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演-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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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墨镜的壮硕男子挡在大门前围成肉墙,远看坚实无比,细看每个人鬓角都淌着汗,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从燃的出现对这帮娱记来说无疑是个击破点,比起围堵了半下午却没能见着的热点人物,顾从燃这个身份特殊的活人对媒体采访所能采撷的素材显然更有作用。
做娱记这行的也都不是吃素的,特别在看见顾从燃身后的热搜主角后,他们的眼里冒出的光比小巷里任何一盏路灯都要明亮千万倍——
“顾先生!请问你了解江先生家中的情况吗?”
“网上有说江先生是踩在娱乐圈上游却抛弃家庭的白眼狼,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据说这户人家姓许不姓江,请问‘江画’是不是艺名?”
“躲在顾先生后面的江先生能正面回应一下这场风波吗?”
娱记一个个举着话筒往两人脸上怼,里三层外三层把狭窄的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许沉河鲜少遭遇这种可怖的情况,身前的顾从燃把他挤到墙根旁严严实实地挡住前面的记者,他看不真切其他人的容貌,只感受到顾从燃宽阔的双肩坚定地护着他。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该产生某些微妙的念头了,可是擦不去又深一层的喜欢来得如此汹涌。
也许很久以后,哪怕他们真的天各一方,他也很难忘掉这一刻的画面,在微弱的灯光下,在人声嘈杂中,他用目光描绘过对方的背影。
突然,其中一位娱记的话筒让顾从燃夺去了,全场肃静片刻,只听他冷声道:“我的爱人是什么家庭情况我自然比大家都了解,大家的措辞是否都太空口无凭?江先生的家事在视频曝光前便已解决,倒是各位聚在此处扰乱居民秩序,抱歉,我已报警。”
有些小媒体一唬便散了,剩几个有经验的仍锲而不舍地追问大同小异的话,保镖赶也赶不走。
在七嘴八舌中,许沉河捕捉到一把细微的低泣声,他循声朝楼上望去,在三楼的窗户,许向葵捂着嘴巴偷偷地哭,撞上他的视线,她害怕地缩回了脑袋。
盘绕在心头的焦躁与不安顿然散去了,在遇见顾从燃之前,他让谁来护呢?只因为有了依赖心理,他才觉得自己需要被护着,可他渐渐忘了,他也是有能力去保护别人的——就算许向葵不是他的妹妹,他也能像对待盛阳小学的孩子一样去保护她。
在顾从燃稍不留神的刹那,许沉河从他背后站出来,站在那几个难缠的娱记面前,垂在身侧的手和顾从燃的手交错,将话筒换到自己手里:“如各位所见,我当时的确和家人起了争执,但不存在你们口中的那般猜测。一切错在我,工作太忙疏忽了家人,但我想大家都误会了视频中的某些细节,我父亲并没有打我,摔出去是因为我没注意门槛被绊倒了。”
顾从燃的掌心搭在他肩上,他才得以镇定地把话说完:“我现在明确地向大家说明,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生活,有劳各位不要再打扰我的家人了,谢谢。”
最后一名娱记夹着镜头消失在巷口时,许沉河终于舒了口气。楼上许向葵跑到阳台扒着栏杆喊他哥哥,紧接着被韦语堂喝回了屋里。
由始至终,那扇门都没开过,不知是真的不待见他,还是留给他几分颜面——毕竟碰了面就得抡起拐杖打,再让人拍到做文章对双方都不好。
一场闹剧落幕,顾从燃送许沉河回酒店,路上问他:“当初逃得那么辛苦,怎么还要回来见他们?”
许沉河捧着手机回复祝回庭的消息,闻言停下打字的动作,回答道:“再怨也是自己的父母,本想看一眼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结果发现自己多了个妹妹。”
“上次呢?是怎么回事?”顾从燃指的是视频里许沉河被打的那件事,“总不能真的是自己失足摔出去的吧?”
