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食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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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归余光扫了一眼,勾着唇角问:“海湾湾。嗯,你的名字什么时候改成三个字了?”
海湾狠狠戳着碗里的蛋黄道,“一直都是三、三个字,就是太难听了,我才跟人说两个字的。”
“难听吗?海湾湾。”迟归故意咬着后一个“湾”的音,“海湾湾快点吃,吃完去考试了海湾湾。”
“……”
海湾吃完饭,将碗放进洗碗机里,又去换过衣服,出门道:“中午一起吃饭么?”
“中午我有个会,你自己吃吧。”迟归点着手机说,“学校附近有家酒店马马虎虎,我订好了,你去那儿吃午饭,然后再睡一觉。去了报Jennifer 的手机号就可以。”
“那晚上呢?”海湾接着问,“晚上我去找你吗?”
迟归抖抖他笔袋,塞到他手里道:“晚上别乱跑,我去接你。警察那边还没实质性的进展,那群人随时可能找上你。你带着手机,考完试等我电话。”
“不行,考试不让带手机,否则算作弊。”海湾慎之又慎。
“不让你带进去。”迟归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说,“你可以去了以后放在讲台上,让监考老师看着,不会有问题。”
海湾踌躇地问:“能行么,会不会没收了呀?”
他担忧的样子透着天真傻气,迟归伸手捏捏他耳珠,微笑说:“你怕什么,这很正常。”
“真的么?”海湾揪着笔袋上的明黄色拉链道,“我又没参加过大型考试,我哪里知道。”
“这算什么大型考试。”迟归不以为然,“其实越是大型考试,反而越正规,越没有那么苛刻。只要不违背硬性规定,不会为难你。”
海湾将信将疑,一路惴惴地来到省立一中校门口,看着他从未进过的高中校园,心底油然生出一腔激动羡慕又紧张的感情。
迟归的车在学校门口显得过于张扬,周围人纷纷侧目,不知是哪个贵公子来参加考试,交头接耳、揣测纷纷。
他毫不避嫌,整整海湾的衣领问:“紧张吗?”
“有点儿。”何止是有点,他紧张得胃直抽疼。
“克服紧张最好的方式就是,破掉这件让你紧张的事的重要性。”迟归一本正经地说,“你为什么紧张?是不是怕做错事,或者考不好?”
海湾茫然颔首,听他继续道:“就算你担心的事情都发生,做错了事,考砸了,最坏能怎样?顶多过不了,是不是?”
“是。”海湾再颔首。
“过不了又能如何?”迟归道,“最多这次拿不到证书,明年春天接着考,对吗?”
“对、对啊。”海湾没有主见地附和。
迟归揉揉他头发说:“所以说,考不好就考不好,无所谓,大不了再考。你明白这一点,就没什么可紧张的。”
“我知道了。”海湾说完,躲开他又伸过来的手,“别动我的头,知识都揉掉了。”
他捋捋自己额前的碎发,深吸一口气道:“那我进去了,晚上奖励我吃好吃的!”
“去吧,”迟归难得玩笑,“海湾湾。”
第50章 生日会一
海湾考了两天试,每个早晨由迟归送进学校,每个中午自己去迟归订的酒店里休整,每个下午由迟归亲自接回。
他第一次参加大型考试,在校门口看过考场分布图,找去自己所在的方位,先被监考老师手里的金属探测仪吓了一跳。
分明没作弊,却心虚得要命。
海湾颤颤巍巍地交出手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不敢喘,安静如画地答完考卷,夹着尾巴离开了教室。
中午去酒店休息,顺便点餐上门,他发现房间的床头柜上搁着一叠外卖电话。
对于没有完备的后厨系统的酒店或者旅馆而言,这的确是一种方便顾客的做法,可谓贴心。
他目前供职的皇家酒店则不同,那里本身配有高级餐点厨师,肥水不流外人田,绝不会有这种降低层次的服务。
海湾随便点了一份简餐,竟然出奇的美味,以致晚上回家时还念念不忘。
迟归没有理他的盲目赞美,兑现白天的承诺,给他烧了一品法式油封鸭做奖励。海湾大快朵颐,很是满足。
次日他照旧去考试,然已不复昨天的紧张,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意思,甚至提前交了卷。
因为出来得早,他在路边等了许久,才迎见匆匆赶来的迟归。
后者接上他,递过一只餐盒道:“晚饭在车里吃吧,今天有雨,来不及回去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海湾抽开黑色漆画的盖子,见里面是满满一盒寿司,“真好看啊,花花绿绿的。”
“外面打包的,凑和吃吧。”迟归顺着公路径直向前开,在高架桥上左转,进入了机场高速。
海湾咬掉半个三文鱼手卷,问道:“咱们到底去哪儿?”
