思长剑指着赵博明:“你给我让开,这个恶心的东西,我今日比结果了他!”
是,云殊不怕死,可当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手脚不免不听使唤,不知道是昨夜酒意未退,还是赵程思的气场。
“兄长,我待子同真心,我求求你了,别再管了好不好?”
赵程思看到那从来不求人的弟弟,为了他眼里这脏东西竟然低声下气的求他,他怒从现在起:“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在京都,你为了他拿自己威胁我,如今你还为了这样东西开口求我,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我就知道你回西棱不会安生!你不让,我……我就连你一道杀了,权当清门楣了!”
“那就请兄长动手吧!”博明张开手,闭了眼睛。
本来瑟瑟发抖的云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绕到博明跟前:“赵将军,云殊命如草芥,不该为了我伤了你们兄弟情,云殊甘愿赴死,赵将军莫要伤了文渊哥哥!”
赵程思可不跟他客气,二话不说,长剑直刺云殊,电光火石之间,赵博明将云殊奋力一扯,云殊倒向床沿,头磕在了床架上,而赵程思的锋利长剑也将博明的手臂剌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当场血流如注。
“博明!”赵程思望着赵博明瞬间双目赤红,朝门口一声怒吼:“找大夫!”,青檀已开始奔命。他随手扯下自己衣袖,替他扎紧了伤口。
“文渊哥哥!”云殊回过神,朝赵博明爬去。
“恶心的东西!是你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赵程思斜眼盯着云殊,手中长剑直刺云殊。
博明呼吸急促,整个人扑向赵程思,长剑再次转向,赵程思心中一抽,急忙松了剑,怕再次伤了他这宝贝弟弟。
“兄长……不要……不要杀他……”博明喘着气。
赵程思已失了理智,即刻抱住博明,他等不及大夫来,得即刻去找大夫,走到门口,回头对云殊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随后跨步出门,朝左右甩了一句,“看好他!”
云殊想追出去,他担心赵博明,可门口的小厮却将他又推了回去,对他再也没有了昨日的礼遇,关了房门,上了锁。
云殊一颗心一直煎熬着,他不怕赵程思杀他,他是该死的,每个人都觉得他恶心,他本也不该活着了,可他临死前想知道博明伤势如何,影不影响他往后提笔,会不会落下残疾……
他本只是想回报他一些,他什么都没有,刚好博明别的也不要,要的也正好是他给的起的,本想此后天地分别,云泥再不相会,决不曾赵程思会出现……
云殊一直等到三更梆子过,直到黎明,直到第二日天亮,他滴水未进,时时刻刻盼着下一秒能有博明的消息,哪怕是赵程思提剑来,至少他能给他带来博明的消息。
日已高升,终于,门口二人齐齐喊:“二公子!”
博明回来了!
门锁被打开,二人隔着门槛,只见博明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挂在脖子上,竟还对着自己笑。
“文渊哥哥!”
“子同~”
博明跨步入内,身后的丫鬟端上了清粥小菜。
“你要不要紧,大夫怎么说,往后会如何,碍不碍提笔,落不落残疾……”云殊连珠炮似的发问。
博明嘿嘿一笑:“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担心我呢……来,陪我用朝食。”
云殊无心吃任何东西,只盯着博明,见博明艰难的拿着右手扒拉盘里的小菜,他即刻替他,又端过他手里的粥碗,一勺勺喂他,博明则一直微笑着看他,乖乖张嘴一口口咽下他喂的粥,只见云殊眼里松松滚落两滴豆大的泪珠。
博明不回他所问,他也不再问,只默默的喂着他,默默地落着泪。
博明那未受伤的手替他抹去眼泪:“子同,我无妨,大夫说了未伤筋骨,你放心,也别内疚,终归是我连累你的。”
云殊摇了摇头:“是我,赵将军该杀了我的,我本就不该活着,我本就该在流放路上死了的……”
“咱们这推来推去的,怕是和道月落都没个定论吧”博明说着朝粥碗努了努嘴。
云殊即刻又喂他;“当真没事吗,莫要为了让我安心诓我,我这心本就此生难安了……”云殊泪光闪闪望着博明。
“当真没事,兄长留着情呢。”
说起赵程思,云殊不觉望望外头。
“兄长答应了我,往后定然不会动你,你安心……”博明道。顺便舀了一勺粥,塞到了云殊的嘴里。
云殊一愣,抿了抿嘴,咽了下去。
“我饱了,剩余的你吃了!”博明依旧笑嘻嘻。
云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剩下的半碗粥一口一口,舀进自己嘴巴里。
“子同,若余生日日相伴朝食该多好……”
云殊不知如何回他,只喝着粥,直到粥碗见底,才放下了碗,抬头问道:“赵将军要你做什么?”