再问下去准该露出破绽,许沉河摇头,只大致将父母的现状讲了一遍。
车停在酒店外,顾从燃搭着方向盘,说:“其实你家人在那里已经不太安全了,娱记和狗仔随时都可能会再蹲守,既然知道有料可挖,挖不到有用的料他们是不会走的。”
许沉河何尝没想到这茬,他在盘算给他们换个住处,可这样一来考虑的要素就多了很多。他切换软件把机票退掉,心烦意闷地将手机一角磕上自己的眉心,垂下眼应了:“我知道。”
压力太大,从前没出现过的困扰一时间在脑子里打上千百死结,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许沉河憋着一口闷气,松开安全带:“我上去了,今天谢谢你。”
“许沉河。”顾从燃叫住他。
许沉河回头,车厢里光线暗淡,但他分明从对方眼里读懂一丝心疼,是确切明了的。
“回去把网关掉,今晚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顾从燃深知许沉河和江画是不同的,江画会依赖他,许沉河不会。但在许沉河皱眉的时候,在看见那双原本温润平和的双眼变得焦虑的时候,顾从燃很怕,怕他撑不住,变得和江画一样,在某个早晨悄悄地走了,什么都留了下来,又什么都不愿意留下。
所以顾从燃想让许沉河知道,他不必非要独立成熟,也不必在流眼泪时憋着哭声,很多事自己也愿意帮他解决。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直到在酒店的床躺下,周遭都安静下来时,许沉河仍回想着这句话。这样的安慰在他看来其实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他摸过手机,打开微博,登上小号将前面几条好久以前的动态扫了一遍,又自虐似的改了昵称,发了条新动态。
潜水的小鸟:好累,想全部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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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掉马+大/粗/长。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宝贝们,没有你们真的很难坚持下去,谢谢?????
第72章 出事了
天还未亮,许家就有人醒了。
深冬的太阳没那么早升起,小巷四处灰蒙蒙的,偶尔能听见一声凄厉的野猫叫。
好几年没上过油的铁门在开合时会发出刺耳的声响,许晋筠拄着拐杖不太灵活地蹦出门槛,弯曲完好的左腿,慢慢在门前台阶坐下。
将拐杖靠在门边,许晋筠刚想掏出打火机点燃叼在嘴边的烟,忽闻到早晨的空气中有缕香烟味。他的眼睛不太好使,眯着眼看了老半天才发现有人倚在巷口,指间的烟头的火光在暗中明明灭灭。
那人穿一袭焦糖色大衣,走近了,在他面前掀一点衣摆半蹲下,打招呼道:“叔,起这么早啊。”
许晋筠认出来了,这人是昨晚上和许沉河站一起的男人,他在窗后窥见一面,但不知具体身份。按说昨天没让那帮烦人的记者得逞有这位的功劳,许晋筠点着烟,撇开头呼出口气,态度还算好:“你跟我儿子什么关系?”
对方一把年纪了,顾从燃不刺激他,只道:“他的老板。”
“老板会护人护得那么紧?”许晋筠讽道。
顾从燃不置可否,他来不是为了唠嗑或拌嘴的。偏头越过许晋筠的肩膀看向里屋,他几眼打量完底楼的大致格局和摆设,最后目光收回落到门边靠墙的拐杖上:“叔,你腿脚不方便,住这种屋子上下楼梯是不是很费劲?”
许晋筠只当对方随口关心,便答:“惯了,半条腿都踩进土里了,难道还要买个新房哄自个儿开心么?”
正中下怀,顾从燃大清早候在这,见了许晋筠就是为了等这句话。他掏出手机,调出一组照片给许晋筠看:“那帮记者说白了是冲许沉河来的,有过昨晚那一出,他们后续可能还会继续找上门来挖料,恐怕会对你们一家造成不小的影响。为了补偿你们的损失,我代许沉河为你们添置了一套新的房产,只要你们答应,马上就能搬进去。”
手机上的照片是一套公寓式住宅的细节图,地处城中心,全新房,上下楼有电梯,最让许晋筠心动的是公寓附近便是许向葵所在的小学。然而他活了几十年,什么骗术没见过:“省省吧,我这年纪可供不起楼了,找别人去吧。”
顾从燃不恼:“房子我会付全款,房产证能随时转你名下,这间屋子你也可以留着,作何用途由你打算。希望你为自己、为妻子和女儿考虑一下,怎样的选择才是最有利的。”
离开前,顾从燃被许晋筠叫住了:“费那么大工夫,花那么大手笔,就为了弥补一个陌生人,值得?”
顾从燃返回门前,伸手在那副拐杖上敲了敲,说:“我在帮许沉河为你们尽孝而已,对你们他于心有愧,只望你们别记恨他就好,他压力很大。”
聊完已天光大亮,顾从燃裹紧大衣上车,等吹久了冷风的身子回温,他捞出兜里的手机给做房地产生意的朋友去了个电话。
许沉河在柔暖的空气中悠悠转醒,眼睛还未适应房间里的光线就抬手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博见挂了一晚上的热搜终于下去了,他吊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昨夜凌晨三点才入睡,尽管一觉睡到冬阳高挂,许沉河仍觉双眼酸涩。过几天要出席盛典,虽然“江画”不是走偶像派那一挂的,但不代表不用注意形象,许沉河起床洗漱后先敷了个眼膜,躺在沙发上接通了祝回庭的电话。
“话题热度降下去了,”祝回庭说,“但那拨八卦媒体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我等下去跟公关团队商量,把所有娱记可能会挖到的料先列明对策。”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许沉河问。
“不用,”祝回庭直率道,“你只要调整好状态领完奖就行了。”
许沉河忍笑:“还只是提名呢。”
敷完眼膜准备到餐厅吃早饭,穿戴好一开门,许沉河跟门外的顾从燃对上了视线。顾从燃放下准备敲门的手,掂了掂左手拎着的塑料袋,问:“吃早餐么?”
