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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路边捡回个小哑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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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没有点灯,但借着窗外点点月色,他还是看见了魏寻左侧额头和眼周的斑驳,“疼吗?”
  他不知道魏寻疼不疼,只觉得自己和声音和全身都疼得发抖。
  “不疼。”魏寻索性坦然的摘下了帷帽,“五年前的事儿了,都好了。只是恐怕不太好看。”
  五年?
  肖一的心里仿佛一脚踩空似的急速下坠,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五年。
  魏寻的伤,甚至魏寻的眼睛,会不会都和自己有关。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在心里悄悄地说——
  还是很好看的。
  肖一还是伸着手,他想要摸一摸魏寻左额前那一片明显是被火灼伤后留下的斑驳的肉芽,却在将要碰到的时候就着魏寻轻微躲闪的动作突然收回了手。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握过魏寻的剑,嗜过太多的血。他甚至现在还能看见自己的掌心猩红一片。
  他很害怕,魏寻那样干净的人,被自己碰脏了可怎么好。
  在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如果不是肖一,或者自己仅仅只是肖一,该有多好。
  把手背回背后,他同小时候一般死死地盯着魏寻看,又总觉得在这昏暗的光线里瞧不真切,不足以弥补这五年来缺失的一切。
  “房内从不点灯吗?”他小声问。
  “我用不上,就没备下。”魏寻抱歉道:“明日我去镇上,带一盏回来给你。”
  “你真的……”肖一咬紧牙关,很久后才道:“真的一点儿也看不见了吗?”
  “也不是。”魏寻莞尔,“能瞧见一点点光,起码能分得出白天还是晚上;但也就只能瞧见一点光了。”
  五年前的肖一只有十五岁,身形和声音都是少年的样子。
  五年后的肖一业已及冠,个头从魏寻的胸口蹿到了魏寻的耳边,声音里少年的青涩也几乎完全褪去。
  现在他终于明白,魏寻为什么半分也认不出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这样的魏寻不会发现眼前自己捡回来的就是那个江湖上疯传的魔头;还是应该难过,他的哥哥可能已经忘记了他。
  “那麻烦……”哥哥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肖一生生地咬碎在齿间,“麻烦恩公了。”
  魏寻垂首敛眸,“举手之劳,不敢当小公子一声恩公。”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肖一开口问道:“那……敢问恩公姓名?”
  魏寻并没有马上答话。
  他先是起身把手中的帷帽放回书案边,背过身子答道:“乡野粗人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名字,我姓魏,以前在山……”
  他突然顿了顿,“在家中排行老七,你唤我一声魏七便是。”
  家中吗?
  肖一绝望地想,原来他的手,染满了魏寻家人的鲜血。
  “小公子如何称呼?”魏寻回身问道。
  肖一怔了怔,“我无父无母,捡我回去养大的人给我起的名字叫——阿一。”
  阿……一……
  魏寻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
  好像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搬起肖一脚边搁着的一套寝具,轻声道:“你有伤在身,早些歇着吧。”
  明明魏寻并没走开多远,可那背影还是和五年前魏寻留个他的最后一瞥重合,这一切教肖一紧张到颤抖,他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哥哥,你要去哪!”
  魏寻觉得心猛地被揪起,他骤然回头,冷冷道:“你唤我什么?”
  被魏寻突然厉色的质问惊到,尽管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肖一还是有些窘迫地埋下了头,“我今年夏天才……才刚刚及冠……”
  他恹恹地小声道:“我瞧着恩公应该比我大一些……”
  “你也是……刚好二十岁?”魏寻的言语里不经意间已经收起了方才的凛凛寒意,甚至温柔过之前,“没事,怕扰你休息,我去外间睡。”
  山中小屋的厢房内。
  阿赤又是一脸的焦头烂额,他瞧见顾爻进门,赶紧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胳膊,“师兄!你可回来了!”
  “我去得也不久啊……这是怎么了?”顾爻不解,他低头看着难得和自己亲近的小师弟,突然散漫地挑了挑眉,轻佻道:“想我了?”
  “呸!”阿赤闻言一把甩了顾爻的手,“你再学几千年你也不是沈凌逸!”
  “好好好……”顾爻赶忙上前揉了揉阿赤的头,给那孩子顺气,“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啊?”
