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扣-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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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风辞“嚯”了一声:“这样啊……也是。对了,你今日来阁中,可曾见过大小姐?”
这话题转变的倒是很快,岳雅言却像是早已熟悉自己大哥这种问话方式,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见过了。”
“她可是很盼望着你回来,”岳风辞摇头笑道,“你所说的‘见过’,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而已吧?那好歹也是阁主的掌上千金……”
想起那一直站在二楼栏边,向自己远望的女子,岳雅言却只是轻飘的将话岔开:“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对、对,二弟还身负重任,”岳风辞却没有拦他,只是笑着将手中鱼食洒进鱼群之中,他就这么站在岸边,看着群鱼争食,缓缓道:“只是常在江湖中行走,务必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有些人啊,混着混着江湖,连自己的身份都要迷失了……”
“呵,”岳雅言笑起来,“大哥真是多虑了。你我都清楚,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人,手上的血根本洗不干净,岂有迷失的道理?这霜月阁中人,不过就是活的兵刃罢了。”他一边向外走,一边笑着留下这样一句话。风吹过,一树梨花纷飞飘洒而下,余音未落,而那灰衣人却早已从飘落的花瓣中消失了踪影。
满树梨花若雪,花瓣纷飞,被微风送进雕花窗内,轻盈的落在澄明的酒液中。
陶陌伸手将酒杯拿起来,却看见上面凝着的白色花瓣,只得伸手将花瓣捻起,仰头将酒喝尽。
“哈哈,与陶兄喝酒就是痛快!”
面前喝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地大笑拍着桌子的道士,自然就是楼月鸣。
两人所在的正是皇都一处酒楼之中,靠窗的桌上,堆着早就空了的酒坛,楼月鸣大笑之余,又拎起手边的半坛酒,仰着脖子就往下灌起来,泼洒出来的酒液顺着他的脖颈向下流去,将破旧的道袍染湿大半。
陶陌将酒杯斟满,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微微荡起波澜的酒液。
在他沉默盯着酒杯时,楼月鸣已经又将一坛酒喝空,他单手将那空酒坛往桌面上一放,大笑道:“痛快!陶兄,喝啊!”
而陶陌却始终不为所动,楼月鸣这才眯起一双半醉的眼睛,单脚踩在长椅上,身子向前倾:“陶兄,咋回事啊!心里有事嘛?”
陶陌将酒杯放在桌面上,却是摇头。可楼月鸣却没留给他回答的工夫,自己扯着脖子喊道:“你心里有事,我也有啊!这眼看着就到了师父跟那个老狐狸约定的日子了,那老东西可带回了神兵,这下真是!”说到这里,疯道士愤恨的一拍桌子,“这下可怎么办啊!那老东西缩在昆仑山里不知道又将那‘寒玉心经’练到了多少重,我真是……担心师父啊!”
陶陌听着他醉酒之中口吐心声,可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楼月鸣与云月羽一直为了“行云”、“流水”奔走,也当面见过白忘言的恩师……按“摘星”所说,那流水剑应是已经被两人寻到,交与他们的师父玄鳞子,而商秋暝已是取得了“苍玉沉霄”,这两个老对头与约定在下个月圆之夜于皇都中对决一番……
“怎么办啊,师父他们约定的日子……就是后天了啊!”楼月鸣将头枕在酒坛上,喃喃道:“月圆夜下,天心台上。”
第129章 对饮
月圆夜下,天心台上。
陶陌心中只觉得这话极为拗口,正在仔细思量其中意思时,楼月鸣却是一边喝酒一边道了其中含义:“下个月圆之夜,就是后天,而这天心台……哈哈哈!陶兄,你可知那帝王祭天之所?就是那登云殿!”
“登云殿?”陶陌不禁放下了手中酒杯。
楼月鸣伸手一抹嘴,竟是开始摇头晃脑的给陶陌讲了起来,用词之中竟是略有些文绉,一听便知是谁曾讲给他听过的:“登云殿前有一高台,名为天心台,为帝王与天对话之所。师父他们约战的地方正是这里!”
陶陌不禁有些愕然:“那里无人把守?”
楼月鸣随即摆了摆手:“登云殿在皇城偏北,皇都之中多是弯曲的胡同,很少有那种宽阔的地方,于城区之中比试总有些施展不开。况且现在离祭天还早得很,又恰逢后天宫里举办珍珑宝宴,银甲卫根本腾不出手来管远在北边的登云殿……”
这在皇都之中暂住了一阵,听得楼月鸣嘴里蹦出这么多新词出来,陶陌难免有些反应变缓,他费力的听着疯道士嘴里噼里啪啦的往外蹦字,一边伸手揉了揉眉心:“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唉,这有何不妥,”楼月鸣哼笑,“这日子选的多好,我可是想看师父在天心台一战那老妖怪呢!”
楼月鸣的理由很充分,但陶陌心中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他摇头问道:“你说的‘珍珑宝宴’又是什么?”
