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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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实:?
…
暗骂了一通自己又蠢又矫情,活该母胎单身,如果不是发现自己绝望地用脸砸方向盘按了喇叭,她都没想到自己触发了雨刮器。
被喇叭吓得一机灵,她正抓乱自己那不多的头发的手,慌乱中又碰下了转向灯。
一阵手忙脚乱后,何榆握着方向盘楞了一秒。
发现路边不远处那个高个子的身影还在,她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驶过。
然后在十分钟后到达洗鞋店,拿了鞋回到车上,在车里哭成狗。
一边哭一边幻想着自己就是晚八点泡沫偶像剧里的卑微女主角,爱而不得,情路坎坷。脑内再把网易云热评评论里矫情的句子背个几遍,配着车里的BGM,和手机叮咣叮咣的提示音。
就差一场大雨,还有八个机位。
自己演够了,她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没话聊”电台首次开通私信投稿的直播节目。
赶紧扯了两张纸,何榆把车内的音乐切换为电台节目,手指在手机上飞速地打下一行字。
…
“纸盒你好,我从你开播起,就在Podcast上面订阅你的节目了。其实本来不打算发私信的,只是最近发现,很多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人后,都是带着滤镜和自我麻痹地继续生活。‘他没有那么喜欢你’,道理我们都懂,但是就是不愿意承认。”
傅云实看着屏幕上助理发过来的一段话,逐字逐句地念出后,沉默了半秒。
再度凑近录音设备,他用只有在做节目时才会出现的声调开口:“如果你真的确定,并且相信了他没有那么喜欢你,其实做放弃的选择,也没有那么难。”
扭头望向房间的窗外,他的无奈地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没有资格去安慰你,或者去开导你。因为我现在还处于,不想放弃的阶段。”
“接下来放一首DecaJoins的《浴室》好了,如果放不下,其实放声痛哭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意识到自己不想再讲更深的,关于感情的事情,傅云实将设备切走。
他倚在转椅里,垂眼听着吉他和鼓点慢慢填满偌大的房间。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的没话聊电台,终于有一天,让他不想聊下去了。
而几公里以外的车内,何榆已经平静了下来。
在字字诛心的自杀式点歌后,她又再度拿起手机。
【姐妹们,后天去红缘寺求个新男朋友吗?我开车。】
消息一发出,很快就有人回复。
【嗯?你有旧男朋友吗?】
何榆:“……”
作者有话要说: 傅云实也没想到自己成为了一个劝自己喜欢的人放弃喜欢自己的倒霉主播
第20章 何不知
红缘寺在B市远郊,因求姻缘和求子很灵而闻名遐迩。
虽然是B市土生土长的人,也经常听到长辈提起,但何榆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着长辈去过。
红缘寺依湖而建,背靠北部的矮山区,建在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开私家车,也就只能跟着一日游的旅游团来这里。
即便以前总是有贼心来求个缘分,高中生何榆也不敢在爸妈面前造次。
还好还好,她早就把驾照考下来了。
从家开车接上同样回家了的商简,何榆又顺路在学校接上三个室友,五个人正好也坐满了车。
车里随便播着一期没话聊电台的节目,何榆一个人开车实在是无聊,瞥见副驾驶座上的商简美滋滋地抱着手机笑成一朵花,怎么看怎么酸的不行。
她啧啧了两声,酸溜溜道:“天天有男生约吃饭的简女士来求姻缘,神仙怕是见你咣叽磕个响头之后,都得骂骂咧咧地把你送回山下去。”
“只是朋友一起吃个饭,又不是男朋友,”商简舒舒服服地窝在座位里,就差整个人都滑下去,“所以我的目标很明确,求男朋友,别再给我那么多朋友了。”
旱的旱死,涝得涝死。
男不男朋友的不奢求,她就算是有个能约吃饭的男生朋友,也都能来还愿了。
倒吸一口气,何榆凶神恶煞地按下副驾驶那边的车窗。
热风瞬间从缝隙中灌进车内,把商简打理精致的一头羊毛卷,直接吹成了一坨一坨的,大半都糊在脸上。
被风拍了个措手不及,商简楞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她一只手固定着头发,朝何榆丢过去一个白眼,另一只手轻快优雅地重新让车窗升上去:“幼稚。”
“哼,管我?”不甘示弱地把白眼送还回去,何榆伸手将电台的声音又调大了一些。
懒得再跟她玩小学生的斗嘴,商简直起身,伸手打开座位前面的收纳箱。
收纳箱里小玩意很多,大多都是何榆自己的东西。
找出小梳子,合上收纳箱的同时,商简的视线不经意地瞥见中控台上的长方形票根。
又探头将票根上面的字看清,商简梳着头发,意味深长道:“A大和B大辩论社的友谊表演赛观众票?”
