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捡回个小哑巴-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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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凌逸眼中,人界所有的生灵都不过是物件,包括魏寻和肖一。
他的眼中没有生命。
魏寻恨他,替自己,也替肖一。
替他们之间所有的苦难和分离。
可同星同命算什么?同时陨落又算什么?
沈凌逸是天界最强战力将星华盖的星命之子,莫说是近仙之躯,就算是真正飞升的仙上,也没有人是他的敌手。
可是现在魏寻面前的,是半个沈凌逸。
星道逆行,借轨改命!
沈凌逸将将星华盖与六颗煞星合并一处。
同星同命。
既然肖一破碎的魂魄能被重聚,那随他一道破碎的冥凤或许也能被收集。
既然肖一情愿死也不肯为他所用,那他便自己逆天改命,来做这一任的六煞星之子。
魏寻的剑尖还指着沈凌逸的胸口。
“知道你不相信。”沈凌逸丢开挡在身前的红缨枪,对着魏寻直直地走了过去,“那我们试试。”
魏寻握剑的手在颤抖,沈凌逸任凭那剑尖刺进自己的肩胛。
“我痛,他便和我一道痛;我伤,他就和我一起伤,我死;他会和我一同死。”
魏寻看着自己的剑刺穿沈凌逸精致的鹿皮小铠,他绝望的抬眸,看见华盖星的星芒与六煞星星芒同时颤抖。
而他,也陷入不可抑制的颤抖。
残剑脱手,“啷当”落地。
沈凌逸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继续靠近魏寻,“你不该恨我,不仅仅因为我救了你的爱人。更因为,我们是天地间的彼此啊。”
“魏寻,我们才是三界间最最相像的两个人。所有人都抛弃我们,没有人留下,没有人真的爱过我们。”
卞星灿,魏庭安,许清衍。
沈庆有,顾爻,姜石年。
一切的曾今拥有,都不过是虚幻,我们所留恋的人们,从不曾留恋我们半分。
“我跟你这个疯子——”魏寻抬眸,赤红的恨意如血,“不一样。”
“你没有疯,因为你有肖一对吗?你还成亲了,我真羡慕啊。”沈凌逸哂笑,“可是你以为他爱你吗?他难道没有离开你吗?三百年,如果没有我,他至今仍然回不来!”
“你说什么!”魏寻一把揪住沈凌逸的前襟。
沈凌逸就这样由着魏寻拎着自己,悠然自得的笑着,“是的,他醒了,也许现在就快扑到你的怀里了。”
魏寻听着沈凌逸的笑声扭曲又刺耳。
“可是——”沈凌逸的笑容突然凝固,眼神狠戾,“他不爱你。”
“你可以去天界问任何一个仙上,对了,还有我的师兄,顾爻,甚至是阿赤。所有人都知道,六煞星之子天生就不带有任何人类情绪和感情,他们只会愤怒、怨恨。”
“所以,他怎么会爱你?”
“你没有发现吗?从你第一次遇见他,他就那么依赖你,这合理吗?人类情之所起,总该要有一个出处——”
“为什么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你?为什么他只对你笑?”
“为什么他的世界只有你?”
“你当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沈凌逸被魏寻揪着衣领,仍旧桀骜地昂着头。
他升仙时只有十六、七岁,至今仍保留着少年的身躯和样貌,远远不如魏寻高大,可他抬头看着魏寻的眼神却像是蔑视。
“闭嘴!”魏寻一把将人掀翻,推倒在不暮海海边的沙坑里。
沙坑里浸着海水,海水被灼灼艳阳炙烤一天的温度尚没有完全褪去,它裹着粗糙的泥沙弄脏了沈凌逸一身鲜活的正红。
像是他再也无法濯清的一生。
“你在生气,魏寻,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他爱你,从来都不是肖一爱着魏寻。那不过是六煞星之子天生会被净魂洁魄吸引的宿命!”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魏寻,你愤怒,因为你不愿意承认——你与我是一路人。”
沈凌逸仰着脸死死地盯着魏寻,蔑视的眼神中又生出些看待同类的怜悯。
“只有我,能读懂你的孤独。”
“我们都太寂寞了,魏寻。我们需要同类。”
魏寻脚尖挑起落地的长剑,利落地一把接住,重新用剑尖对着沈凌逸的喉咙。
“你下不了手。”沈凌逸还是在笑,不挡也不躲,“我说过你和我是一类人,我比谁都懂你。”
“肖一爱你是假的,就像将军对我好是假的一样。可你爱肖一是真的”
就像我真的很爱很爱大将军。
“你舍不得肖一死,不管你有多恨他。”
“啊!”
