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治愈的那些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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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从发现迹象到最后确诊,撑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一想到他内心的苦苦挣扎已经持续了这么久,焦臣熙抱住他的手臂就不禁收紧一些。
“为什么……我最难的时候明明都已经熬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偏偏过不去这道坎了呢……”邬棋脑袋垂在焦臣熙的右肩上,语气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焦臣熙抿紧嘴角,抱紧了邬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听。
“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焦臣熙听着这话心疼极了,伸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
“没关系的,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很长一段时间,邬棋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话变得少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笑了,总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焦臣熙闲着没事干,就会到一楼的书房看看书,或是默默跑到后院的地下室去打打游戏。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长时间,焦臣熙闷得受不住了。他刚开始会慢慢跟邬棋找话聊,但看起来邬棋似乎兴趣不大,他就会识相的闭嘴。
有一次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把皮皮放进来了,可能是皮皮的话痨属性激起邬棋的反感,他默默地按了下皮皮的开关键,把皮皮丢了出来。
“让我自己待会儿吧。”
这一句是对着焦臣熙说的,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
治疗进行到这一关键阶段,邬棋已经开始感到焦虑和不安,但焦臣熙能够感觉得到,每次在自己面前,他都会把烦躁的一面极力压制下去。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邬棋总是会把他推得远远的。
焦臣熙怀里抱着断了电的皮皮,面对眼前紧闭着的大门,一时没了主意。
刚要转身离开,听见屋里传来重重的喘息声。
他眼珠一转,发现事情不对劲,于是放下皮皮冲进了房门。
屋子里,邬棋表情极其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手撑着床铺,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哥!”
焦臣熙没急着去扶他,而是迅速回了房间给他找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来,喂他吃药。
“没事的,没事的,治疗阶段这种情况都是属于正常的。”焦臣熙一面安慰,一面用手抚着他的胸口,让他配合着呼吸。
“鼻子吸气——,嘴巴呼气——。”
焦臣熙担心地看向邬棋:“感觉好些了吗?”
大概过去了一会儿,邬棋才缓和过来,睁开眼看见是焦臣熙在身边,二话没说就把他推开。
“!”
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推倒的焦臣熙手悬在半空,一脸无措地看向邬棋。
然而邬棋冲动把人推开之后,心里顿时懊恼,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人撵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焦臣熙,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重新抱起皮皮,一步一步地往楼下走去。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邬棋现在的状况显然与预期背道而驰,甚至对主治医师产生了抵触情绪。
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焦臣熙很难想象治疗还能如何进行。
他瘫靠在浴室的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后,把头深深埋在臂弯。
碰巧这一幕被心怀内疚的邬棋推门看见,他看见焦臣熙抱腿坐着,蓬松的头发被抓得凌乱。
他并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焦臣熙才伸手抹了把脸,抬头正撞上邬棋的视线。
顿时惊慌:“我……”
“……”
邬棋没出声,又一次在他面前转身离开了。
“哥!”
第23章 CH 23
“哥!”焦臣熙急切地喊了一声。
只任由他离开,自己丧气地垂下头。
焦臣熙知道现在追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心绪没有调整好之前,没头没脑的沟通无疑是加重他的心病。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
“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邬棋垂着脑袋,闷闷地说了一句。
焦臣熙错愕,当即愣在原地。
“什么……什么意思?”
邬棋无望地闭上眼睛:“我知道我的状况一天天都在变差,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我好累。”
“所以你要……分手吗?”
