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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高危职业-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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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拆开了陈橙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那时候荆牧因为昨晚没有睡饱正在房间里补觉,只有陆有时自己看见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打手记,更确切地说是某个人的日记。
  纸页已经有些微泛黄,一眼便能看得出年头,它们不是一本完整的日记,应该是从一本或者几本本子里撕下来的一部分,用那种活页的文件袋一一装好订成了一本。
  这是陈橙的父亲,荆牧的表舅留下来的日记。
  第一张的日期是2010年11月15日,那天天气晴朗。
  只是看到这一串日期,陆有时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昕仪姐走了快一整年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辗转打听了许久寻到了她的同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以前不信这种烂命,活久了才知道这些都是命。前两日正是忌日,橙橙最近身体也不错,我就去了一趟临县,原先是准备去祭拜的,却没想到在墓地里看到了牧牧。
  前两年昕仪姐还带着他一起来医院里探望过橙橙,这回再见我竟然差点没认出来他。
  孩子的状态很不好,看起来干瘦干瘦的一点精神也没有,在他妈妈墓前厌厌地发着呆。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似的,脸上甚至还有伤痕。我看了半天才敢去认他,他却不认识我了,还非常害怕我的样子。
  昕仪姐没了,牧牧是谁在照顾?
  ……
  字里行间是陆有时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少年时期的荆牧。
  ——从阿铭走了以后,昕仪姐就和她父母关系不睦,很多年没有往来了。牧牧现在除了外公外婆已经没有其他直系亲属了,可他们依旧不愿意管这孩子,连昕仪姐留下的遗产也不要,把这孩子推给了那些远亲。
  阿铭就是被这些人逼死的,我不能把牧牧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将这孩子带走。
  2010年11月17日,阴有雨。
  ——过程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那户亲戚很明显只是想要那每月两千的抚养费,我们签了协议,一直到牧牧成年以后可以继承遗产为止,那笔抚养费都会打到他们的账户上。只不过直到我顺利接着牧牧回兴城,他的外祖都没有露过面。
  ……
  这些日记的篇幅长短不一,看起来也不是每天都会留下记录。陆有时缓缓地往后翻阅,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原来他哥算是被橙橙的父亲领养了。日记里提到的阿铭应该是他哥那多年前已经去世了的亲舅舅,“被他们逼死的”是什么意思?
  陆有时皱着眉,一直翻到了2011年年初的一篇日记。
  ——我一直以为牧牧是因为昕仪姐的突然去世,受了太大的打击才变得沉默寡言,青春期的孩子性格本来就比较别扭,所以我一开始才没有太过在意。
  是我太大意了。
  这段时间总是在他胳膊和腿上看见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我还以为是他过敏了,那天从医院回来还特意给他带了药膏。
  可那些红点分明就不是过敏会起的疹子,我竟然一开始没有看出来!
  陆有时捏着活页袋的拇指本能地收紧,在整洁无痕的纸张上留下了折痕。
  ——那天临时有事匆匆回了家,我发现他在用针扎自己的手臂……
  一种难以形容的眩晕陡然席卷了陆有时,那些白纸黑字忽然变成了光怪陆离的魑魅魍魉,在他的视网膜上旋转扭曲,纸缝里全是掩藏在了时光里的仓惶的呐喊,来自曾经的荆牧。
  它们伸长了脖子,张圆了嘴,无一不在替那个人嘶吼着“救救我”!
  心脏被卷入了无底的失重感里,陆有时忽然觉得好冷。他以为自己是知道的,他原以为自己早就洞察到了荆牧无声的求救。
  他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那根支柱,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是那根缠绕着他哥的救命绳了。
  可原来,可原来他的爱人依旧在深渊里。
  他用尽了力气,才能翻起那些薄薄的纸片,才有勇气继续往后看。
  ——是抑郁症,我一直以为这种病都是电视里才能看见的,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
  好在牧牧很配合治疗,医生说他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才会有这种自我伤害的行为。他是想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可那些过往的经历,那些负面的情绪早就已经不是他可以自己承受,可以自己消化的东西了。
  ……
  无法排解的抑郁总要通过什么方式发泄。
  而无论是十余年前的荆牧,还是现在的荆牧,选择的方式都是自我消化,无法消化的情绪就只能把它们化作疼痛……他害怕伤害别人,于是只能伤害自己。
  如今那些针仿佛是刺透了荆牧的皮肤,一下一下全部扎进了陆有时的心脏里。扎得他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云遮住了阳光,客厅里瞬间阴暗了许多。
  男人不断呢喃着:“荆牧、荆牧、哥……”
  泪水夺眶而出,陆有时怀抱着满载于纸张间痛苦的过去,泣不成声。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时至今日,陆有时才恍然意识到,从橙橙离开到现在,荆牧竟然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
  那个人看似平静地接受了亲人离去的事实,甚至在众人前来吊唁的时候,微笑着说——别哭,也别伤心。我们轻松点送她走吧。
  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他真的能做到轻松面对吗?
