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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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田秉眉开眼笑送走田父,捏着那二两银子对着田幼薇得意地笑:“看看,这不是有钱了?”
田幼薇也笑,二两银子虽不多,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年关就在担心和牵挂中滑了过去,阿斗一直没有送信回来,田秉等得不耐烦,和田幼薇道:“不是你猜错了吧,人家根本没那么大胆子。”
田幼薇很笃定:“别急,就快了,还不让人家过年了?初二那天县城要演傩戏,我猜就是那天。”
田秉盯着她道:“阿薇,我觉得你现在神叨叨的,都不像了。”
田幼薇送他一个白眼:“我觉得你现在笨呼呼的,都不像了。”
兄妹俩闹成一团,邵璟托着腮在一旁看热闹,笑眯眯的。
年初二,谢氏要回娘家,按照惯例,田家全都要一同前往。
田幼薇和田秉装得若无其事,等到临行前邵璟捂着肚子直哼哼,田幼薇理所当然:“阿璟不能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他,爹,娘,二哥,你们去吧。”
田秉道:“那不行!都是两个小毛头,丢在家里没人照顾不行的。”
田父很担忧,要去请郎中。
邵璟道:“我就是吃坏了肚子,不用请郎中,我不想大过年的就看病。”
大过年的请郎中不是什么吉利事,田父确认他果然只是吃坏了肚子,就道:“既然如此,阿秉和阿薇就留下来照顾阿璟。”
谢氏很有些扫兴,却碍于自己只是继母,就没有多说什么,叮咛一番,带着田父回了娘家。
田幼薇火速行动起来:“快收拾,该出门了!”
田秉跑去备马,田幼薇拿钱,邵璟打开后门把早就等在外面的小虫放进来。
☆、第61章 不戴也戴了
等到小虫吃饱喝足,几人悄悄溜出家门,骑着马往县城方向去。
走到县城附近,恰逢阿斗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赶来:“快,快,快……”
县城里的热闹又不是乡村里头可以比拟的,满大街都是人,演傩戏的人戴着面具,穿着彩衣,敲着锣鼓,在商铺门前挨着讨要吉利钱。
阿斗指着傩戏队伍中一个穿了绿衣戴鬼面的人道:“那就是刘书生,他作了这个装扮,就是想要诱拐廖家姑娘,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去。”
却是廖秀才这几天盯得很紧,廖姝几乎没出过门,年货都是请托隔壁邻居帮忙买的,对外说的是廖姝病了。
阿斗得意洋洋:“那小子换了这么一身衣裳,我就猜着他要作怪,忙着就去报信了。”
正说着,傩戏队伍已经围住了廖家书铺。
锣鼓喧天,欢声笑语,廖秀才开了铺子门,出来挨着打赏演傩戏的人,又被几个邻里拉了说话。
喧嚣之中,一个穿了青衣的小厮低着头从廖家铺子角门里走出,低着头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迅速往前走。
绿衣鬼面人也悄悄脱离傩戏队伍,混在人群中大摇大摆往前走,走的和那青衣小厮是同一个方向。
田幼薇轻喊一声,几人追了上去。
廖家铺子背后是几条纵横交错的小巷子,这个时候基本没人在家,清净得很。
青衣小厮低着头走到巷子转角处,停下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惊慌地回头张望,正是廖姝本人。
鬼面人从后头跟上去,身上的绿衣已经换成寻常人穿的蓝衣,见着廖姝,先露一下脸,再递过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戴上。”
廖姝迟疑道:“我有些害怕……”
“来不及害怕了!”刘书生把鬼面具套到她脸上,拉着她迅速往前走:“过两年师父就不生气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孝敬他。”
廖姝跟着刘书生跌跌撞撞地沿着小巷往前跑,转出巷子,迎面又是喧闹的人群。
很多人戴着各色面具玩闹,分不清谁是谁,二人混杂其中,往城外而去。
相比城里的热闹,城外冷清多了,偶尔才能看见一两个行人,都是行色匆匆。
刘书生和廖姝一口气走到城边一片柳树林,廖姝实在走不动了,央求道:“师兄,让我歇歇气。”
刘书生十分焦躁:“不能歇,师父盯得紧,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见了的。我们得赶紧往前走,过了今夜就好了。”
“为什么过了今夜就好了?”
粗鲁的声音响起,一个微微佝偻着腰背,身强力壮,浓眉小眼睛,长着满脸络腮胡,看不清年龄的男人从柳树林里走出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刘书生和廖姝。
廖姝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躲到刘书生背后。
刘书生强作镇定:“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要干什么?”