  阿赤照例甩开顾爻的手,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正经道:“薛成訾,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会好的会好的!别打我!(狗头保命……)


第41章 陈年梦魇
  顾爻赶到清灵派的时候仍是深夜;薛成訾的死讯显然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看到薛成訾的尸体仍然保持着忏悔求饶的姿势,至死都跪伏在地;表情惊恐万状,目眦欲裂。
  这惨状很难不让人想到对方死前是否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凌虐。
  顾爻觉得一阵脊背生寒;急忙溢了灵气去探;死因却只有一处——
  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他没有声张;迅速地离开了薛成訾的卧房。
  魏寻抱着寝具退去外间后,随手放下了中间的破旧棉布帘子。
  肖一瞪着帘子的方向怔怔地出神,他虚弱又疲惫;很快便跌进了陈年的梦魇里。
  薛成訾在巨大的实力差异面前;坦白了当年对许清衍和魏寻所使用过的龌龊伎俩。他在求饶;在忏悔,可声音落进肖一耳朵里总是显得那样的不真诚。
  肖一抱着一柄残剑冷冷地旁观;越发出离的愤怒。
  他揉了揉跳动着疼痛的太阳穴,努力地安抚着体内暴躁的冥凤。
  顾爻自然找不到冥凤,无论是凤囹圄还是天上地下的任何一个角落。
  因为冥凤一直宿在肖一的体内。
  五年来;为了不让自己和冥凤毁掉一切,他将自己与冥凤一同囚禁在凤囹圄的最深处,努力想办法不让自己变成魏寻讨厌的样子。
  偶然间他发现凤凰的戾气在经过魏寻留下的那串脚铃的琥珀后;便会变成精纯清凛的灵气;为了走在无音所说的“正途”上,他五年内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件事情。
  广博而无穷尽的灵气很快便打通了肖一周身的灵脉,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是魏寻当初都达不到的金身之躯。
  而获得力量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薛成訾。
  为此,他不小心撕开了顾爻之前费力修补的封印;却毫不知情。
  梦境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挥剑给了薛成訾一个痛快。
  他完成了少年的誓言,让薛成訾在魏寻的剑下忏悔。
  在汹涌的戾气的催促和撕扯下,利落的一剑已经是他在最后的清醒里唯一可以赐给薛成訾的仁慈。
  恨意在嗜血以后越发的疯狂,他在觉得自己又一次快要失控的边缘选择了几乎自杀的方式,放任灵气和戾气在自己体内激烈的对峙。
  快要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一件事,曾今有人答应过他,会在笠泽湖边给他一个家。
  肖一觉得自己也许就快要死了,可是临死前,他很想去笠泽湖边,看看自己这辈子最向往,却还没来得及看见的风景。
  “啊——”
  肖一惊呼着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棉布帘子后面的外间传来几声窸窣。
  “阿一?”魏寻被吵醒,他起身后小声地问道:“你醒了吗?”
  肖一还在激烈的喘息。
  魏寻得不到回应,不太放心的掀开棉帘进去查看,他的手在床边摸索,摸到了肖一的额头探了探。
  怎么这么凉?
  魏寻一个激灵收回手。
  这种冰凉的触感熟悉又遥远,上一次是出现在五年前他离开肖一的之前,为肖一在脚踝上系上那串链子的时候……
  魏寻愣神间,有一只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指尖,他本能地收回手。
  “七哥……”肖一小声地嘀咕着,委委屈屈的,“我好冷啊……”
  魏寻闻言吓得后退两步,脚跟踢到身后的圆凳,差一点就跌倒。
  为什么这么像?
  是上苍垂怜,要再补给他一个肖一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又是一个盛夏,可魏寻还保留着当年的习惯,总在床边备上一条厚褥子。
  “我……”魏寻顿了顿,指了指床榻里侧的方向,“那边有条厚褥子。”
  肖一还是盯着魏寻,眼神从十二岁那一年初遇就没有变过,只是魏寻已经瞧不见了。
  肖一就这么盯着魏寻看,一动不动的。
  好像是凭借着记忆里的某种习惯,魏寻顺着大致的方向摸到那床厚被子,拉开后熟练地将人裹了进去。
  魏寻回到外间后,肖一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他在掌中凝出一团清冷的白光,琥珀冥玲凭空出现在了掌中。
  这些年,他已经早就把这串链子炼化得和自己的身体融在了一起。
  他看着这团白光,细细地体会着厚重的被褥压着自己的那种奇妙的安全感,然后缓缓把这团光揉进了胸口里。
  之后这一夜,肖一睡得很安稳。
  魏寻醒得很早,晨光乍现时,他已经快要走到了附近的小镇上。
  这条路他走了五年,即使看不见也驾轻就熟;但今天却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寻公子教顾爻好找。”顾爻欠了欠身。
  魏寻闻声站定,“叫名字罢。”
  “薛成訾死了。”顾爻沉声,“你知道吗?”
  “呵。”皂纱之下魏寻一声冷哼,“仙上不会觉得魏寻时至今日还有这样的本事吧?”
