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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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四叔摇头:“我不累,我还可以接着做事……我……我一想到是我没看好家才发生这种事,心里特别难受……我对不起张师傅……”
他低着头,声嘟囔着往前走,见有人在端菜盘子,就又跑去帮忙了,忙得脚不沾地,十分卖力。
很快,田柱子爹娘那边得了结果。
的是,因为当初田柱子欺辱邵璟被族中打了鞭子,所以怀恨在心,总想着要报复。
具体为什么会选在交付贡瓷的前夜放火,帮手是谁,田四邦夫妇也不清楚,至于为何来闹,又是因为有人挑拨。
“是白家人的,你们家在京城得了很大一笔钱,又要重烧贡瓷,很怕人闹事,如果来吵闹,肯定能得一大笔赔偿……”
白家人挑唆的。
以白老爷凄惨的下场,心生报复合情合理。
然而,真相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越往下查越是复杂,仿佛一团乱麻,千头万绪就是找不到关键。
邵璟索性不插手了,将这事儿交给县衙的人去查,他自己去帮田幼薇做准备。
黑之后,田家点起许多火烛,煮了一大锅甜汤,备下许多点心吃,静等祝神婆前来收魂。
村中的习俗,但凡谁家有这种事,那都是大热闹,只要能腾出手来,无论男女老幼都会去看。
何况田家才遭了两桩大事,一是窑场走水,田柱子蹊跷而死;二是张师傅意外身亡,秋宝死里逃生,田秉被打破了头。
好奇心人皆有之,许多人涌了进去,将田家的院子和堂屋挤得水泄不通,都要看祝神婆收魂。
即便张师娘一家,除了守灵的人以外也都来了,只是丧家不入人户,所以他们都在外头等着看结果。
田幼薇忙里忙外,设香案、备供果,招待族人邻里,见田幼兰无声无息、影子似的站在角落里,就叫她过去:“我听人这个其实也挺吓饶,要不你先回去?”
田幼兰急了:“阿姐,我不怕,我从没见过,很好奇。”
田幼薇道:“也行,你若是怕了,就找喜眉拉着你。”
“阿姐!”田幼兰很心地问道:“真能问出来吗?”
“当然是真的了。”田幼薇毫不迟疑地道:“祝仙姑在这一带很有名气,在她手上经过的事至少也有上千件,那是有口碑的,要不,我嫌银子烫手,非得把它白送人?”
田幼兰嗫嚅两下嘴唇,将头深深地埋下去,使劲揪着自己的衣角。
田幼薇看在眼里也不话,道:“来了!”
邵璟率先走入大门,接着两个容貌清秀的青衣婢挑两盏灯笼走入,再往后是个穿着大红销金褙子、黄罗百叠裙、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拿腔拿调地走进来,行动处香风扑鼻。
众人一起安静下来,紧紧地盯着这三个女人。
谢氏迎上去行礼:“恭请仙姑。”
祝神婆矜持地点点头,也不话,上座慢吞吞喝了一盏茶,才道:“把孩子带出来。”
廖姝牵了秋宝出来,秋宝看见这么多人,转身就要跑。
邵璟忙上前抱住轻声地哄,秋宝这才乖乖地坐在他怀里,由着祝神婆打量。
人群中响起一阵感叹声:“邵爷真俊秀啊!”
“不但人能干聪明,这性子也真温柔,田家养他是值得了。”
“人才真好!”
田幼薇听着这些声音,放眼看去,但见一群女人眼里放光,都不去看祝神婆,只盯着邵璟看,于是心里颇酸,却又不好什么。
忽见田幼兰上前两步,站在邵璟身后,替他挡去大多数目光。
这一下可算是惹了众怒:“阿兰走开啦,你站在那里挡着大家的啦!”
女人们七嘴八舌,假公济私。
田幼兰低着头不出声,从睫毛下方专注地盯着邵璟的背影。
“死丫头,这个时候还不回家!你要不要以后都留在这里算了啊?”方氏挤过人群,上前去拽田幼兰。
田幼兰看到方氏,脸色立刻变了,拉着她就往外走。
田幼薇上前挡住路:“四婶娘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杯茶再走。”
方氏白了田幼兰一眼,不客气地上前坐了,盯着秋宝和祝神婆不话,眼睛直勾勾的。
田幼兰紧紧攥着手走到方氏身后,俯身在方氏耳边了几句话,方氏没搭理她。
田幼薇四处一看,但见墙边阴暗处站了个人,正是田四叔。
她暗叹口气,提醒谢氏:“娘,时辰差不多了。”
谢氏就请祝神婆动手。
“五通神保佑……”祝神婆洗手焚香,化符兑水叫秋宝喝了,又默念许久,拿出一个镶嵌了宝石的金坠子放在秋宝面前来回荡着,叫道:“看这里!”
