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反派身上佛系养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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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耳根软,容易受骗,经常被当枪使,不过心眼不坏,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古德白不置与否,喝了口茶。
很快詹雅又一转攻势,她将烟灰缸放到桌子上,举着烟道:“对了,你奶奶挺想你的,之前还问你怎么没上节目了,你忙研究所的小事都不愿意回去看看你奶奶?我听说你特意去了一趟,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我把项目停了,之前那个慈善基金会的策划,苏秘书给我重新做了份,我让他到时候给你传过去。”古德白相当平静地开口道,“你看看怎么样。”
“什——”詹雅愣了愣,手上静静燃烧的烟灰抖落在沙发上,她置若罔闻,“你决定好了?”
古德白点了点头,他漫不经心道:“资产无非就是那样,财富集中在上层人的手里,大鱼不断吞吃小鱼,可等大鱼死后,只有其他的大鱼来瓜分它。既然如此,还不如做点好事,总比最后落在对手手里舒坦。这两年集团项目开得太多,是该歇一歇了,做些表面上的功夫。”
古老爷是个很不错的商人,他接受了家业,也将这份财富发展到原先的数倍,这一段话是他刚发家那会儿做慈善时,对还年幼的儿子所说。
“你还记得这些话。”詹雅紧紧抿着嘴唇,“是你爸当初跟你说的。”
她将烟头捻在烟灰缸里,手甚至有些发抖,感觉到突然汹涌而来的思念一瞬间击垮了这具本该早已平静的身体,本该继续下去的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刀片似的剜着声带,吐出来就要带着伤与痛,血跟泪。
“挺好的。”
“他会很高兴的。”
詹雅勉强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僵硬,太阳穴突突发烫,跳得厉害,她想起之前父子俩的争吵,想起古德白前不久结束了研究所的项目,想起自己下意识抗拒与儿子的见面。
他真的走了……不在这世上了。
就连德白都在妥协,爱子对异能项目的蛮横自信终于在死人面前让步,他接受父亲死亡的事,这个项目就像一束墓碑前的捧花,意味着怀念与结束,他怜悯一个死人生前发生的最后冲突,于是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观点,等待着迈过去,开始新生活。
葬礼已经过去很久了,可詹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累。
她在儿子这里,再次确认了丈夫的死亡。
第15章
他是个好人。
古德白没太惋惜地拍了拍古夫人的背,递上纸巾,在恰当的时机退后一步,让彼此回到合适的距离上,然后重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打从古德白进入公司开始奋斗,他们母子之间的交流就不是那么密切了,詹雅困惑地看着古德白从阴影与阳光的分界线处缓缓退回沙发里,整个人都仿佛一张蒙尘的图画。
这让她一瞬间觉得这个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小家伙变得很陌生,跟古德白上大学那会儿不同,而是更令人不安的一种距离感。
不过詹雅很快就把这种感觉归为自己还没做好看到他如此仓促长大的准备。
“我本来打算跟你爸爸去爬雪山。”詹雅给自己倒了杯酒,猛灌了一口,将痛楚混着酒液一同吞进去,开启新话题,她不是擅长聆听的那种女人,喜欢高谈阔论,哪怕眼下只有一个观众也不例外,“那件事发生后……总之计划懒得取消了,不过我没上去,本来两个人的旅程,一个人怪闷的,就临时改了行程。导游领我到附近的草原上去骑马,那里的天很蓝,你该去看一看。”
她猛然喝完了一杯酒,却反常到安静地坐了会儿,开始低头摆弄那个酒杯。
不该是这个话题的。
本来詹雅只是来确定爱子情绪是否正常,毕竟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有数之不尽的人为了你的财产打拼,她只需要一个冷静的决策者跟一个正常的儿子。
只是……只是他跟那个人那么像,哪怕看着这张脸——
“对了,我听说你没怎么出门。”詹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总是在说自己,于是赶紧把话题拉扯了回来,然而她又立刻发现自己对古德白的关心不够,母子之间只剩下听说,只好生硬地接下去,“应该多出去走走,别老闷着……”
詹雅很应该带着古德白出去走走的,就像很平凡的一对母子那样,她本来应该的,可是话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再也不会跟任何人出去旅行了,那个本该陪着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有空的时候会去的。”古德白慢悠悠地说道,他看着古夫人脸上的怀念与悲伤,这个丧夫的女人没办法再给予孩子更多的关爱,她光是应付自己都够吃力了,于是露出温柔的神态来安慰道,“我会找个空,不用担心。”
“嗯。”詹雅幽幽地凝视着古德白,她把这个小天才宠坏了,他总是跟他爸爸叫板,从来不肯服输,可在商业上又相当敏锐,连公司里的几个老家伙都不得不服气,她本来该照顾这个孩子,让他还跟以前一样骄纵、自信,用不着顾忌母亲的想法。
他现在变得这么乖,这么听话,叫人又心痛之余,又忍不住松一口气。