  他的平静,他的微笑,他的随遇而安,这一切的一切,陆有时感受到的所有现世安稳都是真正的荆牧吗!
  不是啊。
  陆有时想要成为他哥的支柱,他愿意分担荆牧的一切负面情绪。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荆牧,他想陪伴他哥,不想让他哥感受到孤独寂寞。
  他觉得自己是明白的,他知道那种抑郁的痛苦与绝望,也明白那种时候是最需要陪伴的。
  可陆有时从没想过会适得其反。
  荆牧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到客厅里找水喝,打开灯才发现陆有时直幢幢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的方向。
  他吓了一跳:“小时,你在客厅里待着怎么也不开灯啊。”
  陆有时没有回应他,荆牧觉得奇怪便走过去拍了怕陆有时的肩膀:“在这儿发呆……吗?”
  他的话音顿了,因为陆有时回眸看他时,眼泪就在那一瞬间滑了下来。
  “小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还是你哪里不舒服。”荆牧慌了,他哪里能料到,陆有时一个人呆坐在这里竟是在哭。
  陆有时扑进了荆牧的怀里,他埋首在荆牧腰腹间,用尽全力拥紧他。
  你能想象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嚎啕大哭吗?
  荆牧跟着呆在了原地,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张开双臂揽住了陆有时的肩膀,他轻拍着陆有时的脊背,无言安慰。
  “我是不是给了你很大的压力?”陆有时终于抬起了头,他仰视着荆牧直直地望进了那双眼睛里,“哥,对不起,哥……”
  “小时,”荆牧本能地想要拂去陆有时脸颊上的泪水,“你怎么了?”


第105章 回忆
  “哭吧,哭痛快了也好。”
  陆有时忽然想起,在杭城酒店2013号室里,荆牧曾这样对他说过。【注】
  是否正是因为连痛快地哭也做不到,才会那么深刻地渴望哭痛快的感受?对于他的爱人而言,是不是连“哭痛快”也成了奢求?
  “哥——”陆有时嗓音嘶哑,“哥……”
  “嗯,哥在呢。”荆牧轻轻抚摸着陆有时的发顶。
  陆有时捉住了荆牧的左手,将那衣袖上挽,直到露出完整的小臂。小臂内侧是密密麻麻的红点,颜色已经暗沉了。他亲吻上去,辗转反侧。
  他的泪水随之浸没了那些隐秘的伤痕。
  他开口问:“疼吗?”
  “……”
  荆牧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小时……我,”他话音断续,“我……”无可言说。
  陆有时知道了,荆牧想要努力地自我消化这一切,他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陆有时,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感到不安。于是荆牧把那些糟糕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由此粉饰太平。
  然而无法适当宣泄的情绪,堆积累加,终会崩溃的。
  荆牧:“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想这样。”荆牧喃喃道。
  他颓然地跌坐了下来,想用笑容缓和此时沉重的气氛,可他勾了勾唇角并没有成功。
  “我、”
  荆牧的指腹停在陆有时的眼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时。”
  “我不想再让你难过的,别哭了,”他的眼里波光暗淡,干涸得甚至看不见胡杨的尸体,“我觉得心口好疼啊,小时。”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别笑了,”陆有时托起荆牧的面颊,“别笑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
  陆有时亲吻了荆牧的眼角,“你难过吗?”
  荆牧:“很难过。”
  “你想哭吗?”