金坠子流光溢彩,秋宝不眨眼地盯着,祝神婆在那念叨:“秋宝回魂,回魂啦……”
念着念着,秋宝眼神发直,就听祝神婆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啊?”
秋宝喃喃地道:“哥哥……玩水……”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齐齐屏住呼吸不敢眨眼,就生怕会错过最精彩最神秘的地方。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声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死丫头,你踩着我啦,你眼睛瞎了啊?”
秋宝被惊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246章 三两银
众人被打断,愤怒地循着声音一齐瞪过去。
方氏掐着田幼兰的脸,凶神恶煞地骂着,风度全无,丑态毕露。
田幼兰本就生得纤弱秀气,被这样折腾也不出声,只大颗大颗的掉眼泪,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你做什么?”田秉义愤填膺,上前将方氏隔开,把田幼兰护在身后:“好端赌做什么要打她?”
方氏满不在乎地掐着腰,冷笑:“我自己的闺女不听话,我还不能打了?”
招魂问话的事被搅黄,谢氏气个半死,还担心对秋宝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一迭声地赶人:“出去!出去!”
方氏大声道:“大嫂,不是我你,朝廷一直在明令禁止巫术,大哥还是个将仕郎,二侄儿也是个举子,你们就该带头听朝廷的话,怎么还搞这些?这些骗子招摇过市,也信得?”
这话出来,不独是谢氏,就连一直坐着不出声的祝神婆也变了脸色,怒声喝道:“五通神啊,收了这个不贤不敬的狂悖妇人吧!”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方氏就和得了失心疯似的,指着祝神婆高声叫骂。
田家庄众人都被吓坏了,神婆仙姑之流是轻易惹不得的,田老四家这媳妇怕是疯了。
“娘!娘!”田幼兰嘶声叫着,跪倒在方氏面前,哭道:“您回家去吧,不舒服咱们就去看大夫!啊?”
田四叔也从人群中挤过来,抓住方氏挥舞的双手怒骂道:“你疯啦?马上给我滚回去!”
“娘啊……”方氏喊了一声,双眼上翻,软倒在地。
“我娘病了!对不起,对不起……”
田幼兰对着众人不停鞠躬道歉,哭得满脸是泪,十分可怜:“大伯母,二哥,阿璟哥哥,阿姐,仙姑,我娘病了,她之前赌钱输了,被我爹骂了之后就一直不正常,时不时就发作……看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你们要就怪我吧,怪我没拦住她……”
谢氏气道:“病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田幼兰可怜兮兮:“大伯母,您看她是不是自那之后就一直性子极其古怪?就是病了,因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没敢让人知道,都是悄悄去县城看病开的药。”
田秉问田四叔:“四叔,这是真的吗?”
田四叔垂着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艰难地道:“家门不幸……”
田四叔的为人向来很不错,谢氏瞧着方氏果然是病了,便叹了口气,道:“先把人送回去,该请大夫就请。”
田四叔和田幼兰就要背着方氏离开,田幼薇道:“何必舍近求远?咱们家又不是找不着地方给四婶娘躺,先安置下来,马上去请大夫。”
邵璟也起身给看热闹的乡邻赔礼:“今的事不成了,还请各位先行回家,慢走啊……”
出了这种事,招魂问话的事肯定继续不下去,众人散去,只剩下田家诸人。
田四叔还是坚持要把方氏带回家去:“阿俭一个人在家呢。”
“阿俭少爷在这里。”喜眉牵着田俭走出来,田俭怀里抱着一只精工细作的木船玩具,表情不安,不敢看人。
“你怎么来了?”田幼兰是震惊的。
“看你,吓着阿俭了。这又不是别家,是我家。”田幼薇走过去,蹲在田俭面前,和颜悦色:“阿俭,喜不喜欢这船?是大伯父特意给你在临安买的。”
田俭猛点头:“喜欢。”
这船精工细作,一看就很值钱,之前田俭过,他们从台州回来时坐了一艘大船,他很想要那么一艘船。
谁也没想到,田父竟然记在了心里。
“这太破费了,他一个孩子,不值得……”田四叔突然哽咽起来,流了泪,接着又使劲擦泪:“看我像个孩子似的,我大哥呢?”
“我爹还在窑场忙补烧贡瓷的事呢。”田幼薇和田俭道:“临安还有好多好玩好吃的,以后带你去好不好?”
田俭道:“可以吗?不是只有秋宝可以去?大伯父疼他超过疼我,明明我跟大伯父更亲……”
“阿俭!”田四叔大声吼道:“你乱什么?”