这是焦臣熙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他知道,这是抑郁症患者在感情方面的通病,他们爱一个人往往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无法控制情绪的他们,因为害怕伤害到对方,只会选择默默疏离。
眼看着邬棋垂下双眸不敢看自己,并动作极小地点了点头,焦臣熙突然慌了一下,试图用安慰的话转变他的想法。
“如果是因为病情的话……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可当他刚一触即到手指的时候,邬棋霎时像触电似的瞬间收回。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你很好,我很喜欢你,但我越是喜欢你,我就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邬棋边说着,低头掩面,隐约还能听见他的低声哽咽。
看着他这么难受,焦臣熙心头突然涌上一种无力感,那是他从未感受过得无能为力。
“哥……”他这次没有肢体触碰,而是把脸凑近了些,轻声呼唤他。
“你能发现别人的好,为什么不能好好回头看看自己的优点呢。”焦臣熙眼圈红红的,强忍住眼泪没掉下来。“而且……我们,我们明明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别这么轻易就说放弃啊。”
邬棋抬眸,看焦臣熙一副别扭的模样,明明自己心里难受的不行,可还是得强忍住不说。
邬棋明白这种煎熬和痛苦都是自己带给他的,像焦臣熙那样的阳光少年,本来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开心,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我是什么状况,我自己最清楚了,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救了。”邬棋抬头看向焦臣熙。
“现在的我越是想靠近你,就越想把你推开,推的远远的。”邬棋语气已经有些有气无力。“我舍不得让你难过,但我又做不到让你开心,以前的你每天都会笑,可现在的我除了悲伤和糟心,什么都给不了你。我想,只要知道我们还在同一个世界里,我就很满足了。”
焦臣熙捂着嘴不停地摇头,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他上前紧紧地抱住邬棋。
邬棋没有闪避,而是眼神空洞着,开口淡淡地说:“这个决定,我已经想过很久了。”
闻言,焦臣熙抽泣声一顿,原来这段日子的平淡疏远,刻意回避,都是他为了这一刻在铺路。
“你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一定会有自己的发展,所以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一边舍不得推开他,同时又不想把自己的消极低迷带给他,恨不得让他离自己远远的,越远越好。
焦臣熙吸了下鼻子,轻轻推开他,红着眼眶看了看邬棋的脸,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可他却像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
“你,认真的吗?”
之前也会偶尔听到邬棋有消极的想法,但主动放弃治疗,却是他第一次听到从邬棋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怕邬棋表露消极的情绪,只怕这种消极有一天会变成他的态度。
“我说得每一句,都是我的心里话。你可以把我当成人渣或是败类,但我真的……对不起。”邬棋垂下头,痛苦地紧闭双眼。
焦臣熙咬了咬牙根,揪住邬棋的衣领,狠狠地看着他。
“你再说一遍!”
他眼眶湿润着,说话间浑身都忍不住在发抖:“你特么都把老子睡了,现在又不认帐了!”
“我……”
邬棋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时最看不得的就是焦臣熙哭,这会儿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发飙,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为了忍住不去抱住他,邬棋紧紧地握着拳头,连掌心被指甲嵌得发紫也浑然不觉。
焦臣熙紧紧瞪着邬棋,眼睛已经渗出了些许的红血丝。
激愤如洪水猛兽般涌上头,他猛地把邬棋双手禁锢,按在床上。
俯身狠狠吻住他的唇,又一路吻到脖颈。
“……”
邬棋无声地望向天花板,没一会儿,感觉身上的人慢慢停止了宣泄的动作,开始颤抖着小声抽泣起来。
设在心底里最后的一道防线倏然崩塌,邬棋把目光缓缓转向焦臣熙,见他正低头啜泣,伤痛不已。
尽管邬棋轻轻就可以挣脱开焦臣熙的钳制,但他并没有。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自我进行了一番极大的思想斗争后,被自己的感性所打败。
他看向焦臣熙越发控制不住的眼泪,深情温柔地轻轻呼唤了一声。
“臣臣,别哭了,我心疼。”
话音刚落,焦臣熙抬眸,红着一双眼看向他,眼底的那一抹温情,好像他的小棋又回来了。
焦臣熙有多想拽着他大骂,让他把刚才说出来的话一字不差的吃进去,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能捂着嘴默默流泪。
见到焦臣熙这么委屈,邬棋后悔,恨不得把心都给他掏出来,轻柔地把他揽进怀里哄他。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邬棋辛辛苦苦积攒了的所有硬气,都在焦臣熙泪水决堤的那一刻瞬间崩溃。
他抱着哭成小泪人的焦臣熙,眼角的泪也止不住淌下。
“我只是怕连累你,我这个样子,会一直耽误你的。”
焦臣熙连连摇头,埋在邬棋的颈间:“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你不要我了。”
那一晚,久压在心底里的烦闷和压抑终于得到了纾解。从没在外人面前哭过的邬棋,在焦臣熙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我今天说的都是实话。”
半夜里,焦臣熙搂着邬棋,眼睛没睁开,用鼻腔轻哼表示疑惑。
“嗯?”
