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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爱豆家里有道观-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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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作师父,若沧必定告状哭闹启法阵三连击。
  但是面对师侄,若沧再生气也得忍着!
  什么对他好?
  怎么有脸坦然说出口!
  若沧气愤不已,果然师父说残魂执念奸诈阴险不能受到迷惑,现在让他见到真的了。
  也不知道这个色鬼,到底是什么属性。
  安宁山法阵都驱除不了,还敢出现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若沧小拳头都握紧了,又在千百遍《太上感应篇》里学会了从容淡定,对待狡黠的敌人要智取,而不是发疯。
  于是,若沧皱着眉,转身向杜先生伸手,命令道:“抱抱!”
  那语气,跟走不动了撒娇要抱抱没区别了!
  杜先生笑得开心,伸手就把自家小师叔抱起来。
  欧执名笑得更开心,若沧被他逗得炸毛耍赖,和以前一样活泼可爱。
  活泼可爱的若沧,坐在杜先生臂弯,四处打量从未来过的安宁镇。
  这里人气炽盛,声音吵杂,与宁静的山里截然不同。
  “那边。”若沧抬起手,指挥方向。
  他要去烟火气最盛的地方,让鬼没有办法吵吵闹闹!
  小朋友的想法,永远单纯。
  好似随手一指,就已经进入了命中注定的循环。
  欧执名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听到隐约的锣鼓喧嚣,整个灵魂都沸腾起来。
  对,就在那边。
  《庄周梦蝶》请来的戏班子和剧组成员,都在那边搭台拍戏,吵闹的声响几乎吸引了全镇的村民。
  欧执名记得破旧的村屋房檐,记得戏台子窄小的木梯,记得他穿的白衬衫被林老师嫌弃过于干净。
  等他和造型师忙忙碌碌,把一身崭新干净的衬衫,弄得皱巴脏乱,符合调皮儿子人设之后,回到戏台子的欧执名,就见到了花裙子的小妹妹。
  记忆清晰得如同昨日。
  连村口那颗老槐树都显得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啊,好像在唱戏?”杜先生抱着若沧,笑着说,“我来了镇上好几次,这边有个走村进镇的戏班子,还会唱《梁祝》……”
  他的声音爽朗,本该清晰无比。
  欧执名听着听着,却觉得杜先生腔调逐渐模糊。
  宛如荡入一片浑浊湖水,辨不清他的言词。
  就在他们靠近戏班的路上,欧执名感受到了灵魂凝滞,迎来重压!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阻止他继续跟随若沧,并且将他死死困住。
  他见到若沧和杜先生走远,他见到安宁镇村民们来来往往,他见到天空晴朗蔚蓝又隐隐盖下来一片漆黑如烟的阴晦之气。
  欧执名定于原地,动弹不得。
  瞬间,魂魄彷如撕裂般痛苦,耳边传来尖锐的风啸。
  他的意识遁入混沌,视线变得模糊。
  等眼前景象清晰些许,只见花裙子一掠而过,若沧手持树枝,在地面画出法阵。
  “天地悠悠,人生渺渺……”
  若沧没有开口。
  但他的童音却清脆的落在欧执名魂魄之中,令欧执名重归安宁。
  充斥着魂魄的撕裂痛苦,在若沧一笔一笔绘制法阵时,稍稍缓解。
  然而,又在欧执名余光瞥到自己小时候的身影时,骤然迸发出更深的折磨。
  欧执名的感知是混乱的,情绪是混乱的。
  但他知道,十一岁的自己,成为了他全部痛苦折磨的来源。
  那种恨不得毁灭他的痛楚席卷而来,他被动接受着周围的一切,也无力抵抗碾碎神魂的压迫。
  他于挣扎之间,听到若沧童音稚嫩的怜悯。
  若沧说:“原来你时而消失,时而回来,是因为你没死,不过是被邪祟附体罢了。”
  若沧说:“鸠占鹊巢,你残魂破碎与邪祟牵连,难怪安宁山脉荡魔天尊灵气都无法送你往生。”
  他一声声的感慨,融入欧执名翻滚搅动的灵魂。
  鸠占鹊巢四字,唤醒了欧执名对童年的大量记忆。
  七岁一出《烛火之谜》,让他生活变得阴沉、诡异。
  噩梦频发,心绪不宁,唯有捧起剧本,尝试演绎别人的人生,他阴沉冷漠的思绪,才能激起一丝鲜活生气。
  所有人都以为,是悬疑恐怖的电影,造成了欧执名心灵创伤。
  可若沧一句一句感慨,无一不是在说:有残魂遗魄占据了你的身体。
  它们要你死。
  欧执名无法坦然从容的观赏花裙子若沧。
  无论是短暂的拍摄,还是杜先生抱着换下裙子的若沧回山。
  对欧执名来说,都是碾碎灵魂的痛苦,带着难以磨灭的折磨。
  短短一天,就像过了一生。
  欧执名残魂翻腾,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嘶吼尖叫还是镇定自若。
  仿佛越是靠近十一岁的自己,越是能够感受到万鬼噬心的撕扯。
  等他归于平静,就只见月色温柔,笼罩若沧的身影。
  三岁的小孩童,蹦跶着短腿,悄悄在夜晚离开了泰安观。
  他往山下奔走,一路上还燃起了符火,如同明灯引路一般,忽明忽暗的照亮了他的前路。
  欧执名若有所感,却避免不了担心。
  即使他魂魄仍存残痛,依然聚起思绪。
  ——你去哪儿?