“别吃到座椅上。”迟归看看他摸过的地方,百爪挠心地指着手套箱说:“里面有湿纸巾,你擦擦手,别用摸过寿司的指尖碰拉环。”
“洁癖,这么多事儿。”海湾嘀咕一句,听他道:“从明天起你开始放假,我让Jennifer 帮你请了假,工作室的写真留到周末拍。”
“正好他们也要筹备新展览,暂时没空让你过去。我们趁这两天去邻市,后天回来休息,不然接着去上班,怕你也适应不了。”
“可你不是周三才过生日么?”海湾从后座上拿过热奶茶,勉强咽下卡在嗓子里的那一口鳄梨鳗鱼寿司。
迟归放缓车速,经过ETC通道,继而加速道:“正因为是周三,才周一周二出去。周三回来和你待一天不好么?”
他微笑着看过来。
海湾面颊一红,牵着嘴角说:“挺、挺好的,我帮你过生日。”
迟归继续道:“我们去的地方是个岛,那里东西匮乏,吃喝不缺但别的就不一定有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提前说,去的路上先买了。”
“也没什么想要的,有饭吃就行。”海湾的诉求再简单不过,“对了,我没带衣服啊。住两天不能不换衣服吧?”
“我给你带了,都在行李箱里。”迟归已经开出市镇,前面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天色慢慢黑沉,月牙默默爬上夜空。
海湾吃过饭,倦意上头,困顿地靠着车门打盹儿。
迟归见状,单手调低他座椅,道:“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不行,我不能睡。”海湾撑着眼皮说,“你一个人开车,我不和你说话容易疲劳,我还是跟你聊天得好。”
“那你躺一会儿。”
迟归今天穿着休闲式的黑色喀什米尔,温暖的毛衣与他冷然的气质搭配,营造出一种奇异的幻觉,仿佛他是可以亲近的。
海湾眯眼盯着不断延伸进黑暗中的路面,问道:“万一你朋友不接受我怎么办?”
与他的朋友见面意味着真正融入他的生活,要得到一张门卡必须讨得门后人的欢心。
如若他们不喜欢他,甚至不接纳他,那对他和迟归而言,都是无形的压力。
“不会,他们比我好相处。”言下之意,他是最不好相处的,毕竟初见时他们曾互相嫌恶。
“你性格这么冷淡,根本不好相处,没有什么可参考的。”海湾忧心忡忡道,“就算比你好一点儿,也比普通人也差得多。”
迟归简直不知该反驳他,还是该安慰他:“你反过来想,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好相处,你都能让我喜欢你,还怕别人不喜欢你么?”
我喜欢你。
海湾自动过滤掉其他言辞,唯独将这句听进了心里:“你之前说,决定认认真真喜欢我,就是还没有喜欢吧?那现在……这是喜欢了?”
“睡你的觉。”迟归拒不回答。
“我睡不着啊。”仰倒的姿势,坚硬的座椅,他难以入眠。
前路迢迢,迟归加快速度说:“很快到了,你再等等。”
很快有时是三五分钟,有时是三五小时,有时是三五天。而具体在这一次,是四十分钟。
海湾下车时已经昏昏欲睡,雨水果然淅淅沥沥落了下来,秋霖脉脉,空气潮湿而寒凉。
他转了一个圈,头发随着夜风猎猎飞舞,才发觉他们居然在甲板上。
“马上下船,佳然他们已经到了。”迟归给他一件长袖外衣,命令道:“穿着,别感冒了。”
海湾听话地披上衣服,靠着船舷说:“我小时候每天都能看见这种大轮渡,不过这是第一次坐,还挺好玩儿的。”
“这有什么意思。”迟归揉揉他头发,拉过他拢进怀里,“明天带你去开快艇,那才有点乐趣。”
“我可算了吧,我根本不会水。”海湾当日并非欺骗邢佳然,他的确不会游泳。
迟归笑说:“我教你,没什么难的。”
海湾倚着他,并未说扫兴的话。
约莫十分钟后,甲板上变得热闹不已,轮船靠岸到站,众人蜂拥而出。
迟归和他坐回车里,驶出码头,顺着主路一径向前走,转过弯来到一座棕榈环护、霓虹高照的海滨酒店前。
海湾跟在他身边,他说做什么便做什么,拉着箱子等他办好入住手续,由工作人员带领,乘电梯去了三十三楼。
进门后,迟归环顾一周,见各样设施齐备,卫生也过得去,遂遣退了工作人员,打开箱子收拾行李。
“去拿到卫生间。”他递给海湾一只洗漱包,里面是他们的牙刷和杂物。
“我先洗澡了,困死了。”海湾顺手拿走睡裤去了浴室。
待洗过澡,他裸着上身、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听他道:“佳然一会儿过来,去把衣服穿上。”
海湾遂又翻出一件蓝色睡衣,刚套上身,门铃应声而响。
不等迟归推开门,邢佳然清脆的声音已在外响起:“迟归哥,开门啊!干嘛呢?这么慢。”
他钻进一个脑袋,对着海湾吹了声口哨:“帅啊,人靠衣裳马靠……什么来着?”
