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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非日常掉马-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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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笑说:“你和陆阿姨要是走了,可别不记得我。”

  算了

  陆景宏姓陆,和母亲陆晨姓。
  至于父亲……这在他几年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这一片都是工厂,旁都是矮小。阴仄的联建房。
  河水分割了小城,一半是删删减减,一半是密密麻麻。
  母亲陆晨就在一家不大的造纸厂工作。
  房子已经很老了,空间狭小。逼仄,不过很是干净整洁。大约四五十平,隔了两个房间。
  没有人对陆晨和陆景宏不好奇的。
  一个年轻母亲带着孩子,本来就容易遭闲话,况且这个母亲还这样漂亮温柔,一看就是满身书卷气,书香世家养出来的。
  陆景宏那年六岁,初来乍到,怯生生白白净净的。
  其实在此之前陆景宏随母亲搬去过许多许多地方,有时候待几个月,有时候待一年。
  却最后停在这里不再搬走。
  ——原因很简单,他该上学了。
  陆晨带着陆景宏搬进去的那天,每户人家防盗窗里都能看见人的脸,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防盗窗的铁栏杆切割了他们的面容。
  陆景宏安静的跟着母亲,费力的把袋子提上去。
  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下楼丢垃圾,顺手帮了他一把。
  他看着那个哥哥。
  对方转了身回去。
  他这样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很多年。
  ……
  裴景宏瞧着蔡阳没说话。
  陈余还没回来。
  裴景宏敲了敲那杯子的壁,说:“……我自己会同他说明白。”
  蔡阳:“他托我查你了。”
  裴景宏抬头,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我昨天给他发消息查到了,”蔡阳说,“陈哥说算了。”
  裴景宏微微仰头,发从肩上滑落了点。
  灯光很暧昧,暗色迷蒙,他眼睁得大些,那些潋滟水光流转,神色不清。
  “裴景宏,”蔡阳念了遍他的名字,“要玩你找别人玩。”
  “不是,不是在玩。”
  裴景宏说。
  蔡阳举起杯子:“我们后天有个聚会。我一定会告诉他。你要是想自己说,别迟了。”
  他和蔡阳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一整杯下去。
  裴景宏之前一直在迟疑,是否要让陈余知道。
  当年母亲胃癌病危,母亲去世后他整个人混混沌沌,被裴家的人找到送去治疗。没有和陈余告过别。
  况且……陈余也不知道他是谁,又是谁接走了他。
  他还改过姓。
  不过那会儿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他们只知道裴景宏小名叫鱼鱼,也无人多问他全名叫什么。
  母亲为了逃离裴家带着他奔波躲藏,却不想自己身体灯枯油尽,最终只能临死前把他托付给哥哥裴蕴。
  ——好在那个时候,裴蕴已经解决了那个……畜牲。
  裴景宏一杯一杯的喝着。
  夜色深黑。
  其实也才过去了没多久。
  最终为了留在陈余身边,他编了拙劣的谎言。事后虽然让人去伪造身份,终归是有破绽的。
  陈余给他母亲治病的钱……倘若这个钱能早些年,母亲也许会活下来。
  他一笔一笔算清,怕是早心里知道会有暴露的一天。打算好了全部还给陈余。
  “我爸死了,我妈胃癌晚期”其实全是真话。
  他却不是十多年前的小男孩了。
  陈余还是陈余。
  一杯复一杯。酩酊大醉。

