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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没辙-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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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做,累不累都会想起张淙。
  张淙好像在他生活里偷偷埋了一片地雷,轻轻点一脚尖,就要炸一次。
  他这是怎么了?
  “行了,别胡扯了,有话快说。我可不是孤家寡人,还想早点回家,陪家里那位过节呢。”钟宁给晏江何喊回神儿,并不客气。
  晏江何顿了顿,重新将芒果叉起来吃了。他沉默一会儿说:“张淙最近没再缠着我了。”
  “。。。。。。”钟宁笑了下,“我看他那样,不至于这么快完全放弃,但你冷了人家小半年了,他肯定也明白,厚脸皮死缠烂打没有用。这不是好事吗?”
  晏江何皱起眉:“我真搞不清楚这白眼狼在想什么,真死缠烂打他十一怎么不回来?现在翅膀硬/了,今天元旦,他给我妈打电话,都不回我消息。”
  “有什么问题。你还怕他憋死?”钟宁顺手牵起一边的酒单,抻胳膊给调酒师指了指,吩咐道,“去后面弄。”
  调酒师点点头,捡两个杯子走出去。
  钟宁这才重新看向晏江何:“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你从来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疯了跟他在一起,要么。。。。。。”
  “要么从此谁都不认识谁。”晏江何啧了一声,“我知道。”
  钟宁伸手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低落下来:“狗屁的‘爱情’,就这么回事。一旦真心图谋不轨,两个人之间要么圆满,要么毁灭,先前越亲近,毁得越难看。同性之间,因为有更多世俗不认可的地方,‘圆满’起来难度翻百倍,‘毁灭’倒是易如反掌。”
  钟宁一字一字仔细地对晏江何说:“非比寻常的路,走起来真的太难了。”
  钟宁停顿片刻,又问一遍:“所以他现在不缠着你了,不是好事吗?”
  晏江何没立刻说话,这时候调酒师回来了,往他俩跟前放下两杯酒。
  颜色不一样。一红一黄,钟宁将澄黄色的那杯推去晏江何那边。
  晏江何的手指敲了敲杯壁:“虽然喜欢男的女的都正常,但话说出花来,也总归不一样。”
  晏江何:“钟宁,我活了三十年,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
  钟宁一口气没喘好,憋在那里没敢动。他连忙端起杯子灌一大口酒压惊。
  钟宁咂摸不清晏江何话里到底有几层意思:“江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钟宁怕捅错,更怕捅破,就听他指尖哆嗦着敲窗户纸:“照你这意思,张淙就差在性别上。他要是个女的,你是不是早给他拐床上去了?”
  晏江何两口酒滚下喉咙,突然乐了一声,流氓道:“别说,要是有女的像他那样,还真是特别带劲儿。”
  晏江何胸口漏空半寸,手中稳稳当当放下杯子,看着钟宁说:“但凡喜欢女的,都要被迷死吧?”
  “放屁。”钟宁立时反手往晏江何肩头抽一巴掌,却死活笑不出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也是。”晏江何挨打也不在意,叹口气,“他谁都不是,是张淙。”
  他是张淙。正因为是张淙,他才这样。换谁都不一样。
  钟宁:“。。。。。。”
  两人很久没再说话。耳边的音乐转换,晏江何听着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歌。
  等晏江何一杯酒喝完,钟宁才终于笑一笑问他:“你开车了吗?”
  “开了。”
  钟宁:“那又要酒驾了。”
  晏江何也笑起来:“是啊,被抓了我们就绝交吧。”
  “成。”钟宁点点头,斜眼看晏江何那边的酒杯,“这杯酒好喝吗?”
  “味道不错。”晏江何赞许道。他的确没什么心情,但舌头还没木,虽然不走心,也能喝出味道。
  “不觉得熟悉吗?”钟宁歪头看晏江何,“张淙之前调的那个,百香果的酒。我给它上酒单了。”
  晏江何没吭声,默默盯着喝光的杯子,能瞅见杯底的残留,他听到钟宁继续说:“张淙自己起的名字,这杯酒叫‘痴心妄想’。”
  “。。。。。。什么破名儿。”晏江何表情一拧,嘴里软硬难分地骂道,“痴心妄想,死有余辜。”
  ※※※※※※※※※※※※※※※※※※※※
  我又来解释了。钟老板给晏哥上淙淙的酒不是助攻,他说的很清楚了。钟宁看到端倪,他希望晏江何想清楚。还有晏哥再坦荡也是要多琢磨的。生活很难。
  另外乖孩子一定不要酒驾,先揍晏哥一顿,再抽钟宁一巴掌,完毕。


第85章 叫人念念不忘
  张淙的确死有余辜。晏江何认为,张淙不但是死有余辜,他甚至应该鞭尸,应该被拉去主干道上车裂。
  不知道张淙拧歪了哪条大动脉,他活腻味了,连超度都放弃了。张淙不仅十一没回家,元旦没回家。这下放了寒假,他照旧不回家。春节都不回家。
  晏江何被气得全身绑满炸药包,只要下班回家,脱下一身白大褂,就要开始引爆。他成日在家里抓晏美瞳撒癔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吓唬得猫尾巴都不敢乱动。
  晏江何又学会了特意瞪手机,可惜手机屏幕瞪不穿,他也收不到张淙的任何消息。一个多月以来,张淙于他,一反黏黏糊糊的倒霉常态,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仅仅是于他。比如周平楠每半个月左右就会收到张淙的电话问候,非常规律。春节前张淙也跟周平楠说过:“今年不回去了,寒假这边有实习工作。顺便给叔叔带好。”
  晏江何听完这腔转述,好悬没少教,朝自己亲妈炸脾气——给叔叔带好?那混账东西怎么不过来给他下跪磕头?