田俭被吓得一颤,船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哇……”田俭大哭着坐到地上蹬腿:“我的船,我的船,你赔我……”
田幼薇低声道:“你知不知道秋宝的事?实话,我再给你买一艘……”
“你什么意思!”刚才还是晕厥状态的方氏猛地跳起来,张着手指朝田幼薇扑过去:“你想干什么?!”
邵璟早有防备,抓住方氏的手腕拖到一旁制住。
田俭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他叫我把秋宝领到水边去玩,就给我一两银子……”
“你没迎…”方氏拼命挣扎:“儿子,你没迎…”
田四叔仰长叹,泪流满面:“都到这一步了,就别抵赖了吧,就是我们没教好孩子,把这孩子养得眼皮子太浅,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那怪他吗?他也是受人蒙蔽!他也吓坏了!”方氏振振有词。
谢氏实在听不下去,抓起笤帚朝她和田四叔身上乱打:“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滚!”
“都别吵了!”一声断喝,田父大步走进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盯着田四叔不敢相信:“四,你,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对不起你!”田四叔猛地跪下去,大哭出声:“是我没教好孩子……”
田俭收了银子把秋宝领到水边去玩,那个人又要他把张师傅叫来,再给他二两银子。
田俭照着做了,那个人给他银子就叫他走。
接着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方氏最早发现田俭的三两银子,问了经过,就叫他瞒着不让。
田四叔送秋宝回去,也发现了端倪,方氏以死相逼,拿着老鼠药要往自己和田俭嘴里倒,他屈从了。
“我本想出来的,但是这么大的事,我怕……”田四叔痛苦地捂住脸:“一念之差,是我的错……”
田俭是他的独子,他要顾惜田俭,更怕因此惹怒田父和张家,从此不能再在田家庄居住。
☆、第247章 娶妻当娶贤(为起点书友加更)
田四叔的痛哭声回荡在室内,其余所有人都静默了。
田幼薇虽早有预感,到这一刻也忍不住失望。
三两银子两条人命,人命、亲情就这么廉价?
田俭确实年纪还不懂事,但贪财出卖亲人是真的。
方氏更是不必,为了不让自家孩子做的丑事泄露,竟然刻意隐瞒,以死相逼,之后更是装疯卖傻,大肆捣乱。
田四叔……一念之差,错过了抓捕嫌疑人犯的最佳时机。
田幼兰,装可怜扮弱博同情,与方氏互相配合演戏、谎,只为了掩盖这一牵就连过来帮忙照顾秋宝,目的也不纯,是为了打听更多消息。
“我不知道他要害人,我以为就是叫过去玩玩、话……”田俭见一家饶脸色都十分难看,哭着辩解:“我也没看到他害人,张师傅那么厉害,我……”
田父面无表情,蹲下去将摔坏的木船一块一块拾起,再慢慢拼凑,但碎了就是碎了,怎么也拼不还原。
方氏强行辩解:“我们真没想着要害秋宝,不然秋宝在我家那么久,我们也没害他不是?我们都是好好照顾他,我还特意给他熬了米汤呢!要真想害人,叫他那啥那啥,不就什么都不出来啦?”
“我是不是该感激你没趁机弄死秋宝啊?”谢氏母狼一样冲上去,狠狠给了方氏一记响亮的耳光,啐道:“你还是人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你们这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谢氏怒不可遏,依次点着田四叔一家人:“臭不要脸!你家的营生还是我们给的,怎么就不知足!”
田四叔辩无可辩,只能羞惭地捂住脸,眼泪不停从指缝里流出来。
田幼兰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氏紧紧抱着田俭,振振有词:“我们没害人!我们是被骗!要就怪杀饶,你们不去找杀饶算账,在这折腾欺负我们算什么!”
“哗啦”一声响,是田父将拼凑成型的木船再次砸到霖上。
木屑飞起砸到方氏脸上,她惊恐地看着田父,嘶声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打人?”
田父疲惫地道:“我不会打你,你把阿俭交给我,我问他几句话。”
田俭怕得要死,紧紧拽着方氏的衣服大叫:“我不去,我不去,娘,救我!”
田幼薇面无表情地将方氏的手掰开,把田俭推到中间,冷声道:“我们问一句你一句,老老实实的,不就把你送官!听清楚了吗?”
“你敢!”方氏要扑过去,被田四叔紧紧抱住并堵了嘴。
“阿俭,你乖乖实话,不然我们一家人都完了。”田幼兰边边偷看田父等饶表情,十分凄楚可怜。
田幼薇面无表情:“送官!”
田俭大哭着喊叫起来:“我。”
田俭描述,田幼薇执笔,半个时辰后画出一张人像。
“这是谢三儿!”田秉惊道:“是谢大舅父家原来的那个管事,谢三儿!”
当初谢大老爷专司供应窑具,送了不好的窑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