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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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氏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一股子妖媚劲儿,还动不动就掉泪珠子,将侯爷魂儿都勾了去了。
春岚一边替谢渊解着腰佩,一边柔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晌午的时候去了一趟碧荷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就哭着跑了回来,然后将自己锁进了房里,谁也不准进去。”
“侯爷,不如奴婢替您……”
春岚刚想先服侍谢渊洗漱用膳,谁知道谢渊直接沉声道:“你说夫人去过碧荷苑?”
他紧紧皱眉,想起苏阮之前的性子来,伸手挥开了腰间的手,自己将腰佩扯了下来扔在了一旁,然后就快步朝着那边房中走了过去。
“侯爷!”
春岚叫出声。
可是谢渊像是根本就没听到,直接掀开帘子就入了那边的房里。
春岚顿时气得直跺脚,瞧着那边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狐媚子”。
谢渊丝毫不知道春岚的不甘,他进了房间后,就见到趴在窗棂边上的陈氏。
她侧脸靠在窗边上,眼睛红肿着,一张脸被窗外的冷风吹得煞白,她却好像没有知觉,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外面被雪压的快要断掉的树枝。
谢渊大步走到窗前,伸手将打开的窗户放了下来:“你身子不好,这么吹冷风怎么能受得住?”
陈氏没说话,只是垂着眼。
谢渊看着她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忍不住叹口气:“阮阮与你吵嘴了?”
陈氏已经止了泪的眼里瞬间又蒙上了水雾,可是想起苏阮不喜欢她哭,她强将那泪意咽了回去,开口时带着丝鼻音:“没有,阮阮很乖,她最孝顺我了,怎么会跟我吵嘴。”
谢渊听着她声音不对,伸手抬着她下巴强将她脸露了出来,就见到她眼中强忍的眼泪。
他伸手在她眼下轻划:“还说没有?”
陈氏紧抿着嘴没说话。
谢渊将她拉起来,侧身坐在她原来的位置,将她圈在怀中。
陈氏感觉着腰间那存在感极强的胳膊,顿时就想起了苏阮之前的话,那句苏宣民还在孝期,她嫁人了的话,让得陈氏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她如同针扎似的想要推开谢渊,刚一动作就被谢渊拦住。
谢渊声音有些沉:“嘉娘,你已经嫁给我了。”
陈氏僵住,回头看着谢渊有些阴翳的眼底,下一瞬再也忍不住,突然就低声哭了起来。
她知道她嫁了,嫁了就没有回头路,她如今已经是谢家妇……
第34章 害怕
陈氏垂着脸哭了许久,谢渊就抱着她也没动她。
等她哭声渐歇的时候,谢渊才问道:“到底怎么了?”
陈氏声音带着哭腔将之前她去碧荷苑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抬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只是想要安稳,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
“我害怕每天睁眼就要计较怎么才能活下去,我害怕每次她出去回来之后都是一身的伤痕,我想要帮她的,我也想要护着她,我不想只是抱着她哭。”
“可是我害怕…”
陈氏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看着自己的手。
“我拿不住刀,我见不了血,我就连想要划破脸省了麻烦都不敢。”
“我知道我没用……”
“我知道的…”
陈氏用手遮住眼睛,垂着头边哭边说,言语里全是满满的厌弃。
她知道她自己没用,知道她不配当母亲,她不该逼着苏阮,更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入二房,可是她怕,她怕她没了娘家,没了苏宣民,就连曾经拼了命也要护着她的女儿也没了。
谢渊抱着陈氏哭得发抖的身子,眼底神色复杂。
谢老夫人曾经问过他,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软弱到让人理解不了的女人,可是唯有谢渊知道,他曾经亲眼看到苏阮一身是伤昏着被他抬回去之后,陈氏拿着剪子想要划破自己的脸。
当时的她边哭边抖,害怕的手里几乎拿不稳剪子。
她怕疼,怕丑,怕脸上狰狞。
最后那一下就朝着自己胸前扎去,要不是他去的及时,陈氏早就没命了。
谢渊承认,陈氏的脸让他惊艳,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可是她当时哭着跟他说她害怕疼,然后拿着刀刺的胸前鲜血直流的模样,才是真正让他动了心。
或许她真的懦弱,可是她未必不好。
谢渊抱着陈氏低声道:“阮阮还是怪你?”
陈氏哭的力竭:“她没怪我。”
可是……
她也不再爱她。
就像是两条线越走越远,她依旧护着她,念着她,却不再与她亲近,更不肯叫她。
谢渊眉峰紧拧,听着陈氏的哭声想要安慰,只是还没等开口就见陈氏突然抓着胸口倒了下去,若非他反应快,陈氏便直接砸在了旁边的楠木矮桌上。
“嘉娘!”