何榆双手握着方向盘,瞟了一眼票根的方向,没有说话。
那天她脑内出演爱而不得女主角入戏太深,忘了把傅云实留下来的票收起来。
不提这票还好,一提她就想起来那悲伤地干刮玻璃的雨刮器,和左右乱亮的转向灯。
干啥啥不行,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第一名。
见何榆没说话,商简一下子就抓住了把柄。
吹了声口哨,她扬了扬下巴,若有所思着故意地拉长音调:“这个票还挺难搞的。”
“何止难搞,”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的一个女生摇摇头,“领票那天我提前二十分钟去排队都没领上,我朋友在B大提前了半个小时排队,票在她前面两个人的地方发完了。”
“毕竟一年一度的两大最高学府针锋相对,”把梳子放回去,商简拿起票据又看了一眼,“傅主席又要去神仙打架了?”
惋惜地叹口气,商简的两根眉毛扭得过分:“打架这种事不叫上你,没有了毫无感情的Siri一辩,少了那么点味道。”
何榆是个逻辑缜密的人,也懂得如何用漂亮的句子开场。
但自从在B市高中辩论赛中接连受挫,抛出去的梗和包袱都没人响应,尬了全场后被傅云实似笑非笑的眼神嘲笑。
何榆便完成了向辩论场Siri的华丽转变,俗称,毫无感情的念稿机器。
“是吧?”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商简打了个响指,“Hey;Siri?”
一声爱的呼唤不仅将车内几个真Siri叫了出来,就连车也提了些速度。
与加速同时的,是商简那侧缓缓下降的窗户,伴着毫无感情的何氏念稿机声调:“好的,已为您开启窗户。”
再度迎风凌乱的商简:“……”
…
真正到达红缘寺,已经接近正午。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中小学还没放假的时候,整个景区的人并不多。
没有夕阳红旅游团围在湖边拍荷花的闲情逸致,五个女孩直直地就冲红缘寺的大门走去。
右脚踏进门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足够粗壮的姻缘树。
姻缘树的枝叶繁茂,横向生长的枝干,宽阔得如同一个平台。遮住的阳光,能容不少人乘凉。
淡淡的香火气在空中弥散着,何榆闭上眼睛,嗅着这味道,耳畔是远处传来的微弱的经文低诵。
再睁开眼时,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倒是突然有些清心寡欲的味道。
……那她来这里干什么?
从服务站取了一支免费的香,何榆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很虔诚地双手合十。
反复在心里默念着——
我真的很想,快一点,早一点地遇见我的正缘。
不是年少时会许的,“我要和XXX在一起”,或是“请让他也来喜欢我”这样的愿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胎单身的危机感,何榆只觉得自己反而更注重长远的结果。
与其谈很多段分分合合的恋爱,不如依旧单着。
那如果,她的正缘不是傅云实呢?
将手中燃了一小节的香插进香炉后,她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个问题。
何榆楞了一下,又转过头去,从室外望向刚刚拜过的那个厅堂。
不是傅云实么?
这个问题,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
到了红缘寺,何榆一行几个人就分散开来,拍照录vlog的自己去拍些素材,只想凉快歇着的人就找阴凉的地方坐着。
何榆买了根红绳带在手上,又买了红色的挂牌,用黑色油漆笔在牌子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愿望不长,只有零星的几个字。
写完后,她小心翼翼地吹干油漆笔的笔迹,仰起头寻找树上合适的空隙。
低矮的不容易被风吹雨打的地方,都已经挂满了挂牌。
何榆绕着树干转了一圈,才勉强找了个位置。
她不矮,但还是要踮起脚伸手,才能勉强摸到那根树干。
就差一点,才能把挂牌绕着系上去。
何榆来回踮着脚试了几次,以至于开始考虑爬树的可行性时,一只手从她的脑顶上方伸出,轻而易举地将她手中的挂牌缠绕在树上。
骨节分明的手在深绿色的叶片与褐色的枝干间穿梭,灵活而又漂亮。
何榆呆呆地看着,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嘲。
她来红缘寺拜新姻缘,都能把好心人的手,看成是傅云实的手。
她真是没救了。
“谢谢。”深吸一口气,何榆将手收回来,头顶上帮忙的那只手也在同时向回收。
他的手腕蹭过她手腕上的红绳,刚带了一会儿的编织红绳还有些扎扎的,蹭在皮肤上有些痒,酥酥麻麻得如同细微的电流传过。
何榆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转过身却意外地发现身后的胸膛还没有离开。
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和那人拉开距离。
天啊,她生命中新的姻缘就要来了吗!