魏寻嘶吼着递出长剑,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剑锋划破沈凌逸的皮肉,血珠和鲜红的衣裳连成一片。
相映成趣。
可魏寻的眼里只看见刚才颤抖的星芒。
沈凌逸说得对——
他做不到。
残剑再次落地。
“你要去哪儿?”沈凌逸对魏寻的背影喊道。
去找他吗?
他想着,甚至有些扭曲的羡慕着——
魏寻至少还可以去找肖一,可他,要去哪里找姜石年。
去吧,他突然释然。
去爱她,然后恨他,再和他一起来找我,天地间最孤独的三个人就该带着相同的恨意。
我们可以一同拔掉这根人间的朽木,看着新苗,结出新果。
魏寻怔怔地站在门口,与他三百年前盲着眼看不到房内灯火的那个夜晚一样。
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又再次熄灭。
他知道门后有他的爱人,三百年间,他为那个人求过风也卜过雨,无数次想着如果能再见上一面,说上半句,哪怕是死了,都算含笑九泉。
他无数次想要抓住肖一的手,醒来才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颤抖的手伸向木门的门鼻儿,门栓与木门磕碰,发出轻微的响动。
然后终于有人,从屋里将门拉开。
肖一刚刚沐浴完,身上只着着一件单薄亵衣。
衣服是魏寻,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豁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显得他那一截光洁白皙的颈子格外的纤长。
新浴完的头发还滴着水珠,柔软地坠在胸前,单薄洁白的亵衣被濡湿,隐隐地透着里面包裹着的光洁肌肤。
肖一洗去了脸上的血迹,只留下两道淡淡的红痕,那点儿鲜艳丝毫不影响他浑然天成的美貌,甚至还为他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颜色。
魏寻垂下眼睑,不敢多看一眼。
好似深怕这一眼,会像那一年岱舆山脚下的惊鸿一瞥——
只那一眼,便跌进去了几百年。
茅屋里多少耳鬓厮磨,多少情意缱绻。
百年间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不记得自己枯坐了多少个夜晚,写着情诗画着爱人,看遍了万家灯火。
思念在每一个夜晚食其血肉,蚀其骸骨,他铺开画纸欲作山水,最后纸上都只留下眼前的人。
可如今,要他如何接受这一切都不过是源于六煞星之子对净魂洁魄的天生眷恋?
怎么能不恨!
怎么能不怨。
可魏寻更恨自己。
他恨自己就算知道了这一切还是忘不了肖一,更恨自己今天看到肖一居然那么激动,那么快意。
恨自己百年间波澜不惊的身子在一瞬间就那么想要了这个人!
原来纵人间百媚千红,始终唯一人可堪情有独钟。
他二人就这样隔着一道门槛遥遥相望,不足两尺的距离间迢递了三百年的光阴与恩怨。
直到肖一扑进了魏寻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在下一章。。不然这章过于长了。。。。
第72章 融冰碎雪
曾经;肖一是一团积年的冰雪;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融化在魏寻的温度里。
他现在的魂魄虽是顾爻用心尖血捂了百年方才凝结;可那不是他熟悉的温度。
他熟悉的温度只有魏寻;只能是魏寻。
魏寻就是一切。
可肖一究竟还是一团积年的冰雪啊。
魏寻瞬间就被冻住了。
失去语言,失去动作;失去意识。
“哥哥……”肖一揽着魏寻的腰,抬起湿润的眸子看着魏寻,“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万根针;扎进魏寻的耳朵里;也扎进他的心里。
他不曾离开;他一直都在。
可是肖一,你为什么不肯回来。
肖一动情地望着魏寻;却慢慢觉得眼前的人越发的陌生。
魏寻没有像从前一样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温柔,又拼尽全力。魏寻甚至没有低下头来看他一眼。
魏寻的眼睛现在明明已经看得见了;可里面的空洞却比他目盲时更甚。
魏寻感受着肖一的呼吸,肖一的温度,肖一的呼唤和肖一的颤抖。
他突然想起那年就在这座茅屋里面;肖一曾经对他说——
“但我能找到你。”
他又被肖一找到了,六煞星之子总是能找到净魂。
他好恨。
肖一还在愣神,完全不知道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朝自己大腿一揽,他便整个人双脚离地。
魏寻单手扛上肖一;径直走向榻边,一把将人抛在了榻间。
“哥哥……”肖一吃惊地看着魏寻,震颤的羽睫如同蜻蜓的双翼,脆弱易碎,“你怎么了?”
