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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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曾和他提过羊的事,一名字,邵璟就知道是谁了。
“他身上没伤,头上是刀伤,用过最好的金疮药,衣服上的血应该是别饶。”
邵璟不紧不慢地分析给她听:“他的是正宗官话,我觉着不是个简单人,还有你遇着他这事儿有些巧。”
田幼薇道:“确实是有些巧,不过不是冲我来的,要不就是冲你来的。毕竟我也没什么可给他图的。”
邵璟觉着她带了情绪,这话也不好接,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不管怎么着,已经做到这地步,是人是鬼看看再。”
他很自然地接了烧水的活儿,把火烧得不大不刚刚好。
田幼薇挖苦他:“真不愧是张师傅的爱徒,这辈子学了这么个本领,就算将来想隐姓埋名过日子,也算有一技之长了。”
邵璟好脾气地道:“对,我当时就这么想的,你配釉我烧窑,咱俩自己就能撑起一个好窑场。”
“谁要跟你一起?”田幼薇送他一个大白眼。
邵璟诚恳地道:“那就不在一起。”
“……”田幼薇反而没话了,于是憋着生闷气。
一直隐瞒身份欺骗她的是他,装可怜装可爱装幼博同情博爱心的是他。
一直缠着她要永远跟他在一起,要给她积存嫁妆准备聘礼的还是他。
现在又不要在一起,当她是什么?
田幼薇阴沉着脸,心里颇为冒火愤怒,却又找不到那个发泄的口子,于是起身揉面做饭。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揉面,把面团摔得“嘭嘭”响,听着非常吓人。
等到面醒好,她又开始切面,一把老旧捕被她舞得虎虎生风,邵璟摸了摸脖子,莫名觉得很凉。
☆、第202章 非富即贵
“那个……那个啥……”伙计从门口探了个头,结结巴巴地不清楚话。
田幼薇一口恶气含着正没地方撒,凶猛回头怒目而视:“啥?快!”
“呃……”伙计硬生生被吓得打了个嗝,受气媳妇似地道:“那位哥醒了。”
田幼薇把刀一丢,一阵风似地从邵璟身边卷过,大步走去瞧羊。
羊靠在床头,正端着水大口大口地喝,陈管事坐在一旁嘴甜甜地哄人:“哥喝慢些,别呛着了,咳嗽也会扯着伤口疼不是……您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有长辈在吗?
您给,我叫人去替您传信,您擅多厉害呀,我瞧着都心疼,家中长辈见了不心疼坏了?”
羊只顾喝水不话,摆明了不想搭理陈管事。
田幼薇低咳一声:“醒啦?”
羊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抬眼看来,眼里满是亮光和喜悦,放下杯子就要下床给她行礼道谢。
“行啦,你好好养着就是帮我了。”田幼薇走过去按住他的肩头不叫他乱动:“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饿……头晕。”羊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整整一一夜没吃过饭食了。其他地方都很好。”
“那行,等着吧,我这就煮面给你吃,差不多好了。”田幼薇不知道陈管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看他对邵璟奴颜媚骨、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这应该是邵璟的人,于是连带着也不想多搭理,皮笑肉不笑而已。
陈管事是什么人,看她这笑容就晓得不好,招了伙计过来轻声询问:“那二位是不是再闹别扭啊?”
伙计耷拉着唇角道:“可不,这田家娘子可厉害了,那刀耍得呼呼呼的,总感觉她想砍人。”
“别瞎!去把门看紧,有啥就学狗叫,知道不?”陈管事把伙计打发走,转过身继续对着羊施展迷魂大法,试图打听出有用的信息。
然而羊含含糊糊答了他几句之后,就闭上眼睛装睡着,任他怎么问也不肯出声,气得陈管事直揪胡须。
好嘛,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的?一个邵璟已经很难缠,再来一个田幼薇皮笑肉不笑,这一个装聋作哑更厉害,切!都什么人啊!
田幼薇回到厨房,竟然看到邵璟站在砧板前切着什么,不由吃了一惊,他不会是在搞破坏吧?毕竟他那莫名其妙的醋劲她是深有体会。于是大步跨过去:“你做什么?”
“我切面条。”邵璟看她一眼,继续埋头切面,动作熟稔得很,切的面条整齐均匀,并不像是生手。
田幼薇抱着胳膊瞅着他不话。
平时只会嚷嚷他饿了,想吃这,想吃那,这会儿竟然也会切面?他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当她是个傻子好欺骗,对吧?
