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录(女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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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会担当。”那男人漫不经心回应。
“敏青公子……”他越走越快,老鸨定住,知道拦不住他,只得随人去了。
原来是摸出芜渊私自四走的陆敏青。
二楼右手边最后一间房外隐着的人步出暗影,手上长剑刚发出咔嚓弹鞘之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冷不丁从身后按了上来,“稍安勿躁。”从容宁雅一派。
醉红灯迷映在谢长安脸上,她冷冷看了一眼以手压住她动作的书生,语气亦是疏生,“放着其他事不做,一路跟着我有意思么?”
洛歌一笑对之,毫无被嫌弃了的自觉,“我自是要跟着你,以防你冲动坏事。”
谢长安冷睨他的煞有介事,转头看了一眼陆敏青离去的方向,“因妒生事,果然难成大器。”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陆敏青除了张好看的皮囊就长不了几分脑子。孤离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孤措必定借机以此为由挥兵南下!”她越说越冷,眉利如锋似淬了冰,“你以为孤措带着孤离此来真是为了和亲?!不出三日,孤离这颗弃子必定死在此地。”
闻言,那温温和和的书生半点脸色不变,清咳一声,言笑晏晏,好脾气地挪开了自己的手,“你以为主上不知?你也知他必死,死在陆敏青或是其他人手上有何区别?”
谢长安拧眉冷默。她不懂的是,既然帝少姜知道陆敏青善妒成疾,必定忍不了孤离求那一纸婚约之事胡乱行事,不加阻止为何还放任陆敏青肆无忌惮?值此非常时期,帝后嚣张,新妃有孕,内政浊乱,敌国又虎视眈眈正需借口挥兵,殿下地位岌岌可危,如此时刻,不争孤离之活反送其向死,不是遂了孤措之愿,将情境搅向更难掌控的地步吗?
洛歌看她面色忽疑忽动,叹了口气,“殊不知浑水摸鱼。孤措如此,殿下何尝不是如此?陆敏青不过是顺着殿下的心意而去。此中事情,主上皆有安置,你不必忧心。”
书生似是知了内中盘结,但不便明讲,谢长安疑虑丛生,看了他一眼,又望了那边世子孤离所在,抿了抿唇回剑折身。洛歌不紧不慢尾随,似有感慨,“因情而乱,陆敏青的妒,主上未必不晓,放任却是利用,陆敏青不愚,迟早清晰,或者其实他已然知晓,只是心甘情愿结成主上所望……”洛歌顿了顿,视线洞悉若明地一瞥某处檐角,意有所指,“只希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不要出现就好,毕竟于公我虽敬佩主上高明,于私,我却叹惋陆公子的情愿,主上太过薄情。”
“我亦不希望见到陆公子最后伤情收尾。”
旁观者清。
谢长安心中触动,面上却纹丝不泛,冷漠稍减,“王者不沦有情。殿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即是心甘情愿,陆敏青怪不得他人。”
两人携着清风一道齐齐下楼,另一处回避的人这才悠悠于回角现出侧脸,唇线微微勾起。
◇◇◇◇
夜中人静。
游戏花丛的阊阖世子步出华浓馆,夜风携着浸人凉意拂来,丝丝入骨游移,宛如杀意一般绕胸而上。
面容阴柔的世子脚步在华浓馆门下顿了顿,冷嗤一声唇边挟一线笑纹,看了看混沌夜空,垂头拂袖簌簌走出长街。
孤离脚下不紧不慢,心中渐缓数着步子,偶或抬手划开五指于虚空做着拿捏抓握的姿势。
恍如,一切在握的心态。
他一人朝行馆相反的方向独行,直到城墙角才顿下步子。冷风拂起衣衫猎猎作响,流动的气息隐含着类于刀锋一般的冷厉。
孤离知道,这是对方故意泄露给他的杀意。
“还不出来?”世子邪气地挑眉转身。
夜里四周虫鸣绝迹,寂静无声。偏在那话落之后,有一道秋水雪光豁然亮起。
婉转低鸣,嗡声震颤。
“倒是把好剑。”孤离道,突然伸手一按,脚下借力如夜鹰般腾起。
执剑人有一双好看的狐狸眼,迷迷离离一弯宛若情深,蕴蕴腾升的茶色能眩晕与之对视的任何人,只是那周身的气息,却是神佛勿近。
“一个人来?”半空中孤离对着横剑追上的人问,冷冷的含着不屑的笑意。
那人唇边绽出冰封一般的一笑,挑眉恍如出鞘利剑,含了必定见血封喉的狠意。
“怎么可能?!”