  晏江何甚至还想,张淙是不是谁都联系,连陶静仪说不定都会联系,唯独不联系他?
  到腊月三十这一天,张淙依旧连个影子都没有。晏江何今天有班,晚上才从医院下班,出医院便赶去周平楠的饭桌上吃饺子。
  腊月三十,除夕。也是张淙的生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碰上闰年多饶一天,仅这天是他生日。
  晏江何进家门之前窝在车里,眼瞅周围家家灯火通明,他掏出手机,竟给张淙打了个电话。
  近乎半年了,这是晏江何第一次主动给张淙打电话。或许是这个电话打得太过久违,接通时,晏江何居然下意识深深提起一口气来。
  晏江何耳边听着通话的“嘟嘟”声,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地琢磨起来,第一句要说什么?
  是劈头盖脸地质问“谁给你的胆子不回家?”,是先骂一句“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皮痒了?”,还是先说一声——“生日快乐。”
  晏江何从会打电话开始,还从来没有哪通电话打得这么费劲过。而尽管他很费劲,这电话还是没打成。
  因为张淙没接。
  晏江何听见电话声断了,干巴巴地冷哼一声。他手上掐着手机,利索地开门下车,棉衣里拥裹热气,钻进冷风,又挤堆毛病。
  “行,可真行。”晏江何风风火火往爹妈家走,搁楼梯上继续骂咧,“有种从此滚蛋,别再让我看见你。”
  晏江何刚骂完,手机在手里紧接着“叮”了一声,又震了两下。
  晏江何皱眉低头看,然后站楼梯口懵了。
  是一条转账信息。晏江何将屏幕的光调亮了一些,瞪大眼去瞅,翻来覆去看过不下十遍。
  晏江何记不住张淙的账户,他连自己的都记不住,但从很早开始,他就让张淙去办了张卡,每个月月初都会往里头打钱,生活费学费什么的。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闹成狗屁,晏江何也一直没断过张淙的经济。
  时间长了,晏江何再不走心,也记得张淙的卡号后几位长什么样。尤其他又翻出早前自己的转账信息做对比。
  晏江何不得不确定,是张淙在往他这里打钱。
  那混蛋玩意不理他,居然给他打钱。到底唱的哪出?
  而更令晏江何头疼的是,晏江何仔细去瞪信息上的金额,差点抬手将钢化膜抠下来,免得那透明玩意遮挡视线。
  他是不是瞎了?
  张淙给他打的这笔钱,比他这个月月初打过去的还要整整翻两倍。
  晏江何虽然惯着张淙,但并非富得流油,没什么特殊需要,他给张淙的钱都是有数的。
  ——所以,张淙哪来的钱?
  北京是帝都,物价高,花销肯定比这边要大。张淙一个学生,他这是要翻天?
  晏江何脑浆子被搅和得稀烂,脖梗上只能擎起一张不招人待见的要账脸,就这么进了自己家门。
  可惜更烦人的还在后头,晏江何鞋还没脱完,除了听到晏来财的蠢吠,还有周平楠关切的话语:“那你自己在那边一定要注意,你住哪啊?”
  晏江何眉梢一蹦,心头陡然滚上一种微妙的感觉。
  “江何回来了。”晏涛说。
  周平楠立刻提高声音:“哎,对,晏江何回来了,张淙,你跟他说吗?”
  晏江何差点将拖鞋踢晏来财的狗脸上。
  周平楠:“啊,说过了。行,那就先挂了吧。对了,阿姨忘了说了。张淙,生日快乐。那边工作完了还是找时间回来一趟,叔叔阿姨都想你了。”
  晏江何:“。。。。。。”
  说过了?张淙与他说过个屁,说的什么?谱挺大,工商银行什么时候成张淙的代言人了?
  周平楠挂了电话,立刻扭头数落晏江何:“你怎么才回来?”
  晏涛啧了一声,因感同身受,忍不住替儿子伸冤:“医院忙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江何的工作性质。”
  周平楠撇了撇嘴,没再吭声,腿上倒是勤快,赶快进厨房给晏江何盛饺子汤。
  晏江何沉默着看了一圈,舅舅舅妈已经走了,表姐夫也不在,估计是送他们回去了。宁杭杭趴在周倩腿上,困得眯眼睛,正朝他直乐。
  晏江何凑过去,先在小丫头脸上搓了一把:“乖。”
  他又看周倩:“姐夫送舅舅舅妈了?”