这也太准了一点叭!
“何榆,你鞋带开了。”下一秒,双眼失神已经陷入狂喜的何榆,被阴魂不散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们最近偶遇到的次数,未免过于多了一些。
何榆再次被盲目的自信蒙蔽了双眼,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人故意安排的这一场又一场的偶遇。
盲目自信带来的快乐,如同小型烟花一样在她心里“腾”地便绽放开。
她将戴着红绳的手腕向身后藏了藏,语气里居然带着从不属于她的娇羞:“你不是去写生了吗?”
傅云实穿着白色的宽松T恤,随意地搭了一件没系扣的浅咖色廓形短袖衬衣。
他将夹着黑色画夹的左手抬了抬,神态自若地解释:“我们在这边的镇子上写生,离这里不是特别远,骑车大概一个多小时。”
见她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夹,傅云实轻笑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将画夹打开,干净清晰的线稿便呈现在她眼前。
是红缘寺建筑外形的写生,也许是为了整体的美观效果,也把这颗姻缘树画了进去。
“你画画突然变得好强,”如果这张图给几年前的何榆,她一定发毒誓押这不是出自只会画火柴人的傅云实之手,“我们都没想到你去学了建筑。”
当时他们都猜傅云实会去学经济金融,或者去A大最厉害的第一年不选专业的那个学院,再或者是去当医生。
但没有一个人想到,他去画图了。
听到她这么说,傅云实似乎有些惊讶。
他一只眉毛微抬,声音却没有太大的波动:“你不知道?”
停顿了一下,他看着何榆眼底的迷茫,将眼神转到手上的画夹上。
他没有再去看她,声音好听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热爱和喜欢吧。”
傅云实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她却妄自以为自己有多么懂他。
比如他热爱的……或许是应该称之为梦想的东西。
“傅云实。”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被一个陌生的男生打断,他看了一眼何榆,快步跑了两步走进。
压低了些声音,将手搭在傅云实的肩膀,男生的脸上明显有些焦急:“这都中午了,我们还没摸清这个屋顶的结构。你再在那里搭讪女孩子,今天晚上就赶不回去吃晚饭了。”
意识到他真的是有事要忙,何榆悄悄吸了一口气,将嘴角提到恰当的高度:“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先走了。”
她得体地向傅云实和那个陌生男生点了下头,便朝寺门外走去。
“呃,我不是这个……”没等男生叫住何榆,傅云实就先一步拉住他。
从画夹挡夹处抽出那张被折起的铅绘女生侧影,傅云实小心翼翼地抚平折痕,重新夹好后才神态自若地合上。
淡笑着拍拍好友的肩膀,他的视线却落在那个背影上:“走吧,不是要研究屋顶结构吗?怎么还愣着?”
第21章 何不知
夏夜,傅云实坐在小镇旅馆的门槛上,借着门口不算亮的灯,整理着自己今天的写生稿。
指尖触及到那张带着折痕的画纸,他抿起嘴,眼神也跟着温柔下来。
傅云实一直对古建筑的结构建造很感兴趣,从知道要来这边的小镇上写生,就提前查好了到红缘寺的路线。
在找了隐蔽的地方和同学一起坐下写生后,拿手机回消息间,再抬头,就意外地看到那个绕着姻缘树转了三圈的身影。
浅奶绿色的短袖衬衫扎在白色长裙里,脚上是永远的她最喜欢的高帮匡威。
如果不是神使鬼差地走近,他也不会偷瞄见她挂上去的姻缘牌。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许愿是画了一幅简笔画,一座高山的山脚有一棵树,高山入云,山尖尖上戳着一颗苹果。
仅有的文字,是她的名字。
整幅简笔画的精髓,大概就是山脚的树上,全都是金钱符号。
不愧是她。
“我们真是从山里来,到山里去,”老三拿着罐冰镇啤酒,大大咧咧地坐到傅云实的身边,“期末考之后,建筑系的朋友们迎来了人生的大解放,回到山里,做快乐的子孙。”
傅云实从他手里拿过另一罐,单手打开:“等毕业之后,我们就不是快乐的子孙了。”
“是,我们就是甲方的孙子了。”仰头灌了一口冰啤酒,老三用手扇着风,总算感觉褪去些燥热感。
凑头去看傅云实的作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