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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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拾觉得自己一定是天生和小孩相克。
小满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烟火升空,又在刹那间照亮他微红的脸庞。
“没……没事,就两个孩子……”
天地重归黑暗的那一瞬,周攻玉转身,逆着人潮离去。
阿肆将从贼子手上追回的香囊交予他。
“殿下,我们现在要回宫吗?都出宫了,当真不和小满姑娘说点什么?”
“不用了,若见到我,她今日不会那么开心。”周攻玉走了几步后又停下,对阿肆说:“吩咐她周围的人,看好韩拾。”
“是。”
*
入夜后的东宫寂静无声,惟有太子寝殿的一盏昏黄的烛火摇曳着。
周攻玉鬼使神差一般,将掉落在地的玉兰花枝拾起,也不在乎被踩烂的花瓣和沾染的泥灰。
玉兰枝孤零零地插在瓷瓶中,放置在他的书案。
月白锦囊被拆开,晒干的栀子花瓣落在奏折上。
淡雅香气萦绕,混入空气中难以挥散。
他不禁想到重遇的那一日,男子抱着一盆栀子,俯身对她说些什么,她盈盈一笑。
凉风吹入殿中,拂落了冷却的灯花。
周攻玉以手扶额,低垂着头看桌上的花瓣,蓦地发出一声讽刺至极的笑来。
第26章
徐太医每日都会到威远侯府为小满诊脉; 没过几日,他拖了一大包的药草; 开始让小满泡药浴。
小满皱着眉; 表情有些扭曲; 极其不情愿地问:“那我会不会浑身都是苦的; 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起了?”
这件事说给周攻玉的听的时候; 他也不忍笑出了声。
虽然他不好再去到小满面前; 却仍是日日找借口和江所思下棋; 比当初拜访姜恒知还要频繁。
朝中渐渐起了流言,纷纷猜测他是否要重用威远侯一脉的人。
陵阳郡主缠了周攻玉许久,都没能让他看一眼,反而是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勾走了他的心。
思来想去,她始终觉得意难平,非要看看能被太子放在心上的人有哪点好; 凭什么能比过她。
小满在府里呆的好好的; 每日就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花养草; 也没有被影响到什么。
只有江所思,默默承受了一切。
他棋艺不精; 太子与他下棋时刻意退让,这些他自然能察觉。
而陵阳郡主也要跟着一起; 对着棋盘指指点点; 嚷嚷道:“你会不会下棋啊,太子哥哥都这么让着你了,你看看你这落子……不能这么下!不能放这儿!”
女子俯身时; 脂粉香气近在鼻尖,冰凉的发丝无意扫过了江所思的脸颊。
“我弟弟九岁,都比你下得好!”
周攻玉轻抬眼帘,看向面红耳赤的江所思,似笑非笑地说道:“陵阳说笑的,表哥切勿放在心上。”
江所思把头压得更低了“郡主说得没错,在下棋艺确实……”
他甚至想求求小满来带走太子,他实在是不想再下棋了。
等周攻玉要回宫处理政事,陵阳郡主依旧赖在威远侯府不走。
江所思本来还担心陵阳爱而不得,会心生嫉妒为难小满,想起周攻玉往小满院子里插的两个人后,又默默打消了顾虑。
陵阳找到小满的时候,她正挽起衣袖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嫩白的脸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像是枝上半开不开的海棠。
“喂,你是谁家的女儿,怎么跟太子认识的?”陵阳高昂着头,一身红装盛气凌人地站在院门前。
小满直起身子,抬手遮了遮日光,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是哪来的野丫头?如此无礼,不会说话吗”陵阳闻到院子里苦涩的药味儿,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径自走到海棠树下的石桌坐下,随手翻看桌上放着的书。
小满听江若若说起过陵阳郡主,却没想到她会真的来找自己。
“我从益州来,是被韩二哥捡到江家的。”她说得坦坦荡荡,语气还莫名的自豪,好似被人半路捡到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陵阳听得眉头皱起,问道:“你是捡来的?那你是怎么和太子相识的?”
小满:“他可能认错人了。”
陵阳:“……”
这话是韩拾教给她的,要是被人认出来,大可不必承认。
但显然陵阳是不信的。
她冷哼一声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翻阅小满的书。“芳菲录,竟还有人看这种书消遣?”
小满眼神亮起,欲言又止。
陵阳不耐烦地问:“你想说什么?”
