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录(女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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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人他们已经候在花厅,少主。”
“不必了。”她忽而语气轻幽,笑意转瞬变作阴冷,“时机已到……李据的下场早已注定……准备好伏罪书与头颅吧。”
赵长一震,“少主?”
“杀了。”冷冷的二字传来,带着浓厚的血腥之味。
男子震颤,抿唇沉声答了是,垂着眼克制住开口的冲动,折身顺着原路下楼。
再好奇,也是不能问的。
不上书朝廷私下动手,少主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接下来的后果,恐怕要小心应付了。
细碎零散的雪悠悠而下,赵长踏出走廊,抬头庭院的对面,杏衣的公子靠着朱漆柱子,在檐下仰着脸。漆黑的眼睛在优美的面皮上幽幽意蕴深远。
纯白的雪色与夜的深邃,彼时在那男子身上融合的意外平和。
颜烬阳的眼睛默默注视那阁上的人。他的表情在赵长的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出几分寂寞和叹息。
青灰衣色的男子穿拂过庭中小径,衣衫上落了些积雪尚未融化,直到离那杏衣的人还有几步远时,赵长才低咳了一声,面上恍若无事,“颜公子?”
公子烬阳慢慢垂下脸,将目光从阁楼上撤回,温和有礼的泛开笑纹,“赵大人。”
“啊,大人二字不敢当。”青灰衣衫的汉子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走近他,“公子是来找少主?”
丞相公子沉默了一刻,眼睛瞟了楼上一眼,最后坦然,“或许是吧……再上去的话,恐怕是打扰了。”
“怎会?”笑嘻嘻拍了拍晚辈的肩,汉子扬手捏了自己下巴,“你也看见了,少主闲得一个人下棋,檀渊那小子又不会这些,公子要是去了,殿下只会高兴的。”
“说到这里,我倒有事需先走,失陪了,颜公子。”别有深意的一笑,赵长提步顺着走廊去了。
颜烬阳颔了颔首,面上的笑意渐消,看了看楼上垂着眼时而拈子叩下的人,声音几不可闻,“独弈么?”他的眼神在她对面的空位上停留了一刻,忽而摇了摇头回身离去。
檀渊眼底一抹颜色划过,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楼下挪开。
只有那个人,是不安定的因子。他暗想。
◇◇◇◇◇
陆敏青闻听谢长安说起李据的处置,俨然是震惊的表情。
自前度再次不愉之后,他再未见帝少姜一面,下了决心般对她的各种举动不闻不问,也不再花心思琢磨她想要做什么。
投入的越多,随着回报的微渺,本性贪婪的心早晚魔障。陆敏青懂得这样的道理。他这才忆起,自己似乎已经是过多的关注了这样一个本来不该过甚深入的人。
原本的界限在被什么东西慢慢的溶解,渐渐的消失。
毫无知觉的陆敏青在一次次类于失望的心情中猛然惊醒过来,自己竟然对那人投注了某种期冀?她应该,她至少,她怎么能……这样的想法有多少次的出现?这种近乎评置的念头,何尝不是预示着在心里,有着一个憧憬的模样?
陆敏青的心似浸入冰水一般。
他初始只当她是毒,防之御之唯恐不及,不曾想,到底还是深入了骨髓。所以转移视线。狼狈逃离。然而乍闻她这一类于自投不是的行径,先前的顾忌和决定统统抛到了脑后,唯一的想法便是需得问个明白。
王府后院有个竹屋,帝少姜今日下午去了那里。
陆敏青一路踏来,一片翠竹林里清幽冷冷,他在心里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抛开了杂乱无头绪的纠葛,便只剩下来问一问她想做什么的初衷。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懂这个人,即使这么多年相伴。而隔阂于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让他不快。陆敏青提着袍角踩上竹屋,刻意放轻的动作没有发出声响。
揭开竹帘,公子敏青撤了手,长袍垂下,人慢慢的往里间走。他来得急,竟忘了多披一件裘衣,此时才察觉自己衣衫单薄了些。
宽敞的竹屋里并无多少摆设,因为青王偏好席地而坐,也倾向于空旷悠远的意境。陆敏青隔着里屋的帘子看到了两道身影,一顿,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挑起一方视线。
玄衣的女子执笔,侧脸所见的沉谧仿若错觉,从容且消失了素时的冰冷,只余纯粹的雪漠高华。白锦缎勾云纹的丞相公子展开狐裘站在她身后,微笑着恍若美玉做成的雕塑,他弯下身,将狐裘为她披上。
一眼如春光繁芜,蔓延着蔓延着,便生出了安宁的感觉。那契合却偏偏刺痛了青年的眼。
那女子笔尖凝在纸上,侧脸看男子的时候似乎失神。陆敏青撤了手,退后一步,看那竹帘轻轻摇晃,脸上浮出嘲讽的一笑,回身走的无声无息。
地上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似乎恍然顿悟。
为什么如此在意?原来如此……
你终究还是动摇了我。
失败者,陆敏青。心里有个声音响起,似在嗤笑自己。
公子烬阳眼角若有似无的看了帘子一眼。
“我从不需要这种东西。”那个侧脸的女子如是说。
他回目无所谓的泛开一笑。
☆、妒如崩山(补完)
从浴池起身,冬笙急忙牵了袍子过来,帝少姜伸了手穿了,系了带子轻曼地穿过侧门回了相连的寝室。
主卧雕刻龙凤的典雅大床挂着纱帐,青王拂开卧室里的幔帐进去。
床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见她进来,眼睛便直直黏在衣衫轻薄的人身上。不笑亦不冷,深幽暗蕴。
陆敏青看她旁若无人地进来,身后随侍的冬笙见了他立马惊呼,“你怎么私进殿下寝房!还不出去!”