  酒醒

  陈余刚刚才摆脱了一个醉鬼,一回来看见桌上趴了两个醉鬼。
  陈余:……
  裴景宏已经醉了,好在他酒品很好,安安静静的趴着睡觉。长发铺了一身,哑色流光。
  蔡阳四仰八叉,眉皱着,汗水把发梢粘在他脸上。
  陈余叹了口气,拜托店员把他们老板照顾好。
  他替裴景宏束了发,轻轻摇他:
  “回家了,醒一醒晚点睡好不好?”
  裴景宏轻轻呻。吟一声,很是迷糊混沌。
  陈余没辙,胳膊伸到他膝窝,一手扶着,打横抱起来。
  他鸦羽一样的发扫在陈余身上。又轻又痒。
  裴景宏其实很轻,但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陈余抱着他下了楼,步子不快。
  醉鬼身上醉醺醺的酒气。由着搂他脖子的动作往他鼻子里钻。
  意外的不难闻。
  和将散未散男士香水的清淡味道混合起来,莫名的充溢性。张力。
  裴景宏半醒半睡,把头埋在陈余颈窝里。
  陈余抱着他,转了一圈才找到车。
  放到副驾驶上他才清醒一点。睁开眼很安静的注视陈余。
  陈余插了车钥匙,一边发动。一转头看见裴景宏安安静静的睁着那双极漂亮的眼睛看他。
  裴景宏的眼睛太漂亮了。似乎天生一股风流劲儿,全生在这眼睛里。
  眼尾微上扬,不媚不俗,但很艳。
  尤其是喝醉了酒懵懵懂懂的时候,含水光,眼尾一抹红到人心里头。
  陈余侧身帮他系安全带:“怎么喝这么多?”
  裴景宏没说话。只是在陈余折回的时候凑上去在他唇角一吻。
  陈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附身。
  他们在昏暗暧昧的灯光里接吻。安静缠绵。
  唇齿间是辛辣清淡的酒味,在舔吻交缠里淡化。
  裴景宏又眼一闭睡过去了。陈余暗自笑骂,无奈的送到了家,给人换衣服擦身。
  裴景宏闭着眼:“……要洗澡。”
  陈余:“阿姨不在,热水没插上,你得等等,好不好?”
  裴景宏过了一会儿在被窝里翻身:“算了,我好……”
  陈余等他下半句,等了半天没等,意识到是睡着了。
  他搂着裴景宏,也合上眼。
  夜已深。
  。
  第二天。
  陈余和裴家有个生意要谈。
  起来已经日上三竿,好在陈裴二家挨得不远,裴家的掌门人干脆登门拜访。
  门被扣响,陈余刚洗漱完,看看还在熟睡的裴景宏,轻轻关上卧室门。
  他一边下楼,看监控里的面孔,按了开门键。
  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子站在门口,冲陈余一点头:“陈董。”
  “裴蕴,”陈余坐在沙发上,“客气什么。”
  裴蕴神色冷淡,眉若刀裁,板正的黑衬衫,叫人莫名觉得眼熟。
  阿姨送来茶具,陈余细细的温烫茶壶,拿了祁门红,问:“红茶喝吗?”
  裴蕴点头道谢。
  他少年掌家,生意场上叱咤风云,不笑时连发丝都透了几分冷意。
  无非是一块地的事。
  谈生意,自然没什么废话。
  裴蕴从公文包里取出资料。陈余拿过来细细的看。
  是一些合同。陈余大学学法,扫了几眼,心里有了数章。
  冷气呼呼吹着。不知倦怠。
  “裴总这笔生意算得好,”陈余一笑,打量他,莫名觉得这身很熟悉,“我可亏大了。
  ”
  裴蕴把张纸往他那推了推道:“评估。”
  陈余不语。气定神闲。顿了一顿,他抬头。
  “我与你认识也许久了,”裴蕴双手交叠,淡声道,“这块是非……”
  他戛然而止。
  陈余抬头。
  楼梯上赤脚站了个人。
  长发凌乱,神色迷茫。胡乱套的一件衬衫扣子未扣齐,松松垮垮露出里头一点吻痕。
  裴蕴冷静注视良久,眉早拧了起来。
  裴景宏:!!!
  裴景宏:???
  我是想过掉马但绝逼不是这样的啊陈余还有哥听我解释。