  “可是那孩子……”顾爻没有接着说下去。
  “当年你师弟用莫须有为我编排了一出大戏。”魏寻的双拳已然攥紧,“现在你又要再编排一次肖一?他只是灵脉单通一条的孩子!我与他师叔侄二人,到底欠了你们师兄弟二人什么!”
  “魏寻!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顾爻的言语也越发的激烈,“肖一若还活着也该到了及冠的年纪!他早就不再是个孩子了!”
  “若还活着……若还活着……”魏寻低低地自语,他咬牙道:“他若还活着……可是他在哪?”
  “你当真不知道他在哪吗?”顾爻收敛了脾气,“我昨夜确认过薛成訾的死讯就去找过你,可你住的小院没有人了。”
  “我不住在那儿了。”魏寻当然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人布下了什么结界,他只是本能的厌恶一切和当年有关的人,不想再有联系,“因为不想再被你找到。”
  “可是凤囹圄的封印再次被破坏,薛成訾立刻暴毙!你真的不觉得可疑吗?”顾爻急迫地问道。
  “可疑?”魏寻只觉得可笑,“可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起码让我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顾爻轻叹,后退一步,“否则若是沈凌逸或者冥凤再出现,现在的你要怎么办?”
  魏寻闻言抬手,在掌中凝气,却再也没有淡蓝色的光华出现在他的手心里,“我没有灵气了,你师弟不可能循着我的气息找到我,就连你也一样。”
  “那冥凤呢?”顾爻接着追问。
  “你不是一直觉得那凤凰和肖一在一起吗?”魏寻反问,“那我真希望,它能快点找到我。”
  “魏寻。”顾爻的眉头锁得很紧,“他不是当初你护在怀里的那个孩子了……”
  皂纱下的魏寻唇角轻挑,“他永远都是。”
  肖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照例赖在床上懒懒得不想动弹。
  微微的眯开一条眼缝,他习惯性地看向魏寻每每喜欢伫立的窗边。
  可是窗边空空如也……
  肖一混沌慵懒的意识瞬间清醒,他一个翻身下床,奔向门边,却一个不小心被自己的裤脚绊倒,重重地摔在了门边。
  他这才想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着的一套亵衣,竟然不是之前的那一身了……
  现在他身上的衣物明显的不合身,袖子和裤子都长出来一截,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子上。
  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帮他换掉了最贴身的衣物……
  肖一坐在地上想着想着,双颊不经意间就染了点淡淡的粉色,他好像完全忘记了,魏寻根本就看不见。
  肖一还坐在地上想东想西,没有发现已经有人进了院门。
  魏寻正要推门进屋,房门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他摘下碍事的帷帽,勉强侧身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眼神茫然地盯着里间的方向,疑惑地唤了声:“阿一?”
  “七哥……”肖一一脸委屈地拽了拽就站在自己身前,却对一切浑然不知的魏寻的裤脚,“我在这儿呢……”
  “你……”魏寻尴尬的后撤一步,好像怕踩到脚边儿的人,声音都跟着结巴了起来,“你……你在地上做什么?”
  “我……”肖一胡乱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答道:“我被自己裤脚绊倒了……”
  也不知是习惯了和魏寻撒娇,还是觉得实在太丢人了,他又信口胡诌地补了一句,“摔得好疼,起不来了……七哥……你扶扶我吧?”
  发现自己把人撂在地上老半天,魏寻的脸色有有些尴尬的僵住了,连忙躬身将人扶了起来。
  肖一的身子还是那么凉。
  昨夜替人换下被湖水浸透的衣物时,魏寻还以为这身子是被湖水泡得冰凉,昨天夜里再碰到肖一冰凉的额头还可以说是夜里寒凉,没恢复过来。
  可现下日头当空,是接近正午的伏夏,他好像再难找到说辞。
  他用手虚虚地划过肖一的头顶,大致比了比对方的身高,刚好越过了自己的肩头。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抱歉。”他尴尬地清了清嗓,“昨夜你的衣物湿透了,怕你着凉只好找了我的衣服给你换上,没想着合不合身的问题。衣服我洗好了晾在院里,今日晴好,应该已经干了,我现在就去收进来让你换上……”
  “不要!”肖一看着魏寻转身就要出门,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摆,“那个……”
  他也不是善于编瞎话的主,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觉得……你衣服的料子……比我的舒服……”
  “那……”魏寻现在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富余,一应的衣物都不过是市井里最普通的粗布,他也不明白到底舒服在哪里,却也不好意思当面把话说破,只好顺着对方的话道:“那我得空照着这料子帮你去镇子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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