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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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大步走到陈氏和苏阮身旁,伸手将陈氏拉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拉苏阮。
却不想手才刚凑近,原本表情木然的苏阮却是发了疯一样,用力一把抓着谢渊的手就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老二!”
“父亲!”
谢老夫人和谢青珩都是同时出声。
可是谢渊却是挥手阻了他们上前,就那般不动弹的任由苏阮咬着。
直到她将他的手上咬的鲜血淋漓,牙齿碰到了骨头。
谢渊依旧面不改色,只是低头道:“闹够了吗?”
苏阮垂着眼帘时划过抹复杂,抬眼时却是一把抓着地上的碎片就朝着谢渊胸前扎去,那模样让得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可还没等靠近,谢渊就突然伸手朝着她后颈上一敲。
苏阮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谢渊单手便将苏阮抱了起来,然后一手拉着陈氏的手对着谢老夫人说道:“母亲,今日礼数已成,儿子有些累了,先带她们母女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再与陈氏去给您奉茶。”
谢渊抱着苏阮,抓着挣扎不已的陈氏大步离开,身后谢家的人早已经乱成一团。
……
“母亲,二哥他,他怎么能娶苏贼的遗孀?!”
“是啊母亲,你劝劝二弟,他可是亲手射杀了苏宣民,如今又娶了陈氏,他们这是……要是让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谢老夫人听着耳边吵嚷,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
她一直都疑惑二儿子为什么会那般纵容苏阮,偏护陈氏,可却怎么都没想到,苏阮会是苏宣民的女儿。
苏宣民是什么人,当初京中最年轻的六部郎中。
先帝驾崩之后,新帝登基当年,苏宣民便调任荆南,任荆南知州。
两年前荆南大旱,南魏作乱,京中赈灾之事屡屡波折,后来荆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苏宣民是被谢渊亲手斩杀于阵前的。
荆南平叛之后,苏宣民因失职之罪落得个罪臣之名,但因其最后镇守荆南,谢渊为其求情,陛下才免了其株连之罪,赦免了其家人。
谢老夫人万万想不到,谢渊一个月前从荆南带回来的寡妇母女,竟然是苏宣民的妻女。
王氏见谢老夫人没反应,不由急声道:“母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
谢老夫人眉心紧皱。
王氏急声道:“可是陈氏……”
“那是你弟妹!”
王氏瞪大了眼睛,就连向来和王氏不怎么和睦的三房夫人吴氏也是满脸惊愕:“母亲,陈氏可是苏宣民的遗孀,您当真同意二哥将她娶进侯府?”
谢老夫人有些头疼,没好气的说道:“不叫娶又能如何?今日那般大的场面,礼也办了,亲也迎了,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你二哥娶了陈氏为妻,难不成转眼便将人撵出去?”
那他们宣平侯府成什么了?
见吴氏还想开口,谢老夫人没好气的直接道:“陈氏是宣平侯夫人,你有什么不满,就自己去跟老二说!”
吴氏闻言顿时一哆嗦,她哪敢去找谢渊?
这宣平侯府之中,向来都是二房说了算。
谢渊身居侯位,说一不二,就是她丈夫谢三爷见了谢渊那都是怂的,更何况是她?
谢老夫人见她们面色惶惶,忍不住瞪了眼惹祸的谢嬛,沉声道:
“老二的脾气你们最是清楚,陈氏和苏阮既然已经进了我们宣平侯府的大门,那就是我们侯府的人,你们别想着在她们身上动心眼,不然惹得他动怒,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还有,今天的事情都给我烂进肚子里,平日小打小闹我能容忍,可要是谁敢拿此事儿戏,别怪我要了他的命!”
谢老夫人说话间,眼中生出狠厉:
“听清楚了没有?!”
谢家诸人都是心生惧意,连忙道:“听清楚了。”
谢老夫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外门管事,还有被砸碎在地上没名字的牌位,皱眉道:
“柳妈妈,让人把他们几个全部关起来,给我细细的审,不论死活,定要查清楚是谁指使他们砸了苏阮父亲的牌位。”
说完她扭头对着谢青珩说道:“珩儿,你去沈相府,把小六带回来。”
第6章 有意思
谢老夫人走后,王氏忍不住气得跺脚。
“母亲她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就由着侯爷,要是让人知道侯府主母居然是个罪臣的遗孀,陛下定会为此恶了咱们侯府……”
她扭头瞪了眼吴氏:“刚才你怎么不拦着?”
吴氏顶了回去:“那大嫂怎么不拦?”
