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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没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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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能这么给张淙定性
  晏江何从冯老的病房出去,先回自己诊室摸了银行卡。他去了一楼大厅,找收款的工作人员查了账。
  一看晏江何是院里人,账单没费什么劲儿就给他打了一份。张淙是昨天给冯老交的钱。
  晏江何伸手弹了一下账单,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还是递出银行卡,又给冯老交了一礼拜的钱。
  他自然明白冯老是毫无办法。但张淙那钱来的不明不白,晏江何思考一通实在是无果,只怕反了秧子。冯老说张淙做不出什么特别不好的事。
  晏江何不信,也信。
  他是真的看见了张淙准备偷钱,但他也确实没看见张淙真的偷钱,所以他不能就这么直接给张淙定性。毕竟他不知道,如果他不伸手阻止那么一下,张淙会不会真正把手放进别人的口袋,还是会在最后关头收回去。
  “不好的想法”是个人被逼急了都会有,但是这不等于就撕破了那层底线真的去做,更不等于曾经做过。“打算”这个玩意儿,其实挺模棱的,它从某种架构上,很难用来衡量人心的善恶,太仓促了。
  而且,就刚才晏江何试探着问张淙的时候,张淙的反应,让晏江何觉得挺有意思的。
  至于打架,十七八的毛小子,打架太正常了,都是一言不合揭竿起义的年纪,只要是明目张胆没有阴招的“约架”,下手又有个分寸,晏江何觉得还算无伤大雅,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胚子,三观正不到哪去。
  可张淙…。。。晏江何啧了一声,想着今天下班之前再去看老头一次,顺便问问老头张淙在哪个高中念书。
  张淙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直接回学校。他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
  晏江何借他的这件衣服真的很暖和,还是个长款,能直接包住半截大腿。
  他下/身就一件薄薄的校服裤子耍着单,里边儿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衣服一包,还真的暖和不少,尤其是大腿根往上。
  张淙下意识把下巴往领子里钻了钻,鼻尖竟然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不是那种淡花香,倒是有些肃远。被冬风这么一吹透,让人联想到抖落白雪的苍劲雪松。也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
  张淙抬手把帽子扣上了,他慢慢走着,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上边的地方不远,也就绕两条街。张淙站在马路旁等红灯,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一家小诊所。
  … …
  傍晚的时候,张淙回了一趟学校,不为别的,他就是想拿一下今儿个的作业,上午上课的时候听物理老师说过一嘴,好像是有额外的卷子来着。
  张淙专门踩着放学的点去,他这会儿烦得心肝肺都在皮下打鼓,神经很燥,谁都不爱搭理,拿上了卷子就想走。
  倒是黄亮一副壮士兮的德行,走过来大摇大摆往张淙兜里塞了一把钱。
  张淙抬头看了他一眼,脸木着没说话。
  “先给你,这周末就收拾刘恩鸣吧。”黄亮说,“最好吓死他!让他不敢再造次!对,你别暴露啊,不然可烦了。”
  “我不暴露他也可能猜到是你。”张淙说。
  “那不一定。”黄亮咧着嘴笑了,“就刘恩鸣那贱胚子,好多人看他不顺眼。”
  他眼珠子一转:“指不定谁收拾他呢。”
  张淙:“你这就把钱给我了?就不怕我收了钱不认账?”
  “不会。”黄亮手一摆,好像特别相信张淙,“我信你。”
  张淙缓缓点了点头,突然就有点儿无话可说,看来在这群找抽的玩意眼里,他张淙还真是挺“专业”的。
  黄亮看张淙点了头,转身就潇洒地走向后门口,邹姚站在那儿等他,小姑娘一脸的心惊胆战,那表情就像要死人了一样,娇柔又造作得很。
  张淙皱了下眉头,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衣服兜,里头有黄亮刚塞进去的钱。张淙的肩膀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手掌揉了一把胃。胃里一阵短促的痉挛。
  张淙也不知道他是最近胃不舒服,还是单纯觉得这些屁事恶心。估计是都有。
  黄亮活脱脱是个欠顿揍的完蛋货,就是他这么一耽搁,张淙走晚了那么几分钟,被班主任在走廊里堵了个正着。
  六中不算什么好学校,教学管理也一般,学生打架逃课什么的一般操作都是找家长,可惜了张淙比较特殊,一般不起来。
  但是碍于张淙的成绩,和老师们对于“好”学生的惯性关照,尽管张淙奇葩到人神共愤,依旧经常被苦口婆心。
  张淙也是觉得有意思,他除了个分数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可圈点?但这里是学校,“分数”就是这么玄乎,要不怎么说“分分分小命根”呢。所有行为都混得黑不着边了,只要成绩金光闪烁,就是值得拯救的可塑之才,理由就是这么客观,这么单薄。
  只是,张淙每次被批评教育的时候,都觉得全身从里到外不对劲儿,毕竟听不听都没用,他烦的要死,跟身子栽土里,脖颈却耷拉着,还面朝蓝天一样,活埋都埋不安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烦个什么劲儿,最后只能归结于一点——他脾气太差,的确不是东西。
  理科二班班主任是个一米六出头的年轻女人,姓王,长着一张娃娃脸,蓬蓬短发,教化学的。她天生长这样,虽然块三十了,但看着很年轻,撑死只像二十五六。
  很明显她镇不住张淙这种祸害,但总是有这种老师,心里有个美好愿望,那就是所有的学生都有颗柔软的心,于是她精钻“怀柔政策”,就是什么东西都“怀”不出来而已。
  这会儿她扶了下眼镜,仰着头看张淙,柔声开口问:“张淙,你最近总逃课,是怎么回事?”