“和他废话这么多干嘛!”又一条凶狠的男声响起,刘书生和廖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一个麻袋当头罩下。
二人反应过来就是一通挣扎呼喊,只听一条声音在耳边轻言细语:“叫吧,叫吧,把人都引来,好叫大家知道你们是私奔的。”
于是那二人立时不叫了,安静如鸡。
田秉松一口气,翘着假胡子,示意雇来的两个帮闲捆紧麻袋,将二人拎起扔在马背上,让阿斗和小虫先牵着马带了人走。
他自己把两个帮闲叫到一旁:“家丑不可外扬,还烦劳二位不要往外说,咱们先清账。”
那两个帮闲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很是同情地道:“小哥,你节哀顺变,绿帽子不戴也戴了,别气着自个儿。”
“……”田秉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凄惨的苦笑:“家门不幸,时运不济,放心吧,待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也就算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何况是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当真是奇耻大辱,两个帮闲什么没见过?当下也不多言,拿了事先谈好的钱径自走了。
田秉确认身后无人跟踪,这才急匆匆追上阿斗和小虫,一起往前方去。
到了一片隐蔽的荒山处,田幼薇带着邵璟迎上来,悄悄比划手势:“成啦?”
田秉点头,与小虫一起,先将刘书生从马背上掀下来摔个晕头转向,再将廖姝推下去。
那二人被摔得很惨,却都咬着牙不敢吱声。
半晌,廖姝小声地啜泣起来,刘书生也渐渐慌了神:“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田秉冷飕飕地道:“还敢问我是谁?你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就没想过会有什么下场吗?”
顿时,廖姝不哭了,刘书生也不出声了,都以为是廖姝的未婚夫——那位吴家少爷来了。
田秉求助地看向田幼薇,用口型问道:“真要打吗?”
田幼薇急得皱眉毛瞪眼睛:“不打难道还要请他吃年饭?诱拐人家姑娘私奔,就得有吃苦受罪的准备。”
田秉很不忍心地对着小虫比了个手势,小虫冲上去对着刘书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刘书生凄惨大叫,想跑又跑不了,廖姝心疼他,失声喊道:“饶了他吧,都是我的错。”
田秉冷笑:“放心,你们谁也跑不掉,等我先收拾了你们,再把你们两家弄得家破人亡,我这口恶气也就出了。”
廖姝哭得背过气去:“都是我的错,和我爹爹没关系,是我不孝,自作主张违背他的意愿。”
田秉只是不理,冷声吩咐:“先把这臭不要脸、忘恩负义、拐人妻女的斯文败类打折腿,再将他的脸划烂,扔到海里泡两天,叫他一辈子讨口要饭,做个乞丐。”
小虫手上一用劲,刘书生又凄厉地惨叫起来:“你杀了我们吧!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师兄……是我拖累了你。”廖姝大哭,“吴公子,你怪我吧,放了他,和他没关系。”
田秉捂着脸皱着眉,憋着嗓子喊道:“贱*人,竟敢当着我的面替他求情,你去死吧!”
“你要干什么?”刘书生话音未落,便听见廖姝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再无声息。
☆、第62章 又不是绝色
死一样的寂静,就连鸟叫都听不见。
刘书生什么都看不见,惶恐地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动静,却什么都听不见。
“阿姝?”他嘶声喊着。
没有任何回应。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摸索着想要往前寻找,然而麻袋限制住了他的动作,他只能缩成一团,在麻袋里颤抖不休。
“你们这群畜生!把阿姝怎么样了?”他嘶吼着,原本已经弱得不能更弱的胆气仿佛也壮了几分。
有温热的东西浸透麻袋,慢慢浸染到他身上,他伸手一摸,黏糊糊热乎乎的,一嗅,浓重的血腥味道。
这是血!
新鲜的血!
是阿姝的血!
刘书生悲愤的同时,巨大的恐惧也笼罩了他。
这些人,真的会杀人!不只是吓唬。
他们就这样,夺走了阿姝的性命!
他忍不住哭起来:“阿姝!你怎么啦?”
“你说她怎么了?”田秉冷嗤一声,一脚踢过去,阴冷地道:“这种女人,活着就是我吴家的奇耻大辱!”
“啊……”刘书生被踢到脑袋上,耳朵“嗡嗡嗡”地响,悲愤又害怕:“阿姝,是我害了你啊!”
“没错,就是你害了她!不过你现在还是想想自己吧,你想怎么死?囫囵死?还是死得你爹娘都认不出来?”
田秉演着演着也就放开了,阴笑着道:“我给你准备了几种死法,第一种是割几条血口子,被野狗撕咬而死。”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表演,不远处传来野狗激动的吠叫声。
田秉回头一瞧,乖乖,好几条瘦得皮包骨头的野狗眼里闪着绿光,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他赶紧将装猪血的皮囊收紧,朝野狗群丢了一块石头,野狗屁颠屁颠跑远了又折回来远远盯着。
小虫道:“公子,干嘛这么便宜他?”