“我…”
王氏语噎。
她要是敢拦,还让吴氏出头干什么?
吴氏个子娇小,可气势却半点不弱,凉飕飕的说道:“大嫂要真那么有骨气,声音不妨再大点,回头满京城的都该知道,咱们宣平侯府的夫人是谁。”
“母亲已经说了,二嫂入了宣平侯府,便是谢家人,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二哥和母亲说去。”
吴氏说完就领着三房的双胞胎女儿谢锦月、谢锦云走了。
王氏却是气得跳脚。
“你……”
她声音刚提起来,就想起吴氏的话,连忙又急急压了下来,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装什么装,刚才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会儿子就卖起乖来,什么东西,还不是看到二房的在意那狐媚子,就想凑上去讨好…”
“娘!”
谢娇娇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谢青珩三人,连忙扯了王氏一下。
她真是怕了她娘这张嘴。
王氏撞上谢青珩满是沉色的眼睛,又看着站在他身边带着面具的沈棠溪,悻悻然的闭上嘴,被谢娇娇半拉半拽着出了前院。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
谢嬛神色惶然,有些不知所措。
“闹够了?”
谢青珩看着她。
谢嬛嘴唇微颤,被谢青珩看的不敢抬头,却还是低声辩解道:“我真不知道苏阮的身份,而且父亲为什么不说,他要是早一些告诉我们,我怎么会闹。”
“跟你说,跟你说什么?”
谢青珩带着隐怒:
“告诉你他杀了苏宣民,却又接了他妻女回府?”
“你知道那苏宣民是什么人吗,你又知不知道他牵扯了多少事情?父亲要是告诉了你,你就能心甘情愿的接受陈氏和苏阮?不,你只会闹的更大。”
“你不喜欢苏阮,不喜欢陈氏,就恨不得闹的人尽皆知,连孽种这种污秽之言你都说得出口,你到底跟谁学的?!”
谢嬛从未被谢青珩这般呵斥过,顿时眼圈泛红,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棠溪见谢青珩脸色难看,在旁开口道:“算了青珩,表妹也是不知道才会犯错,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去把青阳接回来,还有那牌位…”
“这事情要是其他人做的也就算了,要真是青阳……”
他说了一半便没说了,可是谢青珩却是脸色铁青。
谢渊亲手杀了苏宣民,又瞒着陈氏母女的身份将人接回府中,不仅大肆宣扬,甚至一反常态的大办喜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陈氏。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谢渊看上了陈氏的美色也就算了,可如果中间有别的内情,那就麻烦大了。
谢青珩咬牙:“这事要真是他做的,我打断他的腿!”
谢青珩转身就走。
“哥!”
谢嬛连忙就想追上去,却被沈棠溪伸手拦了下来。
谢嬛急声道:“表哥,我哥他…”
“你哥那边我会过去,等接了青阳我们就回来。”
“可是我……”
“表妹。”
沈棠溪打断了谢嬛的话,微侧着头说道:“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做错了什么?”
谢嬛张了张嘴。
沈棠溪说道:“你如果只是因为不满你父亲娶妻发了脾气,别人会说你心胸狭窄,可姑丈念着姑姑的情面,不会将你如何。”
“可是你却当众掀了陈氏的短,逼得苏阮自爆了身份,让你父亲之前所有的遮掩都变成了一场空,如今青阳更是牵涉进了牌位被砸的事情里。”
“如果这事情不是青阳做的还好,万一当真是他做的,你难道真想让你父亲和老夫人厌弃了你们?”
谢嬛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挂着泪:“可是苏阮也闹了……”
“苏阮是苏阮,她有理由。”
“她替她父亲不甘,为她父亲报仇,不管她做了什么,那碎掉的牌位和你父亲的愧疚,就足以抵消她今天所有的过错,可是你呢?你拿什么去让你父亲和老夫人消气?”
沈棠溪垂眼看着她。
“你现在跟着我们出府,等苏阮醒过来,再闹一通,让你父亲的愧疚更深,若是她再狠一些,稍使手段,便能离间了你们父女之情,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
谢嬛颤抖着嘴唇,伸手抓着沈棠溪的袖子:“表哥,那我该怎么办?”
