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明妧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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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成样子,便提议让量了尺寸拿回苏家绣,除了嫁衣,还有四季三十二套裙裳,冬天的披风斗篷,都苏家绣,缓了我一口气不算,我说送绸缎去,还硬不要,说是送给明妧的添妆,她们拿明妧当亲生女儿出嫁准备,让我只管放心,我执意不肯,还险些与我翻脸。”
拉拉扯扯,推推脱脱到这会儿,她才回府。
四季三十二套裙裳,以明妧镇南王世子妃的身份,一套至少要七八十两银子,还有狐毛斗篷,那就没法估价了,苏家舅母这么好说话,侯府嫁女儿,几位婶娘反倒阻拦从公中拿银子,传出去都觉得丢人。
几位太太脸火辣辣的,像是被扇了几巴掌似的,明妧则起身张开双臂站在那里,任由绣娘帮她量尺寸。
明妧刚量好尺寸,丫鬟翡翠就端着一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锦盒,锦盒上头镶金嵌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珍珠端着锦盒送到苏氏跟前,苏氏把锦盒打开,然后明妧就惊艳了,她惊呼道,“好漂亮!”
苏氏摸着锦缎,明妧问道,“娘,这是什么锦缎?”
苏氏笑道,“朝霞锦,是你外祖母当年给我做嫁衣的,娘没舍得用,娘想看你风光出嫁。”
朝霞锦,顾名思义,穿在身上,如同山川河流披着朝霞一般旖旎绚烂,是苏氏对女儿的疼爱。
卫明绮伸手过来摸一把,羡慕道,“这朝霞锦可真漂亮,我没见过比它更漂亮的锦缎了,之前三姐姐和你争,没想到最后还是大姐姐你的,抢都抢不走。”
明妧落水,脑袋不灵光,不招老太太喜欢,苏氏一直很愧疚,就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朝霞锦就这么一块,只够做一件嫁衣的,不够明妧和卫明柔分,卫明柔一口一句娘偏心,早知道娘这么偏心,当初落水傻的应该是她!
她哭着跑走,苏氏能怎么办,只能谁都不给,继续压箱底了。
第68章 花酱
现在卫明柔出嫁了,穿的是当初给明妧准备的嫁衣,不止嫁衣,那些陪嫁都给了她带进宫,一个月时间,再怎么准备,也比不上卫明柔,哪怕一半都达不到。
再加上明妧在崖底吃了那么多苦头,回来之后,又救了苏老夫人,苏氏满心愧疚,她不知道怎么弥补,只有把最喜欢的朝霞锦给明妧,让她穿着出嫁,她才能心里好受几分。
朝霞锦很美,美的看一眼就挪不开了,但明妧拒绝道,“娘,你留着吧,我不用这么珍贵的绸缎做嫁衣。”
苏氏欣慰一笑,道,“娘就只有你一个未嫁的女儿了,不给你,这朝霞锦你让娘给谁?”
本来明妧就没有多少意志力,苏氏又这么说,明妧想她要了也不过分,毕竟这副身子还是苏氏嫡亲的女儿……
明妧欢快的叫了声娘,又摸了几把,爱不释手,苏氏嗔笑道,“好了,让绣娘带回苏家绣,回头你想怎么摸都可以。”
明妧脸颊一红,绣娘接过锦盒道,“表姑娘淑逸闲华,兰心蕙性,娴静端庄,穿着朝霞锦的嫁衣,一定艳冠群芳。”
绣娘走后,没一会儿,李总管就进来了,身后小厮抬了两大箱子,老太太见了,眉头微挑,“这是……”
李总管哭笑不得道,“大姑娘要药材,夫人去了苏家,我就问侯爷买多少,侯爷随口一句一样来半斤,我亲自去药铺买的,有些不常用的只买了一二两,还装了两大箱。”
明妧一脸吃惊,心底则默默的给便宜老爹点赞。
老太太暗摇头,问道,“可是在周记药铺买的?”
