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录(女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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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的公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流雅致,拈花拂袖一般的洒然,“我闻世人说阊阖王室关系曲折,臣非臣,子非子,何妨今日请世子为在下解个惑?”敏青面上愈发绝艳,“男人女人哪个更尽兴恕我无知,那么世子……世子和皇子,你更愿意选哪个头衔?”
狐狸眼波光熠熠,无害而良善的男子笑纹深邃,表情含义深远。然而面对这样一位雅致之人的涂宜世子却突然露出了噬人的尖锐,绷紧的下巴恍若闪着寒光的匕刃,难以自制的脸色霜凝。
孤离的眼恍若浓烈蚀骨的□□盯紧面前的人,冷冷的声音像地狱里传出,一字一句带着凌厉的杀意,“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恍若未见那样危险的表情,狐狸公子从容闲话,“小九曾说过,世子十三岁弑母失踪,在下生来好奇心重了些,什么样的恨能让人手刃生母?”
“世子大人,在下也替你感到惋惜啊。”敏青起身,遗憾的叹息,“这一生都无法知道真相,该是多么的悲哀……”锦衣公子看那年轻男子失尽血色的脸和阴狠的眼神,亦微微怜悯,终是淡笑转身,“比起这样的不幸,几字诋毁之语,在下有什么资格动怒呢?”
孤离低头,垂下的表情无人能知,但转瞬便有冷暗的气息扑面而生。
“很好……”青年世子毫无感情的声音骇人,“你好得很,陆敏青。”
噌!
伴随着这声恍似带了诅咒的冷音,一声剧烈的爆裂挣脱夹着皮肉撕开血液飞溅的声音响起。
敏青心中一跳,意识电般闪过,本能的手已经极快的按剑回身。
叮!堪堪抵上横飞来的银丝,擦过脸的痛感让敏青惊出一身冷汗,更让人惊骇的是,世子孤离的表情。
是被触犯了不可涉及的痛处,疯狂刻骨的恨意和狠意,目光所及都要令之焚灰废墟的毁灭的眼神。
涂宜世子双手双足瞬间喷成鲜血淋漓,似被生生切成了几节再草草的镶合,皮肉上深可见骨的沟痕横生,挣脱禁制的代价极其痛苦,偏偏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快意和疯狂,艳红的唇像是吸人灵魂的恶鬼,一张一合让人很难不觉可怕。
“自寻死路。”
针般粗细的丝线从世子滴血的掌心游了过来,眨眼间从锁链转变了成称手的利器。
◇◇◇◇
陆敏青发觉不对,已然失了先机,灵鹫破门而入的那刻,正好瞧见他前无所有的狼狈。
右脸有道细密的伤痕,左肩破开一道狭长的血口,随着动作液体浸染的愈发宽,一身长衫破处实多。本该为阶下囚的那个人两手舞的密不透风,指尖有银色的光芒闪耀,室内叮咛之声大起。
涂宜世子入了魔一般的骇然,只攻不守,尽管全身多处血肉模糊却像毫无痛觉,凭着狠意将对方逼得左右支绌,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扭曲恐怖。
灵鹫一惊,执剑冲进正要解围,不防身后一阵冷风,背上剧烈一痛已然重伤,黑影掠过他身侧闪电加入战局。
呲!无法分神顾及的敏青猝不及防,右臂长袖破开,来人长剑划开深长的伤口,剧痛之下,佩剑顿时脱手,紧接着腿上腰上痛感传来,世子孤离手上引着的细线接踵而至的划出深长的伤口。
嘀嗒的血声刺耳。
新来的不速之客将被闻风而动的暗卫堵在外间,怪异沙哑的声音像是刻意而为。
“孤离,还不走?!”
涂宜世子头也未回,冷睇一身惨象的敏青,右手猛然一动,银光一闪,最后一击势在必得!
敏青胸前猝然一痛!
◆◇◆
来如闪电间,突有闪亮的冷光跃起,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击在银线之上,叮的一声过后那线猝然断开,陆敏青倒吸一口气一身冷汗的怔在当场。
“退下!”
有女子冷冽的喝声响起,黑衣的暗客长剑一划猝然一僵,反身如电。
然而有人却比他更快,刚见了司命亲信,亲自赶来的青王足下不见动作,只一闪便已经抢先截下奔走的人,用的是她那柄惯常藏在袖里的短剑。
兵器相交,两人各自退开。
帝少姜的脸色冷凝,似有怒气,阴郁的眼扫过惨不忍睹的陆敏青,“还不退下!”