沈棠溪皱眉看了眼袖口,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开来。
见她神情惶惶,有些不知所措,声音低沉道:
“去找老夫人,去跟她认错,然后什么都别说,去姑姑的牌位前跪着,谁叫你都别起来。”
谢嬛不明白沈棠溪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做,可是她却知道,她这个表哥最是聪明,甚至比她哥哥还要厉害。
她红着眼睛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而沈棠溪则是站在雪地里,看着谢嬛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那双冷静的黑眸,脸上的半边面具遮掩住了他所有的神情。
苏阮吗……
第7章 强势
苏阮被送回碧荷苑后,就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陈氏看着苏阮手上的伤口,想要替她处理,可见着那几乎染满了血的掌心时,脸色比苏阮还要难看。
谢渊直接将她拉了起来,上前看了眼苏阮手上的伤势后,开口道:“伤口有些深,好在没伤到筋脉,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等人来了再处理,免得留疤。”
陈氏看着弯腰察看苏阮伤势的谢渊,突然开口说道:“侯爷,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谢渊豁然抬头。
“我说这门婚事算了吧。”
陈氏对上谢渊的目光,眼神有些慌乱。
可想起苏阮刚才的疯狂,还有那被砸烂的牌位,她紧紧掐着掌心说道:
“我知道侯爷将我们母女带回府中,是为了护着我们,可是阮阮她根本就接受不了你。”
“阮阮性子倔强,她一心认定侯爷是她杀父仇人,留在府中早晚会生出大乱来,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等阮阮醒过来,我就带着她回荆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渊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眼中暗沉猛的站起身来。
陈氏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见谢渊欺身上前,身上的气势将她笼罩,逼得陈氏下意识的后退。
谢渊沉着眼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回荆南?你知道荆南有多少人在找你们,你又知不知道,你们母女你回了荆南要面对什么?”
“你以为外间是天下太平,苏宣民死了之后就百事皆消?你信不信你带着苏阮踏出这宣平侯府,不出半日就会没命?!”
“更何况我迎娶你的事情,早已经过了圣意,陛下亲自赐婚,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谢渊娶了你入府,如今你要离开,你将我谢家置于何地?”
谢渊平时不怎么动怒,整个人看上去只是有些寡言,可当他当真发怒之时,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摄人冷意,就连侧脸的那道细小疤痕都显得让人害怕。
陈氏本就胆小,白嫩的脸上越加苍白,眼睫颤抖之下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谢渊却是步步紧逼,直将她逼进了角落里。
“我告诉你,我今日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宣平侯府的夫人,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从今天起,这侯府便是你们母女的住处,除了这里,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陈氏吓得肩头颤抖,整个人缩着肩膀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来,她本就长的绝美,那艳红色的嫁衣和头上的发冠衬得她肤白如雪,害怕之下,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谢渊见她拼命缩成一团,像是害怕极了,抓着袖口的手都在发抖,他声音软了几分:“嘉娘,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既然答应了要护着你们母女,那就定会护着。”
“离了侯府,无人庇护,你觉得你能护得住你自己和苏阮吗?”
“可是阮阮……”陈氏轻咬着嘴唇。
“苏阮我来解决,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陈氏看着谢渊不容辩驳的模样,垂着头没有吭声,显然并不相信谢渊能够说服苏阮。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苏阮的性子有多执拗没人比她更清楚。
以前她和谢渊中间隔着杀父之仇,苏阮就将谢家闹的天翻地覆,如今又被人毁了她父亲牌位,苏阮醒过来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谢渊也不在意她信不信,只是将她带出了门外,吩咐了人将陈氏带回房去梳洗,然后安排人去找大夫,等两人出了门后,原本床上昏迷不醒的苏阮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时,手上的血染在了床沿上。
苏阮不由看了眼掌心,就见到之前为了保持清醒而划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那上面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的真实。
第8章 愧疚
那一道伤口避开了掌心的筋脉,不至于废了她的手,可是却又能让她在剧痛之下保持清醒。
而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更是让苏阮清楚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死了,却又活了。
而且还回到了宣平侯府未被灭门,而她母亲才刚嫁给谢渊,被她大闹了喜宴的那一日。
苏阮本是荆南知州苏宣民的女儿,元启七年,荆南大旱,朝中赈灾粮食于路途之上出了意外,凿沉于河,事后又遭南魏起兵。
苏宣民空有守城之心,却无守城之力,后被乱兵生擒,在阵前被谢渊亲手所杀。
荆南乱局平定之后,苏宣民因守城不利被宫中降罪,苏阮母女虽逃过一劫,却也失了庇护之所。
陈氏本是京中贵人之女,被养的柔弱且毫无主见,空有一身美貌却根本就护不住自己,而当时的苏阮年仅十二便已有了陈氏大半姿色,对她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