“郡主也读过芳菲录吗?敢问京城的女子有多少曾读过此书?”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在来京城之前,她不曾想过一本书会从益州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你问这么多,这书是你写得不成?”陵阳随口说了一句,却不见小满应答,怀疑道:“这书是从益州传来,你也是益州的人,难不成真是你?”
小满摆摆手:“不是的,是我一位友人,她是医女,我只帮忙录入而已。”
这话便是谦虚了,叶大夫的孙女和她的功劳基本对等,最后她也不愿加上自己的名字。
得到小满的回答,陵阳还有些不信。起初她还以为这书是哪位年长的妇人一手编撰,谁曾想只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真是你?”
正要踏入院门的江若若听到这话,立刻说:“小满不会骗人,这书的确是有她一份。”
陵阳有些惊讶地睨她了一眼,将书放回原位,一言不发起身就朝外走了。
江若若奇怪,凑到小满身侧,小声问:“怎么回事?”
“她是来问太子的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又突然走了。”小满也疑惑着,面上却难掩喜色。“好在这本书竟真的传到了京城,也不枉费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等出了小满的院子,方才那挥之不去的苦味儿才算是消失了。
陵阳的侍女便问她:“郡主方才怎么突然就走了?”
陵阳冷哼,眼底眉梢尽是高傲:“病秧子一个,我不屑与她一般计较。能写出这么一本书,想必人也不会太差,总比姜月芙好得多,整日里装模作样,还在做太子妃的白日梦。就算太子哥哥瞧不上我,也不能便宜了姜月芙这小贱人。”
侍女附和道:“郡主说得极是。”
“还有这个江所思,棋下得这般烂,竟也妄想参加今年的春闱,可笑至极。”
*
院子里味道实在太重,连带着小满身上的衣衫都带了股淡淡的苦味儿。
江若若想上街去买些胭脂水粉,索性拉上了小满一起去购置新的衣料。
京城的繁华是巴郡所不能比的,江若若觉得新鲜,几乎将整条街市的铺子都看了个遍。
小满跟在她身后,却总有些魂不守舍。
她扯了扯江若若的袖子:“若若,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
“什么不对?”江若若寻到了一个好的衣料铺子,正要往里走。
小满往回看了一眼:“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江若若愕然,回神看了看四周。“没有的事,你莫要多想了。我刚才看到一件不错的料子,买来给你做夏裙吧?”
小满犹疑片刻,仍是点了点头。
转身时肩膀被人轻撞了一下,身侧传来女人的惊呼和东西落地的声音。
江若若将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扶稳:“夫人可有事?”
女人发髻簪花,纤细的柳眉轻轻一弯,带着十足的风韵。
“无事,多谢这位姑娘了。”
她说完,又要俯身去捡掉落的布匹和胭脂。
小满先她一步捡起,微笑道:“夫人住在何处,若无人陪伴,我们送你回去?”
江若若打量她的衣衫,分明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却在身怀六甲之时独自上街。她不禁有些疑惑,却仍是点头赞同了小满:“如此还是我们送你吧,这些东西拿着实在多有不便。”
何况她还带了一个侍女,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妇人轻轻一笑,感激道:“那便多谢二位姑娘了,我住处离此地不远,半柱香便到了。”
几人结伴朝着妇人的住处走去,小满仍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回头又看了几次,找不到丝毫异样。
“那你如今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怎得会独自出门?”江若若和妇人搭起了话。
二人这才得知,妇人的丈夫是位品级不高的京官,平日里多忙于公事,下人还有其他事要做,有些东西她不放心着手于他人,便亲自出来了。
妇人生得漂亮,江若若看着也心生好感,不知不觉就多说了几句。
一路走到了巷中,小满看到了从院子一直垂落院墙外的苍翠柳枝,莫名想起不知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家中栽柳树是要招来祸事的。
好巧不巧,妇人就在这个院门前停下了,对着她们盈盈一笑:“多谢二位姑娘,若是不介意屋内简陋,进来喝口水再走吧。”
江若若暗自腹诽,这怎么能叫简陋呢……
刚要开口婉拒,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妇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反应过来,便劝道:“既如此,二位还是快走吧。”
小满正要转身,忽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林菀!你这女人好生不要脸!”
这声音太过熟悉,即便过了这么久,仍是如一根扎在心底的尖刺,只轻轻一拨,便瞬间勾起了关于姜府的记忆。
头顶是春光和煦,她却觉得有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使她浑身都僵冷了起来。
江若若看到小满的神情不对劲,出声唤道:“怎么了小满?”
