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插满flag-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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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糖罐。没错,就是糖罐,里面布满了口味不一的圆球棒棒糖。
每当江耀心情不好的的时候,都会吃棒棒糖。
这是一个很幼稚的习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形象。裴玉柏私底下没少拿着这个习惯来嘲笑他,是那种一边话语嫌弃,一边极力压着快翘起来的嘴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耀吃糖果的模样。
裴玉柏一向是心口不一,江耀很清楚。
裴玉柏最坦白的时刻,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他的酒量比起江耀来说弱多了,一两杯就能喝醉。那时候的裴玉柏会傻乎乎地扑到江耀身上,手勾着江耀的脖子,腿盘着他的腰,嘟囔着说:“我的小混球,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吃糖果的时候可爱死了,要是你每天都这么可爱就好了。”
说着说着,还会翻旧账,气哼哼地咬住江耀,接着进行亲密的负距离交流。
江耀觉得这样的裴玉柏很好玩,来了兴致,坏心眼的把前半部分录了下来,每当裴玉柏别扭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放给他看,欣赏他抿唇硬撑的模样。
小时候的江耀很喜欢吃糖果,吃到长了好几颗蛀牙。某一天大半夜,虫牙发炎把江耀疼到要死要活,他硬是死撑着不哭不闹,等到被家里人发现一半脸肿了一大块,才含着不肯掉下来的泪水,委屈巴巴地坐在牙医面前,张开嘴巴做检查。
——“我们家的小耀耀这么喜欢吃糖果吗?可是以后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了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相信我家的小耀耀一定会做到的。”
脑海里响起陌生又熟悉的温柔声音,如徐徐春风。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对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刮着他的鼻子,另一只手伸出来要和他拉钩做约定。
久远的记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冒出来。
这个人不是葛欣怡,葛欣怡从来都不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对待他,也不会叫他这么甜腻的昵称,葛欣怡只会用冷硬的语调完整叫出江耀的名字。这是一道属于男性的柔和嗓音,来源于他的父亲——江止涛。
江止涛的模样在江耀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细细想,即便在那个家里住了两年,江耀和江止涛的互动少得可怜,不是江止涛不想和他互动,而是江耀本能地避开了江止涛不带恶意地亲近。
葛欣怡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江止涛是个没用的人,因为他的无能,她才选择和他离婚的。作为她的儿子,江耀不能成为像江止涛那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没用的人。
——“对,你江耀多完美啊,完全就是换了性别的葛欣怡。你就是她葛欣怡这一生中最优秀最骄傲的作品,而我呢?我则是她手里最失败的废弃品。可是江耀,我可怜你,作为父亲的我极其可怜你随时都在被葛欣怡影响的人生。”
——“你觉得自己这样还算是真正地活着吗?而不是替葛欣怡活着行尸走肉?你看看你的每一次举动,难道不是在践行葛欣怡的思维方式,而不是你江耀本人最真实的意愿?能活成这种模样,我真是替你觉得可悲。”
这些记忆里的声音,同样来自江止涛。那是一种极其愤怒的语调,而发声人的眼睛里却浮现悔恨和痛苦。
江耀不明白他在悔恨什么?
在那时候的江耀看来,没有养育过他的江止涛是没有资格,用作为父亲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来指责他的所作所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法律上简单的父子,在其他方面什么都不是。
葛欣怡对他江耀的教育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江止涛进行任何评判。
这是一些江耀死前从来都没在意过的事情,此刻一股脑的涌现,每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晰,如同正在发生。
这难道是重生后遗症?
江耀边思索,边认真地拆开糖果纸,把好看的糖纸扔到另一个罐子里。他才把棒棒糖扔到嘴巴里,享受在舌尖炸开味蕾的糖果味。
等他吃着糖,慢悠悠地出去时,只见那两个小屁孩很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去翻动任何东西。江耀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只要被动过,一眼就能发现。
如此乖巧在江耀的预料之外,他印象中这两个小屁孩不是这么规矩的人。
江玉夕是第一个发现江耀站在后身的人,她用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江耀哥哥。”
“磨磨唧唧洗这么久,你是女人吗?”至于江昱航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
拥有28岁灵魂的江耀,才不会和里外都还没成年的毛头小子计较。他手里拿着糖纸剥到一半的棒棒糖,懒洋洋地勾着唇询问:“人过于暴躁有很多原因,你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吗?”
话题转折得风马牛不相及,江昱航嘲讽的话语说到一半,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最后只好干巴巴地问:“什么原因?”