无数黑色身影落满四周。
☆、始料未及
第三拨人潜过来藏着不动的时候,陆敏青手中的剑无法再递出一分。
即便那剑已在想杀之人脖上。
过分秀美的青年寒着眼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登时划破了孤离的脖颈,血滴顺着冰冷锋刃蜿蜒而下。
他前一秒示威性地动了孤离,后一秒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剑一分不差的给了回礼。
察觉到衣领瞬间濡湿的陆敏青眯了眯眼。
“无衣。”
三个人以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相互制衡着。
胁制着陆敏青的人身外罩着兜帽斗篷,脸孔深深埋在兜帽里,面上是一张铜面具,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神和沉默的样子,让陆敏青瞬间脱口而出无衣两字。
那个人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的立着。手中的剑纹丝不动。
陆敏青似是想通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下了死心想要取孤离的命而不舍得在那刻避开,对方的剑未必能这么轻松的划到他脖子上,只可惜他低估对方的速度,也过于急功,堪堪刺到孤离的脖颈,人家已经掌控了他的命。
“事到如今,不敢承认是你么。”陆敏青冷讽,“什么时候你成了阊阖人的奴才。”
对方仍旧没有吭声,杂密的丛林灌木里,藏着不容忽视的埋伏气息。
不管是他的还是陆敏青的人手多数早被甩掉,跟着的也已经死的一干二净,孤离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对峙,恍然不记得自己也是危险的境地。
“数到三,同时撤开。”陆敏青面露冷笑,手上撤了几分,对方微微点头,他顿觉脖上剑刃也荡开几分。
“一……”
“二。”陆敏青眼底幽暗一片。
“三……撤!”青铜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倏忽划过闪电般的光芒,两人佩剑移开的那瞬间,孤离缩身急退朝他奔去,短短的距离不过一瞬就到了他面前一步,却猛然刹住,恍如撞到无形的墙壁一般滞住。而后身形剧烈一抖,带着震惊的不可置信。
“你……”
连陆敏青都彻底惊住。
无衣的剑在一瞬间穿透朝他奔过去的世子!陆敏青半惊半疑地将目光定向孤离背后那透体而出的剑刃上,淡淡月光将那寒凉兵器打映出秋水般的光芒。
剑身上凝的血并不多,然而却有滴滴答答紧凑的声音敲在地上。
孤离惊怒的目光里含了复杂的不解和措手不及。
为人父母者尚且如禽兽,况乎兄弟手足!果然这世上无人可信!他心间闪电划过这念头,竟比这致命一剑还来得痛意十足!
“好得很!”孤离大笑,“本世子十多年真心当做兄弟的人!”
那个无恶不作宛如恶魔的涂宜王世子露出的表情破败疯狂,甚于被陆敏青戳破了身世秘密时的扭曲癫态,竟含了令人震颤的凄凉,撕心裂肺般。陆敏青魔怔了一般忘记动作,看着斗篷青铜面具的人手也不抖地拔出长剑,带起世子胸前零落血雨。
拔剑倒戈的令人始料不及。
陆敏青只听见倒地的世子最后低低笑出。
“你好的很,孤……”
孤?陆敏青心中咯噔一响,抬头眼神如电。
“你若不死,她如何成就春秋霸业?”那个人淡淡说了一句,似乎还轻笑了一声。面具底下发出沉闷的震响,失真的嗓音里含着刀剑泣血的无情,偏偏还明显的带着一股慢条斯理的温文。
他记忆中的无衣,尚无如此令人战栗的肃杀冰封!恍然间陆敏青脱口,“你是谁?!”
那杀意妖美竟然如刀锋花绽,薄凉冷血至极,简直和帝少姜相似到了极点!
“我替你杀了你想杀的人,陆敏青,不拿你的命来感激我么?”那人讨要人情般的开口,眼中明明带笑,后面的话一出口瞳色陡然加深,让人如至冰窟,“我要看看,杀了你之后,那个人会不会改变哪怕一点点表情。”
低低的笑声响起,‘那个人’的指意陆敏青一听即明,脸色忽变如霜,一种阴狠升腾在胸臆里,恍如肉中刺般搅得他杀意腾腾。
可是,不过这瞬间,另外一个冷冷的声音便响起,清晰传到耳前。
“你想要看的话,何不现在就来看看?”