“那个啊,”楼月鸣咂了咂嘴,“师兄没怎么跟我提过,差不多就类似于宫里审察宝库的活动吧。在那天,皇帝会亲自盘查宫中宝库,并且挑选其中宝物送给往年功绩大的臣子们。”
“这还真是个盛大的活动。”陶陌沉声道。
“那当然,要么那群银壳子怎么会全聚集到宫中。”
陶陌听得越发觉得心中古怪。这是绝好的一天,皇上开宝库,武林中人择皇家祭天台比武,若是真出何事……他不仅一皱眉,中断了这段放肆的想法。大概是与白忘言相处得多了,凡事总要先仔细思量一番,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唉,陶兄,”这眉飞色舞的讲了一番,楼月鸣不禁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陶陌,“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啊?”
“去。”
陶陌听见自己这么说,紧接着,耳边顿时响起楼月鸣的欢呼,与他对店小二喊着加肉上酒的高喊。
在酒坛终于将面前的桌子将近铺满时,满脸通红的重玄派三弟子终于一头扎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陶陌只得将手中酒杯搁在桌上,唤了店小二付了酒钱,将烂醉如泥的楼月鸣架在肩膀上,摇摇晃晃的出了酒楼的门。
这开始于早晨的对饮,已是持续到了晌午之后。此时的皇都中,春意渐浓,微风之中略带有些暖意,和煦的阳光温柔的洒在皇都的大街小巷之中,花瓣飞舞,轻落在行人的肩头。沐着午后暖阳,陶陌搀着楼月鸣向下榻的客栈方向走去,可大概是酒意上涌,他一时间竟也记不太清那客栈所在的路。这顺着皇城之中蜿蜒的小巷走着,竟是闯入了一条格外芬芳的巷子里。
从两边的庭院向外延展出充满芬芳的枝条,茂盛的树木对着阳光舒展着枝叶,洁白的花朵被风一吹,送出淡雅的幽香,而巷子的墙根里,还颤颤巍巍的绽放着蓝白色的小花。就是这样幽香且绵长的小巷中,渐渐迎面走来两名女子。她们就像是蓝白色花朵而变的仙子,挟着花香与陶陌他们擦身而过。
在与她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陶陌却忽是觉得其中一名女子略有些眼熟。
仿佛触动了某片封尘已久的记忆,再回忆起来,却又难以捉摸。
“咦……陶、陶少侠,这是哪里?好香啊……”这淡雅的花香,即使是醉眼朦胧的疯道士也不由得含糊赞叹起来。
见他这般醉烂的样子,连花香也掩盖不住这疯道士身上的酒味,陶陌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将楼月鸣又往肩上扛了扛,加快脚步带他向前走去。而就在此刻,那两位带着花香的姑娘,早已消失在巷中。
嗅着那淡雅的花香,似乎身上的酒气都为止散开,陶陌终于是将这醉的满嘴胡话的疯道士送到了他们暂住的客栈前,也恰好重玄派大弟子要出门寻人,这一进一出,刚好打了个照面。
云月羽见自己的师弟醉的不成样子,不由得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笑着对黑衣剑客道了声谢。
“多谢陶少侠。”重玄派大弟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师弟揽过来。这疯道士本就醉的胡言乱语,可被云月羽这么一揽,反而是闭了嘴,也不说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谁不出招谁孙子之类的话了,反而是一脸安逸的被自己的师兄扛进了屋里,紧接着被甩上了床榻。
陶陌就看着云月羽这样一套如此娴熟的动作,心里猜想可能是熟能生巧,而那疯道士也真是逆来顺受,这刚碰到枕头,便即刻传来均匀的鼾声。云月羽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楼月鸣,又对陶陌拱了拱手:“陶少侠见笑了,我这师弟酒量欠佳,尽惹笑话,若是说了什么错话,还请陶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陶陌一听,赶紧摆了摆手。
“他方才是找你说天心台约战一事吧?”云月羽叹了口气,“这本就是我派与昆仑琴魔的矛盾,陶少侠大可不用放在心上。”说着,他微一皱眉,“白先生为其弟子,贫道只怕陶少侠心有芥蒂……”
白忘言是商秋暝的弟子,而商秋暝又与玄鳞子是老对头,陶陌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若是做出回避的态度,也情有可原。楼月鸣心中只有对武学的追求,与人情世故,仍是极为稚嫩。好在陶陌也并非是顾虑颇多之人,只道了一声:“没事,能看到这两派宗师对决,很好。”
“陶少侠还真是豁达,”云月羽笑了笑,“是我多虑了。”
