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登基-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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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京城里最大的首饰行——珍宝斋的门口。
步然眼睛一亮,觉得终于有一个话题了,就提议道:“咱们进去看看?”
“啊?”齐述抬头一看招牌,就不禁面露难色,“这……别了吧。”
作为京城大小女性心目中最理想的销金窟,齐述又怎么会不知道珍宝斋的大名?
曾经,恒王妃因为在珍宝斋定了一套珍珠头面,被他念叨了大半个月,恨不得见到他就绕着走。
据说,里面随随便便一支珠钗就要五十两白银。
虽然吧,齐述今日是来和未婚妻约会的,身上不可能不带钱。但他就带了二十两银子,进去了够干啥的?
哦,万一人家姑娘看上了什么个镯子呀,簪子呀什么的,他却出不起银子。
这……
所以,还是不进的好。
而步然这个时候也想了起来,自己这个未婚夫不但是个学渣,还是个“勤俭持家”的学渣。
两人正尴尬间,齐述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诶,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啊?”齐述气恼地骂了一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钱袋。
步然赶紧扶住他,劝道,“算了。”
齐述怒道:“不能算了,他偷了我的银子!”
他匆忙对步然说了一句,“你进去等我,我去追他。”
“诶?”步然没拦住他,急得直跺脚。
步然虽然也是大家小姐,但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她可是知道的,街头上的地痞流氓都是有组…织的,齐述孤身一人,肯定是要吃亏的。
“不行,我得去找人。”
她进了珍宝斋,使了一块儿银子,叫一个伙计替她到一等伯府跑腿。而她自己,则是留在珍宝斋休息。
这个明智的决定,让候在不远处的几个绑匪直接傻眼了。
“老大,这小娘们儿怎么还不出来?”其中一个刀疤脸不耐烦地问。
“是啊。”另一个不停眨眼睛的也说,“不是她花钱请咱们的吗,怎么那小子都被抓住了,她自己倒不出来了?”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老大生得虎背熊腰,光看脸绝对是一个憨厚的大汉。
可他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凌厉目光,却证明了他不是个善茬。
那大汉眯着眼盯着珍宝斋的大门又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咱们可能被她给利用了。”
“什么?”
“老大,你什么意思?”
一听可能拿不到钱了,几个人都着急了起来。
那大汉道:“你们刚才没听到?那小娘们儿想让那小子带她去珍宝斋看看,那小子都不愿意。说不定,那小娘们就是嫌弃那小子小家子气,却又碍于父母之命,这才想到借刀杀人的。”
刀疤脸倒抽一口凉气,“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那现在怎么办?这趟活儿咱们就白干了?”眨巴眼睛那个最关心的是钱。
为了这趟活儿,他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踩点儿,准备了一天一夜。如今眼见就要见收益了,卖家却突然不愿意配合了。
这种事儿,换谁忍得了?
很显然,他们的老大也忍不了。
“呸!”老大吐了口口水,冷笑道,“咱们道上混的,哪有白让人使唤的道理?那小娘们儿毁约不要紧,那小子不是已经抓住了吗?看他穿得人模狗样的,家里必定不缺银子使唤。叫他给,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就像是那暗夜里的指路明灯,一下子就把几个绑匪的心,都给照得亮堂了起来。
“对,就叫那小子给!”
“不错,不错。”
“……”
还有趁机拍马屁的。
“还是老大有办法。”
“跟着老大混,果然吃不了亏。”
“…………”
跟人做交易,他们是头一回。
可这头一回,他们就被人给涮了。
但是绑肉票,却是他们的老本行了。
几个人又等了半个时辰,待看见一个少年公子领着一群健壮的家丁进了珍宝斋,先前进了珍宝斋的步然和那公子哥儿一起走了,他们就确定了,真的被人给涮了。
哪怕已经有了打算,一群人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把骗他们的那个小娘们骂得狗血了喷头。
老大没有说话,等兄弟们发泄够了,他才一槌定音,“走,回去找那小子。”
一行人躲避着街上的热闹,在各胡同里七拐八弯的转了许久,才推开了城北的一处用木头围成栅栏的茅草房子。
“老大,你们回来了?”
有个独眼迎了上来,一边问一边往老大身后看。
老大道:“别看了,咱们叫人给耍了。”
“什么?”独眼的嗓门一下子就尖利了起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耍老大你!”
老大“哼”了一声,没有再多纠缠这件事,而是问独眼,“那小子呢?”