  “没事。”张淙看着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并不想跟这样的班主任过不去,他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做兼职去了。”
  其实也算正确,他可不就是做兼职么。
  “有什么困难赶紧跟老师说。”王老师皱了眉,一脸的担心,“张淙,你是个好孩子,你家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有什么需要,千万要跟老师沟通,知道吗?”
  “…。。。嗯。”张淙专门侧着眼睛看了一下王老师眼镜片的厚度,怀疑她是不是瞎了,他是个“好孩子”?是个屁吧。
  “张淙。”王老师凑到他跟前,小声说,“你是不是缺钱?你爸…。。。你跟老师说,老师可以帮…。。。”
  “不缺。”张淙眯缝了一下眼睛,感受到一股火在他皮囊里乱窜,他勾起一边的嘴角,“老师你知道Azure吗?夜店。哦,还有网吧。”
  王老师的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她还想说什么,但张淙实在不想忍,不轻不重推了她一把,直接走了。
  王老师被他推得目瞪口呆,力气不大,也不疼,她就是后退了两步。
  她做张淙老师以来,张淙虽然不算客气,但撑死也就顶几句嘴,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不礼貌的动作。
  这一下直接把她推懵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张淙,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大概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张淙从班里出来并没有去找汤福星,他在路边的店里随便吃了一碗面,等胃里那股邪劲儿过去了,才准备回家。
  今天烦死,不想再去医院,而且晏江何。。。…想到那张触霉头的脸,还有身上暖和的衣服,张淙就浑身不自在,“暴力”俩字直在他身体里叫嚣。
  到家楼下的时候天儿已经擦黑了,张淙非常不愿意上去,他希望张汉马不在家。但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家里的灯是亮的。
  不回家,他能去哪呢?好像去哪他都不乐意。他是真的天生长了一身反骨头,怎么都不好伺候。
  就在张淙一脚把脚边的石头蹬出去老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细声细气的,他的脚腕竟然下一秒还被拱了拱,校服裤腿都被拱得掀开了。
  “……”张淙愣了愣,扭脸看了一眼。这一看厉害了,那只瞎眼猫竟然还没死?
  “你…。。。”张淙指着脚边的小东西,一时间有些语塞,缓了口气儿才骂道,“你他妈怎么还没死?”
  小东西用有点苍白的舌头舔了一下张淙的脚踝,以表示回应。
  “卧槽!”张淙一高蹦了起来,莫名其妙被吓得不轻。
  这猫比上次见又灰了一个档次,现在是“高级灰”了,跟从土堆里新鲜出炉的一样,这么冷的天儿,它一个小玩意战战兢兢的,舌头却是热的,温热的。
  张淙往前跑了两步,它竟然跟着张淙跑了两步。张淙停下,它就凑过去蹭张淙。
  “你他妈别跟着我!”张淙立马指着它,“别跟着!”
