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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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走了,总得交待一下陈管事,再把那边也收拾一下。
二人回了陈记,只见陈管事失魂落魄地坐着发呆,就连他二人走进去都不知道。
田幼薇将手在他面前一晃:“晚饭想吃什么?”
“水晶肘子!”陈管事跳起来,随即又蔫了:“那位贵人走啦,带着一大群侍卫坐着马车过来,把姑娘留给他的瓷器全带走了,这是付的银子。”
四百两银子,白花花的逗人爱。
真大方!
田幼薇喜滋滋地收了银子:“又不是白拿,你丧气什么?难道没给你赏钱?”
陈管事道:“给了。”
“多少?”田幼薇和邵璟又是异口同声。
陈管事在荷包里抠啊抠,抠出一钱碎银。
田幼薇和邵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谁能想得到这位建国公竟然这么气!
“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啊?是不是怪我没伺候好,总悄悄偷姑娘给他留的吃食?”陈管事哭丧着脸,絮絮叨叨。
“行了,不是多大的事,做生意去!”邵璟好气又好笑,轻踢他一脚:“他要真对你有看法,刚才就收拾你了,你是哪根葱,他有闲心稍后来对付你?”
“那是,那是。但这也太气了!”陈管事气呼呼,声地抱怨着。
伙计道:“您就知足吧,您好歹有一钱银子,我才十个钱。”
“噗……”田幼薇没忍住,喷了。
不知今上挑选嗣子的条件是什么,挑的两个人,一个气,一个莫名其妙。
正想着,外头又来了一群人。
当先一个正是那莫名其妙的尚国公阿九,他身后紧紧跟着死宦官,再往后是几十个衣着鲜亮的带刀侍卫。
“我接兄长归家。”阿九站在铺子里,皮笑肉不笑地吩咐死宦官:“还不快去把国公爷请出来。”
死宦官便带着人往里走,邵璟上前行礼:“建国公已经走了。”
阿九一怔,随即冷笑:“他怎么就走了?是不是你们……”
邵璟不卑不亢:“有人把他接走的,也和贵人身边这些人一样。”
“哼!”阿九冷哼一声,看向陈管事和伙计。
这二人鬼精鬼精的,立刻把得到的赏钱掏出来:“真的,那位贵人赏了人一钱银子!”
“人也得了十个铜钱!”
阿九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诮,一甩袍脚大喇喇落座,翘着腿嘲讽道:“还敢再气些么?你们又得了什么?”
这话是冲着田幼薇和邵璟问的,但因他未点名,二人都低眉垂眼装没听见。
“我你们呢!邵璟、田幼薇!你二人为他鞍前马后,诸事打点周到,又得到了什么?”
阿九口气很冲,照旧极其嚣张,仿佛之前那个被吓得和死狗一样的人并不是他。
邵璟把田幼薇护在身后,缓声道:“回国公爷的话,草民没得到什么,就是卖了一套瓷器而已。”
“卖瓷器?”阿九拖声曳气:“什么瓷器啊?卖了多少钱?”
“这个。”陈管事狗腿地把田幼薇新作的瓷器搬出来,半是炫耀半是推销、花乱坠地介绍:“您瞧这个釉色,多纯净多厚润……最难得是没有冰裂纹,实乃世间少有的珍品!”
阿九不感兴趣,随意扫了一眼就不耐烦地道:“我问你卖了多少钱!”
“四百两。”邵璟叹气:“我家阿姐已经很少亲手制作瓷器了,卖一套少一套,定价本是四百八十两银的,硬生生被砍了八十两。”
“四百两!”阿九神色古怪,盯着田幼薇道:“他买这些玩意儿倒是舍得!”
田幼薇骄傲地道:“我做的瓷器值得这个价!”
阿九嘲讽一笑,阴测测地四处打量,不言不语也不走。
邵璟和田幼薇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好陪他耗着。
忽听阿九道:“饿了。”
田幼薇的头皮就是一麻,皱起眉头看过去,正好和阿九的目光碰上。
“我我饿了!你没听见么?”阿九冷声道:“去给我做凉面吃。”
这是上次在窑神庙外的凉棚里吃过凉面,之后就一直记着了。
“……”田幼薇敢怒不敢言,凭什么啊,她又不是开吃店的。
邵璟目光一扫,陈管事战战兢兢地赔笑:“贵人,店只经营瓷器番货,不卖饭食,您若是饿了,对面就有个茶楼,饭食做得很不错……”
阿九冷笑一声,死宦官立刻就要对着陈管事动手。
“别打,别打,救命啊……”陈管事护着脑袋缩成一团,尖叫得堪比遇到黄鼠狼的鸡。
死宦官从未听到过如此尖利的声音,反倒被唬了一跳。
田幼薇叹道:“国公爷,您若是饿了,好生与我,便是乡野人家素不相识,这一顿饭也请得,像这样,有意思吗?”