博明一愣,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你答应了什么?”云殊追问。
博明嘿嘿一笑:“没什么,只是答应了兄长与他一道回京都。”
云殊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吃完朝食,青檀来了,在门口哀怨地喊了一声公子。
博明低了头,青檀又喊了一声:“公子,差不多了……”。博明依旧低着头。青檀再道:“大公子在前厅等着你呢,说再不好,便自己来寻你了。”
博明这才不耐烦一句:“知道了!”脸上早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紧紧抓住云殊的手:“子同,我……我往后定再来看你……”
云殊微笑着点点头:“文渊哥哥,往后你莫在惹赵将军生气了,他皆是为你……”
“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也都是因为我……”
门外的青檀频频转头,深怕赵程思会真的等不及再次提剑过来,好不容易事情能平静地解决,可不能再起波澜了。
“文渊哥哥,走吧,我若去京都,定然去寻你……”云殊扶他起身,陪着他出门,送他醒过走廊,直到月门,再出去,就要见到赵程思了。
“子同……”博明一手要揽他,云殊却后退一步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博明终是走了,留下了青檀,待送云殊回家,再追上去。
云殊和青檀在城门口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
“殊公子,青檀欠你一声歉,前日,我该……该让你离开,或者给你备下一间屋子,是我害了我家公子受伤的……我只是觉得公子辛苦,他对你……从未忘记。”青檀道。
云殊自嘲一笑,昨日的事情又岂是青檀一两句话决定的,是他想多少偿还些,博明的心意他怎会不知,只是害他受伤,刚觉得偿还的债又多添了不少,此生他对博明终究是还不清的。
“殊公子,公子本不想走的……”青檀见云殊不回话,继续道。
“青檀,我都知道……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有赵将军在,他定然万事顺遂,我只求他官途安顺,莫染了是非,迁入纷争,安稳一世便好。”
青檀点了点头。
马车扬起的尘土已落地,远处一片清明,云殊望着博明离开的方向,心道:“文渊哥哥,子同剩下的日子都会祈求你日日平安吉乐。”
第56章 56。巡查御史
两年后的一个雪天,北风呼呼,软绒白雪纷扬在灰暗四野,一身绯色官袍的士卿坐在马车中,手里不断摩挲着腰间的东陵色,心中焦躁无比。
官家封了他巡查御史,让他南下周巡。眼看就要到西棱,一路下来,越近西棱越煎熬,这两年来他官场顺风,可心里从未有一刻忘记与云殊的事情,王勤一家对他极好,可云殊是云家的人,京都恨云家的不知有多少,他不想赌这个万一,不然当初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让云殊离开京都。
如今,车轮碌碌向前,他的心也翻的厉害,他决定了,要见云殊,片刻不等。
木屋裹上了一层‘白棉’,那盏残破的纱灯却依旧鲜亮,挂在士卿房前。
车马粼粼声传来,直直停在了木屋前,车门打开,士卿从车里下来,他扫了一眼银杏林、扫金亭,目光最终落在那盏灯上,愣愣站在屋前不敢开口。
“娘亲,有人!”星儿开了房门,锦云探出身来。
二人四目相对,士卿愣愣看着锦云,转头又看着自己的房间,却始终没有人出来。
“锦……锦云……小殊……”他艰涩开口。
他一直盯着自己房门,不知锦云何时走近,还没等士卿反应过来,脸上已觉火辣辣地疼!
而后是锦云一声歇斯底里的“滚!”
士卿捂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锦云,身后的随从早在士卿木然之时已将锦云拿下,小小的星儿只害怕地抱着锦云的腿,暴风哭泣,喊着娘亲。
“你回来干什么?你就是个畜生!”锦云被押着,变得更加愤怒。
士卿脑子一片混乱,锦云这猝然一下让他如坠云雾,不明所以。
一来木屋见到的是锦云,竟还有个孩子,却不见云殊人影。不但如此,锦云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记,是,他是曾经没有坚定地带她走,让他嫁给了杨员外,可当初孙老汉不同意,便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且当初他去抢过她,要与她一起走,是她自己不愿意,为何这么多年了,反倒这个时候来怪他!
士卿回了神,立令左右松手退下,退出一里之外!
“大人,太傅大人吩咐了,属下不能离你十尺!”一人扶剑道。
士卿怒目相向:“退!”
扶剑之人一犹疑,还是带人退下了。
锦云急忙抱了星儿,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锦云,你为何……小殊呢?”
锦云嘴角蔑笑:“王大人,大老爷,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他也不是你该找的人,回你的京都,当你的大官,抱你的如花美眷去,别让这地方脏了你的鞋!”
“锦云,你别这样,万事容后再说好不好,让我见见小殊……”士卿说着便朝他自己的房间而去,锦云也不加阻拦,眼角却滑落两行泪,星儿懂事地替她擦去。门一推便开。
“小殊!”
空荡荡的木屋,连他自己的回声都没有。
靠墙的高桌上是那对粗碗和云殊自己磨的竹筷,床上整齐地叠着两床他们盖过的被子,上头的是那床破烂不堪,从不舍的丢弃的棉被。
“小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