  他说完扭头就跑,瞎眼猫就在后面喵喵跟着追,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张淙都怀疑上次那盒酸奶不是扣它脸上了,是扣它脑子里了。
  虽然他俩都营养不良,但瞎眼猫到底是瞎眼,小腿又太短,根本跑不过张淙。它甚至没跑两步就歪歪扭扭一脑袋撞旁边停着的自行车车轮上了。
  张淙估计也是犯了什么病,多有意思啊,他竟然被一只猫撵得燎了腿,一鼓作气噔噔噔跑进门洞上了六楼。
  他跑过楼梯口才停,转眼就看见了自己家的门,身后早就没了猫影子。
  张淙靠在栏杆上盯着冯老家门口的白菜。他现在还能听见心跳剧烈运动后“砰砰”的余震,正在慢慢平静。
  冬天太冷,生死有命。那小玩意半死不活,舌头可真热。张淙还以为自己的腿已经冻麻了,这么被舔一下, 竟然有点毛骨悚然。
  瞎眼猫是一条命。他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条命不能跟着他。跟着他,不是被张汉马摔死,就是被他自己掐死。
  这时候,家门开了,张汉马拎着一袋子垃圾,从门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张淙一侧头,父子俩对瞪上了眼儿。


第15章 洗来财
  张淙面对张汉马惯有的表情就是没什么表情,他这会儿眼皮都没动一下,迈着腿往前走。
  要说那些稀松破烂的玩意儿其实是最扛摔打的,就瞧这破“家门”。这所谓的家门,之前被张淙摔得惊天动地,竟然还没一命呜呼,生命力特别顽强,张汉马也挺顽强的,张淙也顽强,从人到物,顽强了一家子。
  张汉马没说话,他把垃圾扔门口以后,只是站在门边,眼睛盯着张进了屋子,这才闪身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张淙拐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个手。他出来的时候张汉马嘴里叼了根儿烟。
  张汉马拐着哑嗓子,把话裹在烟雾里:“张淙,你长大了啊。”
  张淙皱了下眉头,进自己屋子的脚步顿了顿,扭脸看他。
  张汉马笑了一下:“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他的目光看向西边屋子前的衣服架子:“敢拿老子钱了。”
  张淙的眼睛垂下来,看见张汉马裤腿上的一圈儿泥。他心想,怎么不全身都沾上泥呢,从鞋底到脑袋,一根头发丝都不值得放过。
  张淙也笑了笑,出奇认认真真道:“老子养儿子,不是天经地义么。”
  他这话说完,张汉马明显愣了愣,但也就是愣了那么一瞬间,张汉马立马就把嘴里的烟呸出去老远,正巧落在张淙前方不远,跨一步就差不多的距离。
  “你少在这跟我绕圈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钱是干什么,旁边的老头快死了吧?你攒着给他入土呢?”张汉马哼了一声,“一天到晚管别人家的事,有钱没地方花了?你有那本事,先把你爹送葬的钱攒够吧!”
  张淙心里一大片的冷,心说谁要给你送葬,做的美梦,你不如暴尸街头吧。
  他上前一步,脚尖狠狠把地上的烟给碾灭了,不仅仅是碾灭,还碾得稀碎。
  张淙转身就要进屋,张汉马在后面来了一句:“身上的衣服哪来的?看着不像新的。”
  张淙在原地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走几步逼近张汉马,一脚踹翻了张汉马身前的桌子,连着素未谋面的亲奶奶一起骂:“去你/妈的!”
  他骂完心里痛快了,就像堵塞的下水道突然疏通一样,畅通的一瞬间又无比恶心。
  张淙几乎是跟逃命一样飞快钻进了自己的屋子里。这飞快的确是快,快到张淙关门进屋的时候张汉马刚从凳子上一高蹦起来,张嘴开始骂。
  张淙慢慢走向那坍塌了一半的小床,屁股在床边挂了个角,坐下了。
  张汉马那腿软没骨气的在踹他的门,但没踹开。外面有不停的叫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张淙有点惊讶,就他家这小破地方,里头竟然还有那么多东西能砸,也是奇迹了。
  张淙就坐在那小小的床角,盯着门一动不动,入定了一样,外面的声音从他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
  张汉马大概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张淙终于听见他穿上了外衣,“咣当”一下关门出去了。照这架势,张淙估计他今晚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真好,他的目的达到了,清净。
  张淙呼出一口气,这才动了动。他站起身打量着床,觉得应该弄几块砖头来垫一下,这塌的,跟小山坡一样,一溜邪气,还不得睡出脑充血,他琢磨着晚上还是去医院陪床,晚点去,应该不会碰见晏江何。
  张淙弯下腰,把床垫子掀开了,他看着床板子愣了愣,能看见床底下有一个袋子。
  张淙把身上晏江何的衣服脱了下来,莫名其妙抖了抖,扔在了桌子上。
  他趴在地上,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袋子拖出来。打开一看他就乐了,这不是他冬天的衣服么。他就说怎么找不到,原来去年被自己塞床底下了。
  张淙打开看了看,留下来的真不多,就有两件卫衣,一个深灰色的短款棉袄,还有一条内穿的保暖裤。
  呦,保暖裤呢。
  张淙抻着裤子弹了弹,扑了一脸的灰。
  张淙:“……去你的吧。”
  张淙拎着裤子和汤福星毁容的棉袄去卫生间洗。也不知道是裤子太娇弱,还是张淙太凶残,反正张淙淋上洗衣液,手刚刚搓一下,裤线就撕拉一下被他扯开了。
  张淙:“……”
  看来这个冬天他是不配有保暖裤。
  张淙把保暖裤扔进了垃圾桶,下意识放轻力度,慢慢搓着汤福星的衣服。
  周末的天气出奇的好,温度回升,风寒收敛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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