谢渊急喊出声。
陈氏却是脸色煞白,紧闭着眼瘫软在他怀里。
谢渊脸色大变,连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到床前放下后急声道:“来人,快来人……请大夫!!”
……
苏阮跪在灵前低声诵经的时候,采芑突然闯了进来,她回头时采芑便急声道:“小姐,不好了,夫人那边出事了。”
苏阮神情一怔,下一瞬猛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方才去外院取东西的时候,听着说谷风院那边突然请了大夫,好像是夫人晕倒了,侯爷又急又怒,小姐……”
采芑嘴里一句“小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还没说出来,苏阮就已经扔掉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陈氏身体一向都好,她虽然看着娇弱,可是却鲜少生病。
是被她气得吗?
苏阮心中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快步朝着谷风院那边走去,等到了近前时,远远就看到院子里站了好些个丫环。
她走到门前后,那些丫环都是诧异的看着身着素服的苏阮,连忙朝着她行礼。
“六小姐。”
她们都知道老夫人收了苏阮当干孙女的事情,也知道老夫人让她入了谢家成了六小姐,叫她之时倒是没什么犹豫。
其中一个丫环说道:“六小姐可是来看夫人的?奴婢替你去通传……”
“不用了。”
苏阮见着那丫环准备入内,却是突然开口唤住了她。
那丫环满脸诧异的看着苏阮,而苏阮则是紧抿着唇看了眼房内,想起白日里陈氏与她哭泣的模样,突然转身就走。
谢渊出来时,就看到苏阮想要离开,顿时沉着脸厉喝出声:“站住!”
苏阮脚下一顿,转头看见是他,低唤了声:“侯爷。”
“你不看看你娘?”
“她有侯爷……”
“她是你娘!”
谢渊沉着眼看着苏阮:“无论她再不好,再做了什么,她都是你娘!”
苏阮对着谢渊眼底的阴沉,沉默了片刻后,才抬脚朝着房里走了进去。
屋中烧着碳盆,熏的里面暖意融融,碳盆上放着药罐子,刚一入内便能闻到一股泛着苦意的药味。
里头来的大夫还是上次替苏阮看伤的那一个,他站在桌边收拾着东西,听到脚步声只以为是谢渊进来了,直接说道。
“谢侯爷,夫人先前伤了心脉,受不得刺激,我上次替她诊脉的时候便已经与您说过,要让她心平气和切莫大喜大怒,她这伤本就还没好透,若是……”
陈大夫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见到不是谢渊,神情有些惊愕。
苏阮却是脸色难看:“受伤,受什么伤?”
陈大夫看向苏阮身后的谢渊。
谢渊对着他说道:“你先出去吧。”
陈大夫是见过苏阮的,感觉着这父女两有些不对劲,而且床上还躺着那位新夫人,他连忙应了一声,将旁边的药箱收拾好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苏阮才看向谢渊问道:“我娘怎么了,她怎么会受伤,大夫说她伤了心脉是什么意思?”
谢渊抬头看着她:“早在荆南的时候,她就受了伤,就在我找到你们那一天。”
“怎么会……”
苏阮怔怔的看着谢渊。
谢渊声音冷淡:
“当时我救回你们母女的时候,你被打的浑身是伤,回去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日。”
“你娘见到你为了护着她险些杀了人,就想要毁了她自己的脸,可是她怕疼,也怕丑,最后就拿剪子捅进了胸口。”
苏阮神情呆滞,扭头看着床上昏睡着的陈氏。
她知道陈氏是怕疼的,很怕很怕。
苏宣民还在的时候,她被针扎了喊疼,磕着了叫痛,后来她们没了庇护,她摔倒哭,难过哭,被人为难了哭,烧火做饭被烫着了也会哭。
她每次都掉眼泪,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陈氏,她怎么敢朝着自己捅刀子?
第35章 哄她
谢渊说道:“她或许真的软弱,可是苏阮,她不欠你。”
苏阮抿抿嘴角,脸色有些白。
谢渊刚想劝说两句,让苏阮与陈氏别犟着来,外间房门就被“砰”的一声推了开来。
谢渊回头,就见到大步朝着里面走来的谢老夫人。
“母亲……”
他话还没落,谢老夫人就已经走到了跟前,然后抓着桌子上的东西就朝着他脑袋上砸了过来。
谢渊只来得急朝着旁边一躲,那东西就擦着他耳朵边上过去,然后“哐”的一声砸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落地时已经是粉碎。
“她不欠苏阮,苏阮就欠她吗?”