两人已记不清上一次面对面毫无隔阂地边吃早餐边说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屋里闷热,许沉河把暖气温度调低了,顾从燃将各个种类的早餐端出来揭盖,掰开筷子每人分一双。
许沉河伸长手够对面的纸巾时不小心碰到了顾从燃的手背,他惊愕地问:“你早上到外面喝风去了吗,手这么冷。”
“我昨晚在车上睡的,你信吗?”顾从燃喝了口粥,整个胃部都暖了。抬头却见对面的人满脸愧疚,说:“我以为你自己租酒店了。”
顾从燃心想这人还真经不起逗弄,他说了实话:“租了,跟这儿隔了两天街。我今天起得早,出门办事了,下午还得出去一趟。”
许沉河下午也有事忙,打算到房屋中介找人咨询,刚开口跟顾从燃商量,对方就打消了他的想法:“免了吧,给你解决好了。”
午后最是冬日最温暖的时间段,顾从燃带许沉河去看还没人入住的新房子,是一套全新的三居室,公寓楼下走几步路便是超市和车站,方便得很。
大部分手续都已办妥,顾从燃联系好了搬家公司,只待许晋筠择好日子就能挪身。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几百万打个响指就赚回来了,钱不是问题。”顾从燃说得轻松,“何况我还是得益者。”
许沉河还在盘算从片酬里抽一部分还给顾从燃,他怔道:“为什么?”
顾从燃撒谎:“我从你爸手里要走了旧住宅的房产权,以后那屋子不管是卖是租得来的钱都归我所有,我没损失。”
许沉河没做过生意,不太懂顾从燃这种资本家怎样打算盘才能用一栋上了年纪的房屋赚回送出去的几百万,反正他所以为的大难题让顾从燃一天不到就解决了:“总之谢谢你。”
回程的飞机于晚上九点在呈桉市着陆,顾从燃先送许沉河回家,在楼底下停住,他锁住了车门不让人出去。
车的右前方正是那片喷泉池,没有下雨的夜晚,池水永不止休地变换着花样喷涌,各色灯光在水面上浮游,让许沉河想起那个雨夜自己孤身一人踩进去寻找那只落水的小鸟。
时间再推前一点,是顾从燃扯断了送他的项链,他们甚至连争吵都没来得及发生。
不知顾从燃是否也想到了,这些天来两人都刻意不提起的事,在黑暗的车厢里像把电影进度条拉回了过去。
“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顾从燃问,没敢看旁边人的眼神。
许沉河却偏头看着他的侧脸,连续几日来的忧虑心情如今才算平复下来:“如果喜欢能这么快消失就不叫喜欢了,叫三分钟热度。”
正当顾从燃在心底燃起了一丝喜悦,许沉河又端出了让顾从燃最难攻克的理智:“可是当我对你的喜欢里伤痕多于甜蜜时,这份心意就被杀死了。”
顾从燃倏地看向他:“不行。”
“你还想让它苟延残喘啊?”许沉河笑道,“太贪心了。”
他推开车门,用手背拍了下顾从燃的胳膊:“我得上去了,帮我到后备箱搬一下行李。”
许沉河的本意是让对方帮忙将箱子从后备箱搬下来,他的手臂在拍杀青戏那天扯到了筋骨,现在还使不上力。可顾从燃不但帮他搬下来了,还给送到了楼上,最后在803门前顿住了脚步。
“又有什么衣服落在这里了?”许沉河把两只行李箱推进门,“你描述一下,我找找。”
“不是,”顾从燃说,“就跟你说一声,盛典要穿的服装我已经让周特助准备好了,明天下午给你送过来。”
“成,”许沉河受不了顾从燃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埋头捣鼓着行李,“我调个闹钟早点起床。”
旁边横出来一手,顾从燃跨进来按住行李箱,继而托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许沉河,我能治好你的伤痕吗?”
对比上午,这只手现在温暖了很多,但许沉河还是往后瑟缩了一下,望进对方幽深的眼里。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出顾从燃昨晚挡在他面前的身影,随即顾从燃将他项链生生扯断时怫然不悦的表情将他的期待冲散了。
“我不知道。”许沉河回答。
当晚顾从燃没有强硬留宿,他回到自己家,脱去大衣扔到沙发上,转头到三楼推开钢琴房的门。自打对许沉河说过那句伤人的话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弹琴了,怕一摸琴键就想起许沉河在录制节目中面对钢琴时无助的脸。
他那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