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还没跟我表白-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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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医生没再说下去。
但是魏秘书也已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视线落在病床上的老人身上。
短短半个月,他几乎已经瘦得像是一棵枯树的树干了。
犹如枯枝一般的手指伸在外面,液体不断地像是续命之水一样流淌进他身体里,却也只能是堪堪延缓他离去的时间。
顾引川站定在病床的床尾,视线落在老人身上,眼底幽深,说不出的晦暗不明。
房间静默了片刻,顾老爷子夹着心电仪的手指颤了颤,似乎是指向顾引川的位置。
他的视线定格在顾引川身上不懂,隔了隔,干涸的唇再次翕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了一点气声。
“小……川……”
隔了很远的距离,魏秘书还是听到了。她抬起无名指扫了一下眼尾,很快恢复了冷静,疏散一屋子的医生:“不好意思,秦医生,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顾引川和徐鹤,还有魏秘书。
徐鹤看了一眼,小声地自身后提醒顾引川:“引川。”
他示意一眼床上的顾老爷子。
顾引川如梦初醒,终于回过神来。
顿了顿,他抬脚,走到没有仪器的那一侧,拖了陪护椅过去,坐在了老爷子床边。
距离上次顾老爷子亲口叫他“小川”,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
小的时候,顾引川对这个爷爷又尊敬又害怕。
总有一种疏离感。
父母总是带着他游山玩水亲近大自然,教他书法、写生画画,给他讲童话故事,把他的童年塞得饱满且无忧无虑。
但是每次他说爷爷有点凶他害怕的时候,父亲都总是会把他拉到一边认真严肃地教育他,正是因为爷爷这样才能管好公司,才能带给他们这样好的生活和未来,爷爷为他们遮风挡雨惯了,所以才凶。
顾父那时候总说,自己已经让爷爷失望了,他不能再说这种话让爷爷伤心了。
想来,这竟也是很遥远的回忆了。
也只是回忆了。
“嗯,”顾引川低沉地应了一声,让魏秘书的眼底都有了诧异和欣慰,“我在。”
顾老爷子的瞳孔也猛地震缩一下,苍老褶皱的眼眶里,缓缓地积蓄起了泪水,好像让他恢复了些清明。
他却只沉沉的叹了口气,缓缓地伸出了没有夹心电图仪的手,却因为没有力气,只堪堪动挪了挪位置。
顾引川视线落在他干瘦的手指上,没有动。
魏秘书有些焦急地在床头小声催促他:“小川……”
有那么几秒,世界像静止了一样。
终于,顾引川眼底的神色沉了沉,伸出手,停顿一瞬,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魏秘书瞬间抬手遮住有些反酸的鼻尖,低下了头。
顾老爷子插着呼吸管,说话一字一顿,多数还是虚弱的气声,格外困难。
“小……川……是……爷爷,对不起……你……”
他竟是这样的虚弱。
曾经叱咤商界30年,在无虞市屹立不倒的商业传奇,一朝躺在这里,像是在地平线跃动的夕阳,再不舍也终究会陨落,徒留无奈和感慨。
顾引川没有回答。
顾老爷子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和回忆里边,艰难却忍不住一直想对顾引川说的那许多话。
“我最近……总、总梦到你爸爸……他连爸都不肯叫我了……怪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我梦到他出事那天……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没、怪他……”
顾老说到这里,再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抓着顾引川的手也在颤抖,却完全使不上力。
魏秘书眼眶里的泪也在继续,她声音里的哽咽几乎快要压抑不住:“顾总……您慢点说,医生说您不能激动,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是想劝顾老对过去看开点。
但是人之将死,牵挂的,无非也就这些了。
顾引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终于缓缓落在顾老爷子脸上:“并不是因为你。”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傍晚的钟,为一切落下帷幕:“我后面查过,那次出事的根源是雪天路滑还有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和你没有关系。”
他幽深的眼底也平静无波,像是沉静了万年的湖泊:“即使没有你那通电话……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些话,从顾引川嘴里说出来,像是没什么感情地谈起往事,但是对于顾老爷子,却如同死前的大赦和解脱……
魏秘书终于忍不住,即使捂着口鼻低下头,泪珠还是大滴地砸在了镜片上。
她猛地回过身避过,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脸憋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也突了出来。
顾引川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眼底却是难得的平静无波:“我那个时候太难以接受他们离开的事实,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所以把一切都怪到了你的头上。”
十几年过去了,这是顾引川第一次对顾老爷子说这样的话。
顾老爷子苍老的眼底的湿意再也夹不住,顺着眼角深深地沟壑蜿蜒下去。
他激动地脸颊泛红,倒像是憋出了一丝血色,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顾引川没再说下去。
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说的该说的了,这应该是也是顾老爷子最想听到的了。
许久。
顾老爷子终于慢慢的平复下来。
似乎又想到什么,顾老爷子薄唇翕动了一下,终究化成了沉沉的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等了等,顾老爷子把视线移到魏秘书背影上,指尖动了动。
徐鹤拍了拍魏秘书的肩:“顾总叫你。”
魏秘书吸了吸比了,搓了一下脸,顷刻恢复了情绪。
她转过来,也绕到顾老爷子床边来:“顾总,什么事?”