“在屋里捆着呢。”
独眼领着老大进了屋,果然就看见齐述穿着里衣,被捆着手脚,丢在一堆茅草上。
至于他身上的杭绣衣裳,早就被独眼扒了下来,好生收起来了。
——那可值好几十两银子呢。
老大看了一眼,问:“药效还没过?”
“嘿嘿。”独眼笑道,“这不是怕他半道醒了麻烦嘛,就把药多喂了他一点儿。”
老大正准备说“把他弄醒”,就听见一个干哑的声音说:“你真是不会过日子,配药不要钱的吗?”
跟进来的眨巴眼下意识地附和:“刀哥说的对,真不会过日子,配药不要钱的吗?”
刀疤脸一脸莫名,“我没说话。”
“啊?那是谁说的?”
那个干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我。”
几人巡声望去,却见被他们绑来的那个少年不知道时候已经醒了,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老大笑道:“醒了?醒了正好。”
那独眼“嘿”了一声,说:“卖药的不是说吸两口晕两个时辰吗?怎么这会儿就醒了?”
齐述忍不住说:“这还不简单,你被卖药的给哄了呗。你得去找他,叫他赔你钱。”
独眼听得连连点头,“有道理。”
老大不忍直视地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咱们是绑匪,注意点形象!”
“不是,老大,这小子说的的确有道理呀。”独眼摸着后脑勺争辩道。
老大又拍了他一下,斥道:“快去拿纸笔来,叫他给家里写信,送赎金来。”
一提到“赎金”俩字,独眼也不争辩了,屁颠屁颠地去拿纸笔了。
齐述震惊了。
“赎金?什么赎金?”
刀疤脸和眨巴眼嘿嘿笑着对视了一眼,眨巴眼狞笑着说:“你还没看出来?我们都不是好人。”
齐述动了动身子,发现动不了。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结实了。
“你们……你们……”他又惊又怒地质问,“你们哪个把我的衣服脱走了?那可是新衣裳,我今天刚穿上的!”
老大:“…………”
刀疤脸:“…………”
眨巴眼:“…………”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眨巴眼指着自己的脑壳问:“他这里,不会是有问题吧?”
——都做了肉…票了,还有心思管衣裳。
第92章 你们直接把我撕…票吧
“老大; 笔墨纸砚都拿来了。”
独眼兴奋得拿着东西进来了; 而且不用老大再吩咐,就自动自发地找了块儿硬土坷垃; 把断了一截腿的桌子支平; 并把拿来的东西都放了上去。
“现在就让他写?”
“写?写什么写?”齐述抗议道,“你们不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我是不会写的!”
“嘿; 你小子是弄不清自己的处境吧?”
刀疤脸火了,上前一把抓住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 “你要是不写,老子就撕…票!”
齐述茫然,然后就非常虚心地请教; “什么叫撕票?”
刀疤没有说话,但他带着狞笑抹脖子的动作,却比任何语言更生动; 更形象。
齐述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刀疤脸得意地问:“你怕不怕?”
“我怕。”齐述非常实诚。
“那就快写!”刀疤脸随手一甩,就把齐述甩到了那个摇摇欲坠的桌子上。
然后“哗啦”一声; 桌子就被压塌了。
所有人:“…………”
刀疤脸也没想到有这出; 当即就尴尬地胀红了脸,转头去骂独眼; “你他娘的弄的什么桌子?”
独眼不服; “本来就是张破桌子; 你又不是没看见。”
“嘿; 你还敢回嘴?”刀疤脸举着拳头就要去教训独眼。
齐述在心里默念:快打,快打,最好都打起来了。
可是,事情显然不可能如他所愿。
刀疤脸还没有走到独眼身前,就被老大一把攥住了拳头,推回了原地。
“行了,咱们自己人,不要起哄。”
然后,他就吩咐独眼,“去把他的衣裳拿过来,给他穿上。”
老大倒不是火眼金睛,看出来齐述抠门的本质。
而是他自认为对那些读过几本书的有钱人有些了解,知道他们臭毛病多,还很忌讳衣衫不整。
为了顺利要到赎金,老大觉得,一身衣裳而已,不值什么。
但独眼显然不这么想。
“不是,老大,真要还给他呀?”独眼不乐意地说,“那可是绸缎衣裳,还绣了花的。”
他不懂什么苏绣、杭绣,但却知道绸缎是好东西,绣了花的衣裳更值钱。
老大脸色一沉,“还给他!你还想不想要赎金了?”