“她朝自己捅了刀子,就该让她女儿来承担?!”
谢老夫人气得脸皮子泛青,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
“我以为你只是被她迷昏了头,如今看来你是连脑子都给迷没了!”
“她朝自己捅刀子的时候厉害,她怎么就没想想她死了,阮阮一个人要怎么活?”
“阮阮拼尽全力的护着她,再苦再痛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她却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要是死了也就算了,可她要是没死呢,她要是没遇到你,没遇到谢家,她让阮阮一个半大孩子,怎么服侍她一个病秧子一辈子?!”
“母亲……”
谢渊被骂的抬不起头。
跟在谢老夫人身后一起进来的谢青珩和谢嬛都是神色复杂。
谢老夫人抓着苏阮的手,怒声道:“我告诉你谢渊,她是你的媳妇儿,你要疼着宠着那是你的事情,可是你别觉着所有人都该让着她护着她。”
“阮阮是她女儿,她对她有生养之恩,可是那两年相护,什么都足以抵消了。”
“她如今已经入了宣平侯府,也已经不用颠沛流离担心受怕,她要么就安安稳稳的和你过日子,要么就呆在二房这地方随便她折腾。”
“你要是再帮着她来为难阮阮,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谢老夫人本来是听说陈氏晕倒了,所以过来瞧瞧。
她虽然不喜欢陈氏软弱,可好歹她也是她儿媳妇,刚入宣平侯府不久。
谢老夫人想着能让谢青珩和谢嬛二人跟陈氏缓和一下关系,所以还特地叫上了他们一起过来探望,可谁知道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谢渊的那些话。
她真是想一榔头捶在谢渊脑门子上面。
谢渊这不是在做和事老,反而越搅合越混。
谢老夫人气得胃疼,拉着苏阮的手转身就走。
谢渊想追,就见谢老夫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仿佛他追上去就直接给他一巴掌,谢渊只能停了下来。
谢老夫人出去之后,那房门被甩的震天响。
谢青珩和谢嬛见着谢老夫人走了,都是面面相觑。
谢嬛长得清秀耐看,抿嘴时脸颊上有个酒窝十分讨喜,只是此时那酒窝出现时脸上却是带着尴尬:“父亲,我和大哥听说母亲病了,所以来看看她,母亲她还好吗?”
谢渊被谢老夫人当着儿女的面骂了,此时正是难堪时,闻言说道:“她没事,休息些日子就好。”
谢青珩看出了谢渊的难堪,也觉得呆在这里浑身不对劲,便开口道:“既然母亲没事,那我和妹妹就不打扰她休息了,父亲也早些歇息,多注意身体。”
谢渊点点头。
谢青珩就直接拉着谢嬛转身出了房间。
等他们两人走后,谢渊才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陈氏,带着些烦躁的在头上乱薅了一下。
他眉毛几乎皱在了一起,他只是想要修复一下苏阮和陈氏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将荆南的事情说了出来,苏阮的性子太硬,陈氏又太软,他想着也许解了误会两人便能安好。
可是现在怎么觉着越弄越糟,还连带着恼了谢老夫人……
……
谢老夫人拉着苏阮的手离开了谷风院,走到外面时就感觉到手心里握着的那只手冰凉。
她回头时,见苏阮垂着头一声不吭跟着她。
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素服,外面连件披风都来不及系,鞋子和裙摆上更是沾满了泥渍,就知道她刚才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有多匆忙。
谢老夫人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谢渊两句“混账玩意”,抬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娘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苏阮抿抿唇:“祖母。”
谢老夫人应了声。
“我其实是怪她的。”
谢老夫人一怔。
苏阮声音很低:“我跟她说,我不怪她,因为我懂她为什么要再嫁,也明白她想要安宁。”
“我告诉自己,也告诉所有人,我不怪她,也没资格去怪她。”
“我能体谅她的处境,能体谅她的选择,我告诉自己不能去怪她,因为她是我娘,可是这里……”
她轻捂着胸口,抬头时眼睛泛红。
“它说它不喜欢她。”
谢老夫人看着苍白着脸的苏阮,看着她按着胸口时脸上的脆弱,就像是被人击碎了所有的硬壳,生生挖出了其中的肉来,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谢老夫人心中刺了下,伸手轻揽她说道:“阮阮乖,不怕。”
苏阮听着谢老夫人的声音,被她抱在怀里感受到温暖时,突然就将头埋在了谢老夫人肩上低声哭了起来。
谢青珩带着谢嬛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苏阮肩膀微抖,抱着谢老夫人时如同抱着浮木。
卸了那日与他针锋相对的尖锐,少了之前提起陈氏的冷漠。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