程郢从马上下来,斜睨了江若若一眼,尚未看到小满的正脸,问道:“你们是谁?”
林菀强装镇定,拦在二人身前。“只是两个送我回来的姑娘,你不要为难他们。”
小满刻意将脸偏向一侧,扯着江若若的袖子要带她离开。
面容被垂落颊边的发丝遮得隐约,程郢看了眼江若若的衣物和跟着的侍女,也能猜到她出身不凡,并没有要多加为难的意思。
“走吧。”小满低声说了句,拉着江若若就走,步履显得有几分慌乱。
姜驰站在程郢身后看了她半晌,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了,只在她转身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颜。
身后响起程郢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小满权当做没听见,江若若却拉着她问个不停。
终于走出一段距离,程郢的声音渐渐远去,她解脱般缓了口气,才发觉手心黏腻,竟是生出了冷汗。
“若若,我……”
“姜小满!”
伴随着一声冷呵,她的手臂被人猛地攥住,用力一扯被迫转过了身。
姜驰目眦欲裂,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微颤抖,瞪着她竟是半晌说不出话,开口便是咬牙切齿的:“你竟然活着,你竟然没死……”
他脸上的神情太过复杂,交织在一起让她都难以分清,这倒是恨意还是狂喜,或者是震惊到了极致的扭曲。
小满的手臂被捏的生疼,不等她挣扎着抽回手,姜驰就被突然出现的女子一掌打开了。
女子挡在小满身前,面无表情:“姜公子自重。”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现实中遇到需要帮助的孕妇不要轻易出手,有可能是人贩子。
第27章
江若若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吓了一跳; 这才觉得眼熟。“你不是每日煎药的婢女吗?怎么也跟出来了?”
女子微微一颔首:“属下名为白芫,是小满姑娘的侍卫。”
小满也是满面疑惑; 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两步。
但有人拦着姜驰; 倒让她心安了不少。
程郢本来正在和林菀互相讥讽; 听到姜驰的一声“姜小满”也震惊地回过头; 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姜小满……好啊; 姜小满; 你果然是跑了; 居然还敢回来?”
姜驰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胸口,目光发怔,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下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扯住了走向小满的程郢。
“舅舅!”
程郢盯着白芫,神情倨傲:“你是何人,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和我作对; 是不想活了吗?”
白芫冷眼看着; 继续面无表情,根本不屑于理会他的话。
小满扯着江若若的袖子; 偏过头不敢看程郢,白玉的手指轻轻颤抖。
“既然没死; 现在跟我回去; 你还能将功赎罪。”程郢眯了眯眼,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兔子。“你若再跑,我可没相府的人那么好心; 你的腿可就别想要了。”
江若若气得涨红了脸,连仪态都没注意,啐了一口:“呸,你这混账东西,大言不惭!”
小满脸也是红的,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气愤。
若若拉着她的手轻拍两下,惊惶不安的心莫名沉稳了许多。加之在益州待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了。分明她可以不用再那么可怜卑贱的活着,有人在乎她对她好,凭什么就要被相府的人视若草芥。
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勇气,她抬起头直视着程郢,强忍住语气中的颤抖,眼中的恐惧却渐渐消散。
“我有何罪要赎?我又有何亏欠?”
程郢没想过她会反抗,就像是看到了兔子咬人一般,气极反笑。
“你生来就是药引,这是你的命,这是我们给你的命,让你锦衣玉食的长大,不过是放血而已,你竟不知感恩,还一心要害死月芙。”
姜驰扭头看了眼程郢,抿着唇默不作声,目光又回到了小满身上。
一年多未见,她看上去比从前还要有神,以往总是刻板无趣的,枯燥的像只褪了色的花,美丽又空洞。
而如今的姜小满,有了更多的神采,眼神也莫名的坚毅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但这种变化,他竟不觉得讨厌。
江若若愤怒:“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程郢的话如同一颗石子砸落深潭,将她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激起一声巨响。
“我的命不是你们给的,是我娘生下我,是她让我活到现在。你们只是让我去死而已。就算姜丞相和我有血肉之恩,十几年以血为引,我该还的早该还尽了。我不属于姜家,也不欠姜家。”
她想到了死也没回到益州的陶姒,语气竟渐渐染上了怒意。
江若若有些惊讶,连姜驰和程郢也是如此。
他们似乎从来没见过小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