“行了,别废话。找我什么事?”迟归自然而然地拍拍海湾,让他去浴室吹头发。
邢佳然蹦进房间,倒在会客室的大沙发上说:“他们都来了,就还差你和海湾、帆哥、旷野,现就在楼上周老怪房间里。他们让我叫你过去呢,你还能不去啊?”
话音刚落,浴室的吹风机突然消声。
迟归顿了顿,道:“你先过去,我换件衣服。”
“好嘞,那你快点儿啊。”
邢佳然走后,迟归闭上门,步入盥洗室,将沉默着的人转到自己胸前,低头问:“怎么不高兴了,不喜欢见他们?”
“没有啊。”海湾耷拉下眼帘,“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有点儿拿不出手么?”
他转身跳到洗手台上,晃悠着脚说:“我说事实,我是挺给你丢脸的,真讨厌。”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迟归重新将他扯下来收到怀里,右手牵起他指尖吻了吻,“两个人在一起,只有合不合,没有配不配。”
“我担心给你丢脸。”海湾脑袋倚着他肩膀,全身重量都压上去,“你给我买点儿速效救心丸吧,免得待会儿撅过去。”
他说真的。
迟归敲敲他额头,笑道:“已经这么傻了,再乱用药,还得了?走吧,没关系。我喜欢你,他们是我的朋友,自然也喜欢你。你不信他们,难道还不信我吗?”
“好的吧。”海湾唯唯诺诺地跟着他,心里揣着只兔子似的来到三十四楼,站定在周容的房外。
门未上锁,虚虚掩着,迟归也不打招呼,直接带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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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啦。
第51章 生日会二
屋中倏然射来数道目光,形形色色的男人纷纷侧目,抬头的抬头、起身的起身,个个面露惊喜之色。
“发什么怔?”迟归禁不住白眼相加,冷冷道,“刚见过才几天。”
“跟你是刚见过,这回不是后面还带着家属呢么!”人群中一个神采奕奕的胖子率先笑道。
旁边穿花衬衫的人也笑眯眯道:“就是说啊,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啧啧……可以啊!”
“行了吧,就你俩没见过,我们早都见了。”桃花眼上来伸出一只手,“你好海湾,我是景珏,还记得我么?”
海湾忙退后一步,送出右手:“记得记得,你好,我是海湾…… 湾。”他甚憋屈地补充。
“别这么客气。迟归这个大闷骚,千年的寒玉万年的冰,还是我来给你介绍介绍。”他自来熟地拉着海湾和屋内人一一见过。
“来来来,都认识一下。这是海湾,迟归的男朋友。我们迟老鬼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大家鼓掌!”
海湾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脱口道:“大家好,我是海湾,男,二十一,民族汉,至今未婚……”
一语说得哄堂大笑,海湾反应过来,立刻潮红了脸。
迟归无奈地勾勾嘴角,向景珏使了个眼色。
幸而有他在旁缓解尴尬,景珏忙领着出糗的海湾逐个介绍说:“来我带你认认,这个是佳然你知道了。”
“他是个啥都不会的二代。我就不一样了,我家虽然没几个钱,但我可什么都会,就是什么都不想干罢了。”
“……”邢佳然一抱枕飞过去,嗤道:“要不要脸了,你家没钱?你家穷得就剩钱了吧!周老怪赶紧管管他。”
景珏丢开抱枕,笑向周容说:“这个是我家宝贝儿,你也见过了。他可厉害了,跟我一样啥都会。所以我后半辈子就傍大款,靠他养着了。”
“佳然说得真没错,您老还真是不要脸了。”花衬衫也忍不住讽刺。
海湾向周容打个招呼,温声道:“你好,上次我……”
“上次是我故意的。”周容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迟归特地让我们去,还让考考你,我只能吹毛求疵。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呵……不介意。”海湾向后瞪着眼睛扁扁嘴,得到迟归淡淡一笑:“玉不琢,不成器。”
他还振振有词。
景珏指着花衬衫道:“这个是陶未未,捏陶、雕塑、画画儿,啥都干点儿啥都不精通。”
“把你浪的,快闭上嘴,省得待会儿咬着舌头,晚上没法开张!”陶未未分毫不让,恶毒地噎了回去。
他不与海湾握手,反而举起香槟杯啜了一口:“别太拘束,有空到我画廊来玩儿。”
后者弯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