事关青王清誉,见公子敏青唇线抿直一动未动,侍女面色更加不愉,忙抢过旁边屏风上搭着的狐裘为主人搭上,侧脸怒喝,“陆公子,请马上出去!不然我要叫……”
“出去。”陆敏青只冷冷地一句话打发了她,眼光若刀子一般从她身上剜过。
冬笙怒极,正要发作,冷淡看了陆敏青表情的帝少姜却出手拦了她,并无愠意,“下去。”
“殿下!”
“无妨。”帝少姜甩开身上的狐裘,不紧不慢朝床榻走过去,“这种事情不必你插手。”
冬笙顿时脸色酱红,以为她暗示的是那种意思,一时敢怒又不敢言,再三挣扎,“殿下,这不合礼制……”
“下去,冬笙。”帝少姜侧目看了她一眼,不容置疑,“这里勿需你侍奉。”
深知青王的脾性说一不二,侍女不甘地咬咬唇,不置信顶天立地如青王这般的女人竟然中意了陆敏青这等轻浮之士,怒恨交加着脸色退出。
帝少姜这才对上榻上的不速之客,“你想闹什么?”言语冷漠,深深不以为意。
陆敏青一改沉沉脸色,明光骤破乌云,如春华一绽千树万树缤纷的妖娆婉转,男子绯红唇角挑起,话语生香,恍似黑漆漆夜里飘满了吞人魂魄的甜香,“当然是日则形影不离,夜则帐底鸳鸯呀……”
艳丽的眼波一阵涟漪荡开,溺死人般的魅惑勾人,“小九……长夜漫漫需趁早,莫辜负一场抵死缠绵才是。”
帝少姜皱了皱眉,眼里冷光重了几分。陆敏青虽然平素喜欢玩弄几分轻挑放荡,但从未踏破她的底线,分寸拿捏的很是准巧,还从未出现这种偷入她寝房大行勾,引之事的情况。她待这人也算情义,多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的宽容,倒不成想这厮愈发得寸进尺了。
她站定不动,淡薄的寝衣勾勒出柔和的线条,陆敏青挑着笑纹以袖掩唇,眼睛弯成了华美绮丽的弧度,从眼皮下方斜睨着女子的身姿,整个人恍似张开流彩双翅的蝴蝶,静静匍匐在榻上只待对方捕捉。
帝少姜仍是没动,垂下的视线冷淡的打量他风情毕露的容颜。对方衣衫大敞,胸口裸,露,表情愈发似极了从水底浮出的妖物,长发散开铺落,一眉一眼刻意地摆出猎获的媚态。
好似一朵无论品性、色泽、气味、形态都属天下无双的魁花,看似无害勾人,却以芬芳的气味作为饵物,招摇的花瓣作为牙齿,只待有人折取,便一口口将对方吃下。
食人之花,噬人之蛇,风姿极妍类于妖邪。它胜在可以长时间与你乖巧的表象,而后出其不意地再露出凶残的一面。帝少姜一早便对陆敏青有这种认识。后来有段时日却奇异地感知这种特质在慢慢淡去,其人慢慢倾向露出某些纯粹敏慧地品性,然近日陆敏青却陡然又变,甚有变本加厉嫌疑,这种气息复态竟胜过了从前。
“小九为何还不过来?”男子轻蹙长眉,唇却含笑,表情里包含了虚待已久的埋怨与纵容,那种嗔怪的语气却并不显女气,阴柔里带了温柔期待,加重了他本身就诱人深陷的资本。
帝少姜蹙眉冷淡看了他一瞬,似是觉察出什么,几步近了榻边,袍角贴上了朱红的榻侧,垂下眼看闹剧般看他兀自卖弄不休。
陆敏青浑似不觉,抬手拽住她冰冷的指尖,缱绻的以带着温度的掌心握住交缠,轻叹声带着撩人的舒爽,“真冷……”你的心。他略去几字不出口,于心底这样叹息。
话音一落,温柔缠紧的指却陡化利爪,狠狠将站着的人抓攫拉下,暴力地好似一口咬住了猎物脖颈的野兽,陆敏青厉然一变的眼神对上压下来的那双眼,目中光芒大炽。
帝少姜单手撑着床榻伏下身,脸色并未变,狭长双目直直与他对了许久,过了一刻才冷淡地开口,“你的瞳术对我无用,试过了就该适可而止。”
男子脸色豁然一白,不过眨眼又笑的莹然欲滴,“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另一只手藤蔓一般缠上她腰肢拉下,低低的话语落到帝少姜耳边很似哄骗,“来,是暖好的被子,一人孤枕难眠,我来陪你……”
一只细长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脸,对方恍若浸过冰雪的瞳与他对视,慢慢开口,还是冷淡,“你想上我的床,恐怕还少些本事。”
“少些本事?”男人妖异的目子微转,笑意愈深,“怎么会?”慢慢的那手便挪到了腰间的带子上,指尖无比撩情,话语也不乏低劣,“yu仙yu死,这可是我最本事的……”