“小魏……”顾老爷子说话带着虚弱的气声,魏秘书微微低下身子,凑近了去听,“遗嘱……遗嘱的事,就靠你了……”
魏秘书才收敛住情绪,因为顾老爷子这一句话,眼泪再次漫出来。
她抿唇忍住,很快应:“哎,您放心。顾总……还有别的事吗?”
“你跟小川不对付……这些年,你对顾氏功不可没,等……我走了,”顾老爷子喘了一下,缓了许久才接上话来,“你想的话,就去……过自己的日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川……他有主见的……”
跟了顾老爷子这么多年,魏秘书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代表的是顾老爷子这一代的观念和权威,顾老爷子这么做,无疑是直接让权,把顾氏全权交到顾引川手上。
调整了下哽咽的声音,魏秘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清晰一些:“好……我明白的。我也正好好好休息一阵,去做点想做的事。”
交代完魏秘书,顾老爷子又把目光转向了顾引川。
“小川……爷爷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不是……让你把它做多大,多好……是想,到哪,都能有你的……容身之所……”
顾老爷子硬气了一生,从来没有低头说过一句软话。
他的的妻子走得早,那之后他没再娶,一个人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一直做到顾氏的商业帝国;
顾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和儿媳离去以后,他从没强压顾引川低头对他示好,这么多年疏离冷硬得撑下来;
十年前,顾引川出事后,顾老爷子听从心理医生建议,把他送出了国,一别就是十年,他也硬撑着没有言语。
直到半年前,他被查出肺癌晚期。
就好像整栋大厦从地基开始坍塌了,顾老爷子强硬了一生,忽然就被疾病压垮了。
顾老爷子有些逼迫顾引川回国的意思,怕十年一别就是永恒,也怕自己走后,这儿子留下唯一的牵挂却还过不好这一生。
“辛铭的事……也许,真是我错了……”
时至今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不让那个孩子进家门……如果不是觉得顾家已经给了他够多,如果,当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顾引川同龄的男孩子看……
可是凡是过往,接没有如果。
“那个女人……”顾老爷子说到后面,明显更加气虚了,“爷爷怕……她是……”
后面的话,已经很吃力了。
顾老爷子喘息着适应着。
魏秘书忍不住,替他开了口:“小川,你爷爷从来就不是怕你谈恋爱或者找一个普通的女孩,你经历这么多坎坷,他倒宁可你找一个普普通通但是爱你的女孩。他调查甚至有些敌视季初羽,只是很怕……辛铭的事重蹈覆辙。他很怕……如果他不在了,你一个人会更加承受不住……”
徐鹤双手交握垂下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拧着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把头偏向了窗外。
顾引川没有回话。
坐了会儿,他缓缓松开了老人的手。
“好好休息。”
“等你好了,公司还你。”
明明知道不可能了……
魏秘书抬起手背遮住鼻子,因为忍着哽咽,身体有些颤抖起来。
顾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听进去顾引川的话没有,他的瞳孔有些涣散,看着他一眼,似乎是要点头,很快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失神迷茫起来。
临走前,徐鹤绅士且安抚性地轻拍了拍魏秘书的肩膀。
——
新年一过,临近春节,人们生活和忙碌的节奏明显更快起来了。
季初羽闲暇时间就去阮教授的心理咨询工作室看看,阮教授看到这位爱徒有朝一日自发自愿地出现在这里,心底的欣慰是格外明显的。
“初羽,你能想通了就太好了,不然,以你的天赋和才华,真的浪费了。”阮教授坐她对面,语气里的兴奋不言而喻,很直接地明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屈才?”