李总管点头,老太太了然一笑。
自己生的儿子,太了解他性子了,周大夫找到药方医治他,侯爷高兴,乐意照顾人家生意,要是能治好,长房添丁,她一定给周大夫封个千两的红包。
然后,明妧就带着两大箱子药材回了书房,喜儿拿了药包道,“姑娘,上头还写了字呢,黄……黄……”
黄了好几遍,也没黄出下文来。
真长记性了,没有读字读半边,明妧看过来,瞧见药包上的字,她嘴角一扯,喜儿不是不读半边,她是半边都不会读。
喜儿默默的把药包放下,换一个,高兴道,“这是黄连,奴婢知道。”
明妧嗅着药香,道,“先前那个是黄蘖,主治湿热带下,湿热黄疸,湿热下注,膝肿痛,湿毒,湿疹,骨蒸潮热,盗汗,遗精……”
一提起药,明妧就刹不住,但是喜儿一句话,她车轮都刹冒烟了。
喜儿一脸勤学好问,“什么是遗精?”
明妧,“……”
她要多那么多嘴做什么,难道她还想把喜儿当学徒教吗?
明妧不说话,喜儿暗想大概姑娘也是死记硬背,半桶水乱晃,便转了话题道,“姑娘,你先前说牡丹花酱,好吃吗?”
她还是对吃的更感兴趣,花园里那么多牡丹花啊,回头花败了,太浪费,不如拿来填五脏庙。
明妧没法解释什么是遗那啥,但是牡丹花酱,她还是能解释的。
喜儿听得特别认真,等明妧说完,她便闪着一双明亮到你都不忍心的眼睛问,“姑娘,奴婢能摘院子里的牡丹花做花酱么?”
明妧不忍心,她一点头,喜儿就屁颠屁颠出去摘牡丹花了。
明妧继续忙活,两刻钟后,有丫鬟敲门,急道,“姑娘,周妈妈要打喜儿板子。”
明妧听得一愣,好端端的,周妈妈打喜儿做什么?
明妧忙丢了手里的活跑出来,然后她就凌乱了。
八九盆牡丹花,除了两盆没动过,其他的只剩绿叶和花蕊,花瓣全没了,没一点美感,这下手也忒凶残了点吧?
那边,周妈妈揪着喜儿的耳朵过来,喜儿叫疼,“疼,疼,疼,周妈妈你揪轻点儿,我耳朵要掉了。”
周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过是去了绣房一趟,回来院子就被糟蹋成什么样了,“你还知道耳朵疼,你揪那些花瓣的时候,可想过那些花瓣也疼,得多狠的心,才能下的去手,把这些牡丹都给祸祸完!”
喜儿疼的眼泪直飙,明妧也觉得喜儿该打,她摘几朵花瓣尝尝味道就够了,这是打算把花酱当饭吃呢。
“姑娘救我!”喜儿向明妧求救。
菡萏苑,惹周妈妈不快,只有姑娘能救她。
明妧扶额,还没开口,周妈妈就道,“姑娘,你可别惯着她,菡萏苑的牡丹花虽然没那么珍贵稀罕,却也值不少钱了,这一瓶子花酱值多少,要不我去的及时,她还想去花园再摘一点,花园里那几株牡丹,就是把菡萏苑的丫鬟都卖了也买不回来。”
喜儿疼的眼眶通红,明妧想起在崖底小屋,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喜儿就坐在小杌子上守着她,眼眶红红的,还有泪珠儿,可看到她醒过来,她高兴的就跟什么似的。
明妧叹息一声,道,“我没打算惯她,既然牡丹花都采了,打了她,花酱岂不没人做了,罚她继续做花酱,做好了不许她吃。”
喜儿,“……”
姑娘,你不能这样啊啊啊!