向重玄派大弟子辞别后,陶陌向客栈中讨了碗水喝,这才是终于将自己从微醺的酒意之中拔了出来。他将灼华剑往腰上一佩,缓步走出门去。客栈外,阳光正好,是极为晴朗的一天。
陶陌仰头向清澈的苍穹望去,微风轻抚着他额边稍长的鬓发,年轻的剑客遥望天空,终于是露出略有些舒展的浅笑。这样的一天,本应是与白忘言一同度过,只可惜那白衣书生借口要去皇都中寻人,便早早离开了,恰逢楼月鸣过来找他喝酒,考虑到尴尬的境地,陶陌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松了口气,这样晴好的一天,他本计划着做另一件无法对任何人都说起的事情。
谢三娘临走前,又悄悄嘱咐他将那藏起来的东西收好,说话之时,陶陌竟从那机敏而疯癫的女人脸上瞧出惊惧的神情。他不懂,九王爷明明都开了口,保证送她出城,为何她又如此惊慌失措?若是那件东西被九王爷拿到,肯定比在自己这江湖散人手中安全许多……况且,陶陌也知自己是逃不开霜月阁的追杀。
但既然答应了她,便不能食言。
抱着这种沉重的心情,陶陌迈开步子,向皇都东面的方向走去。关于这件事,他甚至都没对白忘言提起,相处许久,他早就知道那白衣书生多疑的厉害,若是被白忘言知道,只怕是根本无法完成自己的许诺。
但隐瞒这种事毕竟不适合陶陌。一想到自己将瞒着白忘言,他一边走,一边捂着自己胸口,其中那颗心砰砰乱跳,简直将要窜出来似得。
瞒着白忘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运起轻功,足尖轻点地面,黑衣剑客轻盈的落在街边的房顶上,如一道影子似得向城东奔去,就像是在逃离什么似得。
第130章 银凤楼
皇都之中,分为东西两大集市,而城西街市发展较为成熟,又是靠近港口,自然经济繁荣,热闹非凡。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多喜欢光顾西市,买些新鲜玩意。而东市则是略显萧条,连街上行人都比西边少了许多,街边店铺都仿佛蒙了层灰似得。
陶陌在城东街市上快步走着,目光不住的在街道两边扫着,生怕遗漏了“银凤楼”三字。可不知为何,他觉得一股视线始终在盯着自己,即使是他运起轻功疾步离开,那视线也犹如跗骨之蛆,紧随而至,可当他将那视线引进一条无人巷中时,那视线却又莫名消失了。
那按在灼华剑柄上的手指缓缓松开,陶陌转过身来,拧眉向空荡的身后投去目光。很奇怪,这人只是跟着自己,但没有露出半分杀意,似乎不是为了杀害自己而来,相反……这人只是想观察自己的行踪。
莫非是霜月阁的探子?
但此时那人已经离开,陶陌便稍放了下心来。他走出巷口,正欲去再寻那银凤楼的位置,这刚一抬头,正好看见巷口街边立着的那灰头土脸的小楼,上书“银凤楼”三字,旁边载着一颗歪歪扭扭的树。
这不就是谢三娘所说的银杏树吗!
陶陌心中顿时一喜,但他并未着急去挖那银杏树下的土,而是在巷口暗处站了一会,这银楼生意也是真不好,半天都无人经过。确定周围四下无人,陶陌这才小心翼翼的踩着那树荫投下来的影子,去搜那银杏树。他本以为要去挖这树下土壤,可刚扒开树根周围堆积的浮土,竟是摸到那树根之中的一个空洞,伸手探进去,还真的有东西!
陶陌心中一惊,赶紧将那布包从树洞里取出,他解开一看,那被尘土附着的布里面竟是包了本书!
用手扫去上面的尘土,露出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在摇曳的树影下略有些模糊。
《千机录·卷一》。
目光刚触及这五个字,那捧著书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刹那间,陶陌心中惊惧不已,他只觉得手中这本书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将要把他烫的皮开肉绽。又是《千机录》!自从无意闯入森罗山庄天阁,偶然翻到这本书后,他的命运仿佛就与这几卷奇怪的古书纠缠不清。玲珑心、剑魄、神女泪……这次又是什么?自己的生活之中为何总是要出现这奇怪的书?
他攥著书卷,纵身一跃,藏于那枝叶繁茂的老银杏树的树冠之中,透过树叶之间传来的微弱阳光,他摩挲着那古旧的封面,颤抖着将书页翻开。
《千机录·卷一》与其他几卷并无显著差别,但字迹却潦草许多,甚至有几页被墨汁所染,看不清晰,但那反复描绘着的古怪杯子倒真是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只精致的杯子,上面用极为细腻的手法雕刻着九条金龙,而这九条龙盘旋在酒杯周围,似乎是在争夺杯上镶嵌的明珠。那明珠似乎是很有规则的镶嵌着,似乎组成了一副图案,只是始终无法窥得全貌。金杯下方,用极为潦草的字迹标注着几个字。
蟠龙照月杯。
刚看到这几个字,陶陌顿时心中一惊。这不正是说书人口中的皇家御物,蟠龙照月杯吗!原来这照月杯竟也是《千机录》中所记载的珍宝!他心中一热,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