眼见对方尚未重视仍属轻怠的态度,陆敏青眼底精光一闪,翻身带着人一滚压制住,骈指毫不犹豫闪电点落封了她上上下下大穴,仍不敢轻忽地扣了她双手,对上她依旧平静无比的眼神,这才敢呼出一口气轻松几分,竟发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得幸……终究还是得逞了。多亏她不将他放在眼中。
“趁惹怒我之前,适可而止。”帝少姜慢慢开口,抬眼视线从他敞开的胸口移到已然又变的脸上,见对方眼神凝聚如针似乎下一秒就会万箭齐发,冰冷提醒,“即便我让步,你也没有胜算。”
“你以为我会怕?”
“看着我。”公子敏青突然冷笑起来,脸倏忽凑下两人几乎鼻尖相触,对上她的眼睛恨意十足,“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是你先惹我的。”
恍若未闻,青王脸色愈冷。
“眼睁睁看着陪着,一点点长成这个样子,怎么肯让?!与其看着你走向别人……”陆敏青唇边挑起艳丽的笑纹,恍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话音低低吐息在她脸上,生香般撩人心魄却撼动,“得不到,我宁愿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你。我将你供养着供养着,在你令我新生的时候却再一次毒入脏腑……愈见深重的贪婪无可补救和遏制,人性本就自私,要么得了填了那沟壑,要么不得疯癫入魔。
如若你终将不能属于我,那便注定我一生只能裹足不前。那么……杀了你,就像当初从噩梦中醒来,又一次再也没有存在能动摇我无忌横行。
◇◇◇◇
洞悉若明的眼神波澜不起,青王的表情是不赞同的意味。
她一瞬间已经看懂了陆敏青的心情。是察觉了这人变化的了然。
“你的私情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陆敏青。”她冷冷的打量于他,厌弃的意味叫公子敏青苍白的脸色越加难看,却不肯施舍半点怜悯与迁就,“欲望使人失控,迷乱背离理智。沉醉如同引颈就刀。”
“你的冷静已教幻梦毁弃,终究会妨碍到我。”
“自以为是的凑上来扬言杀掉连底细都不清楚的人,愚不可及。”理性且无情的剖析。帝少姜以眼浏览这张过于秀丽美艳的脸,眼神几乎穿透他自私且不加遮掩的灵魂,“你以为你能了解我几分?过去,现在,抑或是将来?弗如,我先杀了你?”
“那么,你便动手。”陆敏青冷冷地恶毒地笑开,恍若某种一旦缠上猎物不到其死亡便绝不松口的生物,阴恻恻且毫无温度,“要再次让我让步屈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帝少姜狭长双目杀意便起。对方决绝的低下脸,绯红的唇落在她唇上。
下一秒,混杂着痛苦和笑意的表情露在陆敏青脸上,他叹息如云,“终究还是亲到了。”
便弯曲着身体被身下的人踢开,抱着羽絮被罩低低笑着滚了两滚,长发凌乱不已。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便让你,也没有赢的机会。”她坐起身,侧脸冷漠。
“啊,”他低声回应,笑意还在,食髓知味似的舔唇满脸春意,“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赢不了你。”又滚了两滚不怕死地挨回来,将被子盖住她寝衣下露出的腿,双手隔着被子抱住,头偎了过去,看上去是乞求的低姿态,“但是别离旁人那么近,我会嫉妒。”
赢不了你的……我已经明白了。我拔不掉这毒,却也不想放过你。
“无论我做了什么,在没有与你为敌的时候,至少留我一条命。”头垂着,声音极低的这样说。今次却是讨要这样的允诺。
帝少姜幽暗的眼中倏忽闪过意外之色。这个人,果然还是怕死,想必这些反常之事做来,也只是想方设法苟全性命而已。一个颜烬阳,居然能让陆敏青改变这么多?“原来想要豁免么。”她面上薄淡浮了一丝笑纹,冰花一般冷然不含人情。
“不是不可以。”帝少姜说。一个允诺若能让这个人最终为己所用,也只是手段而已,至于事尽之后要如何处置,并不需她亲自动手。
陆敏青双目愈发含情,如水底妖精般更紧紧缠了上来,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