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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俘虏[上下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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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说。”这陈书亭也是个对实事有番见地的人物,他沾了点酒,人也放开了:“别看现在在谈条约,报纸上一律写着进展顺利……我认为,谈不拢的可能性占八成。”
  沈荣河闻言皱紧了眉头:“怎么说?”
  陈书亭也不避讳,为他一一讲解:“苏联跟我们的矛盾太多了,先是边界问题,还打了架,再加上意识形态上的分歧,关系已经走向破裂。如今美苏争霸,中美破冰,而苏联扶持越南——你看,今年一月份,越南统一了,马上要在中南半岛搞霸权主义,要削弱中国在亚洲的影响……国际关系不是那样非黑即白的,但中苏的对立是毋庸置疑的。”
  “那…会打起来吗?”沈荣河转了转酒杯,声音里带了点紧张。
  “不,那不至于,但中苏关系大概会一直走下坡路。”
  沈荣河点了点头,闷了口酒。
  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左右不了国际关系的发展方向,可他也不忍心这两个曾经亲密的国家再次成为敌人,因为那意味着他和安德里安又将身处敌对的两个立场。
  想到安德里安,沈荣河不禁转而问任含英道:“含英,你知道苏联使馆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走吗?”
  任含英正和她的小姐妹说着悄悄话,突然被点名,不由得愣了一下:“可能一周,也可能一个月,这我们也说不好。”
  一周吗?沈荣河心下一沉,连带着目光有几分波澜起伏。
  “戎哥…在那边是有什么认识的人吗?”崔娟心细,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沈荣河敷衍地笑笑。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总的来说,这次
  “考察”结果还算如意。陈书亭出身于书香门第,父母皆是高知,这倒和任含英称得上门当户对,他本人虽看上去随和,对于任含英却维护得紧,这点令沈荣河挺认可。
  吃完饭,也到了散伙的时候。陈书亭提出骑车送任含英回去,邀请对方坐在自己的后座上。
  结果任含英刚坐稳,陈书亭用力蹬了一下链子,愣是没骑动。
  “加强锻炼啊,小陈。”沈荣河不由得笑道。
  “千斤(金)小姐嘛。”对方单手扶了扶眼镜,也开玩笑道。接着,他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正色道:“对了,我们刊打算搞个军人专访,让大家伙儿也了解了解这群可敬的人……一戎哥,您能腾出时间吗,我想采访您。”
  沈荣河从没受到过这样的邀请,不过关系到了这份儿上,他自然能帮便帮,沉吟道:“我尽量,到时候让含英捎信吧。”
  俩人才放心的走了,一路上还遥遥传来他们的笑声。
  他看着这场景,心下有些安慰,再扭头看了看崔娟,提议道:“我也送一下您吧。”
  崔娟脸上立马浮现出红晕,眼睛闪闪发亮,她先是道了谢,又细声说道:“戎哥,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和含英一样大,你像含英那样叫我小娟就行。”
  沈荣河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模棱两可地转眼看向了别的地方。
  崔娟看着他在灯光下俊朗的侧脸,语气轻而温柔:“我一直很欣赏戎哥这样的人。”
  沈荣河一听,感觉头皮险些炸裂。他看向对方,只对上一双清澈见底的,写满对他的倾慕的眼眸。
  “我……我对您很有好感。”
  沈荣河浑身僵硬,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躲过女孩真挚的目光,低低地开口:“很抱歉。”
  “我对您,没有任何感觉。”
  这话很伤人。沈荣河知道自己本可以选更委婉的说法,但他这几天的烦躁不安积压得太多,让他不自觉地迁怒到了这个女孩身上。
  再加之任含英口中“一周”的阴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怎可能有与别人花前月下的半分心情。
  崔娟的眼眶渐渐噙满了泪水,那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
  明明十分钟前,他还坐在一旁让她快乐地发笑,现在却能让她哭得像个泪人。
  “…十分抱歉。”他缓声道。
  女孩儿还在哭,声音压制得一抽一抽,带着伤心的哽咽。沈荣河受到那哭声的感染,也不禁觉出几分萧瑟的寒意。
  秋天要过去了。


第18章 
  再过几个月,就到一年一度的评选了,军队里的事也多了起来,忙得沈荣河有些晖晖噩噩。
  许诺给陈书亭的专访也排在了这几天,跟上层领导汇报完意图,他们觉得主意不错,有助于提升军人们的形象,很干脆地交代下面给他批了假。
  沈荣河倒想直接飞奔到大使馆,可怎么也得优先正事。好在陈书亭办事爽利,马上和他定好时间见面。
  采访过程中,问题也都比较中规中矩,大多倾向于个人身为军人的职业观,进展还算顺利。等到专访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并不算晚,只是北京的冬天要来了,天黑得越发早了。
  简短的告别后,沈荣河立马动身去了苏联大使馆。登完记,他很轻松地找到了安德里安的楼下。看着这栋熟悉的楼,他甚至有种欣慰感,毕竟时隔整整两周未见,自己简直快要得相思病了。