夜风中那女子衣衫垂地,连发丝都沉沉不动,恍如静止在了时间都无法流淌的另一个世界。
陆敏青惊异地侧脸,月光之下,帝少姜背手慢慢自三丈外走来,眼神冷漠的无以复加。他心中陡然急跳,竟分不清是慌还是喜,就定定的看着她走过来。
青铜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忽然淡了下去,万千浮华不入的无动于衷和冷然。在帝少姜出现的那刻,这个人所有的情愫退潮般散的干干净净,空白纯粹如同无星无月的黑夜。他看了一眼月下不紧不慢走来的人,突然转身,身影瞬间远去,扬起的斗篷猎猎。
原本就只是一种试探。
“百年生死,相思无极。帝少姜,你却为了一人来了……”
“终有一天,我还是会杀他。”
妒忌,是这时间最难饶恕的罪。偏生生之为凡人,莫不甘之如饴,错也要再错。
☆、白王
成帝十九年春,阊阖世子死于帝都。宫廷盛宴,孤措闻讯,当庭捏碎杯盏,拂袖愤而归国,一月后北族扬言‘踏平南人之境以血债血偿’。
醉翁之意不在酒。出师有名,阊阖举国磨刀赫赫。
满朝悚然,大将军沈峰(明相女婿)领命,拔军待阵,一长两国交战眼看开始。
煮酒客满长街。
醉香坊酒香四溢,天气乍暖还寒,凄凄细雨拂拂,厢房里的温度也似乎冷浸下来。沈峰领了皇命昨日出京,送行的友人同朝倒是不少。兵部侍郎年老还乡,微子启在明相的举荐下从刑部清闲的差事跳到了这个空缺上。
坊里依依呀呀有柔软的声音合着曲子唱念,欢声笑语一片。
“斜风细雨,沾衣欲湿。”帝少姜弹指挥落从窗口处接住的雨滴,青灰色天空凝着湿重的潮意。吹进来的风也带着冰凉。
“殿下。”身后的人动了动眉头,看她露在袖外苍白的指尖微微青灰,“还是关窗吧。”
那人便似笑非笑的睇来,指尖拢回长袖,入鬓长眉似也沾了几分文人风雅,一折身踱回了坐榻边,守着半开的茶水。
檀渊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唇角,走上前几步伸手合上窗,室内不刻便少了呼呼透凉的冷意。
帝少姜懒洋洋的以指点上咕噜噜冒着热气的壶,不过片刻大概是觉到了烫意才慢慢挪开,扫了眼站在窗边没动静一脸无澜的人,“奉净这月长住泰安宫?”
“是。”
她五指一顿,得了答案却笑,“是我高估了帝景池?”
檀渊几不可见的摇头,有点宽慰主子的意思,“有司命在,不会。”
帝少姜一哂,恁的无动于衷。“也好。”能拖多久是多久。
茶水彻底的沸了起来,檀渊近身,烫杯后细细将工序做来,碧色的茶叶袅袅展开,有清香暗生,看差不多了又倒个干净添了第二道水,这才递了过来。
帝少姜没有开口说什么。
本该置身汴阳的檀渊出现在京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冥鸢之子,不会独身回京,而身后带着的,必是帝少姜握着的汴阳带来的益处。
孤离已经死了。阊阖王动手的借口她已为之创下,国之大义之前,勿论怎么蠢蠢欲动,明氏那个老匹夫必然也和余人抱着‘必先攘外’的心思。沈峰这一手握重兵的大患赴了前线,山高皇帝远,京中的局势乱起来他远水救不了近火,才好少了麻烦,自然在外除去此人也是便利的多。这一点,颜烬阳、陆敏青等人未必不知,只是余后,京中的帝后党人怎么处理才是问题。
帝少姜的姿态却过于静了,按兵不动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成帝的彤妃有孕已快四月,宫中正沉浸在巨大的喜庆气氛里,皇后明氏对此异常关注小心,不仅着人将彤妃团团护了个密不透风,对于其起居饮食也是时时过问照拂,看架势,似乎是一待皇嗣降生就准备继过来养在膝下。
与这喜庆截然相反的却是成帝急速衰败下去的健康。沈峰出征,坐在朝殿上的帝王连起身行走都需人搀扶,更别说出城相送鼓舞士气之类的排场了。即便没有亲眼目睹成帝糟糕的状况,帝少姜也清楚,那个男人已经活不久了。
即便他想勉励再拖下去,明后恐怕也不会乐意。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厢房外终于来了客人。
陆敏青一手提着个四四方方的包袱,装模作样敲了两下门不见答应,挑唇一笑就自发推门进来。
“有人托我给你送份礼物。”狐狸扬了扬手里的包袱,啪的一声丢在了桌上。
听沉闷的响声,似乎是木盒一类的。打开外层扎好的布结牵开,漆红雕花木盒露了出来,檀渊右手按向腰间,拔出长刀挑开并未上锁的盒子。
一顶白色的毡帽静静躺在里间,顶端镶细细纯白狐狸毛。另有一纸上书几字:高处风寒,此物暖身。
陆敏青傻眼了。
严冬已过,天气虽不至暖晕徐徐,但也不算寒彻冻骨,早过了狐裘绒毯务求捂实的季节,且京城人士向来没有戴帽的习惯,送这样的礼来是想做什么?
“高处不胜寒么?”帝少姜笑了一声,整个面目陡然似从冰雪中活过来一般,好似很久不曾如此舒心。“斯影这人,果然有趣。”
“你又知道了。”陆敏青嘻嘻笑着凑了过去,对方冷漠得不拘小节,他正好趁机挨了点便宜,杵过去变相讨好的不亦乐乎,“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是他送的?”
檀渊嗤了一声,似有些不堪睹视这摊没皮没脸之人,加上别人都疯传某人‘男宠’身份,他暗地里剜了这狐狸几眼只好避嫌地退场。
没了人在一旁,陆敏青更是肆无忌惮,像突然化了骨头般彻底地贴上去,得了帝少姜不冷不热一指戳中额心倒翻。期间一个漠然无视一个热切倒贴,若是被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