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不论-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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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长风心里一咯噔。
“我……我不会让云祇变成那样的……”
“你不会？谁能保证？”
“我……我会对他好……”
“对他好？你知不知道，上辈子那个妖孽也对他好，好到对他下毒，好到窃取他所有的权利，好到败坏他的名声，好到把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哼，你觉得，我连孙二都无法相信，能相信你一只妖孽吗？你凭什么来让我相信你不会害了小七？”
“……”末长风无法反驳，也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来保证，最后，他终于是开口，“既是上辈子的事，就别拿到这辈子来说了，云祇跟乐新霁不一样，只要我在他身边一天，就绝不会让他再遭遇曾经那些事。”
古琴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末长风烦躁道：“云祇已经成年了，是大人了，做事知道轻重了，您没必要一直这样管着他了，也别再逼他了！”
古琴猛的一拍桌：“上辈子我就是任由他为所欲为，结果害死了他自己，这辈子我会让他走正确的路，他永远都像一个需要管教的孩子，一旦放任就会走错路！我绝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末长风同那人针锋相对道：“这一次，无论您使出什么招数，都不可能将我从云祇身边赶走了。”
古琴转身，嘴角扯出一抹让人胆寒的笑：“等着瞧。”
第67章 绊。伴（十六）
这几天的云祇稍微有那么一点郁闷。
就，每天的饭桌上，末长风都会为他准备一杯奶。
牛奶，羊奶，乃至人奶，换着法来。
他有些受不了那股腥味，但看末长风那般热衷的帮他准备，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喝完的样子，他舍不得拒绝那双水蓝色的湖水一般的眸子，第一天，他一饮而尽，第二天，他喝了一半，第三天，他抿了一口，第四天……
“你不喜欢喝羊奶？”这是末长风得出的结论。
毕竟先前的牛奶和人奶云祇都喝了，就只有羊奶，他碰都不碰一下了，看来云祇身上的奶味应该是牛奶或者人奶味儿。
云祇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喝羊奶，是我就不喜欢喝任何奶，一股子腥味。”
云祇原本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相当简单的表达自己喜好的话，就好像他平常也会说，他不爱吃冰的，不爱吃苦的这样，明明平常末长风都只是默默点头将这些暗暗记在心里而已，但这次，他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那一脸的惊讶，像是整个人生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似的。
“你竟然不喜欢喝奶？”震惊下的末长风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来了。
云祇看他大惊失色的反应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喜欢喝奶呀？”
“不可能，我不相信。”末长风有些走神的摇了摇头。
云祇觉得好笑极了：“你为什么认为我要喜欢喝奶啊？”
末长风低头思忖再三，低声说了好几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后，忽的转身，揽过云祇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处猛吸几口气，确认了之后，才疑声道：“你不喜欢喝奶，为什么身上会有一股子奶味？”
这回事轮到云祇惊讶了，他抬起胳膊嗅了嗅，随后疑惑道：“没有啊？”
末长风又凑过来闻了闻，斩钉截铁道：“明明有啊？”
“哎呀，你弄得我好痒”云祇浅笑着将末长风的“狗鼻子”推开，“什么奶味，我看你就是想故意占我便宜。”
这么一说，末长风就不乐意了，他挑眉道：“怎么？占不得嘛？”
云祇一愣，随后眼睛一转，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抓住末长风的衣领，随后，扯开末长风的衣服，将脸埋进了末长风胸前，开始又亲又舔，同时用暧昧的语调挑衅道：“不管占不占得，反正你已经占了，现在我要占回来。”
末长风顺势抱住了云祇，开始与他共沉沦。
结束后，末长风还是觉得很好奇，在已然被他折腾得睡着的云祇身上嗅了又嗅，还是十分不服气：明明就一股子奶味嘛！
“怎么这么不小心？”云祇轻抚着末长风手臂的伤口，心疼道。
“不碍事。”末长风一手使力，一股黑气自他手心绽放，在那股黑气的作用下，末长风手臂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了。
确实不碍事，前提是因着末长风的机警，如果今早的他再稍微的大意一点，可能小命就没了。