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阮教授还器重她才是。
季初羽扫了一圈会客室这里,是非常简洁且让人舒适的氛围,因为来这里寻求咨询和帮助的都是心理健康状态出了问题的,强迫症、抑郁症、焦虑症等等,这些病首先就要从外部创造一个尽可能不制造压力的舒适环境,不然不仅不会让他们放松下来和咨询师更真实自然的交流,可能还会加重病情。
季初羽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现在最担心的问题:“阮教授,我现在……恐怕不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了,我已经太久脱离学校那个环境和状态了。”
“初羽啊,你这就过谦了,”阮教授叹了口气,眼底有些心疼,“我知道,你这些年,其实心底里一直都放不下的吧。而且,我去过你们福利院不少次,那里的孩子心理状态都相对健康许多,送出来和新家庭的融合度也很高,这个事情,你功不可没的。实践比理论更加重要。”
他建议:“你可以尝试着从儿童咨询做起,这是你的强项。”
想了想,季初羽也就没再拒绝:“好……我会试试。”
谈妥了这件事,阮教授心里的一个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他看着季初羽温婉且安静的模样,颇有感慨地开口:“初羽,我总感觉……你现在,和之前的状态相比,很不一样了。”
季初羽有些疑惑:“哪里不一样?”
心理咨询师不是读心大师,阮教授被她这样问的愣了一下,很快笑了。
恰逢乔隐才做完一个钟的咨询。
她有些懒散地倚靠着咨询室的门,扯着嘴角开口:“谈恋爱了呗!那肯定状态不一样,味道都不一样了呢。嗯……这恋爱的酸臭味。”
阮教授有些讶异:“初羽……恋爱了啊。”
下一秒,他有些欣慰地笑开:“是好事啊,恭喜你。”
季初羽轻轻浅浅地笑了一下:“谢谢。”
阮教授连连点头:“哎,你现在这样,我总算是放心了。相比你啊,我现在更头疼乔丫头,她和那个丁什么声的小提琴家的事,我可真是——”
阮教授话说到一半,就被乔隐一个箭步冲上来挡住了。乔隐捂着阮教授的嘴,一面疯狂暗示地对着他眨眼:“阮老师!我这有个很重要的文件需要你过目一下!很重要!现在就去!”
阮教授可就明白过来。
感情这在俩小丫头之间还有秘密了呢。
也罢也罢。
挥挥手,乔隐半信半疑半带威胁的,终于松开了阮教授。
告别阮教授,季初羽出了工作室的门,乔隐出来看她,明显一直在侧目观察。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季初羽抬头望一眼犹如淡淡水墨画铺展开来的天空,忽然打破静默:“你和丁籁声在一起了?”
声音很平静。
乔隐一时间头脑风暴,就在她犹豫该回答是还是不是的时候,季初羽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语气和神色。
但是依旧肯定了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乔隐张了张嘴,索性妥协:“就……上个月,他去美国演出,我刚好在那边出差。”
季初羽一听,缓缓地笑开,偏头看她:“怎么,连我也瞒着?要不是蒋教授今天说漏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想到乔隐在知道自己和顾引川的事的时候的炸毛程度,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她小表情变化莫测。
“当然不是!”乔隐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语气渐弱,“我……我就是觉得,以前老跟你说离那个花心菜头远点,谁家女人摊上这么个男人倒血霉了,结果我自己栽这了……多丢人啊。”
这倒是,以前照乔隐和丁籁声的互怼程度,和乔隐对丁籁声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的嫌弃程度,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是不会来电的类型。
但是……想想丁籁声好像一直对乔隐都有着一种迷之包容感,也不是不可能吧。
季初羽彻底笑开,笑意弥漫到眼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明媚,带上了少女气息。
“那这次是怎么栽了?”
“就……”提到这个,饶是乔隐再大大咧咧,脸颊上也爬上一些红晕,“那次去美国,我淋了雨发烧了,又赶上生理期,工作日程还要赶,护照落在酒店了。”
提到那个时候,乔隐想起来还是觉得状况太糟糕了:“然后他刚好打电话给我,我就跟他说了。结果丁籁声砍了后面一半的表演曲目,直接就帮我去酒店找回了护照,然后把我接到他的住所,一直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