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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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告诉秦筝的事是,其实十三岁的男孩不算小了,该懂的也懂得差不多了,有时候在秦筝面前一知半解,是想依赖和撒娇而已。
温庭云一直都很清楚,他还叫苏子卿的时候,秦筝这个名字就已经在心底,有了个意义非凡的位置。
一埋七年,发酵到如今,早就不是随随便便再能压得下去的念头了。
想到这,温庭云低声笑了下,凑过去亲了亲秦筝的额头,“终于是我的了。”
在秦筝房里墨迹了许久,温庭云想起一事,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一趟,于是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出门去了。
赤伯刚起,洗漱完毕推着自己的小轮椅在院子里喂鸡,抬头便见温庭云一身黑衣,气势磅礴地走来,走路都带着风。
赤伯有些头疼,“……”
“岳父早!”温庭云心情很好,走到院子里很自觉地也抓了把鸡食跟着撒了起来。
赤伯本来不想搭理他,可见他撒了半袋,够鸡吃俩月的食就这么撒得一地都是,实在坐不住了,推着小轮椅过来一把将他手里的鸡食抢走,没好气道:“今天不是要走吗,东西都给你们收好了,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秦筝还没起床?”
温庭云轻描淡写地拍拍手上的渣渣,道:“折腾了一夜,他刚睡下。”
赤伯倒吸一口凉气,听清了也以为没听清,“折腾什么折腾了一夜?”
还能折腾什么,温庭云假装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脸,露出一个明知故问的笑来。
赤伯转身就去找扫帚要打他,被温庭云拉住了,正待老人家要发作,他突然在赤伯面前跪了下来,扶着他的把手不给走。
“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打断扫帚都没用,岳父且听我把话说完,你爱怎么骂我都挨着,行不行?”
赤伯别过脸去,气哼哼地不说话。
温庭云清了清嗓,把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挺直腰背,“我是真喜欢你儿子。”
赤伯闭上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
温庭云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他命苦,明明爹娘都在人世,活活过了二十几年没爹没娘的日子,又糟了那么大罪,他经历了什么你也清楚,岳父,我们今天就要走了,还回不回得来可不好说,你不让我告诉他我也没说,可是你真的不打算把儿子认回去么,若是换做是他,他肯定希望能认回你的,人生在世还有个牵挂,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肯?”
赤伯喉头滚动,却还是忍住没说话。
温庭云也不知道来这一趟意义何在,就是脑子里有个念头,圆房了该通知一声长辈的,民间不还有个习俗,洞房当晚准备一块喜帕,第二天抬着落红欢天喜地地出去么。虽然他和秦筝是男子,也没有什么仪式,可温庭云心里把这件事看得很郑重,既然他知道秦筝的亲生父亲尚在人间,他就必须把能周全的周全了。
温庭云一直在观察赤伯的神色,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自己继续说:“你要是真的不肯,我也不会多事去说,不过,岳父,我既然认定他了,那这头我替他磕,就算跟你拜别,望你保重。”
温庭云说罢,认认真真地给他磕了个头,赤伯转过脸来,颇有些诧异。
温庭云直起身又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江湖之大,只要牵着秦筝的手,岳父大可放心,你儿子我会护好的,他的仇我陪他报,他的毒,抽筋扒皮我也为他解,将来只要他一句话,浪迹天涯去,我也陪到底。”他抬眸盯了赤伯一眼,又磕了个头,脑门抵着泥土,沉声道:“希望你别怪我,成不成全我们,或者你厌恶不厌恶我,我都不在乎,所以这头是磕给你赔罪的,你不乐意这人我也要定了,对不起岳父!”
磕完了头,温庭云刚要起身,赤伯弯腰去扶他了。
“好一个温庭云,既然不在乎,你还磕头赔罪做什么?”他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温庭云给拉起来了。
“我听哥哥说了,来到这里三个多月,赤伯悉心照料我们二人,我昏迷的时候,也是你日日指点他练功。”温庭云如实道:“这个儿子你丢了二十几年,到底有几分父子之情我揣度不出来,不过你关心他总不会是假的吧,既然不是假的,我理应代自己代他,给你磕头。”
赤伯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良久,幽幽道:“我不配为人父,没资格去认回这个儿子。他尚在襁褓,我却保护不好他们娘俩,都是我无能。”
温庭云看着老人有些单薄的背影,没忍心开口。
赤伯继续道:“也是,我都没资格认他,哪里有资格怪你糟蹋了他。只是这血脉,终归是我留下来的,总觉得多少还有些责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枯槁的双手,无所适从地盖在废腿上,“二十几年,我没为她们做过什么,到现在了还只能让他一个人背负着深仇大恨,再去淌浑水。我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他回过头,亟待从温庭云脸上再确认一遍,“他现在,除了那一身武艺,身边就你一个了。”
温庭云知道他什么意思,斩钉截铁道:“打死我也守着他。”
赤伯尽量把这些剖白的话消化成一个正经的承诺,脸色也柔和了不少,点点头喃喃道,“我没资格管他,更没资格管你,你既然这么说了,好,我权当你在对我做一个保证。那就再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告诉他我是谁,千万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实在……没必要相认了。”
温庭云默默点头应下。
“外面的事如果忙完了,回来一趟。”赤伯揉着腿,轻声道:“或许到那时候,我能想到法子把他身上的毒拔了。”
温庭云眼神发亮,“有法子可解?”