古琴一直都没有放弃将他赶走，但是为了不让末长风死在云祇面前，引起云祇的怀疑，这个人就只能暗中动手，这些日子以来末长风已经遭遇了三次中毒，四次暗杀，但还好，他都避开了。
末长风在经过悬崖河流，这些死了连个尸体都难找的地方都会分外小心。
他会好好活下去，以求能够留在云祇身边。
他没法将古琴暗害他的事告诉云祇，毕竟古琴可是留在云祇身边最长久的“亲人”，尽管云祇跟他之间一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并不怎么亲近，但是末长风知道，云祇还是很尊重这个长老的，末长风舍不得再让云祇的世界里再失去任何东西了，所以，他不打算说。
古琴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暗害末长风。
末长风并不怕那来自暗处的敌人，因为他确信，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留在云祇身边的力量。
“想什么呢？”云祇忽然推了推有些走神的末长风，关切道。
看着眼前那双盛着秋水的脆弱眸子里的担忧，末长风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摸了摸云祇的脸：“在想，我今天伤成这样，不知道能不能从你这儿要到一丝安慰的打赏呢？”
“打赏？”
“嗯。”末长风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人类的小孩子可是摔倒了都有人拿礼物来哄他们呢，我有没有呀？”
说着，末长风弯下身将脸埋在了云祇的颈窝处，蹭道：“主人，有没有打赏呀？”
云祇愣了愣，随后，像摸小动物那样，摸了摸末长风的脑袋：“这样？”
“不够呢主人。”末长风一边蹭着，一边亲了亲云祇的脖子。
云祇又想了想，随后，抓起末长风那只受伤的手臂，那里，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新长出来的肉还很嫩，他伸出舌头，像猫儿一样，舔了舔末长风的伤处。
滑腻的舌头碰到手臂处的嫩肉，让末长风浑身一阵激灵。
云祇很是满意末长风的反应，他一边舔着，一边坏笑道：“这样？”
末长风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从云祇的脖颈处出来，看到了云祇带着挑逗的轻佻眼神，水蓝色的眸子不自觉就暗了暗，随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行动，抱住了彼此。
末长风将云祇抱起，放到窗台上，云祇也十分配合的将他的腿缠在了末长风腰上。
一开始是蜻蜓点水，到后来是情难自禁，再然后是逐步加深，气氛渐渐攀升至高峰，两人都沉浸到了这场水乳交融的快活中。
“咚！”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响动，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两人停下动作去看那动静了。
那一瞬，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似乎是末长风先停下的。
门外站着一个极度惊慌与愤怒的人。
是孙二。
有一瞬，末长风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在眼前尽数碎裂，先前经历的那些幸福都是假的，一个人的出现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中。
这人不是死了吗？自己亲眼见着那老虎将他吞下去的！
为什么他会回来？还会在此时回来？
末长风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古琴的身影，但，如今再想那些旁的事情已经没有用了，纵使是古琴害了他又如何？纵使孙二曾经做了对不起云祇的事又如何？你对这人做的事却是实打实的。
当初踹下了那一脚，让这人葬身虎口的，是你；跟着古琴一起骗云祇，让云祇误以为又是他自己的缘故导致身边之人的离开，是你；让云祇再度变得孤身一人的，是你。
你明明知道云祇有多怕被人抛弃，有多怕孤独，你也明知道云祇当初有多喜欢孙二，这几乎是世上跟他最为般配的人了，也是跟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了，你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这一切，跟古琴当初对你做的有差别吗？
你敢说，你当初踹下孙二的那一脚，是没有存一点私心的吗？
你是不是，其实很想这碍事的家伙赶紧去死？
你是不是，希望云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赶紧被赶走？
你是不是，明明知道这背后的成因，却总是怀着那点私心，宁愿看云祇一次次的受苦，却总也不肯告诉他真相？
“你……你们……”孙二颤抖的手指末长风，满面愤怒道：“你这个妖孽！当初悬崖下的那一脚踢得可好啊！我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原来是存了将我挤走李代桃僵的心思！”
面对孙二的指责，末长风根本无从反驳。
其实，他可以反驳的，他可以不承认的，反正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任何证人，他完全能说孙二是血口喷人。