  计划

  裴茵赤着脚踩在地上悄然无声,轻手轻脚的转动钥匙,推开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
  裴茵打开夜灯,蓦的一下子有了亮光。隐约勾勒出个人影。长发,下颔线清瘦,睫毛一颤,望向她。
  “我的小少爷哟,”裴茵坐到他身边,“说说你是怎么被咱哥发现还给关起来的。”
  裴景宏不语。靠在床边。过了半天哑着嗓子:“陈余……”
  裴茵心软,想着好歹是亲弟弟。先安慰他:“我昨日刚在公司看见他呢。”
  裴景宏眼里布着红血丝,安安静静的垂眼坐着。
  “你喜欢陈余……你干嘛编个身世……也对,陈余和咱哥都不会答应。你这下……”
  裴景宏说:“姐。我是真心喜欢他。”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裴大小姐叹了口气:
  “我寻思着你刚回国,怎么就喜欢上了?”
  “挺久了,”裴景宏如是说,“我小时候在外的那段时间……他就住在楼顶,是……”
  裴家最不能提的就是小少爷漂泊在外七八年。裴茵心疼的要命,忙问:
  “那你那会儿就喜欢陈余了?”
  裴景宏:“那时我才多大。八岁?连喜欢是什么怕都没弄清楚。”
  裴茵:“那他认出你了吗?”
  裴景宏顿了一晌,轻轻摇头:
  “我……原先用的也不是真名,况且为了上学我还改了年纪,对不上。”
  这些年裴景宏在国外变化很大。
  裴茵想起上周一她去机场接这个弟弟,青年人清瘦俊朗,长发一束,那狐狸眼滟滟的似笑非笑。
  她都险些没认出来。
  真是造孽哟。裴茵叹了口气:
  “我是不管了,你爱喜欢谁喜欢谁。陈余私生活干净,也没乱七八糟玩过……随你便。”
  裴景宏被锁在家里已经差不多有四天了。
  长兄裴蕴干脆的断了他通讯和与外人接触的机会,每日只有饭点,那扇门会开一下有人送饭。
  “但是咱哥那边我是真的搞不定,”裴茵苦笑,“我也是趁着现在——唔,都凌晨两点多了。进来看你一眼。”
  过了一会儿裴茵问:“你那什么小可怜人设的身份找谁帮你完善的,我居然没查到。”
  “傅家。”
  傅家专门做信息交易处理,和蔡家并立。
  相对无言,裴景宏:“姐,你帮帮我。我要去找陈余。”
  他眼眶微红,湿漉漉的看人,下巴微微仰起,满是希翼。那些发丝被汗粘在了面颊上,很是凌乱狼狈。
  裴大小姐天生对软软的小崽子没有抵抗力,况且这么乖这么漂亮还是亲弟弟,在弟弟和哥哥间抉择一会儿,心想死不了,一咬牙答应了。
  裴景宏心满意足。
  裴茵靠着壁灯写写画画了半天,裴景宏貌似不经意:
  “为什么哥哥他这么生气……?”
  “亲弟弟被包了是一方面,”裴大小姐捋了捋长鬈发,他们姐弟俩长得并不想,但此时却给人惊人的相似感,“二来是陈余。”
  陈余不是吃素的。
  裴家算是黑转到白上来了,那陈家干脆就是一直黑白通吃到现在还没被揪住过。
  “陈家的孩子心都狠,”裴茵看着弟弟,“陈余不大的时候就被放在外面独自生存,等到成年再接回来。你想想,一个几岁十几岁的小崽子能怎么样。”
  裴景宏呼吸一滞。
  “那他知道么?”
  “知道什么?自己是陈家人?当然不知道。这算是种变态的历练吧。”
  “他回来的那会儿,陈家特别乱,”裴茵继续说,“其实那会儿一些大家族都挺难熬的,哥哥把你送到国外读书就怕会殃及到你”
  裴景宏继续听。
  裴茵好半天没说话,才道:“他算是把陈家扶起来了。”
  裴景宏当然知道陈余有手段,但相处下来确实没感觉不同的。只觉得他私底下待人很温和,和哥哥完全不同。
  “今天是29号了,明天哥哥必须会出门去看夫人的,明天我安排人把你带出去。”
  这个夫人,其实就是他们的继母,姓何。
  已故的裴父娶过三位夫人。第一位是裴蕴裴茵的生母,第二位是陆晨,第三位就是何夫人。
  头一位夫人亡故的早,是陆晨一手把裴蕴裴茵带大的。
  裴景宏点头。
  裴大小姐打了个哈欠:“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
  “你和陈余,你俩谁压谁?”

  花店

  陈余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
  秘书推开门,送上咖啡。
  “没事。你先和蔡阳约会去吧,”陈余合上了电脑,“……我再坐会儿。”
  秘书说:“凌晨三点了老板。”
  陈余“嗯”了声,“等我先搞垮了裴家的公司。”
  秘书贴心的关上了门,拿出手机和蔡阳发语音:
  “……我们老板似乎因爱生恨了。”
  。
  第二天陈余是在办公室小隔间休息被蔡阳急吼吼叫起来的。
  “裴景宏那天,被裴蕴逮回去了?”
  陈余心想还能怎么办,人家亲哥哥都走上前把他身上扫了一遍,拿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再直接拎走了。
  其实他和裴蕴虽然两家关系紧张,但彼此更多的倒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关系一直还可以。
  但是。
  陈余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还当人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结果人家家里钱比他多路比他广,哥哥姐姐都当宝贝的护着。
  裴景宏……
  陈余叹了口气。
  十一岁那年被认回裴家去的,后来在国外又待了十一二年才回国。
  按理说应该是没什么交集。
  裴家把他保护的那样好,严严实实教人从没见过他真面目。陈余少时在顶偏远的小城长大,后来接手陈家忙得焦头烂额更没招惹过什么人。
  隔着大洋从没见过。
  他不关心圈子里各家的事。只隐约知道裴茵裴蕴有个弟弟。是那位低调不露面的第二位夫人的儿子。
  陈余这几天是忙,倒也不完全因为这档子事。
  裴蕴给他下绊子一点也不手软,又逢季度结束扫尾,一半是哄自己别想裴景宏了,于是一忙起来连几天的。
  蔡阳在旁边坐了,长嘘短叹:“你不会是真上心了吧?”
  陈余懒得理他。
  “陈余啊,我们哥几个老早不是就劝你谈几场,你看看这……”
  一阵头大,陈余:“再吵我搞你家公司。”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陈余一个人忍着倦开车回去,沿途路经一家花店,晃了晃神。
  花店。
  莫名的很熟悉。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
  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拐到十字路走下意识的往前走,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干脆停在路边。
  这才恍然发现早就离开了市区了。
  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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