阿九沉默片刻,挥手让死宦官走开,淡淡地道:“那么,我就请你做一碗面给我吃,可否?”
“阿璟来帮忙。”田幼薇给邵璟使个眼色,二人一起去了厨房忙活。
正和着面,阿九走到厨房门前,抱着手臂道:“你今为了那个人和我装疯卖傻,人家也没挺身而出为你排忧解难,躲起来装乌龟,转眼就跑了。”
田幼薇没出声,只觉着这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怨恨,可见这兄弟二人彼此间隙大得很。
阿九见田幼薇不理他,也不生气,继续道:“那个人特别会装,别被他骗了,卖了你还帮他数钱。”
☆、第218章 尚国公是个话痨
面条出水,还要过油搧凉。
邵璟不紧不慢地打着扇子搧面条,田幼薇不紧不慢地准备配料。
阿九坐在门边,一直不停地嘀嘀咕咕,一会儿挖苦一会儿嘲讽,嘴里没一句好话。
田幼薇和邵璟都不回答他,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他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是声音越来越,最终渐渐听不见。
“您喝水润润喉咙。”死宦官及时递来一杯水,缓解了这份尴尬。
阿九喝了水就阴沉着脸发呆,等到凉面上了桌,他才慢条斯理地去吃面。
仍然是那副挑挑拣拣百般嫌弃的模样,却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
吃完之后,丢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倨傲地道:“爷可不是那种气巴拉的人。”
田幼薇拿起银票,笑眯眯:“多谢国公爷。”
大概是因为吃饱喝足,阿九的心情略好了些,叫陈管事和伙计过来,一人赏了一两银子,问道:“谁好?”
打赏的就是大爷啊!陈管事和伙计异口同声:“当然是您好!”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走人,毫不拖泥带水,转瞬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这就走啦?”陈管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没作妖呢?”
伙计道:“听您这意思,像是有些遗憾?”
陈管事忙道:“哪儿呢!我是积攒了满身的力气,准备背水一战,没想到就这么走啦,这都是邵爷和田姑娘应对得当啊!您二位辛苦啦,喝茶不?”
邵璟看穿了他,淡淡地道:“余下的面条都赏你们了。”
“好!”陈管事二话不,跳进厨房,拿着锅子就开吃,单身男人好可怜,没个屋里人,难得吃到一顿好吃的家常饭啊!
伙计叫了一声,也跑进去和陈管事争抢起来。
邵璟和田幼薇对视一眼,苦笑:“回吧。”
没想到这二位国公爷,一个外表随和端方其实是气鬼,一个外表冷酷讨嫌其实是话痨,真有特色。
邵璟慢慢走着:“阿薇,你觉得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他们的真实模样吗?”
田幼薇答道:“人都有两张面孔,即便是亲近之人,也不一定知道对方真正的面目和想法。能走到这一步,都不简单。”
“嗯。”邵璟牵着她的手,一起回了客栈。
田父今日回得及早,心情也很好:“我今日做成了一桩大生意,有人跟我定了三千两银子的货。”
田幼薇和邵璟都乐了:“真的啊,那可真好!是谁啊?”
“就是之前找我喝酒约我做生意的那两位。他们约我一起做瓷器贸易,我不想冒险,拒绝了他们,本想着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今竟然定了货,这是定金。”
田父捏着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在田幼薇和邵璟面前来回晃动,满脸得意。
“阿爹真能干!”
“伯父真了不起!”
田幼薇和邵璟笑得眼睛弯弯,只是怎么看都特别假。
田父悻悻,将银票收回去:“一点都不诚心!”
“我们是真心的……”田幼薇和邵璟一边一个挂在田父粗壮的胳膊上,涎着脸讨好:“您真的很了不起呀,把我们养这么大,现在还做了越瓷行首呢。”
田父老脸一红,没抢孩子的功劳:“那是因为阿璟聪慧能干会筹谋,也是阿薇你争气能做出这么好的瓷器。”
“那是因为您教得好呀!”田幼薇和邵璟再次异口同声。
田父笑得开怀:“那是,好了,去洗洗准备吃饭,瞧你们这满身的味儿,咦……阿薇这袖子怎么了?”
“没啥,不心挂在钉子上撕破了。”田幼薇瞬间溜走,邵璟乖巧地挥手:“伯父,我也去洗了,您有要洗的衣服吗?我一起洗了。”
“洗什么洗,拿给平安洗,你歇着。”田父霸气地吩咐完毕,摸着胡子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看。
他怎么觉着,这两个孩子之间很不一样了呢?
从前也默契,但更多是邵璟追着田幼薇“阿姐长,阿姐短”,田幼薇时不时还很嫌弃邵璟。
现在不同了,这二人什么做什么都是同步进行,无比默契,彼茨目光闲着就落在对方身上……
不会是……田父惊出一身汗……呐!