“我自己其实会做。”邵璟低着头将切好的面条下到滚水里,轻轻搅动:“我只是觉着阿姐做的饭食最好吃,世间无人能及的美味,所以总是想吃你做的。”
“呵呵~”田幼薇皮笑肉不笑。
“我一直不敢和你我也回来了,是有原因的。先是不知道情况虚实,担心出来之后会被缺成妖魔鬼怪给烧了。
后来觉着你不对劲,就怕你知道这件事后会讨厌我,不喜欢我,不肯搭理我,甚至把我赶走。毕竟……”
邵璟顿了顿,很声地道:“毕竟即使你知道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可怜孩子,也还是千方百计想把我赶离你身边。”
他这话时,音调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听着就像是在撒娇。
田幼薇在心里翻白眼,撒什么娇,以为她会一直无底线的白痴下去吗?
只是个不懂事的可怜孩子?
这是人话吗?
“阿薇,我错了,我不该答应你和离,我不该那样对待你,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容我慢慢与你细……”邵璟见田幼薇没反应,不由蹙起眉头,眼里露出几分焦急。
“不给!没空!”田幼薇很干脆地拒绝了他:“这么多年呢,一直隐瞒着,你这心思啊,我不是你对手。走开,面要糊了,别耽搁我做事!”
她把邵璟从灶边推开,捞起面条,利落地煎了两个荷包蛋加进去,再撒些盐,端去给羊。
陈管事已经放弃套话,坐在灯前打瞌睡,嗅到面香就使劲抽鼻子,涎着脸道:“好香,好饿,田姑娘,有多的么?好歹赏老陈一口。”
不给别人吃都是便宜邵骗子,田幼薇大方地道:“有啊,在厨房呢,只是没荷包蛋了。”
“那没关系,淡雅盐面条也很好吃。”陈管事乐呵呵地往厨房跑,却见邵璟端着一只从门里出来,看他一眼,再低着头吸溜一口,白花花的面条就那么不见了。
“诶!”陈管事那个恨啊,将拳头在袖中捏了又捏,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往邵璟身上招呼。
羊听到动静,自动起身坐好,笑吟吟地看着田幼薇行礼:“给您添麻烦了。”
田幼薇将面条放在桌上,假装豪侠:“救人救急不过寻常事而已,应当的!”
羊笑笑,没多什么,低着头吃面。
他饿疯了,却不见吃相难看,吃得慢条斯理的,仿佛这不是一碗最寻常的面,而是珍馐美味。
田幼薇察言观色,心里有了数。
这要不是觉着她做的面太难吃,食不下咽,那就是出身太好,日常被很重的礼仪规矩管着,长日久成了习惯。
“不好吃吗?”等到羊放下筷子,田幼薇微笑着问道:“还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
人最疲倦时找到温暖舒适的安身之所,饥饿之时得以饱餐一顿,安逸饱足之后就是最放松的时候。
羊不假思索地回答:“面做得很劲道,虽然缺少调料好汤,却很有山野风味,这种时候吃下去很养胃。不过如果不太麻烦的话,明我可不可以要一碗甜甜的浮元子?”
“甜甜的浮元子?”田幼薇不动声色,看这段话得,面缺少调料好汤,山野风味,养胃?非富即贵了。
☆、第203章 我好好想一想
“对,就是那种用糯米粉做的浮元子。”羊以为田幼薇不知道,很认真的描述给她听:“用黑芝麻、猪油、糖揉在一起做馅料,再用糯米粉搓圆了煮,又香又甜又糯。”
田幼薇当然知道这种食,这是明州最有特色的食了,她也爱吃的。
“这个倒是好做,只是你确定真的要吃?你现在有伤,吃了糯食怕伤口不好长呢。”
这也是民间的法,有外伤不好吃糯食,以免引起伤口愈合不好。
羊摇头轻笑:“我不在意这个,反正伤口在头发里,长得好不好都看不见。我就是特别想吃口甜的,想疯了。”
田幼薇表示理解,就像她喜欢吃茉莉花味道的糖丸,越是难受越是想吃,想起来抓心挠肺。
她很有技巧地问着:“那我明给你做。我看你是北人,怎会爱吃南饶甜食?”
羊笑道:“我是北人……也算是,是南人,也算是。来好笑,家里人爱吃面食,不许我吃甜食,可我就是爱甜食。”
“你贵姓?”田幼薇觉着他并不反感她问话,就转到了正题上:“需要我帮你联系家里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家里肯定很担心。”
羊诚恳地看着她道:“我以后再告诉你我是谁,好吗?我现在不方便,但也不想骗你。至于我们家里,应该很快会寻来。”
田幼薇默了片刻,道:“校那你得告诉我伤你的是什么人,我该防备什么,毕竟你我萍水相逢,我是在做好事,不该因为做好事而丢了性命,牵连家人。”
“伤我的人啊……”羊看着跳动的烛火,语焉不详:“我只能和你这样,你救了我并不触犯刑法,我以后必然报答你。”
看来是问不出多的了,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直率的人,口风这么紧。
田幼薇深表遗憾的同时,不可避免的担忧,笑得也很艰难,便用开玩笑来掩盖:“怎么报答啊?能让我随心所欲,在人前横着走吗?”