  荆牧点头,须臾又摇头。
  他哭不出来啊。
  “我替你哭。”陆有时拥紧他,双唇贴合的时候泪水濡湿了两个人的面颊。
  那亲吻抵死一般的热烈,两个人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气息交融之间,氧气稀薄,荆牧几乎感受到了一种濒临窒息的背离感。
  他的神魂游荡于肉体之上,那里一片荒芜,像个满眼慈悲的神佛,眼里装着世人,却被喜怒哀乐隔于俗世门外。
  但是这个吻,将无喜无悲的神拽住了,那是一条通往尘世的绳索——用爱与欲共同交织。
  如果你哭不出来,那么我来替你哭,但是,请你不要再对我露出那宛如刀割针扎一般的笑了。
  那是漫长的一个晚上。
  陆有时将那些日记也交给了荆牧。
  “没想到,橙橙留给你的是这个。”荆牧沉默地翻完了那些过往,他合上了册子如此说道。
  陆有时从背后揽着他,“哥,这是因为我们都深爱你。”
  荆牧在这个温暖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轻轻阖上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回忆。
  他有一个分外美好的童年,那些记忆久远却依旧深刻。他的父母彼此深爱,同时也深爱着他。他们有体面而稳定的工作,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在荆牧小的时候,他的生活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他的父亲睿智而幽默,他的母亲美丽且温柔。他的人生原本有最坚固的基石,有无比令人艳羡的开端。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原本。
  他父亲的死毫无预兆,那是一场意外。工程师去工地上实地察看,不小心一脚踏空就那么没了。
  但那时候他还有母亲,他必须做一个坚强的小男子汉,他发自内心地积极向上,因为他要代替他的父亲,保护他们最重要的女神大人。
  他比谁都渴望成长,并且也确实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成熟。
  可惜,在面对命运的时候,无论是坚强、积极,还是成熟冷静都没有任何意义,牧昕仪的死对于荆牧而言是他这半生漫长痛苦的,真正开端。
  眼睁睁地看着挚亲缓慢死去而无能为力,看着那肉体在半死不活中永不可逆地逐渐衰败腐烂——是诛心的恶罚。
  而那个时候的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亲人的离去,更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尽职尽责的医生,也可能哪天不走运就被素不相识的患者报复了。
  留下的孤儿,被外祖嫌恶,于是被打发给了远亲,远亲惦记着他父母留下的遗产,想要的只是那点抚养费,自然不可能对那孤儿有多上心。
  没有了父母的荫蔽,所有丑恶都毫无保留地从他面前走过。
  漠视没什么不对,毕竟本就不算亲近,给口饭吃,给件衣穿就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然而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而其中大部分人说话都是不过脑子的,更有甚者,会享受那些对他人恶言恶语的快意,反正他们攻击的对象只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儿,反正他们也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扫把星,丧门星,克亲克友的兔崽子……
  太多了,荆牧已经不记得那些人具体说了什么。
  但那些言语拧成的钢针,至今仍然根植于他的心脏,稍作挣扎就翻搅起摧心剖肝的痛苦。
  甚至让他一度认为,他自杀的舅舅,死去的父母,那些亲人的骤然离去,都是他的过错——
  或许这个想法至今都依然镌刻在荆牧的潜意识里,哪怕他不承认,哪怕他刻意无视,那也已经成为了他自我意识的一部分。
  是一颗无声蚕食灵魂的恶瘤。
  毕竟待他好的人,确实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好下场。包括他善良的表舅,还有他可爱的小妹妹。
  他的前半生就是一部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写实纪录片,过去越是幸福,当下愈发痛苦。
  回忆对于荆牧而言,就是一种酷刑。
  ——我们都深爱着你。
  可深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了啊。
  就连陆有时在他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少吃苦头。他们还是继兄弟时,陆有时就摔坏了手臂,因此小小年纪缝上了三针。
  再相遇,他就在运动会上被划伤手背。
  后来,甚至在考试前夕被突然掉下来的花瓶砸断了腿。
  那飞溅四散的玻璃碎片是荆牧一生的噩梦,只差一点,如果不是陆有时反应迅速,如果不是他往一旁略微让了一点,那只花瓶就不是砸在他的腿上了。
  如果连陆有时都……
  荆牧不敢想象,如果当年连陆有时都出了什么事,他可能早就疯了。
  他无意识地掐住了自己的手腕,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怎么修剪的指甲已经很长了,它们尽数没进了他手腕上的皮肉里。
  油皮被刺破,痛感姗姗来迟。
  一直静默的陆有时掰开了荆牧的五指,然后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后颈上,荆牧疼得倒抽了一口气。直到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陆有时才松口舔掉了那些血珠。
  他咬得很深,可能结了痂以后还会留下痕迹。然后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在臂弯下处也狠狠地咬上了一口,直到见血才止。
  “你干什么?”荆牧听到了那细微的犬齿刺进皮肉里的声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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