  他心里欢畅,仰起头,想找找安德里安的灯有没有亮,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他立马发现了——对方就正在自己的阳台上站立着,双臂撑着扶拦,修长的身体前倾,下颚上扬不动,似乎在看月亮。
  他的手上点了一根香烟,但没有抽,只是让它静静烧着。
  安德里安好像很喜欢月亮。
  沈荣河在下面注视着他,暗暗心想。虽然从下面看不清安德里安的表情,他却觉得对方此时的眼神一定深邃怫郁。
  他知道安德里安情绪低落时的模样:神色平静,无波无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笼罩上一层尘霾。
  可沈荣河见不得那副模样,因为他明白,就那双浅色的眼眸,不声不响地藏了太多秘密:期待、痛苦、喜欢……所有的一切都不露山水,又小心翼翼。这一点也最令沈荣河心疼。
  “安德里安!”他忍不住喊道。
  而楼上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立马低头寻着声音看下来,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沈荣河确定他找到了,因为对方的动作停住了,整个人怔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指尖那点火光迅速被掐灭了。
  哪怕并看不清对方的眼睛,沈荣河总觉得他们的目光已然交汇。他就这样仰着头,和楼上的人久久对视。
  四周似乎跟着升起一种温情,慢慢地化在温柔夜色中,连空气中也带上些许含情脉脉的气息。
  而后沈荣河猛地惊醒,他想,他应该立刻抱一抱对方。
  于是他噔噔几步,与时间赛跑那样飞快地跑上楼。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的那一刻,他刚好站定在安德里安的面前。
  哪怕气儿还没喘匀,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
  大概是因为看到对方的眼睛时,他突然把一切烦恼都放下了,只剩下最单纯的高兴。而安德里安却直直地盯着他的笑,好久没说话。
  “怎么啦?”沈荣河看他沉默的样子,连忙问道。
  却见对方垂下目光,金色的发丝落在眼睫上,那模样有点不好意思:“我在想你呢,你就突然出现在楼下了。”
  沈荣河听他这么说,脸上也有点烫,眼睛撇向一旁:“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
  对方亲了亲他的额头表示回应。然后他们亲昵地躺到那张柔软的单人床上,安德里安的手臂穿过沈荣河的腰后,紧紧地搂住了他,下巴也找到了熟悉的位置。
  沈荣河才发现从床上稍微支起身子,也能远远看到外面的夜景。他想叫安德里安一同看,却感觉到对方突然开始亲吻自己的后脖颈。
  一下、一下,动作很轻,却每一次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珍惜。
  沈荣河的心突然就被对方纯粹的温柔击中了,涌上一阵动容的酸楚。
  可他们总要面对现实。
  沈荣河挪了挪身子,面向安德里安转过来,手心攥得死紧,破釜沉舟般狠下心来,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对不对?”
  对方似乎完全没意料到他会这么问,立刻抬眼看向他,模样也有些无所适从。
  时间凝滞了几秒钟,安德里安低低地应答,睫毛颤抖的同时,仿佛空气也跟着颤了下。
  “嗯。”
  沈荣河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确切的肯定的回答时,还是感觉高高悬起的心脏一路跌到谷底,摔了个粉碎。
  “……那我该怎么办?”
  沈荣河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他像是在问对方,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啊,这些和安德里安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过甜蜜,导致他昏了头脑——他们始终是两个国家、两个民族甚至两个阵营的人。这里本就不属于安德里安。
  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快乐,别离的时候就要承受同等重量的痛苦——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单独面对这一切?
  只这样想着,沈荣河就觉得心头像被刀子狠狠地剜割,浑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干,手脚和胸口一阵冰凉。
  可他说不出求你别走。他不能说,也不该说。就像七年前安德里安送他回国那样,面对不可抗力,试图的阻挡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困扰。
  沈荣河不带希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他只有安德里安了。除了眼前这个人,不会再有人对沈荣河这么好了。
  他倒希望自己能潇洒一些,自然豁达地告诉对方来日方长,要先彼此珍重。
  更何况分别已经足够悲伤,他不希望对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可他还是没能做到,因为睫毛早先一步湿了半截,紧接着浅红色从眼眶周围一点点氤氲开,再睁开眼时,泪水已经从眼睫晕染到眼尾。
  而沈荣河的泪水被发现后,马上便被轻轻拭去。他的脸也被轻轻托起,随即细碎的亲吻小心地落了上来,带着抚慰和温存。
  “别哭,荣荣,答应我好吗?”