他心里想:还能有什么原因,因为看到讨厌的人呗。
“缺糖。”江耀把剥好的棒棒糖冷不丁地塞进江昱航的嘴巴里,没有防备的江昱航下意识地将嘴巴张开,等到他反应过来,嘴巴已经泛开酸甜的味道。
江耀绕过懵逼的江昱航,到江玉夕面前,递给她一大把糖果。
“谢谢江耀哥哥。”江玉夕没想到还有自己份,喜滋滋的把糖果放到她新买的小包包里。这是江耀第一次主动对她散发善意。她在想,这是不是代表了江耀哥哥其实也没这么讨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江玉夕很喜欢江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可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显然并不喜欢她的家庭,当然也包括她。
江玉夕所在的小学和江耀的学校就差一墙之隔。她一个同班同学的哥哥和江耀正好是一个篮球社的,她好几次都能看到江耀对她的同学浮起好看的笑容,温柔的和她交流。那时候她好羡慕,超想上去叫一声哥哥,然后向那个同学炫耀这是她江玉夕的大哥。
可她不敢,即便江耀没有明确表达他的不喜,江玉夕依旧能敏锐察觉江耀不喜欢她。
至于这么高兴吗?
江耀目光落于江玉夕毫不遮掩的喜悦眼眸。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基本的待客之仪,整个房子也只有糖果招小孩子喜欢。
“什么狗屁理论。谁要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只有小屁孩才会喜欢。”被塞了一嘴糖的江昱航将棒棒糖嫌弃地拿出来,等对上自己妹妹瞪眼的表情。江昱航暗自“切”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重新塞回去,还嘟囔着,“幼稚死了。”
其实糖果的味道对江昱航来说还挺可以的。
江耀依旧不会和他计较。他拉过一张安置在角落的休闲椅,坐下。“说吧,你大清早的来找我做什么?”
时间早到什么地步?看看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就知道了,现在早上八点二十,抛开洗澡这些繁琐的事情,他们大约是在七点半左右上门的。除了学生时代,江耀从来没起过这么早。
如果是18岁的江耀,或许一开始压根就不会和不请自来的江昱航多逼逼,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两人放到他这套除了做饭打扫的保姆外,没人能进入的房子。可是现在的江耀来自于28岁,他的耐心很强,心态相较之下已经很成熟了。
“我们想给哥哥补办一个成人礼。”江玉夕了解自家暴躁二哥一开口没啥好话,怕他把事情搞砸,抢在江昱航开口之前,把他们前来的目的说完。
这一次她把江耀的名字剔除,直接叫了哥哥。为了这个细微的转变,她紧张地屏息,想看看江耀的反应。江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江玉夕看不出其他情绪,她就狡猾的默认这么称呼是被接受的,心里不免暗喜。
“哥哥要去吗?妈妈给哥哥做了很大很好吃的蛋糕哦。不吃就可惜了。我还给哥哥准备了礼物,是我用劳动了一个月的奖励买的。”江玉夕说着还咽起口水,看样子那个蛋糕很符合她的心意。迫切的语气恨不得立马拉着江耀就走,如果她有与之匹敌的力量,指不定还真这么做了。
说实话,昨天江玉夕有那么一丁点,就那么一丁点不太喜欢这个哥哥了。如果今天江耀能答应回家,她不仅不再小小的讨厌他,还会更加喜欢他的。
对上江玉夕充满期待的目光,江耀默不作声地摩挲攥在手里的糖纸。
——“我们家的小耀耀今天不开心吗?爸爸告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糖,嘴巴里甜甜的,什么烦恼都没了。吃完是不是觉得好了许多?”
又是毫无预兆出现的记忆。
江耀忽然很想去看看记忆里至今看不清楚面容的这个人,他的父亲江止涛。被葛欣怡看不上的前夫江止涛,他从未真正接触了解的父亲江止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江玉夕的期待中,以及江昱航摆着臭屁表情,却暗搓搓偷听地举动中,江耀张合后牙槽,将口中的快融化的糖果咔擦咬碎,回答:
“好。”
第6章 父母
江止涛是谁?