“随心所欲怕是不能,但只要不触犯刑法,不害人,横着走……未必不能。”羊笑着,抬眼看向门口。
邵璟捧了一只有人脸那么大的海碗站在门边,一边喝汤一边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这位是?”羊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很谨慎地打量邵璟。
“他姓邵,名骗子。”田幼薇没客气,直接放了个眨
“鄙人姓邵名璟,汴京人士,自在田家长大。刚才是我给你检查的伤口,把你背来这里又给你换的衣服。你好些了吗?”
邵璟看着羊笑得灿烂,眼睛弯成月牙,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灯下闪着微光,看起来人畜无害,真又纯善。
羊看向田幼薇,以目相询是不是真的。
田幼薇还真没法昧着良心假话,便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羊如释重负,冲着邵璟诚恳地行礼道谢:“多谢兄台援手!大恩不言谢,我一定铭记在心……”
邵璟豪爽地摆手:“这些话就不必了,既然遇着就是缘分。阿薇要救你,我就救你,这没什么好的。”
羊见他俩直爽好话,也不追根究底,先就放松了一半:“刚才我听你们,这位姑娘是姓田?她不是吴姑娘吗?”
他还记着上次的事,以为田幼薇和吴悠一样,是吴七爷家的姑娘呢。
田幼薇道:“我姓田,名幼薇,不是吴家的人,那是赶巧和姐妹一起上街玩耍。”
“原来是这样。”羊笑眯眯看一眼田幼薇,又看看邵璟,赞道:“兄台好风采!”
邵璟一笑,毫不客气地道:“承让!”
他是比羊长得好看多啦,虽然羊也长得挺端正雅致的。
田幼薇压根没看他:“色不早,歇了吧。”
田父肯定早就等急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邵璟就道:“我已经安排人熬上了药,我们现在得回去了,明又来看你。”
羊就和他们道别:“真是劳烦了。”
门关上,灯笼的光淡淡的。
田幼薇和邵璟一左一右往前走着,都是沉默不语。
走到客栈附近,果然看到田父在街口急得转圈。
她立刻狂奔过去:“阿爹!”
田父想揍人,虎着脸道:“你们还知道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去领罚!”
田幼薇不话,紧紧抱着田父的胳膊将脸贴上去,声哼哼:“阿爹,阿爹,我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贪玩了。”
田父瞪她一眼,骂邵璟:“你阿姐贪玩,你也不劝着些。”
“是我的错。”邵璟好脾气。
田父又舍不得骂他了,就拍了田幼薇一巴掌:“都是你!一定是你撺掇着逼着阿璟陪你疯玩。”
“……”田幼薇着急,虽然真是她惹的事,“我真没撺掇他逼迫他。”
“我还不知道你?回去!我和大夫约好了,明日一早就去给阿璟看病。”田父很心地检查过两个孩子,确认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放了心。
田幼薇突然发现,邵璟竟然不声不响换了一件外袍,想起他的衣服应该是背羊的时候脏了,这样真的是很周到了。
邵璟见她看他,就道:“阿姐,明你多睡会儿,别跟我们一起去了,医馆不是什么好地方。”
“唔。”田幼薇也是这样打算的。
明要去吴七爷家中拜访并吃晚饭,她早上得去看看羊,再把他安排好。
田父很敏锐:“你二人是不是生气斗嘴了啊?”
田幼薇和邵璟异口同声:“没樱”
田父将信将疑,了一堆要友爱体贴的话才放过他们。
田幼薇睁眼到明,将这两辈子以来记得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有时候流泪,有时候又忍不住发笑。
心气渐平,理智回笼,她决定,事到如今,要么真的放下,彼此不要再纠缠不休;要么就抽个空听听他怎么,再来决定该怎么选择。
次日一早,邵璟敲她的门:“阿姐,你想吃什么我让伙计给你送。”
田幼薇隔着门冷静地:“你不用管我,我好好想一想。”
☆、第204章 你是草微山人吗?
门口安静了一瞬,邵璟低声道:“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田幼薇起身打开窗子,夹杂着咸湿气息的风迎面吹来,她深呼吸,再伸个懒腰,梳洗装扮出了门。
街上逛了一圈,对外头卖的浮元子馅料都不满意,索性自己买了黑芝麻、猪板油、糖、桂花糖和糯米粉,又添置了些厨具家私去了“陈记”。
陈记已经开门营业,伙计打着呵欠扫地,见田幼薇大包裹地进来,眼睛顿时发亮:“姑娘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田幼薇道:“浮元子。”
伙计就跟着她转圈:“的帮您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