“你长大了。”詹雅含蓄地说道,她坐过来,跟古德白靠在一块儿,活像刚被掐住喉咙一样的呼吸着,泪水的热意从鼻腔走入胸膛,泛起火辣辣的酸楚,闭了闭湿润的眼睛,“公司的麻烦我会处理好的。”
这是她唯一能给这个孩子的东西了,除此之外,没办法更多。
詹雅跟古德白一直聊到快正午时才离开,下午两点还有个会要开,临走前她亲吻着古德白的脸颊,突兀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是詹雅做旅游手册时看到的雪山风光,丈夫骑着马慢慢走远了,徒留个背影,她坐在十九岁初见到他的绿皮火车上,正要下门去追,古德白却堵在车门口。
“妈。”古德白把她重新推上火车,他也骑着马,是匹矮脚马,看起来怪好笑的,“你还不行。”
车子突然发动了,轰隆隆地跑起来,詹雅没办法下去,只好扒住车门往后看,她看着儿子跟丈夫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背影都不见了,心里突然很难过,不由委屈起来:他们怎么都不回头看看我。
詹雅恼怒地跳车下去,结果醒了过来,浑身冷汗,床那头一点温度都没有,就用手摸着那个枕头,慢慢安生了,挪过身去,把自己陷在枕头里,好像还有个人在身边。
第二天早上,詹雅就坐着飞机去了草原上骑马,她看着那座巍峨的雪山,比梦里更清晰,比照片里更壮阔,马儿驯服地奔跑着,远处轰隆隆的火车跑过,她欣喜地转头看去,火车却没有停留。
她在天地间回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孤身前来,梦里是一个人,醒来还是一个人。
按常理来说,詹雅本该很想见到儿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生出一种惧意,就如同此刻这般相同的惧意。
她用手撩开古德白额边的头发,对方正含着笑回望着她,看起来很陌生,跟读大学那会儿好长时间不见时截然不同的陌生感。
詹雅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孩子长大了,他心里藏了很多事,也不再像葬礼时那样歇斯底里的愤怒。
这本该是好事的。
詹雅捧着古德白的脸,她意识到自己心中泛滥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了,是怨恨,她在怨恨自己的儿子能如此轻易地走出伤痛,能如此轻易地抚平悲哀,他年轻鲜活的生命迫不及待地等着扬帆起航,用不着跟另一个人一块儿慢慢痛不欲生。
她还恨见到丈夫的最后一个人不是自己,又庆幸承受这种痛苦的人不是自己。
“怎么了?”古德白眉眼里藏着温柔的笑,他终于学会照顾、关心、安慰母亲了,仿佛接过一项责任那般,他推着古夫人的肩膀,柔声道,“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不行。
詹雅惨白着脸想起梦里儿子意气风发的笑脸,她的手还在发颤,她还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地走出来,不能……不能这么坦然地面对已经走出困境的儿子。
“没什么。”詹雅笑道,“我只是有些累了。”
她握着古德白的手,又慢慢松开了。
一个母亲怎么能恨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他是自己与那个人的血脉。
“我要走了。”
詹雅轻声与爱子道别,走出大门时,她沐浴在阳光之下,忽然觉得自己被抛下了。
梦里的那辆火车,到底将她带走了。
第16章
古夫人的到来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庄园社交上那把无形的锁。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讲不太容易,哪怕到了今天,我也总想着他就坐在那里……”手机另一头的女音感情充沛,情绪收放自如,哽咽跟柔声安慰双管齐下,只差一个到百老汇上施展才华的机会,一堆废话之后,她终于袒露目的,声音竟然仍带着令人伤感的哭腔,“别担心,有姑姑在呢,姑姑会帮衬着你的。”
古德白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听完了这一堆废话,于是他平静地挂断手机,不无愉悦地模拟另一头的气急败坏。
不过古德白倒不觉得这样的手段拙劣,对一个刚刚丧父的年轻人而言,打感情牌是相当有效的手段,或者说,在巨大的财产面前,尝试任何手段都不为过。
只是,理解与接受又是彻头彻尾的两码事。
古德白将那部私人手机丢给余涯处理,如果真有要事,这群人知道怎么联系他,他们跳过古夫人,无非是想寻找个更好下手的人物,显然因为父亲去世而一直闭门谢客的古德白看起来就比笑里藏刀的古夫人要稚嫩得多。
余涯对古德白的拒接有点担忧,古德白倒是颇为平静,现在的行动只不过是决定重大事件前的小手段,要是真因为一通电话耽误了什么要命的事,那不是电话的问题,而是事情本身就有问题。
人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甚至美其名为社交,而这部分社交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真正让古德白出乎意料的倒不是这群与他毫无瓜葛的亲戚——他们自有合适的人去应对,古德白只需要在要事上露个面就足够,他感到吃惊的是武赤藻居然真的毫无消息。
余涯真是个乌鸦嘴。
又过了一个月,连遗产问题都已经解决完了,古德白对着杜玉台烧了四次咨询的钱,去法庭跟公司里走个流程,世界终于想起来原来还有武赤藻这么个人,并且安排他进入古德白的视线。
研究所传来消息,武赤藻想见见老板。
负责接手的苏秘书忍不住在心里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通:又是见老板,怎么什么人都想着见老板!