“对,”齐述在一边附和,“你要是不把衣裳还给我,我……我坚贞不屈!”
眨巴眼问:“坚贞不屈是啥意思?”
刀疤脸正憋着一口气没处撒呢,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背上,骂道:“就你屁话多!”
独眼没办法,为了要到赎金,只好把齐述的衣裳拿来了。
齐述挣扎着说:“快,给我解开呀。”
不然怎么穿衣裳?
独眼见自己拿过来了衣裳,他就这么配合着要解开手写信,忍不住冲老大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老大有见识。”
老大没搭理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解开。
独眼上前替齐述把手脚都解开了,再回身收拾笔墨的时候,却发现砚台早翻了,那一张粗纸也被墨水给染透了。
“诶,这……”
齐述可管不了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地把衣裳穿好,这才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这三十两银子,终于又穿到身上了。
老大瞥了独眼一眼,说:“再去找一张纸,把灶房的烧火棍子拿过来,一样写字。”
“诶,对呀!”独眼一拍脑袋,很快就准备好了东西。
老大对齐述道:”你的衣裳也还给你了,你快给你家里人写信,让他们把赎金送来。要不然,我们就撕…票。”
听见“撕…票”这俩字儿,齐述就想起来刀疤脸狞笑着抹脖子那一幕,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老大对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带着十二分的诚恳说:“放心,是要你乖乖写信要赎金,我们会保你平安无事的。”
齐述在小命和钱财之间权衡了片刻,觉得自己的小命还是值点钱的。
于是,他接过那根被削尖了的烧火棍,问道:“写多少?”
这回,老大也犯难了。
只要想想,就能猜出来,能在天子脚下生存的绑匪,肯定是没犯过什么大案的。
他们平常多是靠耍无赖朝一些小商户收保护费生活,那些有靠山的大商户,他们根本不敢招惹。
有时候实在生意不景气了,他们也会绑架一些家里小有余财,却没有什么厉害亲戚的人家的孩子,勒索个几十两银子。
这点儿银子,在那些人的承受范围之内,人家就当破财免灾,也就给了。
但这回不一样了,他们这回绑回来的这个,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不多要点儿,太亏了。
而且,大户人家,往往都有几个权贵亲戚。他们干完了这票,肯定得出京躲个一年半载的。
如果不多要点儿,盘缠从哪儿来?
老大犹豫了片刻,伸出了一个巴掌,“五百两!”
“嘶~”
齐述和其他几个绑匪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几个绑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兴奋难耐。
齐述却是瞪大了眼,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抢?”
老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就是在抢呀。”
齐述:“…………”
——不好意思,一提到钱,我就忘了这茬了。
他吐了一口浊气,协商道:“五百两太多了,一百两行不行?”
这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绑匪讨价还价的,当时就纷纷笑了起来。
刀疤脸笑过之后,恶狠狠地说:“你少废话,快写!”
“不写。”齐述把烧火棍一扔,坚定地说,“我坚贞不渝,坚韧不拔,坚持不懈。五百两太多,我就是不写!”
刀疤脸:“不写我就……”
“你们直接撕…票吧。”
刀疤脸:“…………”
——你把我的台词抢了,我说什么?
别看刀疤脸嘴上说的凶狠,真让他撕…票,他自己就先怂了。
齐述只是个学渣,但不是傻,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犹豫,就赶紧加了一把火,“最多一百五。你们要的多了,我家里人也不会给的。”
“不可能吧?”独眼不信,“你穿的衣裳这样好,家里缺那点儿钱?”
齐述张口就来,“这身衣裳是借我表哥的,让我穿着相亲用的,回去了就得还。”
“老大,你看这……”
几个人都盯着老大,等着他做决定。
老大思索了片刻,觉得有一百五十两,兄弟几个分一分,也够出去躲一阵子了。
“好,就一百五!”
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齐述又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加那五十两。
但眼前这些人亡命之徒的身份,到底让他有所顾忌,没把反悔的话说出口。
他肉疼地拿起烧火棍,龙飞凤舞地在粗纸上写了一封求赎金的信。
别怀疑,虽然齐述是个学渣,但字这种多练一练就能写的差不多的东西,他还是拿得出手的。
独眼看着他写完,有些欣羨地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字写得真好。”
齐述谦虚地说:“你溢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