“肖一。”魏寻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半分肖一曾经无限眷恋的温柔,他单膝跪在榻边,俯掌倾身,将肖一拦在自己身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曾经,他也问过差不多的问题,那时肖一跪在他的腿间,言语暧昧又缠绵——
“我要哥哥呀。”
直到现在想来,他的胸口还是有一团火。
是爱,是欲,更是恨。
是不甘。
他的声音随着那团火苗抖动,“你想要靠近我,对吗?”
六煞星之子天生被净魂吸引,这是宿命。
去他妈的宿命!
他小臂弯曲俯下身来,捏着肖一的小巴,让对方仰起颈子与自己接吻。
曾经,他们也有过无数次亲吻,在床笫间,在小院内,在那道分割阴阳的门槛边。
从技巧拙劣,到情意缠绵。
魏寻熟悉肖一的一切,肖一曾经在每一次亲吻中颤抖而热烈,但从不曾有一次的颤抖像如今这般的恐惧。
肖一恐惧,因为他也熟悉魏寻的一切。
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哥哥永远是温柔的,起码对他是这样。
就算是在欲望的制高点上亲吻,魏寻也从来不曾像如今这般霸道而疯狂的索取。
他绝望地发现,魏寻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是他一条贱命,根本不足以抵偿前世的罪孽。
因为他在魏寻的唇齿间,探到了恨意。
舌尖传来一阵刺痛,肖一倏然间睁眼。
他开始不太喜欢这具凡人的躯体了,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得过于敏感。
魏寻咽下喉头的咸腥,喉结翕动间他紧紧地握拳,努力忍着不伸手帮肖一拭去眼角的泪痕。
“够了吗?”他咬牙道。
“哥哥。”也许是因为瞳孔被眼泪铺满,魏寻在肖一的眼中有些模糊,他喘息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魏寻盯着肖一眼角的泪痣,看着那颗被眼泪和情//欲浸湿的泪痣红得像是在滴血。
这个人,他想了三百年,寻了三百年。
这个人,这具身躯,这副皮囊,到现在还是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还是发疯地想要把这个人揉进身体里。
想抱他,想吻他,想和他做尽快活事。
可那又怎么样!
这个人没有爱过自己。
“对。”他冷冷道,“我还是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肖一只道心里的幻境,彻底坍塌。
这个人,是他亲密的爱人,结发的夫君,毕生的温暖和敬重的神明。
可他现在对自己说,我还是恨你。
永远。
都不会原谅你。
魏寻,我们终究,回不去了吗。
魏寻咬破了他的舌尖,他唇间的血腥味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他们回不去了。
肖一撑起半身,指尖拭去唇角的血迹,然后扬起颈子,再一次倔强地吻上魏寻。
他不会知道,他做的一切对眼前的魏寻和他自己来说有多么危险。
魏寻一把将人推回床榻间,反手将肖一两只纤细的腕子扣在手心里,拉过头顶。
“你要是吧?”
“我给你!”
亵衣被粗暴地褪去,轻薄的棉布被撕裂时发出“刺啦”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毫无预警。
就如同他进入他的身体。
发生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间。
可对肖一来说,疼痛的感觉并不是一瞬间,凡人的身体已经无法给他提供任何的保护。
他疼得直流泪。
是身下,也是心里。
再也褪不去。
可他还是坚持瞪着眼睛看着魏寻,像是想要瞧懂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自己的小腿被魏寻搭在肩上,在动作里起伏摇晃,像是看到了他注定动荡飘零的一生。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攥紧手边的褥子。
真的太痛了。
魏寻抬手捂住肖一的眼睛,他不要对方看着自己。
曾经他没有机会看见肖一在床笫间动情的眼神,现在他能看见了,却再也看不见了。
他很害怕。
害怕和肖一的每一次对视。
他怕自己急不可耐地去对方的眼神里寻找爱意,却最终无功而返。
肖一在魏寻的手心里落泪,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弄坏吧,都毁了去。
将我,连同这天地。
谁在乎。
肖一纤长飞翘的睫毛划过魏寻的手心,他挪开了自己的手,俯身将脸埋进肖一的颈窝里。
他不想让肖一看到自己的眼泪,可那眼泪到底还是顺着他怀里人光洁的皮肤淌到了褥子上,烫得他身下的人轻微地抽搐。
他在这短暂的抽搐里一口咬在肖一的肩膀上。
是当年肖一给他留下齿痕的那个相同的地方。
如果我对你的吸引源于宿命,那起码留下疼痛和伤痕,让你记得我。
因为我左肩上的齿印,让我疼了整整三百多年。
那感觉,历久弥新。
肖一越来越讨厌这具凡人的躯体,疼痛的感觉太过深刻清晰。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抱住魏寻,他揽着魏寻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