  “嗯,杭杭非说要等你,就没一起走。他等会儿回来接我们娘俩。”周倩笑起来,“你累一天了,赶紧坐下歇着吧。”
  晏江何没再说什么,就再拽了一下宁杭杭的辫子,没别的心情。正巧周平楠的饺子汤上来了,他便心不在焉地吃吃喝喝。
  表姐夫不久就回来了,周倩穿好外衣,准备带着宁杭杭回家。宁杭杭搁门口,鞋穿好一只又脱下来,她凑到晏江何眼前,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两盒旺仔牛奶:“舅舅,小舅舅呢?他今天不是过生日吗?我有点想他了。”
  晏江何:“。。。。。。”
  晏江何接过旺仔牛奶,放在桌上:“小舅舅有事,今天不回来。”
  宁杭杭“哦”了一声,不乐意地嘟起嘴,打过一个哈欠又乐起来,跑进周倩怀里要抱着。
  晏江何扭脸看桌上的旺仔牛奶,保不齐有些神志不清。
  ——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童心若是牵挂上,便跟甜牛奶一样,而打个哈欠睡一觉,她也能忘记。
  大人就不一样了,再怎么打哈欠睡觉,都会持续不断的心疼。成熟的牵挂更是不同,岁月会将心肺打磨得更加坚强,一杆子戳进去困难,拔出来又艰难,就算拔出来了,也留着窟窿长着疤。无论如何都叫人念念不忘。
  周倩和宁杭杭回去了,家里只剩下晏江何一家三口,电视里在演春晚的小品。
  周平楠催促道:“你赶紧吃,吃完了快回去睡觉,也不早了。”
  “嗯,知道。”晏江何一口一口咬饺子,忽然吃了一嘴甜,他竟然从饺子馅里吃出了糖来。
  他家其实不太搞这种花哨,晏江何愣了下:“妈,你往饺子里包糖了?”
  “原来到你嘴里了?”周平楠乐了。
  晏涛也笑:“你妈小气,就包了一块糖,杭杭刚才找了半天都没吃到,你没几口就咬着了。杭杭要是没走得哭了。”
  “包那么多谁都能吃到,还有什么意思。”周平楠瞅晏涛,“就一个才好玩呢。”
  周平楠又望一眼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你行啊,看来今年能甜甜蜜蜜。对,你也该找个。。。。。。”
  “妈。”晏江何连忙打断。他知道周平楠想说什么。
  以前他就没多少想法在这上头,他一向随缘。现在张淙不要命地蹦出来,他连随缘的心思都摸不着了。
  晏江何可能是脑子里想张淙,嘴皮子也秃噜:“张淙刚才给你打电话拜年了?”
  周平楠被茬话,摆摆手:“他说明天再拜年,今天除夕,他过生日,我给他打的。”
  晏江何:“。。。。。。”
  看来张淙是选择性眼瞎耳聋,狗爪子也是选择性残废。所以周平楠的电话能接到,他的电话接不到。
  “你不提我也得跟你说说。”周平楠正下脸来,“张淙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不回来就算了,免得折腾。寒假过年怎么也不见人?他总说有工作,有实习。大过年的有什么工作?再说,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拔苗助长吗?工作什么啊?他这才大一呢。”
  晏涛也皱眉:“张淙是不是不想回来?这孩子平时心思就重,到底跟咱们非亲非故,是不是不好意思再。。。。。。”
  “你闭嘴。”周平楠怼晏涛,“他要是不拿自己当这家人,我第一个抽他。”
  晏涛无奈了:“说得像你真能打人家孩子一样。”
  “。。。。。。”周平楠顿了顿,“那也不能不回家啊。哎这孩子孤零零的。。。。。。”
  晏江何全程不敢说话。他实在不知道塞一句什么才好。若不是他心知肚明,张淙不回家是因为他,他早就揪耳朵扯着张淙回来挨揍了。
  可惜周平楠不放过他,她问晏江何:“晏江何,你钱给够了吧?”
  周女士这嘴向来针砭时弊,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晏江何下意识摸摸兜,兜里的手机上有张淙的转账信息。
  ——真是要了命了。
  晏江何面无表情,生硬道:“给了。”
  “给了就行。你可别亏了他。”周平楠又嘱咐。
  “江何哪能啊。”晏涛也说。
  周平楠:“你再跟他说说,别逼自己那么紧,别跟我们见外。当我们投资呗,他才二十岁的孩子。。。。。。”
  周平楠再说了什么,晏江何听得一知半解。他什么都没寻摸,只觉得心肝里空落落的,便猛往胃里塞饺子,瞅宁杭杭给张淙的两盒旺仔牛奶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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