是葛欣怡的前夫,是江耀的父亲。
江止涛和葛欣怡之所以会走到一起,是大学期间,在双方好友牵线搭桥的情况下认识的。他们两个人都是学艺术的,江止涛学画画,而葛欣怡学音乐。
两个人的学校就隔着一条宽敞的街道。
恋爱的开始,是葛欣怡起的头。年轻的葛欣怡热情而大胆,她当天坦然承认看上了江止涛的颜值,二话不说就展开了猛烈地攻势。
半年之内,江止涛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沦陷了。葛欣怡这个人美得张扬,她的行为方式和长相一样,无比放肆却该死的迷人。江止涛性格则与她相反,温文儒雅,眉眼稍动,即是春风浮散。
都说互补的人适合共度余生,两人还没有正式毕业,就已经领了结婚证,成为了朋友中最早结婚的一对。
每个人都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可婚姻和谈恋爱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在婚后时常产生摩擦。江止涛的家境普通,勉强算得上是小康之家。葛欣怡与之相反,家底厚实,吃穿用度对于普通人群而言都是天文数字。
葛欣怡大学毕业前夕,全家除了她以外全部移民国外,如果不是因为江止涛的缘故,葛欣怡说不定也跟着离开。那时候的葛欣怡心底是真的喜欢江止涛,喜欢到能稍微放弃一些东西。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云泥之别的生长坏境,让他们两个人在看待事情的角度上各不相同。葛欣怡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想要的生活是爱情以及权钱共存,她想要站在少数人才能达到的巅峰。
这是葛欣怡觉得能体现人生价值的目标。总说学艺术的淡泊名利,可葛欣怡不是这样的,她对于音乐只是玩玩而已,并非热爱到无法自拔。葛欣怡一向如此,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做,了然无趣之后毫不犹豫地抛开。
可是江止涛对于未来的想法很简单,他追求的是平淡,一家人温馨美满的生活在一起就够了。
为此,两个人没少吵架,最终是江止涛选择了妥协,跟着葛欣怡一起投入商业圈,构建葛欣怡心中美好的人生蓝图。
葛欣怡的野心之下有着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加上家里的关系,她在商业圈的人脉广之又广。不过三年,两个人就闯出了名气,大部分的功劳都来源于葛欣怡本人。不是江止涛不想出力,而是有心无力,他对于做商业这块真的没有过高的天赋,只能勉强够用。
江耀的到来,对于江止涛来说是惊喜,可是对于葛欣怡而言是个不能存在的意外,她毅然决然想要打掉。
那天,葛欣怡拿着检查单子强硬地告诉江止涛,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一个忽如其来的孩子打断她走上商业圈顶端的梦想。因为分歧,冲突自然避免不了,在江止涛同样强硬地态度之下,二者各退一步,葛欣怡勉强答应生下这个孩子,条件是怀孕期间江止涛必须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至少不能低于以往的业绩,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江止涛来带。
江耀五岁之前,所有的亲子互动全是江止涛在完成,葛欣怡只是一个挂名母亲。
两人争争吵吵过了这么多年,最开始有离婚念头是葛欣怡本人,主动提出来的也是她。葛欣怡受够了江止涛常年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行为,她花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把江止涛培养成心中最完美的丈夫,那她只好选择舍弃。
曾经对江止涛的喜欢是真的,现在的不屑也是真的。葛欣怡一向是个自私的人,在这么多年的朝昔相处中,江止涛早已看透了葛欣怡热情之下的寡情。
在商讨离婚的阶段,葛欣怡带着江耀出门过门一次。那是个冬天,下着大雪,江耀脸冻得通红,嘴巴还坚持不懈地吃着甜滋滋的糖果,似乎甜味能轻易抵消冬天的寒气。
他们站在马路的对面,等待人行绿灯亮起,就差几秒,一辆失控的面包车冲过来,方向是他们对面的那个路口。很不幸,那里站着一个男生,看上去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他没有躲过去。
大人的尖叫,小孩子受惊的哭闹,好心人的电话求救,看热闹的簇拥,场面一片混乱。
和正常孩子的反应不同,六岁的江耀睁着黑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位年轻生命消失的惨状,刺目的鲜血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特别。脚边“咕噜咕噜”滚来一个东西,他认得,是做蛋糕的小工具。
“脏了。”不哭不闹,六岁的江耀很平静地低头看着脚边的东西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一个小细节,葛欣怡对她这个几乎没有认真养育过的儿子,产生了兴趣。正常母亲面对这种状况,基本都会担心孩子心理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会焦急地去找心理医生对自家孩子做心理疏导。可是葛欣怡不同,葛欣怡喜欢这种天生的冷漠。对于她来说,江耀平静之下的可怕是一种意外之喜。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江耀像她,这一刻她才感受到江耀是她葛欣怡生下的孩子,且注定是她的孩子。
江止涛不能成为她心目中的理想丈夫,是她失败的杰作。可是她还有江耀,只要她用心培养,江耀将会是她最优秀的儿子。
在快收尾的商讨阶段,葛欣怡忽然改变了江耀的归属问题,让江止涛措手不及,他只能拼尽全力争夺江耀的抚养权。
葛欣怡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江止涛斗不过葛欣怡,败诉。清算完两人共同奋斗的公司财产,葛欣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