田秉愣住了,这还算便宜?
只听小虫道:“划烂他的脸,刺瞎他的眼,割了舌头,刺聋耳朵,再把他丢给??人为奴,不被榨干最后一滴血,他想死都不能。每天来上那么几鞭子,没吃没喝没衣穿,这才叫舒服。”
阿斗道:“是了,他家一共十一口人,男的都可以这么做,女的嘛……哈哈哈……”
众人在那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怎么恶毒怎么说,时不时又踢打刘书生一顿。
配合着野狗的吠叫声,很像那么一回事。
“呜呜……”细碎的哭声传来,属于刘书生的麻布口袋颤抖着。
田秉抹了一把汗,看向田幼薇,表示终于软了,这小子终于服软了,这可真不容易。
田幼薇猛使眼色:“快加一把劲儿!”
田秉就让小虫:“先把他的脸划烂!”
“好!”小虫一把揪住麻袋,就见刘书生疯狂地挣扎起来:“不要,不要,吴公子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不该色迷心窍,都是阿姝勾引的我,我这才一时糊涂……和我家里人没关系呀,是阿姝勾引我的。”
田秉表示怀疑:“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勾引她!”
“是她,是她,就是她!她说她没有我就不能活,求我带她一起逃走……我一时心软糊涂,这才上了她的当啊……”
刘书生的哭喊声被寒风卷杂着,在荒野里来回飘荡。
田幼薇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她俯身凑在廖姝耳边轻声道:“听见没有,这就是你一心跟着他私逃,不顾自己、父母、家族生死名誉的男人,值得么?”
廖姝还在麻布袋中,只是被阿斗按住了手脚,口也被田幼薇捂住了,所以不能动不能出声,但外界所有响动,都落到了她耳中。
田幼薇明显感觉到,廖姝的呼吸变粗变激动,接着,挨着她脸的那一块麻布浸湿了。
这是哭了。
“你好好想想吧。”田幼薇觉得,到了这个份上,廖姝倘若还是死心塌地,不知返途,那也没必要再和她讲什么人生道理了,于是松开捂住廖姝口唇的手,让阿斗也松手,听之任之。
廖姝并没有大喊大叫,相反,她极力忍住自己的哭声,以至于麻袋都随着她颤抖起来。
田幼薇又给田秉使个眼色,田秉便道:“胡说!怎么可能全是廖姝的错?你对廖姝没有一点动心吗?”
刘书生呆了片刻,小声却很坚定地道:“是她的错,她仗着是师父的爱女,经常勾引我撺掇我,她现在已经死了,她活该,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乱说……”
“刘项!你胡说八道!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廖姝嘶吼出声,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田幼薇利索地剪断绳索,廖姝从麻布袋里爬出来,踉跄着朝刘书生扑去,握紧拳头使劲捶打着,哭喊:“你没有良心!明明是你……是你……”
她到底是从小读书的女子,不好意思说出那些难听话,只能耻辱地掩面大哭。
田幼薇觉着真不过瘾,廖姝打这几下,就和挠痒痒似的,她使个眼色,阿斗问道:“廖姑娘,要不要小的帮你打?”
廖姝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是捂着脸大哭不止。
刘书生懵了片刻,大叫道:“阿姝,原来你没死,太好了!我刚才是想着你反正都死了,我得活下来照顾师父……”
田秉冷笑:“原来这么体贴,那可是留你不得了!”
小虫再次抓住麻袋迎头痛击,刘书生仓惶叫道:“不是,不是,就是她勾引的我,我不想死啊,爹娘,救命啊,阿姝,你救救我啊……”
廖姝面如死灰,也不哭了,直勾勾地看着刘书生的麻袋一言不发。
田秉示意小虫停下,微笑着看向廖姝:“如此反复无常,毫无担当的男人,廖姑娘究竟是看上他哪里呢?竟然为了他要推自己的亲爹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爹养你当养个仇人啊!”
田幼薇道:“他家无恒产,读书不行,手无缚鸡之力,更无智谋出息,没有志气没有担当,忘恩负义,贪生怕死,蠢得像猪,这也罢了,长得又不是绝色,您怎么这样想不开呀?”
这话说出来,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她,眼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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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多留一条后路
“看着我干嘛?”田幼薇被看得心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以为自己脸上怎么了。
田秉神色严厉:“不是绝色?若是绝色,就可以了吗?荒唐!”
田幼薇不明白矛头怎么突然转向她了,忙着道:“我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