“阿爹您在看什么?”
田幼薇咬一口西瓜,心翼翼地瞅着田父,她总觉着田父今晚特别沉默,总是悄悄打量她和邵璟。
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什么,吃,吃,吃,这瓜可甜了,我特意让他们在井里湃过的,哈哈哈~”
田父掩饰地笑着,状似无意地和邵璟道:“阿璟,你身体不好,就别总往外头跑了,气那么热,容易中暑,最近也不太平,今日街上还杀人了,你老老实实在客栈养着,把大夫开的药吃起来,叫你阿姐还给你做猪肝粥。”
邵璟眉头一跳,撒娇:“伯父,我不想吃猪肝粥,吃顿顿吃,再吃下去我就要疯了。”
田父最见不得人撒娇,便道:“不吃就不吃,换个别的。”
田幼薇道:“今街上杀饶事我们也听了,刺客到底是谁啊?”
田父先跑到门口看看,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回来声道:“是靺鞨人干的,但也有人,是想迎回二圣的人做的,因为那位传中的渊圣次子认了罪,被判黥面流徙岭南。那些人觉着这是被害的。”
邵璟装模作样:“这么复杂?”
田父叹道:“可不是?这些事听听就好,和咱们没关系。”
“伯父,您还记得当初我爷爷怎么把我托付给您的吗?”邵璟给田父挑了一块特别甜的沙瓤瓜,语气轻松:“我昨夜里梦见他老人家了,好想念啊。”
田父吃一口瓜,道:“当然记得,我早年受过他的恩惠,这事儿就不了,有我突然接到一封信,是要把一个孩子托付给我,信里有你的来历和出身……”
邵璟道:“那封信还在吗?”
田父道:“在,你想看?”
邵璟迫不及待:“想看!您带着吗?”
“这孩子傻了,这东西要留给你做念想,哪会随身带着。”田父道:“这里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咱们明回吧。”
☆、第219章 苏家姑娘
回到家里,一家老互相道过安叙了情况,谢氏拍着胸脯笑:“吴家不怪罪,这可太好了,这几我心里一直挂着这事儿不得安宁。”
田父翘着腿笑得十分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面办的事。”
他本意是想在谢氏面前夸耀自己能干,没想到谢氏突然翻了脸:“老爷这意思,是怪我没本事了。”
次田幼薇与吴十澳事,正是谢氏出面办的,落得面子里子全无,田父这话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撒盐。
田父后悔不迭,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从打发了高婆子,秋宝一长大,谢氏行事要比从前直接许多:“那是什么意思?”
刚回家就捅了娄子,田父尴尬得很,有心赔笑,当着儿女又拉不下脸,便只道:“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田幼薇忍着笑,和田秉、邵璟使个眼色,牵了秋宝的手往外走:“来看我们带回来的礼物。”
她却不知道,她前脚刚走,田父就卖女求荣:“我知道你是为阿薇难过担心,不过阿薇这件事,我新近有了发现,幸亏这婚事没成!”
谢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
田父神秘地声道:“我觉着她和阿璟像是不一般!”
“不会吧!”谢氏跳起来:“俩孩子打就好……”
田父趁机按住她的肩头,挨着她坐下,凑过去声道:“我也担心是自己想太多,所以还得你看看,你踏实细心妥帖,孩子们都很信任你喜欢你听你的话,你来判断肯定没错!”
谢氏被夸得喜滋滋,又被田父抓住手搓搓揉揉,那点气顿时烟消云散:“行,稍后我仔细看看,不过话又回来了,若是真的,老爷打算怎么办?”
田父拉她起来:“到时再……”
不一会儿,床帐便被放下。
田幼薇和邵璟兴致勃勃地分着带回来的礼物:“这些纸笔书墨是廖先生的,这些胭脂水粉和衣料是阿姝姐姐的,这些零嘴是虫的,这身衣裳是白师傅的……”
秋宝垫着脚扒着桌子使劲往上看:“我的呢?我的呢?”
邵璟丢个盒子过去,秋宝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副松木制作的象棋,于是将嘴噘起来,不高胸垮了脸。
邵璟拍拍他的圆头:“该学起来了,不然会越长越笨的。”
秋宝噘着嘴把脸转开:“哼!”
田幼薇摸摸他的脸,递过一包糖:“喏,每可以吃两颗,吃了阿姐的糖要记得好好学下棋。”
秋宝这才高兴起来,使劲点头:“嗯!”
“只记得吃!”田秉鄙夷地瞅着秋宝,趁他不注意,飞快地拿走一颗糖丢到嘴里,道:“谢良在议亲了!”
田幼薇一下子来了兴趣:“和谁啊?”
田秉道:“是谢瑁的妻舅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