看着喜儿那一脸崩溃神情,丫鬟们都捂嘴笑,周妈妈也忍俊不禁,对一个爱吃的人来说,不让她吃是最大的痛苦和惩罚,况且喜儿和明妧一起坠崖,照顾有功,不是不可饶恕的错,侯府不会罚她,周妈妈是怕喜儿恃宠而骄,杀杀她气焰,并不会真的打她板子。
有明妧求情,周妈妈便松了手,虎着脸道,“就该这样罚她。”
喜儿嘴撅的都能挂尿壶,周妈妈伸手,喜儿怕再被揪耳朵,一溜烟跑远了,还欠揍的回头做鬼脸,气的周妈妈恨不得拿扫把撵她。
明妧摇摇头,转身回了书房。
捣药声响到后半夜。
院子里的丫鬟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扫落叶时,哈欠连天。
雪雁坐在回廊上,抱着大红漆柱打盹,有小丫鬟过来道,“雪雁姐姐,姑娘昨晚忙什么呢,书房里噼里啪啦,我起夜都还亮着灯烛。”
雪雁摇头,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姑娘忙什么,姑娘一边看医书一边捣鼓,我和喜儿嘴皮没差点磨破,姑娘总说一会儿就好,就这样忙到了深夜。”
明妧是夜猫子,没什么感觉,可怜这些古代早早就入睡的丫鬟,实在扛不住困啊,丫鬟担心,“姑娘不会每天都这样吧?”
雪雁摇头,她也不知道啊,她没见过熬那么晚睡觉还那么精神的。
第69章 污蔑
知道明妧睡的晚,都没敢打扰,明妧睡到日上三竿,还是饿醒的。
醒来伸着懒腰,雪雁帮忙拢纱帐,明妧就瞧见喜儿伏在她小榻上睡着了,身上搭了件衣裳,便道,“让她回屋睡吧,小心着凉。”
雪雁趁机道,“姑娘,晚上还是别捣药了,院子里的丫鬟没几个精神的,往后姑娘要做什么,还是白天做吧。”
明妧也知道打扰丫鬟们休息了,那药膏是给楚墨尘准备的,一旦动手,要一气呵成才行,两个丫鬟识字不多,翻找药材都要她亲自来,本来两个时辰就能忙完,硬是忙到后半夜,她也很累啊。
回头,一定要狠狠的敲他一笔,初来乍到,要收买人心,明妧便道,“去告诉院子里的丫鬟,这个月多放她们一天假,轮流休息。”
放假的消息传来,菡萏苑的丫鬟婆子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她们高兴,明妧也高兴,但是这样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卫明柔又回门了。
按理定北侯府是卫明柔的娘家,人家回不回来,几天回来一次,还是一天回来几次,都轮不着明妧一个半道插队的管,但是,卫明柔每一次回来几乎都和她有关,她就有意见了。
这不,正吃着早饭呢,卫明柔娉娉袅袅的进屋,脸色疏离淡漠中带了几分不虞,活像明妧欠了她百八十万两不还似的,看到她这副神情,明妧再好的食欲都淡了几分。
明妧没有起身,夹了个玲珑虾饺继续吃着,嘴里寡然无味,而卫明柔瞥眼见她皓腕上紫玉镯晶莹剔透,清冷的眸子里一团火苗在跳跃。
这对紫玉镯,明妧挺喜欢,但是她不喜欢两只手都沉甸甸的,便只戴了一只,见卫明柔盯着她手腕,脸色还越来越难看,明妧再傻也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然,卫明柔咬紧了牙关,质问道,“我不过是心急为了救孙贵妃,拿了你几瓶子药膏,你就这么败坏我名声,说我偷拿了镇南王世子送给你的紫玉镯!”