邬棋:“我真的不值得你再浪费时间下去了,你……啊!”
焦臣熙紧皱了下眉,还没听他说完,就伸手在他腹肌上捶了一下。
听见这话就来气!
“哥,别总想着赶我走了,我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就算你哪天情绪不好冲我发脾气,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的。”
焦臣熙撑起上半身,轻轻抚摸他的头,学着邬棋的腔调。
“况且,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把你看成是拖累呢?”
邬棋抿抿嘴:“这话听上去有点耳熟。”
焦臣熙没否认,俯身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或是另外一个人活着。”
焦臣熙顿了顿,说:“如果你不能为了自己而活,能不能……为了我活着,好好活着。嗯?”
天知道他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抑郁症患者求生意识薄弱,大概在他们看来,这句话的分量比世界上任何一种事物都要沉重。
“为了你而活?”
望着焦臣熙坚定的眼神,邬棋一时间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他只是暂时恢复了平常心,还不能做到站在积极的角度去看每件事之前,他不敢轻易许下这么重的承诺。
毕竟,抑郁症是一种很难缠的病症。
“哥,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自己扛着。”焦臣熙轻轻捻着邬棋的刘海。“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遇到情绪波动一定要和我说说,开心就一起开心,难过也一起难过。无论什么感受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邬棋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
“好。”
焦臣熙不知道的是,就在前一天晚上,邬棋的信件里写得,只有短短一句。
“为了你,再撑一天吧。”
第24章 CH 24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天,邬棋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抒发,又或是因为某种其他的原因,让他找到了生命的支撑点。
虽然偶尔会表现得有一些懒散低落甚至是烦躁。但焦臣熙总会在他身边陪着他。
邬棋想说话,焦臣熙就作听众。
邬棋想安静,焦臣熙就当空气。
邬棋想听音乐,焦臣熙就化身点歌机。
……
一段时间下来,邬棋好像又重新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几乎每天都要黏着焦臣熙,从早到晚。
眼下,焦臣熙手上正切着水果,眼睛一下一下瞟着面前百无聊赖,用胳膊拄着桌台的邬棋。
他无精打采地站在焦臣熙对面,眼睛无神地盯着焦臣熙手里的苹果。
“无聊……”
“没意思……”
邬棋终于开口,然后怏怏不乐地垂下头。
焦臣熙放下手里的果和刀,用毛巾擦了擦手,绕过洗手台,到邬棋面前。
笑吟吟地捧起他的脸,轻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紧接着又吻了下眼睛……
然后是鼻子……
最后落在唇上。
双唇缓缓离开后,焦臣熙抿着嘴角,眼含笑意。
“听说这一招管用,专治男朋友不开心。”
正消沉的男朋友被他的可爱逗笑了一下,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一些,调皮地伸手戳了两下焦臣熙的梨涡。
“可是我还是提不起精神,做什么都没兴趣。”
邬棋双手圈住他的腰,哀叹一声,头倒在他肩上。
“那……我弹琴给你听吧,也许会好点儿。”焦臣熙轻拍两下邬棋的背,征求他的意见。
肩膀上的脑袋来回蹭了两下,是邬棋在对此表示同意时点了点头。
走路也不肯把脑袋挪开,非得像连体婴似的。
焦臣熙哭笑不得:“走吧。”
又像往常一样,焦臣熙端正坐在钢琴前,邬棋倚坐在书架旁,双手随意地搭在曲膝的关节上。
闭眼聆听,就像一场音乐会上,演奏家与听众的心灵相通,情感共鸣。
唯独在这一刻,房间里的演奏家是属于在场听众一个人的,这唯一的听众也是属于演奏家一个人的。
“我需要你,你是知道的吧?”焦臣熙双臂环住邬棋的脖子,微笑地看着他的双眸。
邬棋点点头,回以微笑。
焦臣熙:“所以,你一直都会在的。对吗?”
邬棋笑着,抬手摸了摸焦臣熙的脸。
“嗯。”
……
日子一天天过去,邬棋心中似乎有了份牵挂,发病的时间和次数也逐渐随之减少。
但是每日一次的亲脸仪式好像成为了他的一种新习惯。
这天早上,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