“小九!”猛然反应过来的陆敏青惊得跳起,伤口剧痛的近乎麻木。
帝少姜目光冷漠定向靠拢的两人,黑衣人不动声色的挪近窗台。她看了两眼,却是冷笑着转向手脚腕间血肉模糊的涂宜世子,“世子好勇气。”
冷淡的语气倒极像是赞赏对方的血性。
“彼此彼此。”世子孤离亦是冷笑着回应,“青王殿下气度亦然不差。”
帝少姜冷哼一声算是回答,抬手阻了一众人的行动,冷眼睨了黑衣的那人一眼,话却是对着世子孤离,“你既要走,本王不会不放。算是教训,世子记住,陆敏青不是你能动的人。”
“虽是假象,但本王还不至不耐维持暂时的平衡。只要你们不动,本王亦会遵守基本的规则。”
“只是记清楚,没有下次。”
果然不敢动手。青年世子闻言笑的愉悦难抑,“还真是胸襟广阔……”目光一扫那表情愕然的狐狸公子,拍了拍褴褛破烂的衣衫,一身血肉模糊的惊悚,还大笑着合着同伴破窗而去。
“可惜了你那细皮嫩肉的情人呐。”
最后一句不尽的讽刺嘲弄。弄得一屋子人脸色各异。
帝少姜皱了皱眉,漠然的眼扫了脸色苍白的男子,狭长的双目划过不明情绪。
“陆敏青,你果然会惹麻烦。”
青王殿下冷淡的评断。隐隐约约竟有除‘赞叹’外还有几分不胜烦扰的意味。
陆敏青撇了脸故作不知,手撑着赶进来的护卫,呼出一口气顿时痛的两眼发昏,胸前那一击尤其惨重,差一毫就可要命,顿时银牙咬碎,“畜生!”
早晚有天百倍偿还!
在场人闻听两人少得可怜的对语,观之神情,不知为何,私下里名为‘江湖浪荡子与青王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话题,就此泛滥。
毕竟,素来心黑手辣的某位人,亲身救下了某只狐狸。好歹算是特例。
☆、死心不改
……赏婚廖氏予弟,妃匿有身……
卷上此句醒目异常。帝少姜随手放下,眼神略有复杂。
室内收拾装放卷宗的下人小心异常,眼角时不时偷瞄两眼主人,对青王殿下突然点名翻看阊阖秘事甚觉异常。
“殿下。”青王身后的男子突然出声。听声音,是守夜的常羲。
臣非臣,子非子。名义上身为王爷,实际不过一囚徒耳,枕边之人是兄长的棋子眼线,膝下养育的儿子也非亲生,涂宜王的一生,俨然悲剧过常。
“孤离么……”帝少姜念了这么一个名字,嘴角泛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既然已经见过了,也就没有必要留着这份卷宗……”
“烧掉。”
常羲在她身后愣了愣,应道,“是。”
“有何不妥么,殿下?”
“无。”帝少姜转身步出密室,声音平淡无波,“既然能被陆敏青一句话激怒,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找上门应该很快。”
说的还是世子孤离。
帝少姜撇了收拾的人,独自踱到庭院,上上下下忙着的时候,谢长安进了亭子替她布了茶又出去。后院里几乎就剩下她一人。
坐了一刻,青王殿下长眉挑了挑,漠漠然转了目光。
“还不出来?”她悠悠于空寂中问了一句,目光回来复又在盏中碧绿的茶水上。
窸窣的声音响过,便有青墨色缎衫的青年飘落。
“帝少姜。”
涂宜世子的笑婉转低绵,似乎总有能力胶着别人的注意。
“有事?”青王指尖顿在盏边只慢慢的汲取温度,显然对他的来意已经不感兴趣。
年轻的世子不答,反倒仔细的盯着面前的人打量,抚枝踏叶般的走近了来。
“把那男人给我怎么样?”世子语气轻松的建议,身上带着浓重的药味。想必伤处经过处理,虽然脸色苍白如鬼,一双眼却不符常情地诡谲。
帝少姜挑了挑眉,终于挪了一寸目光过来,语气淡淡,“然后?”
孤离露出了勾魂摄魄的笑意,像吐着信子妖娆靠近猎物的毒蛇,阴翳的眼突地射出迷离的魅惑,微偏了头,他的面容意味深长。
“殿下不觉得,本世子比他更好么?”
有冷冷的风吹过,拂起帝少姜的衣袖。良久她才不尽愉悦的笑出。
“真是有趣。”帝少姜冷漠的容颜在那一笑之下柔和了几分,恍若雪莲一般的风华极盛。微抬了眼,赋予对方完全的注目,她问的兴致幽幽,“世子算是自荐枕席么?”
“有何不可?”孤离目光婉转,笑的畅意,“本世子也算一表人才,殿下天人之姿,男欢女爱理所当然。还是说,殿下舍不得旧情人?”