  若沧一愣,于朦胧月色辉光中,停步凝视欧执名。
  他装了整整一天的看不见,到了这时候,眼神坚定,坦诚无比。
  “救你。”
  不过是三岁孩子罢了,若沧的声音稚嫩清脆。
  他说:“你虽然坏,但你不该死。”


第115章 
  若沧在夜色之中,语气认真笃定。
  哪怕奶音未退; 语调稚嫩; 也抹不掉他的发自内心的郑重。
  欧执名不过一缕魂; 都觉得心绪激动。
  他想伸手抱抱若沧,给这个好孩子一个感谢的亲吻。
  然而,他怎么想,也只是一团魂魄; 唯有不负责任的许下承诺。
  ——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感谢你,给你……买糖吃。
  若沧慢慢往前走; 轻哼一声; 极为不屑。
  “谁稀罕。”
  察觉了小若沧的善良真心; 欧执名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真的啊; 我说过我们以后会亲如兄弟; 我一定会给你买糖吃。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想吃什么,我记一下。
  ——大白兔、喔喔、旺旺?
  “闭嘴!”
  若道长年纪小脾气大; 奶声奶气的吼,“我不与你这等坏人为伍!”
  吃什么糖!
  这是吃糖的时候吗!
  欧执名面对小若沧,只有买糖长辈的慈祥。
  是是是; 若沧沧是正义小伙伴,不跟他这种老色狼一伙。
  他安安静静的凝视着腿短的身影,魂魄温柔得能够融入月色。
  朦胧冷清的夜晚,若沧脚步一浅一深,落下浅浅身影。
  他们走着走着; 传来了溪水四溅的清响,欧执名见到了记忆中浮现过的溪流,隐约有了大战来临的错觉。
  忽然,山风吹拂,若沧停了下来,神情戒备。
  没等欧执名问出声,灵魂渐渐升起按捺不住的撕痛,白天熟悉的折磨再度涌上了上来!
  “哼。”
  若沧又是一声傲慢轻哼,抬手冲欧执名拍出一道符箓。
  他抓过身边灌木软枝,就地画阵。
  柔软的枝叶,扫过野草密布的地面,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让欧执名魂魄撕痛缓解许多。
  他如同浑身都有细密针扎,又像有麻醉镇痛。
  意识昏昏沉沉之间,欧执名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十一岁的自己,身材瘦高,已经是手脚修长的少年。
  然而,他不难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除了长得帅、演技好,性格并不讨喜。
  冷漠寡情,沉默无言。
  心中有万千暴戾、阴暗情绪无处宣泄。
  唯独捧上剧本,饰演别人,才算在荧幕前拥有一丝生气。
  欧执名的医生、家人都觉得他是心理疾病。
  只有若沧一眼断定,恶鬼占鹊巢,拖拽了少年的理智,任他在失控边缘挣扎,越是在镜头前收放自如,越是与恶鬼执念融合。
  那些复杂阴沉的恶劣残魂,不断侵蚀少年身躯。
  若沧这边刚帮欧执名屏蔽了邪祟干扰,沉默的少年,就走到了不远处。
  他白天画了法阵,这人就算恶鬼入魂,也会顺应安宁山脉呼唤,来到他的身边。
  既然人来了,若沧绝不浪费时间。
  他随手扔掉手上的树枝,小跑过去高举右手,直接一个腰肌横劈,毫不留情的把十一岁的欧执名砍入溪水,激得少年如梦初醒般痛苦挣扎!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若沧的小奶音,严肃正经的念诵起来。
  跌入溪水的少年,扑腾得激烈,若沧视线凶狠毫不留情道:“尔等伏诛,速速退去,生于天地之先者,不容恶鬼横行!”
  欧执名魂魄一震,彷如随着他的声音,分崩离析又聚拢凝实。
  混沌之间,顿觉欣慰感慨。
  原来……
  原来!
  小若沧这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依附于十一岁少年身上的冤魂残念,要那些不明实体的邪祟退出躯壳!
  冰冷溪水,少年仰头挣扎。
  欧执名对年幼的自己升起同情,却又为若沧小小年纪慈悲善良感到欣喜。
  还有空为自己掬起一捧伤心泪——
  十一岁就被若沧收拾过了。
  难怪以后自己都打不过他!