赤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是否奏效,从知道他中毒开始,我就求婆婆想办法。”他声音有些哑,脸上都是失落的神色,“婆婆不一定会愿意帮我,不过顾念着堇栀的面子,或许可以。”
温庭云总算是听见点儿让他心安的消息了,大喜过望。拜别了赤伯,他周身轻松地回屋去,陪着秦筝挤在小床上小憩了一下,日上三竿的时候秦筝动了动身子,醒了。
睁开眼就是温庭云直勾勾的眼神,把他吓了一跳,“怎么这样子看着我……你什么时候醒的?”秦筝哑着嗓子,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根本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了,“什么时辰了?”
温庭云笑眯眯地看着他,“睡够了再走,咱又不赶路,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秦筝勉强动了下身子,昨晚的画面闪进了脑子里,他脸唰地红了。捆着,抵着,磋磨着,秦筝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温庭云的手背,都是自己扣出来的血痕,那自己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惨不忍睹。
光动下腰他都知道战况有多激烈,腰仿佛被牛踩过似的,又酸又胀。
秦筝咳了一下,有些难过道:“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温庭云骇然,“哥哥何出此言???”
秦筝在被子里揉着自己的腰,没脸见人似的把头埋去枕头里,闷声道:“我竟然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睡过去了啊,子卿,你……你尽兴了么?”
秦筝居然在担心这个,所以他以为自己是体力不济晕死过去了,没把温庭云给伺候舒服,在内疚?
温庭云听笑了,把手伸去被子底下帮他揉着腰道,“最后啊,你喊着不要停不要停,然后我们俩一起纾解了之后,还趴在水边说了好一会儿话,你还说你以为自己会死,舒服死的。”
秦筝骇然不已。
喊着不要停不要停???怎么喊的?扯着嗓子喊的么?
那二姨三姨和爱翻白眼的刘翘姑娘不都听见了,对了,还有林故言,他只是哑了并没有聋吧,他也听见了么……
还有赤伯,千日红。
秦筝依稀记得自己怎么告诉千日红温庭云是自己认的弟弟。
她要是知道,自己和这个认来的弟弟,在她百花宫的温泉里胡闹了一宿,会不会气得想掐死他。
秦筝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嗡嗡道:“别、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第84章
用过午膳后; 二人拜别众人,准备乘小竹筏走水路离开百花宫。
临行前,赤伯把二人一干物件送来; 眼神和温庭云对上几眼匆忙闪开了; 他一直默默无话,温庭云心里了然; 没有多事,千日红虽没有出现; 不过让刘翘带了话来; 不痛不痒地叮嘱了几句; 就算是道别了。
林故言一脸焦虑,咿咿呀呀的叫唤着什么,却被刘虞拉到了身后安慰起来。
秦筝知道他想跟着自己走; 可碍于百花宫的规矩大,千日红不放人,他只能眼巴巴地送行,所有急切都哑在嗓子眼里。
秦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道:“大哥必不负所托; 回吧!”
林故言抿着唇; 对着秦筝鞠了个躬。
温庭云跳到了竹筏上; 撑着船桨; 歪头对着他道:“还有你大嫂呢; 多备些好酒,等我们回来喝~”
林故言懵懵懂懂; 不太接受地看着这个“大嫂”,见秦筝回身轻巧的跳到了船上,随手就把人牵住,对着他们招手。
至此就算告辞了。
温庭云心疼秦筝还在腰疼,自己一个人撑着竹杆划船,秦筝欣赏了一会儿美景,百无聊赖起来,便把赤伯交给他们的小布包打开来看。
“这一包都是咱俩身上的物件,掉到水里以后晾干了,有的碰坏了赤伯还修过,你看这个。”秦筝抬起手,掌心里有几个做工粗糙的梅花镖,有的边角裂了,明显有粘补过的痕迹。
秦筝对着太阳细看起来,“你还别说,赤伯手真巧,这都能粘上,我以为不能用了呢。”
温庭云哑然,“你带着这个做什么?石头磨的?”