好在武赤藻的名字在名单上,苏秘书跟古德白谈了谈具体情况之后,在当天晚上将年轻人直接带进了庄园里。
“为什么不花卡里的钱?好歹买身新衣服。”
当这个青年人被带到书房里时,古德白注意到他身上是一套老运动服,在长大的肢体里缩得紧绷,不是时尚潮流里那种特意露出手腕脚踝的设计,单纯只是洗到缩水,球鞋染尘到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拘谨地站着,寂静无声,如同幽灵。
“啊——”
武赤藻如梦初醒,他小心而谨慎地看着古德白,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达成了目标,只读过几年书的墨水在肚子里翻滚,他看着对方手上亮晶晶的袖扣,藏在沉重木桌后的身形,脸上的笑容冷如月光,却觉得自己眼皮被刺到发烫,话在舌头上挣扎片刻,说不出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能穿。”
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单肩包被武赤藻抱在怀中,像孩童寻求安全感的大型玩偶,又像一把新型武器,他站在这个与他全然隔绝的新世界里,焦躁不安。
“既然不缺钱。”
古德白垂着眼皮,他靠在椅子上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声音仍然沉稳又耐心,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你去研究所干什么,是我那天说得不够清楚吗?项目已经中止了。”
这声音有点扰人心神不宁,武赤藻皱着眉,沉默了会儿,又说道:“你那天看了我好几次,而且米姨也说你是个有办法的好人,所以我想……”
武赤藻本来就是武慈朝的替代品,当正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他的一切被理所当然地取代,十几年的成长烟消云散。他没在小村子里停留,而是用零钱坐车重新回到这座住了小几年却完全不熟悉的城市里,靠着打零工跟身上仅剩的现金勉强生活了一阵子,犹豫多时才回到研究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地回到研究所去提出那个冒失的要求,更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被准许。
“所以你想找我解决你的麻烦。”古德白抬起头看他,哑然失笑,“要是我只是随便看看呢?”
武赤藻紧紧皱起眉头,他下意识摇摇头,又很快点点头道:“对,我是来找你解决我的麻烦。如果你只是随便看看,我也不吃亏,总要试一试,再说,要只是随便看看,我就不会来这里了吧。”
“对?”这下古德白是真的笑出来了,他睁开眼睛,颇为仔细地打量着武赤藻的脸,笑声又轻又细,那目光像是观察一件物品,让武赤藻感觉到点羞愤,不过又很快忍耐下去。
他想在古德白手里从幽灵变成真正的“人”。
“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武赤藻摇摇头,“不过你知道,不然你不会让我来这里。”
古德白这才正眼看他,好像说出这句话之后武赤藻才真真正正算是个人了一样,赞叹道:“脑子倒是不差,还算灵活。”
这让武赤藻忍不住感觉到一阵欢喜,不过他没表现出来,暗暗跟什么较劲似的,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做抗争。
“你现在这样还不够。”古德白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没有显得很累,看起来也不大疲倦的模样,仿佛只是懒得睁眼看武赤藻,他的手指仍在桌子上弹奏,如同谱曲,又如同伴随钟声走着点,好半晌才停,“去上学吧,你想去哪所学校?”
武赤藻受宠若惊,他迟疑道:“可是我错过时间了,分数也不够。”
“不打紧。”古德白的手指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告知武赤藻,“捐一栋楼的事而已,如果你喜欢的学校足够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