话题离奇的进行到了这样的地步。
帝少姜脸上少见的带着笑意,却并不达眼底。这算是她人生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身为一个地位不低的男人,跑来自告奋勇的要替换她的‘情人’。
长久的趣味现在脸上令冷斥的人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她勾了勾唇漆黑的眼注视了目前就差身体力行证明自己别有风姿的男子,冷淡稍褪,“用陆敏青讨好教王么?世子恐怕要失望了。”
“聪明的男人过于危险,自以为聪明又别有企图的男人更危险。”帝少姜幽幽的眼神点过即退,“本王目前还没有容忍隐患的兴致,且,说起‘情人’‘相好’之类的,世子……你远远比不上陆敏青。”选情人,无需要求过分聪明的脑子,单蠢是绝佳选择。这是她实际的想法。
“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兴趣。陆敏青不敢杀你,不代表本王真会顾忌你北国世子的身份,奉劝你,在本王还没觉得麻烦一点也不错之前,”茶盏近了唇边顿了顿,帝少姜续道,“最好不要再出现。”杀一个世子,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就算造成什么纠纷,那麻烦的也是当权执政的皇帝,至于她……呵,真心要为这世子寻仇的人,有本事可以尽管的来。
“也就是说,谈判无效?”眯了眯眼的世子孤离气息骤变,阴邪而冰冷,“你大概不清楚本世子的作风。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
“拭目以待。”她不置可否,漠不关心的弹了弹指眯眼。“再给你一刻的时间。”
孤离脸色愈冷,肆无忌惮,“你如何得知我的事?”
帝少姜冷冷一笑,“蠢货。”
这一句真正激怒了自视甚高的人,涂宜世子猛然暴动扑来,坐着的人眼尾一动拉出微冷的弧度,反手一拍哗的一声将将将到了跟前的人手上半开的长剑逼迫着按回。
啪。
涂宜世子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到凉亭栏杆上临立,表情似笑非笑掩了杀意。
“呵。”青年冷笑。
“我弑母那年,十三岁。王府知情的人早已如数见了阎王。涂宜世子阴晴不定无人不惧,帝少姜你知道了本世子的秘密,不除我,将来必定后悔。不敢做便是不敢做,你何苦虚张声势?杀了我,你恐怕麻烦太多。”
孤离的眼神诡谲,瞳孔中影影绰绰,仿佛飘荡摇晃的幽灵。这句话落后,顿了一刻,双目中淡光一闪猛的变为了针般尖锐。
“不忠不贞,最毒妇人心。”他两指拈了突然掉落肩上的一枚碎叶,举到唇边懒散的吹开,弹了弹指偏脸,亭下帝少姜依旧节奏不缓不慢的悠悠饮茶,眼神不由一深,孤离语气已是阴邪,仿佛别有所指一般的对着面前的人道完后话,“生前再怎么美貌本事,死了还不是一堆腐肉?”
帝少姜右手一指轻贴石桌,掌中茶盏放的优雅半无声响。左手指节无意识的敲了几下,简短冷冽而答,“短浅之见,不听也罢。”
依旧是毫不客气的评置与批驳。
孤离脸色一阴,继而又猛然春回大地般面容华彩,骤然间光芒四射的容色与霜寒冷剑般的眼神极不搭调,掩藏的真实情绪竟是带着尖锐残忍的杀意,宛如被荆棘刺破了胸膛一般的鲜血淋淋。
“帝少姜啊帝少姜,万人之上的你,寄托无数宠爱与荣华而诞生的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你,你懂什么?!”
涂宜世子冷笑着嘲讽,眼中幽火猝亮,“你以为你真是最贵无双笑傲天下了?不过是颗棋子也配来评置我?!笑话。”
棋子。青年男子的表情带了不可言说的幽秘,似了然了某种秘密一般的嘲讽,甩袖跃下栏杆,行径间如处无人之境,态势里却免不了几丝疯魔狂傲。
帝少姜不置可否,偏着头眼睛望向了天际,神情不冷不淡说不上什么意味,眼底有几丝失望之意,却也淡的恍若清风拂了波面,一过了无痕迹。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绪反应。
“你该走了。”她整了整衣袍起身,下了逐客令。
“女人终究是女人。”嗤笑一声回应的青年世子口舌争锋始终虚浮不着力,对方令人发恨的冷淡已经完全突破他底线,笃定了她不会出手的有恃无恐令孤离做出了极不明智的举动,紧紧盯住那位冷淡的女人,世子以十分轻蔑轻浮的语气说完,“只配在男人身下呻,吟求饶。”
青王表情猝然幽冷,冷光划过双瞳,闪电般左手一张。
冷风一动,孤离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动作,下一秒她已携着雷霆气势攫住了嚣张愤世的青年脖颈。那双狭长眼目不尽冰封之色,铁马冰河一般的震骇人心。
“真是愚蠢。”
青王审视了一番掌下的人,慢慢的开口,“好不容易平生第一次要放过一个人,为什么非得惹怒我?”
她虽不是以女为尊的主张者,但已经被人踩到头上来了,焉能再容忍?帝少姜不笑的眼淡开恍若薄薄袅袅的雾气,丝丝凉意扣紧目光注视的人。青色的衣衫恍若某种冰洌流淌的幻梦,清晨熹微里似醒未醒一般的迷离感,“诚实的来说,放你最大的原因……”
“源自你弑母的恶名。不过,纵使这样也并不代表本王不会痛下杀手。良善总是转眼即逝。”
“所以,世子,你很不幸的猜错了本王的想法。”
青王双眼忽厉,冷笑着五指合紧,猝然发力!
孤离霎然目光碎裂,瞳孔中满不置信,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