秦筝在手上拨弄了下,放回衣兜里,“对呀,我自己磨的。上次被秋思堵下来,急中生智借了苏耽些内力打过去,放倒了几个人,我觉得还有些用处就多磨了些备着,以防万一嘛。”
温庭云心一疼,嘴角压了压,“铁镖铜镖满大街都是,干嘛费力气自己捡石头磨,不经摔打还很重,带身上你不膈么,给我。”
他伸伸手,把东西强要了过去,好好地往衣服内兜里塞着。
秦筝笑笑,反问,“你不膈么?”
温庭云头扭开,嘚瑟道,“这可是你亲手磨的镖,别人都没有,我有!”
秦筝觉得他幼稚,笑他,“也不过只是几块破石头,你不还说满大街都买得到嘛,别带身上了,膈得疼。”
温庭云偏不,他得意地拍拍身上,跟得了个天大的宝贝似的。
秦筝无奈,低着头又去翻东西。
那布包里大部分是秦筝身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不是捡来的就是自己做的,当时从荒庙离开时,大件的搬不走都留给乞丐兄弟了,没想到这些鸡零狗碎的破烂他就这么一直藏在身上各处,跟着他一路从南疆到洛阳,经历了爆炸,随着二人跳崖,至今还能保存下这么多。
温庭云看见,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问他,“那几个月,你就一直这样东捡一点西捡一点度日?”
秦筝从一堆破烂里抬起头来,逆着光看不见此时温庭云的表情已经有些难看了,他无所谓地笑笑道,“有的是讨来的,有的是自己做的。”他把腰间的巴乌抽出来晃了两下,颇有些得意,“一会儿吹给你听,我卖艺可就指着这个活了,吃个温饱还不成问题,嘿嘿。”
这个人,把要饭说得这么轻松,跟上街溜了个弯似的,这还笑得出来,温庭云竹杆一抽提在手里,气势如虹地蹲下拉着秦筝的手道,“我给你交个底,烟雨楼那样规模的青楼,十七家。票号商行,二十五家。镖局,三家。布庄两家。各处宅子三十多个,别院九座。”
秦筝懵了,“这都是什么……?”
温庭云淡淡道,“我的,家产。”
秦筝吓了一跳,“都是你的???这些年,你当谷主是忙着敛财去了么?”
温庭云狡黠一笑,“一多半是从别的谷主手上抢来的,苦心经营几年下来,不敢说富可敌国,后半辈子不愁吃穿肯定是没问题。”
秦筝眨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想了下这些值多少钱,宅子和别院大致还能估价,可那些票号商行青楼布庄是钱生钱的玩意儿,这么粗略算下来,何止是富可敌国?
“这要是在朝为官,你恐怕都进去了……”秦筝啧啧称奇,“怎么以前我没看出来你这么财迷心窍呀,三四十个宅子你住得过来么,养小妾一天见一个都要轮个个把月,温谷主这几年可真是没闲着。”
温庭云认真道,“宅子和产业,将来我会给出去,九谷的弟兄跟着我卖命这些人都能捞到好,我自己要留的,都已经挂上苏府的牌子了,洛阳的苏宅算半个家,你要是喜欢以后去那住也行。宅子多,咱们住腻了换一个地方再住,挺好。”
秦筝看看这个小财迷,笑道,“这就是你要给我交的底?做什么,要我夸你会赚钱吗?”
温庭云嫌弃地看了一眼布包里的破烂,很想一股脑把它们掀了,看见就让人想起秦筝可怜兮兮沿街乞讨的样子,他咬着牙道,“我的就是你的,以后钱管够,要什么就买,你别再扣扣索索委屈自己了。”
秦筝扬起眉,想看清楚面前这个豪气冲天打算一掷千金包养自己的男人,笑着问他,“以什么名义?”
温庭云站起来继续划船,看着远方道,“当然是谷主夫人。”
秦筝瞧他来劲儿了,调戏人就没完没了,捡了个小东西丢过去砸他,他身手敏捷轻巧地就绕了开去。
二人正闹呢,秦筝突然凝眉,瞧着水面发起愁来。
“水上漂着什么?”秦筝顺手把方才丢下去的小物件捡起,它晃荡在水面引起了秦筝的注意。
温庭云只瞟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把竹杆提起来伸手摸了一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蹙眉道,“是火油。”
“火油?!怪不得东西沉不下去,这里怎么会有火油呢?”秦筝检查了下竹筏的边缘,尾部还算干净,前身周遭已经被油凝了一道边缘。
二人已滑近出口,水道收窄,夕阳西下,温庭云趴下朝着水面反光量测了下,心下一惊,“有人从外面倾倒火油进来,顺着水势不一会儿就能漂到百花宫近岸,哥哥!怕是不好!”
话音刚落,竹筏过界,正好驶出外河,夹道岸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