扑面而来的声音,还夹带了一缕淡淡的清香,这香味,明妧再熟悉不过的,是她给自己调的养颜膏,打算回头拿个好点的胭脂盒装,没想到却上了卫明柔的脸。
涂着她的养颜膏,还来质问她,她这么厚的脸皮,哪里还需要图什么养颜膏,明妧赫然一笑,道,“你心急救孙贵妃,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卫明柔云袖下的手攒紧,愤怒让她那张姣好面容显出几分狰狞,“好一句与你何干!我从来没想过大姐姐的心会这么狠,你和四皇子好歹有过十几年的婚约,孙贵妃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就算最后你没嫁,这些年逢年过节赏了你多少好东西,哪怕是路人,也存几分善心,到你这里,一句与你何干就推的干干净净的了!”
孙贵妃还赏赐过她,这事明妧还真不知道,她扭头问喜儿,“这屋子里,哪些是孙贵妃赏赐给我的?”
喜儿眼睛在屋子里瞄,摇头道,“这屋子里没有,过年时,姑娘和夫人进宫给孙贵妃请安,孙贵妃会赏姑娘些东西,但是也会赏赐给其他姑娘,不是姑娘独一份,甚至……”
喜儿的声音弱了下去,明妧最不喜听话只听半截了,这不是存心勾人好奇心吗,“甚至什么?”
喜儿抿了唇瓣道,“甚至不及三姑奶奶一半。”
明妧笑了一声,“原来孙贵妃对我这么好呢,好到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可笑!她是对我这个曾经的未来儿媳妇有多不满,才进宫给她请安,给的赏赐还不及你一个未来儿媳妇的胞妹好,再退一步,就算孙贵妃对我不错,那也是她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做主!”
卫明柔气的胸口直起伏,别看她年纪不大,胸部已然傲人,一点都不比她差。
明妧懒得看她,只问喜儿道,“我与四皇子定亲十几年,四皇子送过我什么东西,既然我另嫁他人,留着他送的东西不合适,回头整理出来,有劳四皇子妃带回给四皇子。”
喜儿嘟嘴,两眼望天花板,姑娘想的真美,她听着脸都燥的慌,“四皇子哪有送过姑娘东西……”
明妧就尴尬了,前世观念害死人啊,“十几年的婚约,居然都没收过四皇子的礼物,和镇南王世子才定亲,他就送了一对紫玉镯来……果然不能收,这不,没及时还回去就丢了。”
卫明柔气的几乎要跳脚,“我没拿镇南王世子送你的紫玉镯!你少污蔑我!”
你是没拿紫玉镯,但你拿了我的药膏,明妧冷冷道,“你说你没拿镇南王世子送我的紫玉镯,但紫玉镯不见了,菡萏苑上下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谁让你来我屋子里乱翻乱找的?不怀疑你怀疑谁?”
卫明柔气的恨不得过来掐死明妧了,“我没拿!我可以指天发誓!我看镇南王世子压根就没送你什么紫玉镯,你就是恼我不应该翻箱倒柜的找药膏拿回去给孙贵妃用,故意说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坏我名声!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说着,她掩面哭起来,抽抽泣泣,梨花带雨。
明妧不耐烦,她最厌烦人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还说她狠心,她心再狠,也不会为了男人害自己的亲人,难道天下好男人只有四皇子一个,其他人都是歪瓜裂枣?
卫明柔一边哭,还一边指责,活像明妧把她欺负惨了,明妧脸色冷淡几分,道,“口口声声我污蔑你,败坏你的名声,枉你是大家闺秀,饱读诗书,难道不知道不问自取视为偷吗,不论你偷还是没偷镇南王世子送我的紫玉镯,你都做的不对,这一次,权当是给你个教训,往后好自为之!”
卫明柔磨牙,仰着张挂着泪珠的眸子望着明妧,“我没有偷你的紫玉镯,你凭什么找我负责?!”
明妧气笑了,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她道,“你负什么责了?”
卫明柔抬手指着明妧手腕上的紫玉镯,明妧懂她什么意思,卫明柔是要紫玉镯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