  对方一边帮他擦拭着眼角,一边又止不住地吻他、哄他。
  他甚至叫他“荣荣”,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叫过他。
  可这些都让沈荣河更觉得难过和无助。
  人都是这样,越被安慰越觉得委屈——大概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可以依赖的人,而这人又只对你如此温柔吧。
  “想到你在我够不到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掉眼泪,我会感到更加痛苦。”
  安德里安抵上他的额头,声音沙哑,“所以坚强点,我的宝贝。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也会找到你的。”
  明明对方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凌厉至极,眼尾上敛,生来带着股冷傲,可此时此刻注视着他时,眼里像浸润着光,颜色纯粹得宛若傍晚晕染天际的流霞。
  他顿了顿,看着沈荣河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得像是在许下誓言:“等那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第19章 第四年
  1973年冬天,凯撒死了,缘由是犬瘟。
  领养凯撒的那一年,他二十岁,而凯撒还没有长牙,皮毛黯淡,身体蔫蔫地蜷缩着,被他托在臂弯时瘦弱又可怜,好像稍一使劲,这个脆弱的小生命会就此消失一样。
  他于是给它起名为凯撒,和罗马那位鼎鼎大名的独裁官一样,预示着战无不胜,代表权威和荣耀。
  它也不负众望地迅猛地长大,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出类拔萃,也随他在出行任务时立下了许多功绩。
  它还记得沈荣河——它很喜欢沈荣河。
  只是现在,它从那样精神抖擞的姿态,变得气息奄奄,曾经眼里的亮光逐渐消磨殆尽,那条缠人的尾巴缓慢地垂落。
  安德里安看着难过,他抚摸着凯撒干枯的皮毛,在心里对它说,再坚持一下,等哈巴罗夫斯克的春天到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冰雪正在消融,每个生命都在隐蔽地生长……都会变好的。
  可最后,他养了九年的狗,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安德里安站在一旁看着队医掩埋了它的尸体,那块土地埋葬了许多和凯撒一样的尸体,现在凯撒也是其中的一员了。
  阴霾的林间又骤然刮起一阵罡风,力量大的似乎要人碾碎。
  他突然感到一阵无言的悲哀。悲哀于这片土地是否只有荒凉,死亡,永远也不会等来奇迹和春天。
  而对于沈荣河的感情,他曾经反复告诫自己,那不过是一种迷恋,迷恋美好的事物,那是人类的本能。你渴望的只是那么一种存在,一个理解、关心你的存在而已。
  他得把心封存进厚重的铁皮盒子里。只要它不乱动,他就不会感到疼痛。
  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来到界河边,顺着那河岸慢慢地踱步,或是停下来,凝神看着这条白茫茫的河流。
  他多希望下一秒,河水中央翻上几层浪花,里面蓦地出现一个人影,乌黑的头发和睫毛都湿答答地滴着水,那水一直涓涓淌进他的心底。
  然后,他们也许会握手,甚至拥抱。
  沈荣河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静静地,从眉眼到下颚,一寸一寸都看一遍;当对方带些不满地看向他时,他立马会吻住他方才颤动的嘴唇。
  紧接着,安德里安为自己这想象感到羞愧。不可以亲吻——那样会吓到他。
  这里没有送人的花,这很遗憾,但沈荣河的眼里的神采,一定像澄净幽亮的月光——明明不属于他,他却感到安慰。
  只是这样想着,他的左胸口就又一次生气勃勃地飞快跳动,宛若草木抽生。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会出现在那里。
  好像过往的一切是一场梦。月光照落在他的头顶时,他错以为自己与月亮很近,只有一扇窗的距离,可那分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或是银河。
  而现在,黎明还未破晓,美梦就早早结束了。
  安德里安看着候鸟飞越头顶,太阳一分分下沉,松柏发出风穿梭过的呼啸,他的影子正在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一切事物都在提醒他,等待只是徒劳。
  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笼罩了他,比集中营里的世界更死寂、压抑得可怕,让他的心脏冰凉如死水。
  这一刻,这样的熟悉又陌生的痛苦,让他突然不能再清晰地明白了,深深望进对方那双子夜似的眼时,心上传来的那种战栗,那种自由,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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