  若沧一篇道经掐诀,驱散邪祟。
  突然,少年随着湍急溪水,撞在了稍浅的碎石滩,终于可以站稳脚步撑起身躯,脱离溺水的窒息感。
  他脱力的扶住湿滑的大岩石,咳出一滩黑水。
  欧执名本以为那是血,然而那滩“血水”在月色下迅速凝结成片,漆黑深邃。
  若沧的念诵骤然断了。
  寂静山林刮起狂风,树叶颤抖声量骇人。
  欧执名顿时升起担忧看向若沧,却见若沧呆立原地,出神盯着溪水中的少年。
  ——出什么事了!
  比起自己的安危,欧执名更怕若沧出事。
  片刻,他见若沧眉头紧皱,看了过来。
  若沧稚嫩的声音低沉,视线难得严峻,“你要死了。”
  这话不是诅咒、不是预言,而是对少年现状的阐述。
  欧执名立刻回应。
  ——我死了没有关系,你千万……
  “千万不要伤着自己”的话没说完,若沧竟然踏入冰凉溪水。
  欧执名记得这水有多凉,暗藏了多少深处,整个灵魂顾不得渐渐涌上的痛楚,急切道。
  ——若沧!
  “谁说没关系!”
  小小的若沧,愤怒不已。
  他踩在溪水里,盯紧伏在岩石上的少年,连续掐出好几个手诀。
  他没有说话,欧执名却恍惚听到洪钟轰鸣。
  整座安宁山脉法阵缓缓启动,在若沧身躯残存的灵气聚拢下,带起绵延无际的呼啸。
  欧执名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感受到冰冷溪水,感受到魂魄撕裂,感受到耳畔繁杂纷扰数万年的吟诵呼唤,织成密闭的天罗地网,悬于一线之间。
  太阴化生之蛇龟玄武,匍匐于浩渺大地。
  魂魄复苏山林溪涧,极阴极阳二者分离。
  与安宁山脉同心跳同脉搏的呼吸,摒除了漆黑污糟的恶念,留下了澄澈清明的善念,各归其体。
  欧执名从浑浑噩噩之间,找回了遗落的记忆。
  他记得湿透的自己,毫发无伤的被剧组找到,吓得剧组当夜就求香供果,祈祷山神勿怪。
  他记得自己疲惫的走回道观,推开房门累得倒回床上,深夜发起高烧,惹得师父担忧无比。
  他记得葬礼上见到的阴森晦气,还记得安宁山脉云雾缭绕。
  他与若沧的灵魂割裂,再次融合,最终分离。
  却也唤回了彼此交错的记忆。
  魂魄从轻盈变得笨重。
  一幕一幕掠过眼前的画面,连他年少失去父母经受的悲痛,都因若沧念诵经文的记忆,变得浅淡。
  他见若沧身形消瘦,声音清冽,身穿紫色法袍,站在道场,为安宁镇失去父母的村民念诵《太上老君说报父母恩重经》。
  一句“清斋烧香,行道礼拜,诵念转读此经,罪亦消灭,名报父母”,勾起他心底最深的痛。
  连带着师兄曾在电话里轻描淡写的一句“清斋烧香,行道礼拜”,都变得刻骨铭心。
  魂魄无一处不痛苦,又悲伤得难以自持。
  若沧和杜先生满含担忧的对话,印入了欧执名脑海。
  那句“这坠子光亮暗藏坎坷,苦主与欧先生血脉甚笃”,响彻耳畔。
  他眼泪倏地落下来。
  欧执名感受到眼泪,感受到眼角温柔的擦拭,还有僵硬的右手,被温暖手掌有力紧握的触觉。
  沉睡了许久的欧执名,隐约朦胧的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若沧澄澈清明的眼睛。
  他的若沧头发随意扎起,穿着一身浅色衣服,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欧执名。”
  欧执名浑身僵硬酸痛,却克制不住的伸出手,狠狠扯过若沧,不管不顾抱着。
  成年男子的体重,压在他心口,令他感受到真切的“踏实”。
  室内安安静静,欧执名带着睡梦里浅浅哭泣的沉重呼吸和心跳,吸都与若沧紧密相贴。
  等他充分感受到“活着”之后,才蹭着若沧的耳郭,声音沙哑干涩的说道:“我回来了。”
  欧执名魂魄一离,就是整整三个月。
  他被若沧扶着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连走路都相当困难。
  幸好,有若沧,欧执名无论走路、吃饭、换衣服都有人伺候。
  哪怕是要求洗澡,若沧也能一个横抱把人顺利送进放满热水的浴缸。
  欧执名:……
  若沧太厉害了,欧执名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
  他泡在热水里,精神困倦的趴在浴缸边沿,像小若沧看他一眼,一直盯着大若沧。
  “怎么了?”若沧拿起浴花,给他搓背。
  命脉流转之术完成,若沧魂魄完整,他们互不干扰,自然也没有了灵魂沟通的能力。
  欧执名也再看不到若沧漂亮的浅白气运,夹杂漆黑污渍的模样。
  然而,欧执名能够重回自己身躯,情绪雀跃高兴。
  他嗓音沙哑道:“你小时候,就是这么看着我,根本不肯转眼。”
  欧执名说话慢,还有长久没有发声的凝滞感。
  可他偏要说:“那时候你是不是就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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