但，不知为何，那时的末长风就是不想反驳。
那件事仿佛一件梗在末长风心口的刺，不□□，他的世界永远都是构建在镜花水月之上的。
但，□□后，他的世界又会尽数崩溃。
那永远让你如芒在背的幸福与真实的凄楚，你会选择哪个？
我想选择真实的幸福。
云祇听到末长风的指责，满脸惊恐的转头看末长风。
“你……你听我解释……”
怎么解释呢？
说孙二其实一直在骗你？
可这些，能够改变你害了孙二这件事吗？能改变你曾经骗了云祇那么久这件事吗？
但，他还是心存那么一丝希望，只要云祇肯听他解释，只要云祇肯选择他，他还有机会的。
末长风朝着伸出手：“我确实做了那些事，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是的，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相信我。
啪！
末长风却看到，原先还只是一脸惊恐的云祇，在听到末长风那句“我都是为了你好”后，忽的脸色大变，一脸嫌恶的扇开了末长风伸过去的手。
那一瞬，末长风的世界都伴随着一声巴掌相接的响声，彻底崩溃了。
他看到云祇身后的孙二脸上得意洋洋的笑。
末长风垂下头，他其实有些想哭，嘴角却不自觉的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对不起……”这声对不起不是跟孙二说的，而是跟云祇说的。
一声“对不起”后，末长风悲凉的转身，逃走了。
已经，很明显了啊。
不是你的，都不是你的，是你偷来的，抢来的，现在别人回来了，你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在这时候，也没有选择你，你，就只能逃了啊……
第68章 绊。伴（十七）
末长风跟在云祇身边呆了三年半，这三年半的时间里，末长风远离深林，很久很久没有这般肆意奔跑过了。
仔细想想，也许他从前逃命的时候都没现在跑得快。
仿佛身后是比要他命的死神都更凶残，更让他不敢面对的东西。
末长风不记得他逃到了哪里才停下，反正，以他目前的脚程，配合他的速度，应该都要跑遍了半个中原了。
半个中原，只有这样的程度，他才稍稍有些安心了下来。
他追不上自己了，自己不会再面对那骇人的事实了，逃脱了，多好。
可你，也再追不上他了。
要将云祇交给孙二那种人吗？
他不甘心，可他又无可奈何。
末长风疲惫的闭上眼，背靠在一棵树，拿手臂遮住了眼皮这样，就连一丝丝光都无法照进他的世界里来了。
你真的，就是个大笨蛋！
那之后的时间，末长风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他不太感知得到时间的流逝，不太分得清白天黑夜，反正他醒来就是喝酒，然后就是昏昏沉沉的睡去，时间与日夜在他这里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想他曾经也是一只自由潇洒的妖怪，怎么如今沦落成了这幅模样？
他闲时有时会去找他曾经的那些妖怪朋友，陪他们聊聊天，喂喂招，兴致来了也会指点一下他们的修行，魔修之术是真的很管用，那些朋友们的进步都很快。
这样的日子，有时几乎就要让他忘了某一个的存在，就算偶尔记起，他也会赶紧将那个人从心头赶走。
已经不是你的了，不要再肖想了。
可，妖的生命很长，你还要这样过多久？
心口的空洞这样就能堵住了吗？
偶尔清醒，身边无人时，末长风只觉得心口就像是大冬天往里灌了冷风似的，好似有冰渣子戳得他那里又冷又疼。
时间啊，时间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我明明好似已经过了好久了，可这时间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快一点流逝？
那一日，末长风指点完一些朋友法术后，又喝得醉醺醺的。
他跌跌撞撞的找了一颗大树下躺下，他来这里好长时间了，呆的最久的地方便是这颗树下，渐渐地，他都要以为，这树便是他的家了。
他躺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响动。
扑通。
那声音不大，像是一只青蛙跳到了水池里似的，于这寂静的夏夜里一点也不显著。
却，一眼便抓住了末长风所有的注意力。
那一瞬间，浑沌已久的末长风赶紧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初秋，那一日，他落荒而逃时，初秋的风吹到他身上，比北境冬天的冰刀子还要冻人。
先前喝得烂醉如泥的，脑子都有些不清醒，末长风都不太能确定眼前的景象是不是幻觉，毕竟他前阵子经常看到这样的幻觉，但，一瞬之后，他就明白了，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
云祇手中朝他冲来一道光束，那光束化作柔软的形态，将他牢牢绑在了身后那棵树上，醉酒而发懵的末长风根本就来不及反抗。
那一瞬，末长风的心都冷了下去。
你就……那么爱那个人吗……
那你先前跟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又算是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你用谎言骗来了他的爱，他当然会回报你虚假的感情啊，真是报应，报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